第168章 你是你

“而且那个时候，你们也并不在乎眼前这个慕染到底是哪个慕染。”

“我现在跟你们说，是因为我看清你们都是真心悔改了，但你们悔改错人了。”

“我不会，也没资格替原来的慕染接受你们的道歉，所以你们也不需要对我来做任何弥补，你们只需要怀着对慕染的愧疚，还有永远失去慕染的痛苦度过余生就好了。”

完全没料到慕染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的慕家人都惊了。

他们齐齐瞪圆了眼，无言沉默。

确实如慕染所言，这番话但凡早点跟他们说，他们一个字儿都不会信，但此时此刻，他们心中有个坚定的声音告诉他们。

慕染说的就是真的。

震惊过后，他们心中涌上来的就是悲痛。

他们一直以为，慕染不原谅他们也没关系，至少他们还能对她好。

可现在残忍的现实却告诉他们，他们连对她好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他们认识的那个慕染是什么时候离开他们的。

慕母张了几次嘴，想说话，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最后呜咽一声，直接哭了出来。

慕父眼眶也湿润了。

“你是……”慕初阳脸上无声滑落了几滴泪，他声音有些哽咽，“什么时候穿过来的？”

慕染说：“我们在酒吧碰见之前。”

慕初阳一口气滞住。

慕墨安和慕子寒已经红了眼，慕如雪也开始抽泣起来，慕初阳侧过头，压制着哭泣，肩膀却剧烈抖动着。

慕染作为一个局外人，安静的看着他们，心想，慕家人尚且在意识到原主离去后，还会哭。

她的父母呢？

她在她的原世界去世后，他们会哭吗？

只怕是连看都不会来看她一眼。

也不知道她的尸体最后是谁处理的，又葬在了哪里。

罢了，随便谁处理、埋哪儿都无所谓了，反正都死了。

慕染想着，自嘲一笑。

宋清闻的视线始终在她身上，捕捉到她嘴角那抹苦涩笑意时，他心抽的一疼。

他和慕家人不一样，他跟之前的那个慕染结婚后，因为性格不合，碰面就会吵架，所以交情什么的根本没有。

他真正开始跟慕染有来往，是在宋荔回来之后。

那个时候原来的慕染已经离开了，所以他从一开始接触、交好的，就是现在这个慕染。

此刻，比起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开启新生活的慕染，他更心疼眼前的慕染。

她一定在她原本的世界里，也没得到过父母的爱，也没感受过家庭的温暖，所以她现在才会笑得那么孤独、悲凉。

所以，她之前才会说，她没有抢别人父母的癖好。

因为她自己就没有父母，她太了解没有父母有多难受了。

宋清闻看着她，很想上去抱抱她。

……

慕染静静的等慕家人缓过神后，才继续往下说：“节目的投资我知道有你们的份儿，如果你们把这当成弥补，那我会把你们那份还给你们。”

“如果你们把这当成生意，那我后续可以跟你们详谈合同。”

说着，她又看向慕初阳和慕如雪，“你们跟我交好，是建立在把我当成你们认识的那个慕染的基础上，现在知道我不是了，你们不把我当朋友也是可以的。”

慕初阳和慕如雪眼神复杂的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慕染给他们时间做决定，转而看向宋家四人。

她刚要开口，宋清闻便道：“我是你的朋友。”

他很急切，有意强调了你这个字。

他有种预感，慕染今天选择摊牌，她就没想跟任何人继续维持关系。

她要抛下慕家四小姐的身份，抛下慕家人的同时，也抛下宋家人。

在这个世界的这段日子，她或许一直都把自己当成一个局外人，因为她很清楚自己不是原来的慕染。

这里于她而言是陌生的，是没有归属感的，这个世界里所有围绕她展开的关系网其实都是围绕原来的慕染展开的。

她不属于这里，这里也不属于她。

所以宋清闻很怕，很怕自己如果不及时开口，如果不把自己归属于她，或许一转眼，她和他的联系就彻底断了。

慕染看着他又迫切又坚定的神情，一顿。

宋荔也认真道：“我跟你交好的时候，你已经是你了。”

她早早就出国了，她出国前慕染还没找回来，回国后面对的就是现在的慕染了。

宋父也道：“我们认识的那个慕染是你。”

宋母说：“我们把你当女儿，本就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而是因为你是你。”

原来的慕染跟宋清闻结婚后，两人就是挂个夫妻名号，分居又不往来，原慕染更是一次宋家老宅都没去过，他们直到宋荔把慕染带回家来住的时候，才亲眼见到她本人。

而那个时候的她，就已经是她了。

他们唏嘘原慕染的离去，但就像慕家感情线的另一端，记挂的是原慕染一样，他们感情线的另一端，记挂的是眼前这个慕染。

慕染看着宋家四人的眼神，心中一片温暖。

她曾想过，作为原主就这样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如果慕家人始终不知悔改，她可以跟他们对抗到底，甚至狠狠坑他们无数笔，可以花慕家的钱花得心安理得。

但慕家人卑微诚恳的态度和他们给出的补偿，她受不起。

她没有资格去替原主承受这些，所以坦白是必须的。

这几天她想了很多，她很舍不得慕如雪、慕初阳、宋荔、宋清闻和宋父宋母，但人嘛，总是要反复经历离别的。

况且这本也不是应该属于她的，这都是原主身份带给她的便利，坦白后她只是没有了她本就没有的人际关系，其实也算不上损失。

她就这样开导着自己，做出了今天坦白的决定。

却没想到，她以为不属于她的，其实早已把她放在了心里。

她看着他们，暖心一笑，心中多了几分力量。

她再次看向还在缓神的慕家人，说：“你们也不用费心替我筹备明天的生日了，还有生日红包也不用给我，这些本来就不是你们应该给我的。”

“今天把话说开了，以后我们就没关系了，你们要把我逐出家门也好，开发布会跟我断绝关系也好，我都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