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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第129章

太子初时一片迷茫,但随着靖江帝的话语渐渐明了:“朝中有内应协助六叔行事,林公如今处境凶险,若平安归来恐遭陷害。父皇身康体健,定会全力保护林公安全;而现在父皇不便直接处理政务,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自以为时机已到,便会放松警惕。”靖江帝听罢太子的理解,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解读谜团:“六弟能跨越大洋,积累丰厚财富,与盐商相交甚密,并打造如此庞大的船队,背后绝非一己之力,必然牵扯到朝廷内部的勾结。他们欲除掉林公,必先设计诬陷,让他背负罪名,然后才能悄无声息地下手,如此方能最大程度降低事态的影响。”

太子不解为何不直接雷霆出击彻查此事,靖江帝语重心长地告戒:“身为帝王虽尊贵无匹,但治国之道还需与士大夫共议共行,没有确凿证据就轻举妄动,只会引发士族阶层离心离德。表面上看,搜查行动容易实施,但可能动摇国家根基,长久下来,无人真心为国效力,更无人敢于直言进谏。百姓固然重要,但我们也不能忽视士族的力量。我私下苦笑,这番话不宜广而告之,因为作为天子,往往难以真正贴近并理解百姓疾苦,所谓的‘共治天下’实则充满虚伪。新旧士族轮替,都打着为民旗号,实际不过是在利益的泥沼中争斗罢了。识人要看其行为,而非只听其言辞华丽。”

太子追问靖江帝是否打算独揽大权,靖江帝坦诚相对:“人心所向,即便是至高无上的帝王也有自身的理想追求,然而明知不可为而不为,不愿假借百姓之名行事。新兴士族崛起,终究逃脱不了利益纠葛的漩涡,这样的问题无法彻底根除。”靖江帝嘱咐太子继续专心批阅奏章,待那秘报中的消息在黑暗中悄然发酵扩散,只需静观其变,以待良机。

此时此刻,林小风的故事也在另一片天地展开:他身穿青衣,头戴小帽,悠然卧于花坛边,口中叼着一根草叶,听着家丁们抱怨腰痛如同狗尾巴草般难以忍受,不禁厉声训斥年少力壮者却懒散度日。旁边一名机灵的小家丁主动请缨代劳,引来一阵轻松愉快的嬉笑打趣,众人期待夜晚能够听到林小风讲述精彩故事。然而,林小风心中念念不忘的是骆华俊等人的行踪,庆幸自己混迹于付家西院,巧妙避开江建涛的监视,与众多家丁和睦相处,享受这份难得的宁静。夜色降临,林小风婉拒了讲故事的要求,声称晚上要陪弟弟用餐,众家丁带着遗憾各自散去,却不知他心中的忧虑和谋划正悄然推进。

狗尾巴草儿佝偻着腰身,颓然地依偎在林小风身边,他长吁短叹:“哎呀哥,我琢磨着还是重拾乞丐生涯算了。这付家做工的日子真不是给人过的。”林小风不疾不徐地站起身来,斜睨了狗尾巴草儿一眼,语带揶揄:“哪里受委屈了?讨饭就那么逍遥自在?”狗尾巴草儿摇头叹息:“每个月领的工钱虽多,却像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感觉失去了自由。”林小风嗤笑一声:“你的想法倒挺独特!有份正当的手艺糊口不容易,你应该珍惜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要是你愿意,我可以助你扳倒江建涛,甚至取代他的位置。”狗尾巴草儿尴尬一笑,打趣道:“哥你这么说,就像街头巷尾流传的那些意图颠覆朝廷的反贼太监一般。”林小风厉声打断:“胡说八道,不会说话就闭嘴!”随后话锋一转,问起晚膳有何打算,得知付家严禁家丁外出就餐。林小风狡黠一笑:“去伙房,我带你尝点好东西,今天采买的食材丰富得很,定会有剩肉可以享用。”

林小风凭借对剩菜剩饭的独特利用,与众多家丁建立起友谊,近日伙食过于清淡无味,正好借此机会改善一下大家的膳食。狗尾巴草儿心里七上八下:“这样算不算偷吃呢?”林小风不屑一顾:“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紧接着又引经据典,说得狗尾巴草儿一头雾水:“既然识文断字,为何还要去做乞丐?”林小风傲然答道:“人各有所长,世事难料,没有永恒不变的铁饭碗,我历经坎坷,尝试过多种职业,只为谋得一口饭吃。”

林小风突然想到狗尾巴草儿从未涉足西院,便询问其中缘由。原来那西院乃是二小姐付佳艺的闺居之地,而狗尾巴草儿倾心于她身边的贴身丫鬟秋菊。林小风惊讶地听闻狗尾巴草儿并未与秋菊有过深入交谈,仅是远远赞美她的美貌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林小风嘲笑道:“你这简直就像是没技术含量的‘舔狗’,我对这种行为深感鄙视。”说着,他虚握拳头,模仿逗弄的动作,发出“嘬嘬”声戏谑地挑逗护院的大黄狗,一会儿让它靠近,一会儿又迅速收回手,如此反复,最后大黄狗困惑不解地狂吠起来。林小风借机教训道:“瞧瞧这条狗就知道‘舔狗’的意思了,盲目追求,最终只会一无所获。”并警告狗尾巴草儿这样的追求方式既容易受伤又难以吸取教训。

狗尾巴草儿面露羞愧之色,林小风鼓励他要有自信,告诉他以他的条件配付家上下任何女子都算是高攀,不必自卑。林小风传授其追求策略:首先要在对方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然后找时机施以援手,投其所好;甜言蜜语不能少,脸皮要厚,敢于主动出击;让秋菊对他产生依赖感,觉得生活中离了他就诸多不便。待彼此关系逐渐升温后,再向她的身边朋友渗透,制造嫉妒心理,形成情感落差,适时给予甜头,但也要注意适可而止,不再一味迎合,并树立个人魅力,让她开始反思和渴望拥有。狗尾巴草儿听完恍若醍醐灌顶,急不可耐地想要实践,但林小风阻止他,命令他先好好整理仪容,再去西院。

黄昏时分,林小风看到一个拄着拐杖、满脸青肿、泪眼婆娑的身影蹒跚走来,哭诉自己按照教导行事反而遭遇滑铁卢。林小风初时疑惑来者身份,确认后才知正是狗尾巴草儿,便追问事情经过。狗尾巴草儿涕泗横流:“我按您的方法去做,结果不知怎的就搞砸了,我跟秋菊说她长得丑陋,结果被她揍了一顿。”林小风闻言愣住,走上前仔细查看他的伤势,不禁哑然失笑。

月色如薄雾般笼罩,星光稀疏点缀夜空,整个庭院沉浸在一池深沉而神秘的静谧水潭中。林小风与狗尾巴草儿两人犹如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在庭院里穿梭,疾步向伙房逼近。入内后,林小风敏捷地点燃数支蜡烛置于灶台上,昏黄的光线瞬时驱散了屋内的阴霾。狗尾巴草儿脸上挂满了忧郁,仿佛心头压着千斤重石,林小风见状,厉声训斥道:“别再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教训人要有分寸,我让你给秋菊留下深刻印象,并非结下冤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就看我如何出招扭转乾坤。”狗尾巴草儿依偎在灶台边,长叹一声,满心担忧明日可能又要承受秋菊的责打。

林小风愤懑地在伙房内翻箱倒柜,找寻能果腹之物,然而一番搜罗下来却一无所获,他不禁破口大骂:“付家的人都是猪吗?连点剩菜剩饭都找不到!既来之,则安之,总得找到些吃的才行。”狗尾巴草儿强忍疼痛起身,勉强振作精神协助寻找。最终,伙房中所剩无几,只有几片蔫巴巴的烂菜叶、一坛泛黄的咸菜,庆幸的是还发现了两块豆腐,勉强能够补充些蛋白质。他们捡拾起菜叶拼凑成一碗,将豆腐切片投入砂锅烹煮,随后席地而坐,相对无言。狗尾巴草儿对着眼前这寒酸的食物抱怨连连,林小风却笑着宽慰他:“这咸菜滚豆腐,虽简陋,胜过天子宴上山珍海味。”

正当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林小风急中生智吹灭蜡烛,迅速藏匿砂锅,而狗尾巴草儿则慌忙躲到了灶台之下。门被悄然推开,一个身影悄悄步入伙房,开始四处翻找。林小风心中一动,意识到撞上了同样来此觅食的同道中人,于是与狗尾巴草儿默契配合,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将那身影擒住并锁喉制伏。待光线渐明,才看清此人竟是女子,正是秋菊。林小风以捉贼相威胁,秋菊惊恐万状,而狗尾巴草儿认出其身份后更是惊讶不已。

再度点亮蜡烛,林小风冷笑着面对秋菊,反咬一口诬陷她是贼。秋菊愤怒地质问他为何潜入此处,林小风假意回答是在守株待兔。秋菊一时语塞,狗尾巴草儿松开了手,林小风轻轻抚摸她的身体确认了她的女性身份。林小风甚至以扒光衣服作为恐吓,逼迫她保持沉默,接着又旧事重提偷食之事,扬言要禀报老爷。狗尾巴草儿再次出手将其制服,林小风趁机将刚出锅的滚烫豆腐塞进秋菊口中,秋菊被烫得痛苦不堪。

紧要关头,林小风巧妙地转换态度,向秋菊郑重道歉,并解释了狗尾巴草儿之所以言行失当的原因:原来是因为他始终怀念早年病逝的青梅竹马和双亡的父母,加上近日劳累过度,情绪低落,所以言语间难免冒犯。林小风详细述说了狗尾巴草儿的悲惨遭遇,秋菊听罢心中油然升起同情之意,便不再追究此事。三人围坐在微弱烛光下,狗尾巴草儿故意装出呆傻的模样,秋菊的脸色也渐渐缓和下来。林小风找准时机,正准备再次扇狗尾巴草儿耳光以示歉意,秋菊及时制止,坦诚表示自己并无责怪之心,劝告不要再施加惩戒。狗尾巴草儿内心对林小风的手腕佩服得五体投地,暗自赞叹其高超手段,竟能成功化解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化敌为友。

月色沉寂,星光微弱,在这昏暗的伙房中,林小风果断命令狗尾巴草儿向秋菊道歉。狗尾巴草儿立刻满脸堆起讨好的笑容,诚惶诚恐地赔不是。秋菊面对这一幕,面色平静如水,淡然表示已然不再介怀。林小风接着试探性地询问秋菊是否也是因寻觅食物而来此地,秋菊轻轻点头,道出实情:老爷宴请宾客繁忙,她至今未得用膳。秋菊主动提议共享剩余的食物,林小风欣然接受,深知这是增进他们之间感情的良好契机。

眼见狗尾巴草儿仍站在一旁无所适从,林小风怒气横生,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催促他协助秋菊取食。当狗尾巴草儿刚要提及青梅竹马的话题时,林小风立即厉声制止,让他收敛心神做事。两人合力从柜子里搬出了几盘剩菜,盘中仅剩下几片枯黄的菜叶和些许汤汁,林小风乍看之下还以为是未曾清洗过的餐具。然而秋菊却平和地说,这些菜汤拌饭足矣果腹,并解释今日确实非比寻常,二小姐平日待她其实体贴入微。

考虑到三人分食这点残羹冷炙恐怕不够,林小风果断决策另谋出路,命狗尾巴草儿赶紧烧热水以备不时之需。旋即,他悄无声息地潜入附近的鸡舍,不久便手握一只活蹦乱跳的鸡返回。秋菊见状,惊讶之情溢于言表,而林小风则笑着声明此举并非偷窃,只是临时借用,若有任何麻烦,他愿意承担全部责任。林小风娴熟地宰杀鸡只,准备将整鸡烹炸成一道美食,直言在贫苦百姓的眼中,炸鸡无疑是难得的佳肴。

随着油温逐渐升高,林小风将整鸡投入滚烫的油锅中,瞬间厨房内弥漫着诱人的香气,令狗尾巴草儿陶醉其中,连一向冷静的秋菊也忍不住垂涎三尺。鸡肉炸至金黄酥脆后被捞出,林小风细心地将鸡肉切分,首先剔除了鸡屁股,再将剩余部分平均分配给秋菊与狗尾巴草儿。秋菊发现林小风并未动筷,不禁询问原因,林小风答曰自己之前已用过餐,此刻只需少许食物垫饥即可。

原本林小风打算吃那块鸡屁股,可狗尾巴草儿却坚决要用自己手中的鸡腿与他交换,这让林小风既感动又哭笑不得。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狗尾巴草儿紧接着又将鸡屁股恭敬地献给了秋菊。秋菊接过后尝试了一口,竟觉得口感美妙无比。狗尾巴草儿真诚地邀请秋菊品尝炸鸡,秋菊经不住劝说,尝了一口之后连连称赞不已。

林小风在心中回溯起自己初次接触洋快餐肯德基的场景,内心五味杂陈。当他看到自己尚未动筷子时,秋菊主动递过来一只鸡翅,劝他也一同享受这份美味。三人围坐在简陋的桌前,共同享用这顿炸鸡大餐,沉浸在这幸福而又温馨的时刻里。林小风在心底默默感叹狗尾巴草儿的过度殷勤,其行为犹如十足的“舔狗”,但同时也为他的真挚和诚意感到欣慰。尽管生活艰苦,但他们却能在平凡的食物中找到欢乐,那份淳朴的人情味让这个夜晚变得尤为特别。

林小风的目光犹如静止的湖面,波澜不惊地停滞在那碗中油光可鉴、肉质饱满的鸡翅上,随后又如流云般飘向秋菊那张朴素温婉的脸庞,心中悄然升腾起一股喜悦之情。他暗自琢磨着狗尾巴草儿的智慧抉择,此女子心地纯良且善解人意,实属难得。林小风以一种淡然而深蕴关切的口吻对她说:“你尽管享用这鸡翅,不必顾虑我,我这个人向来偏好用菜汤拌饭,对于鸡肉早已有些许厌倦。”话音刚落,他便将那只鸡翅重新夹回至秋菊的碗中。

凝视着他们二人瘦削的脸庞与粗糙的手指,林小风心中暗想,平日里他们的餐桌定然难见佳肴珍馐,他又怎忍心剥夺他们享受美食的机会?家中尚有满盘金黄诱人的炸鸡,自己尽可以任意饱餐,何需吝啬这一只鸡翅?

秋菊裣衽一礼,轻柔的话语如同微风吹过田野:“多谢林大哥慷慨赐予。”林小风报以微笑,心底却涌上一丝感慨:果然食物间的交情易于滋生,就在这未尝鸡翅之前,她还尊称他为林锦江,如今已亲昵地改口叫林大哥了。众人围坐在一起,沉浸于美食和畅谈之中,气氛欢快而和谐。

秋菊突然问及林小风:“林大哥,为何有人唤你苟富草儿?”此刻,林小风正低头细嚼那碗虽已凉却依然香气四溢的菜汤拌饭,他答道:“不过是个乳名而已。”继而又赞叹这冷食的独特风味,竟也能如此美味。秋菊听闻并未表现出惊讶,而是继续追问关于狗尾巴草儿的过往:“苟富,在加入付家之前,你是从事何种营生的呢?”狗尾巴草儿听到秋菊主动与他交谈,欣喜若狂,正要开口回应之际,却被林小风偷偷踢了一脚,代替他回答:“草儿早年间曾是受酒楼邀请,专门品鉴各家菜品之人。”

“探店?”秋菊对此新奇不已。“就像行者般游走四方,遍尝百家菜肴,替酒楼严把味道关。”秋菊略显疑惑:“这样的美差事,岂不是犹如乞丐般免费品尝百家饭菜?”林小风朗声一笑,巧妙地转移了话题,避开了真实情况的深入探讨。秋菊紧接着又对林小风的过去产生了好奇:“那你以前又是做什么的呢?”林小风得意洋洋地扬言:“林某曾在京都身居官职,拥有一大片封地,王公贵族们争相邀我赴宴。”

秋菊笑容灿烂,庄重地拱手致意:“原来林哥竟是位大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林小风豪气万丈,毫不犹豫地承诺满足秋菊的一个愿望。狗尾巴草儿在一旁看着两人谈笑风生,陷入了沉思:林哥的牛皮越吹越大,昔日只是炫耀拥有几套豪宅,如今竟然自称地方大员。或许在江湖行走,说大话乃是生活的一种艺术吧?

秋菊乖巧配合,思索片刻后提出了她的第一个愿望:“希望每日都能吃到炸鸡。”林小风却不以为然:“这个愿望太小,换一个!”秋菊遂改口:“但愿下月的工钱能增加一文。”林小风依旧觉得不够满意。此时,狗尾巴草儿趁机贴近,小心翼翼地道出他的愿望:“希望能拥有洁白整齐的牙齿。”林小风则对其嗤之以鼻。

秋菊抬头仰望屋顶,徐徐说出心中的另一个心愿:“我有个愿望,想去阳曲县一游。”林小风闻此言,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阳曲县?你从何处得知这个地方?”秋菊笑着回答:“阳曲县威名远播,京城里谁人不知?据说那里乃天下第一县,百姓富裕无比,而且还是才子林小风的封地。”

林小风愕然不已,心头疑云密布:“这些说法是从哪里流传出来的?”秋菊解释道:“大小姐和二小姐闲聊时常常提及阳曲县,特别是大小姐酷爱诗词,对林小风的作品赞誉极高。阳曲县的富裕非凡,寻常人家难以企及,这样的口碑竟然传遍京城。”

林小风面色微妙变化,对于阳曲县名声在外的程度与其低调的为人设定之间的反差感到惊讶,而对于所谓的“天下第一”、“才子”之称更是倍感匪夷所思。然而,当意外得知自己竟有一位迷妹时,林小风心里也禁不住升起几分得意。于是,他答应带秋菊游览阳曲县,一睹其真实的风貌。

其间,他们又谈论到二小姐即将在读书院选拔书童之事,林小风对女子也能入学读书表示惊讶,并对岳麓书社山长的开明举措深感钦佩。秋菊补充道,大小姐也曾女扮男装就读,深受山长赏识,故而二小姐进入读书院自然是畅通无阻。林小风听罢,始信女子读书并非空穴来风,而在得知大小姐不仅才情出众,更美貌绝伦后,他在心中对她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失落感。

秋菊建议林小风次日前往西院竞选书童,这样既能侍奉二小姐,享受到优厚待遇,又能随同外出增长见识,相比做院工而言,无疑好上百倍。林小风听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最终有所领悟:年轻的学子面对美艳同窗,哪会轻易放弃亲近的机会?想到此处,他的心情愈发释然,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与憧憬。

林小风听闻选为书童便能随心所欲地在外游走,心中不由得盘算起来:“如此一来,倒是多了几分自由与便利。这些日子在付家屡次偷溜,每次皆是险象环生,如履薄冰。江湖上的兄弟们或许正满世界寻找我的踪迹,我不能久留此地。作为一个黑户,若日复一日被困在这深宅大院之内,与那些家丁又有何异?估摸时日,他们很可能已经探查至歌峰湾了,我失踪多日,骆华俊等一众生死之交定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林小风进一步向秋菊打听选书童的具体条件,秋菊淡然答道:“只需粗通文墨即可,毕竟这偌大的院子中,能握笔写字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明日大小姐和二小姐都会亲自到场主持选拔,而主要的考核者应当是才情出众的大小姐。”林小风略带狡黠地试探是否可以凭借自己在二夫人院中的身份参与西院的选拔,秋菊见状微微一笑,点头应允,并保证此事并无任何风险。

第二日拂晓,东方破晓,林小风早早起身,用清冽的井水洗净脸庞,将衣装整理得干净利落,径直迈向西院参加这场关乎命运转折的选拔。狗尾巴草儿见他行色匆匆,面露焦急询问究竟,林小风则打趣回应,称自己要借此机会帮他赢得秋菊的好感,同时也要去争取书童的位置,草儿听后虽半信半疑,却也欣然接受了这个安排。

抵达西院之时,已有数名身着劲装、神情肃穆的家丁守候在那里,其中一名英挺似黑马王子般的家丁对林小风投以饶有兴致的目光,二人交谈之际,林小风始终保持泰然自若,言语举止间既不显山也不露水,保持着低调谦逊的姿态。

恰在此时,二小姐付佳艺与秋菊款款走出闺房,林小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迅速捕捉到时机,施展巧妙手段,在片刻之间让那酷似黑马王子的家丁突然表现出痛苦难耐的模样,众人皆以为他突发重病需紧急送医。佳艺惊愕之余,只好下令让人将他抬离现场。

紧接着,素有“诗画双绝”之称的大小姐付绫致翩然而至,众人按照指令执笔挥毫,各展所能。林小风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氛围,待大多数家丁纷纷搁下笔墨之后,他才悠然自得地提笔疾书,诗句顷刻间跃然纸上,其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竟独占鳌头。此刻,绫致初次巡视尚未特别留意到林小风,心中已默默排定了初步人选座次,林小风凭借一手书法暂列第五位。

待所有人完成书写后,绫致开始逐篇细看每人的作品。多数不过是些日常琐事或感激涕零的陈词滥调,毫无新意可言。当她读到林小风所写下的诗句“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绫致的脚步戛然而止,脸上浮现出赞许与惊讶交织的表情,遂追问此句诗出自何处。

林小风深知暴露真实身份的风险,故而从容不迫地回应并非自己的原创,而是父亲遗留下来的珍贵墨宝,并谎称自己出身于书香门第之家。付绫致听罢,对他口中所述的诗中那份舍身报国的豪情壮志愈发赞赏推崇,却浑然不知这诗句背后实则隐藏着林小风的智谋与机警,他在字里行间编织了一张自我保护的网,小心翼翼地掩饰着自己真正的身份与过往。

林小风的面色渐染上一层哀婉之色,宛如秋水中的倒影,低语道:“家父曾是一位胸藏报国宏愿的志士,在他弃笔从戎之前,留下此诗篇作为遗训。无奈我那时年幼无知,仅能铭记这一句,每当思及此,内心愧疚不已。”付绫致听闻这番言语,眼中闪烁着探究与好奇的光芒,追问起林小风父亲的下落以及为何他会来到付家屈就为一介家丁。

林小风的脸庞瞬间被悲痛之情笼罩,他缓缓讲述起战乱纷飞中父亲不幸罹难的往事,家中只剩下母子二人相依为命,随着世事变迁,家境日益衰败,生活犹如陷入沼泽般困顿艰难,直至今日命运将他引至付家。提及母亲时,他的情感愈发深沉炽烈,那无尽的思念如同江河奔腾不息——为了铭记父亲的爱国情怀和嘱托,母亲在他身上刺刻下了“精忠报国”四个大字,犹如烙印在心一般永恒。林小风解开衣襟,袒露出胸口的纹身,那蕴含真挚情感的印记让周围的每一个人无不为之动容,付绫致亦深深被打动,眼眶泛起了泪光。

林小风接着诉说:“虽然未能饱读诗书,但父母的教诲却如刀刻石凿般深刻在我心中,尤其是这句诗,我时刻不敢忘怀。”言毕,他重新整好衣衫,脸色转为庄重肃穆,仿佛肩负着重大的使命。绫致听罢,心底泛起阵阵涟漪,她深知诗词可借由纸墨复制模仿,而那满载情感与记忆的纹身却是无法仿造的证据,因此坚信林小风所述的一切皆为真实。绫致不由得赞许道:“令尊大人确是位高尚情操、刚正不阿的君子,令堂也是一位德行高洁、贤良淑德的女性。”

当绫致询问其姓名时,林小风谦恭答道:“草民林锦江。”绫致旋即决断,决定自此刻起,让林锦江陪伴二小姐付佳艺一同读书研习。此举激起其他家丁的不满情绪,他们认为选拔过程有失公允,绫致则以坚决的姿态平息众议,公正无私地维护了她的决定。林锦江目睹这一切,心中暗喜,视眼前的困境为勇者历练的第一关卡,自信以自己的智慧与勇气定能化险为夷。

正当此时,付佳艺与秋菊闻讯而来,对于林锦江被选中之事颇感好奇。林锦江坦诚相对,称自己乃是通过秋菊举荐,并详述了在金鑫楼多点菜肴背后的原委,强调此举是为了照顾同伴而非贪图私利。秋菊及时站出来证实了他的陈述,绫致经过细致观察,越发确认林锦江不仅外貌出众,更是个诚实可靠、富有情义之人。

付佳艺坚持要对林锦江进行额外的考核,绫致虽觉此举过于苛刻,终究还是拗不过妹妹,便答应让她增设一场测试。佳艺提议书画同考,众家丁听后纷纷面露难色,唯独林锦江气定神闲,应对自如。顷刻之间,林锦江提笔挥毫,一幅生动活泼的画作跃然纸上,画面虽显稚拙却趣味盎然,引得两姐妹忍俊不禁,捧腹大笑。佳艺嬉笑着评价林锦江的画作略带滑稽,林锦江从容接受,笑纳之余不失风度。

尽管佳艺百般设障,绫致始终坚定不移地选择了林锦江担任书童,然而付佳艺仍不肯善罢甘休,一心想要设计新的难题来考验他。绫致的脸上开始浮现出一丝愠怒,林锦江机敏察觉,主动请缨愿意接受佳艺提出的任何挑战。佳艺一时语塞,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足以难倒林锦江的问题,竟突发奇想要求得到天上的星星。林小风见状,心头微微叹息,面对佳艺刁钻古怪的要求,他依然保持着温和且坚韧的心态,平静等待佳艺最终做出的决定。

传言中的那一缕转机,似曙光乍现,令府邸上下诸多家丁们精神为之一振,他们窃窃私语,揣摩着:若连我们这些常年侍奉于府内的人也无法达成之事,这个初来乍到的新面孔又能有何作为?付佳艺的眼神里满载挑衅,朝林小风投去锐利的目光,而付绫致早已按捺不住,眉宇间透出凛然正气,厉声呵斥:“简直胡闹!速速回你的闺房,明日起便要去书院,首要之务是学会如何读书养性!”付佳艺闻此言,娇颜上顿时掠过一阵愠怒,正欲开口反驳,林小风却神情自若,慢条斯理地回应:“姑娘说得极是,只不过此刻并非夜幕降临之际,星辰尚未显现,待到月黑风高之时,我必将为二小姐摘取天上星辰。”付佳艺迅速将这句话传给绫致:“姐姐,他说他能摘星星哦!”随即气鼓鼓地奔回自己的闺房,立誓要亲眼见证谁能真正摘下星辰的那一刻。

绫致对此情景只能苦笑着摇头,无奈之下告诫林小风无需在意付佳艺的任性妄为,两人遂步入书房,细细商谈明日林小风如何陪同付佳艺在书院读书的具体安排。甫一迈入书房门槛,林小风的脚步忽然滞留在原地,视线被墙上挂着的半首残词牢牢抓住:“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好景虚设……”这词只写到一半,末尾的两句空缺未填。林小风心中波澜起伏:“这不正是我当年受《雨霖铃》启发所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当时我费尽心思,即便高考之后还特地翻阅复习,如今怎会这般模糊不清!”

绫致注意到林小风驻足细看墙面的词句,饶有兴趣地询问:“你也认得这首词?”林小风故作平淡地答道:“只是觉得它意境深远,耐人寻味。”绫致解释道:“此乃当今詹事林小风的手笔,以其卓越的才情闻名遐迩,你若有兴趣,不妨深入研读,用心品味。”林小风谦逊地探问:“这位林小风既有这般惊人才华,想必其品德修养必定高洁不凡,人格魅力超群吧?”绫致先是愕然,而后肯定地点点头:“的确如此。”

绫致转身从书架上抽出几卷陈旧泛黄的笔记本,慎重其事地交予林小风:“这是以前我的部分学习札记,你拿着给二小姐作为课业参考,平时务必妥善保管,切勿有所损坏。”林小风接过来匆匆浏览,点头保证:“大小姐您尽管安心。”

那一页页发黄的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小楷犹如翩翩起舞的精灵,排列有序,彰显出主人的专注与辛勤。绫致亲自展示这份笔记,足见其在她心中的分量。林小风看着这些笔记,心中油然升起敬意,深知在这世上,女子要实现自我价值,比男子付出更多努力,承担更大的压力,还要承受种种世俗眼光的审视。

绫致进一步提醒林小风:“佳艺原本应该由我亲授学业,无奈琐事缠身,力有未逮。你作为贴身伴读,首要任务是确保佳艺专心致志于学问,杜绝一切嬉戏玩耍,虚度光阴的行为。至于日常的书房整理、家庭事务等琐碎工作,自有家仆秋菊负责料理。你需要保障佳艺往来书院途中的安全,按时接送,午间陪她至金鑫楼就餐,傍晚再护送她安然归家,这就是你日常工作的全部内容。”

绫致又详述了书院的氛围与人际交往原则,特别警示林小风,若遇有同窗滋扰付佳艺,务必要挺身而出保护她,尽量化解矛盾冲突。随后,她取出二两银子交付给林小风:“这是二小姐每日的日常生活开支,她的三餐均在金鑫楼解决,这笔钱由你代为管理,每天晚上还需与佳艺核对账目。”又补充说明,薪酬发放由江管家统筹,林小风无需为此担心。林小风逐一答应下来,心中盘算:“这二两银子足够支付佳艺日常所需的衣物、饰品购置,饮食洗浴,甚至是满足她提出诸如摘星之类的特殊要求,都不是问题。”

绫致再次叮咛林小风明日步行送佳艺前往书院,预先熟悉路径,同时带上一坛准备赠予常善生的好酒。

林小风怀抱满满的信心,向绫致保证会竭尽全力照料付佳艺,对摘星之事,他也毫不犹豫地宣称犹如探囊取物,轻易可达。随后,他肩扛酒坛离开了东院,回到了西院。见到正在墙边倚靠着稍作休息的狗尾巴草,他亲切地招呼:“兄弟,回来了?看来这次中选了吧?”林小风笑容满面地回应:“哪有不中选的道理?你看我手里这坛美酒,便是最直接的证据!”他还透露,对自己赢得付佳艺的信任充满信心,即使是摘星这样的小事,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展身手的小菜一碟。

常善生还未有机会品味那坛美酒的馥郁醇厚,林小风与狗尾巴草儿已然共饮了半坛,他们深知不能全然侵吞,以免翌日面临常家人的责难,遂罢杯离席,踏出了常家大门。林小风用剩下的银两购置了一袭儒雅的青衫,配以一方古朴的玉佩,一把秀逸的折扇,此外还不忘捎上一枚小巧玲珑的酒壶。他沐浴更衣,精心挑选最精致的食物享用一顿,尽管二两银子迅速耗尽,但林小风心中算计,这已足够周全。他深思熟虑,付佳艺每日的奢侈饮食耗费二两银,长久以往对身体实属不利,遂打算明日教授她注重健康饮食,引领她体验市井巷陌那些简单却美味的小吃,以此节省开销,同时也滋养身心。

随着暮色悄无声息地漫延开来,林小风脸颊上荡漾着一抹狡猾而自信的笑容,手中紧握一只普通的水盆,轻捷的步伐踏上了通往西院的道路,他意图借助墨水映照星空,以这种微妙的方式“摘星”哄骗付佳艺。

林小风的这一行动引起了旁边一位年轻家丁的注意,他疾步奔跑,迅速将消息传递给了其他的家丁。众人对此一头雾水,议论纷纷,终于有一位看似机灵的家丁猜测林小风可能要用水盆充当镜子反射星空,更有大胆猜想他在墨水中混入神秘物质,能让映射出的星光更为明亮清晰。家丁们受到启发,纷纷效仿林小风,每人手捧一只水盆,熙熙攘攘地涌向西院,期盼能在“摘星”的竞赛中胜出,夺取书童的位置。付佳艺早早在此等候,瞥见林小风手执水盆,揶揄他是否要在此洗脸。林小风面带微笑,心中自有乾坤,他直截了当地宣告将为她捕获星辰。付佳艺对此嗤之以鼻,立下赌约,若他真能捕星成功,明日便同意与他共同赴书院,否则她宁可孤身一人前往。

林小风找到秋菊,恳请她帮忙准备墨水,秋菊立刻动手研磨调配。付佳艺侧目注视着林小风,看他究竟会耍什么花样。林小风回头一望,只见一群家丁个个手持水盆蜂拥而至,口中纷纷索要墨水。林小风愣在原地,心中暗叹这样的阵仗真是始料未及。家丁们迫不及待地将墨水倾入盆中,清澈的水面瞬间被墨汁浸染成一片漆黑,其中一名家丁激动地将装满墨水的盆子呈至付佳艺眼前,声称星星已被他收入盆中。付佳艺仔细查看后并未发现星星的踪影,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严厉训斥大家试图蒙混过关,并警告如果没有人能真正实现捕星,她将重新考量书童的人选。

林小风见状,心中暗自庆幸有人抢先尝试失败,从而间接为他减轻了压力。他抬头仰望星空,蓦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设想存在谬误,但此刻仍需灵活应对。付佳艺对他也同样抱持质疑,质问他是否同样黔驴技穷。林小风镇定自若,声称星星其实已掌握在自己手中,是他们家族世代相传的宝物。付佳艺闻言,满脸疑惑,林小风随即转身取来一件物品,告诉她里面藏着星星。

林小风编了个谎言,说筒中的星星一旦开启就会消失,因其历经他们家族三代人的艰苦追寻才得以拥有,所以必须谨慎保管,不容丝毫闪失。事实上,筒中装的只是一束烟花,林小风鉴于自身身份特殊,担心直接使用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选择用这种方式暂时缓和当前的局面。

付佳艺仍是半信半疑,坚持要求林小风打开筒子验证。林小风迟疑片刻,假意顺从,示意秋菊取来火折子,谎称星星熄灭后需依靠火焰才能重现光辉。付佳艺遵从,命令秋菊按照林小风所说的去做。林小风手中的烟花,此刻仿佛化身为一颗价值连城的星辰,安静地躺在筒中,等待着那点燃的一刹那,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火折子在人群中快速传递,最终落在秋菊纤细的手上,她的眼眸中跳跃着好奇的火焰,紧紧锁定在林小风手中的那个神秘烟花筒。林小风接过火折,步履坚定地移至庭院中央,他语气激昂,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磅礴的力量:“二小姐,此刻请您屏息凝神,这颗星一旦升空,便将永不再归!”付佳艺尽管表面上仍保持着轻蔑的讪笑,但实际早已站起身来,一双明亮的眼睛死死盯住林小风的动作。林小风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不易察觉的微笑,他轻轻地摩擦火折,点燃了烟花引线,然后将烟花筒高高地举向夜空。

电光石火间,烟花如火龙般喷薄而出,伴随着“咻啪”一声震天响,一道炫丽的焰火疾如流星,穿越夜幕,直冲九霄,短暂的辉煌过后,它又如同幻影般迅速融入无垠的夜色深处。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壮观景象震慑住,一个个瞠目结舌,哑口无言,纷纷惊叹这颗林家祖传的“星辰”果然是非同凡响,但它竟在一瞬间消失了踪影,成为了一场空中魔术。

众家丁们被这场视觉盛宴彻底征服,热烈的讨论声此起彼伏,他们似乎已忘记了书童选拔的初衷,纷纷陶醉在这宛如仙境的星辰奇景之中。付佳艺站在原地,仰望星空,喃喃自语:“星星怎么会带有火花,而且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消失不见了?”林小风适时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从容回应:“二小姐,您觉得这番表演如何?”他诙谐地解释道:“这是先祖亲手捕获的星星,岁月流逝,星辰也有老去的时候,所以它的轨迹无法跨越遥远的天际。”林小风在说出这番离奇故事时,极力抑制住内心的笑意,回忆起在阳曲县第一次放飞烟花时,村民们虔诚祈祷、寄寓美好愿望的场景,一股浓烈的思乡之情悄然弥漫在他的心田。

付佳艺听罢,心中萌生歉意,询问是否需要给予补偿,林小风则在心中暗自欢喜,对她的善意表达了感谢,并暗示正是因为二小姐的到来,才使得先祖的星辰得以在人间再现,这无疑是件幸事。付佳艺虽然内心仍有疑惑,但她看到林小风稳若磐石的神态,便不再深究,默许了他担任书童的决定。

···················

次日清晨,当阳光初洒大地,林小风褪去了家丁的粗布衣裳,换上了一身清新脱俗的白色长袍,腰间系着象征身份的玉佩,尽管还差一把折扇才能完全展现出昔日的风采,但已恢复了七七八八。按照约定的时间,林小风已在付家大门前静候,而秋菊则陪伴着一身男装打扮的付佳艺走出府门。付佳艺一见到林小风,不由得愣住,眼前的他与昨日截然不同。三人结伴走向书院,今天的林小风衣袂飘飘,仙风道骨,让付佳艺与秋菊都瞪大了双眼,满是愕然。

走在路上,付佳艺终究按捺不住,询问林小风是否觉得这样的穿着过于招摇,林小风坦诚回应,这只是他日常的装扮,并非刻意卖弄。当他们抵达书院门口时,众多学子汇聚于此,林小风在人群中仍然显得格外突出,气质非凡,甚至有学子误以为他是带着丫鬟前来。付佳艺紧跟在林小风身后,心中隐隐有些忐忑不安,直至两人并肩跨进书院的大门,携手踏上了一段全新的求知旅程。

“你单肩背着书箱,独自漫步书院,身边并无他人相伴,莫非丫鬟之美让你如此眷恋,以至于不顾书院的规矩?”这句话宛如晴空霹雳,在付佳艺心底炸响,她陡然意识到自己的女扮男装秘密已然昭然若揭,更糟糕的是,自己竟被误解成了丫鬟,羞愧与愤懑交织,使她面颊涨红。然而,林小风并未察觉这其中的微妙之处,他依旧笑容可掬地回应:“鄙人身着简朴,若是不加以修饰,岂不是丢尽了二小姐您的颜面?”付佳艺满腔怨气地反击:“如今我颜面扫地,全是拜你所赐!”

恰在这时,一位风度翩翩的青年才俊走上前来插话,询问书院是否接纳丫鬟随行。付佳艺内心的自卑情绪被瞬间激发,气息随之变得紊乱不定。林小风仍保持着他那标志性的笑容,从容不迫地答道:“我是书童,这是我家的少爷。”青年才俊沙公子满脸狐疑,视线在林小风与付佳艺之间来回逡巡。付佳艺面带愠色,厉声纠正道:“沙公子,你可曾见过我这样的丫鬟?”沙公子一听,惊讶不已:“付佳艺,原来你也来书院读书了?”付佳艺羞涩地承认,提及是得到山长特许才得以入学。

林小风抓住这个机会,以他们之间的误会为题,轻松地调侃起来。沙公子见林小风一副轻松愉快的样子,不禁勃然大怒,指责林小风身为下人,竟然胆敢穿上儒服,不懂得尊卑之序。付佳艺想要为林小风辩护,但林小风对沙公子的趾高气昂再也无法忍受,他言辞犀利地对其进行了一番讽刺与贬低。付佳艺心生恐慌,极力阻止林小风继续争吵,但林小风的话语犹如锋利的剑刃,直刺沙公子的尊严所在。

沙公子怒火中烧,正欲动手教训林小风,付佳艺急忙拽住林小风逃进了书院。路上,付佳艺责怪林小风说话毫无顾忌,声称明天不必再来书院。林小风则搬出祖传之星的故事作为挡箭牌,付佳艺听后心生愧疚,只得配合他隐瞒事实,对外宣称林小风身体不适,以此来搪塞沙公子的质疑。付佳艺忧心忡忡,担心以后在沙公子面前难以正常相处,林小风却泰然处之,自信满满地告诉她,自己刚才那几句辛辣的话足以让沙公子回味整整一天。

付佳艺对林小风前后行为的矛盾性感到困惑,同时对他公然侮辱沙公子的做法感到焦虑。林小风反问起沙公子的家世背景,付佳艺透露沙公子的父亲乃是一位举人,提醒林小风此人非同小可,不可轻易得罪。然而,林小风对此并不以为意,付佳艺无奈之下,只得接过酒坛,让林小风找个隐蔽的地方等待放学。林小风走进书童们的宿舍,相比于其他书童,他的举手投足间透露出威严而不凡的气息,让所有书童都对他产生了敬畏之情。

林小风随手命令一名书童泡茶,那书童紧张而恭敬地执行着,而林小风则显得从容自若,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一系列举动已经打破了书童应有的规制。付佳艺在心底暗自懊悔,若是早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状况,当初就不该让林小风去摘星,今日的遭遇让她深陷困扰与烦恼之中。

林公子端坐于书案之前,一名书童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双手托着一盘精致的糕点,低眉垂首,声音柔和地询问:“公子,桌上还有些许糕点未曾享用,您是否想要品尝一二?”林小风悠然接过那朱红色的漆盘,唇角微挑,淡然道:“那就来一块吧。”另一旁的书僮及时递上一杯滚烫的热茶,满口溢美之词:“林公子,您在世间有着广阔的人脉,想不到竟与我家公子有过交集,日后是否能请您美言几句,为我谋求些福祉?”林小风大度地一笑,豪爽回应:“区区小事,只要一句话的事情,定能让你们公子为你提高待遇。”

书童听罢,喜形于色,连忙又为林小风添满一杯茶。此刻,书院外已然传来阵阵琅琅读书声,而林小风却依然悠闲地端坐椅上,品茗自如,全然没有起身前往授课的意思。周围的人纷纷面露困惑,询问其中缘由。林小风坦然揭示:“所谓的上课,不过是表象,其实我本人也只是一名书僮。”说罢,他轻轻褪去华丽的伪装,让在场众人无不惊愕失色。

林小风甫一进门,便要求饮茶吃糕点,众书僮见他一身华服,满心疑云。有人忍不住质疑:“林公子,您这难道是在跟我们开玩笑?”林小风从容不迫,笑着回答:“千真万确,我确实是书僮,诸位有何不满?”当他公开承认自己身为书僮的身份时,众人纷纷表示难以置信,有几个书僮更是捋起袖子,似乎准备与他争论一番。

林小风却怡然自得地品着茶,讥诮道:“若你们想要动手,最好考虑清楚,万一因此影响到你们公子,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们。”书僮们听了这话,纷纷停下了脚步,悻悻离去,撂下狠话:“待放学后我们再与你理论。”林小风则平静地挥挥手,淡然道:“这些都是琐碎小事,何必放在心上?咱们同为书僮,你们看看我身上的服饰和佩戴的玉佩,可知为何只有我能过得如此潇洒自如?”

有书僮好奇追问原因,林小风傲然答道:“只因我有钱,财大气粗罢了。”书僮们对此嗤之以鼻,但当林小风提及钱财的来源,大家都竖起了耳朵。林小风神秘一笑,慢慢道来:“不过是吃软饭的本事罢了。”人群中有人对此嗤笑不已,林小风却泰然处之,反问:“即使被人诟病为无耻,你们想想,身为下人,又有多少时候能得到别人平等对待?年轻人不懂软饭的甜蜜,就像农夫把稻秧插反了一样,白白浪费了大好的青春。”

林小风以老爷娶妾、少爷身边女子的故事为例,告诉大家自己已经亲身经历过,并从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他言语间流露出自己生活的富足,既有美人相伴,又有金银满箱,这让在座的书僮们内心泛起层层涟漪。

林小风借此机会抛出橄榄枝:“既然我享用了你们的东西,必然有所回馈。谁愿意跟着我学这一门技艺,就叫我一声‘林哥’,我会免费教授你们吃软饭的技巧。”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沉默,不久便有一声略带羞涩的呼唤:“林哥好。”此时,外面的读书声渐渐消退,书僮室内林小风口若悬河,众书僮屏息倾听。

林小风娓娓道来自己是如何与一位贵妇度过春风一度的夜晚,从而获得丰厚的馈赠——一碗滋补糖水。书僮们听后无不艳羡不已,纷纷追问林小风究竟赚得了多少财富。林小风振振有词,深入分析吃软饭的艺术,将其分为软饭兵、软饭将军乃至软饭王,声称每日消费达到五两银子以上的才能被称为软饭王,而他自己早已远超这个数字。

书僮们听完后热血澎湃,个个雄心勃勃地立志要追随林小风的脚步,攀登上软饭领域的高峰。正当大家热烈讨论明日的课程内容时,门突然被猛烈撞开,沙晨录指向林小风,大声喊道:“你,跟我出去!”在一旁的付佳艺见状,赶紧为林小风求情,林小风则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来,安抚付佳艺并跟随沙晨录离去。众书僮无不惊叹于林小风的个人魅力,竟能让二小姐为其出面求情。

林小风心中盘算着,明日可以开设更高层次的付费课程,但他又考虑到书僮们的经济状况有限,收费标准需要仔细权衡。就在这时,沙晨录再次怒气冲冲地闯入,一场新的风波似乎即将再度上演。

书院门前,林小风、付佳艺与沙晨录三人并肩矗立,彼此间的气氛异常紧张。沙晨录双目圆瞪,面露雷霆之怒,厉声道:“你这狡猾的家伙,我沙晨录一再忍耐至今!”付佳艺心中焦灼,尽管林小风不过是一名书童,但出于对他的庇护之意,她决意无论怎样都要站在林小风这边。林小风察觉付佳艺的焦虑,果断出手制止,沉稳地说:“二小姐不必担忧,容我与沙公子私下里单独谈谈,一切都会迎刃而解。”说着,他示意沙晨录移步至一旁的僻静之地,沙晨录冷笑一声,硬气地应道:“好大的胆量!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说罢,大步流星走向偏僻的角落,林小风紧跟其后。付佳艺欲同行,再次被林小风婉拒,林小风安慰道:“请放心,我岂会重复错误?保证让沙公子再次见到我时,脸上挂满满意的微笑,信任我这一次如何?”付佳艺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驻足原地。

林小风再次劝说付佳艺,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沙公子对你颇有好感,你若此时介入,恐怕只会激起他的愤怒,导致不必要的冲突。”付佳艺听罢,脸颊微微泛红,犹豫着不再向前。

林小风毅然转身,追随着沙晨录走入那无人的角落。沙晨录面容狰狞,恶狠狠地命令林小风下跪,扬言要打断他的腿骨。林小风心中暗想,此人表面温文尔雅,实则内里阴狠毒辣,显然是家中宠溺过度所致。林小风随机应变,迅捷地靠近沙晨录,巧妙地用身躯压制住他,微笑着言道:“沙公子,请稍安勿躁,其实这一切都是二小姐让我借此机会接近你的。”沙晨录听闻此言,脸上瞬间流露出惊讶之色,林小风继续编造谎言,声称付佳艺对沙晨录暗生情愫已久,所以才故意采取挑衅的方式来接近他。沙晨录先是满腹狐疑,随后陷入半信半疑的状态,脸色也微妙地发生了变化。

林小风瞅准时机,迅速摆脱了沙晨录的控制,沙晨录仍心存疑虑:“你的话可信吗?”林小风故作无辜,解释道:“我怎敢欺骗沙公子,你风度翩翩,魅力独具,二小姐因害羞难以启齿,才采用这种方式表达心意。”沙晨录经过一番思索,最终选择相信这个解释。

付佳艺在不远处焦急地等待,林小风走回她身边,神色轻松地宣布:“问题已经圆满解决,我们现在一起去赴宴。”付佳艺追问详情,林小风编造谎言:“我答应沙公子,一个月内将在青楼欢愉二十次,否则就要膝行至沙家门口领受惩罚。”付佳艺听罢吓得脸色苍白,坚信沙晨录不可能有这样的要求。

林小风故意高声召唤沙晨录,两人遥相呼应,沙晨录误以为林小风已然成为了他的盟友。付佳艺内心五味杂陈,难以接受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沙晨录竟有如此不堪的一面。林小风暗自嘲笑男子的普遍心理弱点,付佳艺心烦意乱,催促赶快用膳。

他们走到金鑫楼附近时,林小风硬拖着付佳艺来到了路边的一个面摊,极力推荐她品尝当地的阳春面。付佳艺对此难以置信,坚持要去金鑫楼用餐。林小风无奈坦白,大小姐给的银两已经被他挥霍一空,他反复强调要在面摊简单用餐,并拿付佳艺的体态打趣,劝她要注意饮食控制,适度节食。付佳艺听后勃然大怒,但最终还是拗不过林小风,只好在面摊坐下,勉强接受了这顿简朴的餐食。

付佳艺的眸子,宛如两颗深邃的黑珍珠,在林小风那尖锐如针、犀利如刃的话语下,瞬间圆瞠,泪光闪烁,犹如星辰在暗夜中颤动。在这个以瘦为美的时代标尺下,林小风毫不留情地丈量着付佳艺丰满的体态,他的话如同一把淬毒的刀,直接刺入了付佳艺内心深处那个她自己都未曾触及的柔软角落,让她的整个心灵都在这狠辣的言辞中震颤不已。愤怒,像狂潮般在付佳艺心中翻涌,她脸色铁青得几乎能滴出墨来,眉宇间凝聚起一股压抑不住的勃然怒意,厉声喝令林小风立刻回家收拾行囊离去。

然而,面对付佳艺雷霆般的震怒,林小风并未退却半步,他直言不讳,那份坦诚中带着一种对现实赤裸裸的揭示:“我所言之‘胖’并非有意侮辱,而是对现状的真实描述。”此话一出,付佳艺的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一片孤舟在狂风骤雨中颠簸挣扎,她竭力反驳,声称在这世上从无一人敢如此直白地评判她的身材。林小风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话语巧妙转折,提及了付家大小姐——那位在众人眼中完美无瑕的存在,以此暗示付佳艺仅仅因为身材肥硕这一瑕疵,未能与姐姐付绫致并肩站在同样的高度上。付佳艺听后,满腹疑云,追问究竟何人能被赋予“第一美人”的荣耀桂冠,林小风毫不犹豫地指向了她的姐姐。

为了进一步证实自己的观点,林小风随机找来四位过路之人询问对付佳艺身材的看法,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竟异口同声地指出付佳艺身形偏胖,这个事实如同晴天霹雳,重重地砸在付佳艺心头,让她难以接受。但林小风并未因此罢手,他借机向付佳艺阐明世事多欺瞒,唯有诚实最为可贵的道理,并表明自己正是敢于直面真相、说真话的人。随后,他邀请付佳艺来到金鑫楼共享一碗阳春面,借此机会开始讲述关于减肥的种种智慧。

当那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摆在面前时,付佳艺满脸写满了抗拒与挣扎,但在林小风一番深入人心的劝导之下,她终究勉强提起筷子,尝试着去接受这份平淡却意味深长的食物。林小风趁机引导付佳艺逐步改变原有的饮食习惯,辅以适当的锻炼,并特别强调心理调适在减肥过程中的决定性作用。付佳艺被林小风的言论深深触动,终于决定遵照他的建议,悄然开始了她的减肥计划,期待有一天能够凭借崭新的形象惊艳世人。

夜幕低垂,付绫致关切地询问妹妹付佳艺在书院的生活以及与林小风相处的情形,而付佳艺则小心翼翼地隐藏了部分事实,只在零星的话语中透露出对于林小风安排的饮食减肥计划的抵触情绪。尽管付绫致敏锐地捕捉到了妹妹的情绪波动,但她未能洞察其中的深层次原因。

次日清晨,林小风依旧陪伴在付佳艺身边,他施展计策巧妙掩盖了付佳艺购买点心之事,使得付绫致误以为付佳艺因贪吃点心而不愿用晚饭。林小风在心中窃喜于自己的“贪污”行为得以掩饰,同时也在心底深处盘算着对付佳艺更为周密严谨的“减肥大计”。

走在通往书院的路上,林小风一面精心策划着新的减肥方案,一面心中略感愧疚,但他仍坚持以负重训练的方式加速付佳艺的减肥进程。对此,付佳艺虽然充满了期待和希望,但也感受到一种无法言表的压力和挑战。

总而言之,在林小风那毫不矫饰、尖锐无比的评价冲击下,付佳艺经历了情感风暴的洗礼与观念的颠覆性转变,最终接纳并践行了林小风的减肥指导。而在这一系列曲折的过程中,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且深远的变化。

在京师李府那古朴庄重、岁月雕琢的庭院之中,陆印生端坐其间,手中茶盖轻巧灵动地拨弄着盏中茶叶,犹如一位哲人在以细腻入微的动作诠释世间的纷纷扰扰。一旁,李老面庞如沉静之湖水,昏黄的眼眸半眯着,其中似有无数交织盘旋的思绪在光阴里悄然涌动。

阳光透过树荫斑驳洒落,陆印生悠然自得地饮下一口清冽的茶汤,言语间淡然而富有力量:“李翁,时局演变至今日,千载难逢之机已悄然成熟,为何您仍犹豫徘徊,未能果断决断呢?”

李老闻此言,眼神瞬间从遥远的天际收回,凝聚在陆印生深邃的眼神上,声音苍老且沙哑,如同秋风扫过落叶:“我之所忧,乃在于陛下的病情真伪难以捉摸。久离庙堂,满耳皆是流言蜚语,却无法从中分辨出事实真相。”

陆印生微微一笑,神情中带着一丝对李老过于谨慎的惋惜,他徐徐道来内阁重臣们曾亲睹圣上面容憔悴之事,又提及太子因日夜侍疾而面容日渐疲倦。当下更有流言如野火般蔓延,言说皇上自幼体质虚弱,如今身患肿疡重症,无力临朝,太子又尚显稚嫩,面对繁杂国事力不从心,此情此景正是我们联手扳倒林小风的大好时机。

李老听着陆印生娓娓陈述,目光如炬地凝视着他,嗓音低沉有力:“据我门下弟子传递的消息,民间有传言称林小风奉旨南下调查盐商与汉江王可能存在的勾结,并且近日又有传闻林小风遭人绑架,汉江王乘船逃逸南方。若此事属实,林小风短期内恐难回归京都,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待机而发。”

陆印生听罢皱起眉头,眉宇间透露出急切之情,劝告李老良机易逝,若错过此刻,待林贼归来只会更加嚣张放肆。但李老依旧坚守己见,认为林小风不过是受皇恩眷顾的年轻人,加上皇上的庇护和太子的袒护,仅凭收受古蒙贿赂这一罪名并不能将其一举拿下。

陆印生动情地揭示了更为关键的一点,户部近期查获了一份汉江王府的秘密账册,其中赫然记载着林小风与其之间数额高达数十万两的巨额交易记录,如此巨大的银钱往来,无疑令人怀疑其中暗藏勾结反贼的阴谋。李老追问证据是否确凿无疑,陆印生掷地有声地回应,这般规模的资金流转无疑是铁证如山,加之私通古蒙一事已经板上钉钉,林小风已是死罪难逃。

然而,李老依然选择按兵不动,起身送客之际,陆印生愕然不解。李老回忆起为李一豪复仇的誓言,却推脱年迈体弱,不敢轻易涉险,只希望等到林小风安然回京后再做打算。对此,陆印生愤怒反驳,忠良世家岂能与叛逆之人沆瀣一气,对李老的迟疑态度表达出深深的不满。

气氛骤然紧张,李老连忙致歉挽留,坦言自己之所以顾虑重重,实则是担忧皇上肿疡重症加剧,此时对付林小风风险过大。同时询问陆印生何故急于在此刻除去林小风,以免引人生疑。陆印生愤慨否认,坚称自己的决心完全出自国家大义以及报答李一豪私仇之愿。

当陆印生再度起身欲离去时,李老终于吐露了他的真实考量,直言正是因为陛下及太子对林小风的信任倚重,才不得不审慎行事。现今自身虽退居平民,影响力已然有限。他话锋突转,暗示需要财物支持以推动计划实施。

陆印生洞察到了李老的心思,虽然心中不满,但他深知若任由林小风势力日益壮大,必将危及陆家。于是,在一番内心挣扎后,他毅然决定答应出资五十万两白银,以资助李家学子为名,换取李老助力铲除林小风。李老听闻这个数目后,脸上掠过一抹满意的微笑,双方在这场权力与复仇交织的棋局中,各自揣着复杂心思,迈出了一步至关重要的步伐。

王景文怀抱一摞沉甸甸的奏折,犹如承载着万千黎民疾苦的重担,踏足那庄严肃穆、威严赫赫的乾清宫。殿内光线昏黄,映照在金碧辉煌的龙榻之上,靖江帝身姿斜倚其间,面庞虽显疲态,却仍不失帝王之尊。一侧,李德贤如同忠诚的影子般静立,一双精明的眼睛专注地扫过每一份章疏,二人之间流淌的情感默契,恰似父子之间的亲近无间。

王景文面色如常,宛如一潭深水难测其底,他双手恭敬地递上那一沓厚重的奏牍,仿佛将世间的忧患与期盼一同捧上。靖江帝接过后,手指逐一抚过那些浸染墨香的纸页,翻阅了十数本,最后却将其随意抛掷于塌上,动作之中透露出一种淡然决断。他徐徐启口,声音低沉而有力:“此刻正值良机,朕应当亲赴各地巡视,体察民生。”随之命令太子明日代行朝政,以示国祚永续,皇恩浩荡。

提及有人弹劾林小风涉嫌勾结六王爷,并受古蒙贿赂白银六万两之事,靖江帝眉宇间掠过一丝玩味的笑意。李德贤闻此言,原本平静的面容瞬时浮现出一抹惊异,显然对此事的真实性有所疑虑。靖江帝则不急不躁,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解释道:阳曲县的林小风确曾与六王爷有过商贸往来,他们联手售卖猴儿酒,交易数额巨大,自然会引来流言蜚语。然而,此事早已在他靖江帝的运筹帷幄之中,一切尽在掌握,不足挂齿。

对于古蒙贿赂之说,靖江帝指向身后那座满载历史痕迹的书柜,示意王景文取出旧时奏折查证。王景文依言行事,李德贤则紧随其后,仔细研读林小风所上的奏章。真相逐渐浮出水面,原来林小风确实收取了古蒙的银两,但他并未隐瞒,而是立即上报给靖江帝,并详细阐述这笔款项用在了北廊坊内的政务开支。面对如此坦诚之举,靖江帝并未深究,反而对林小风的聪明诚实大加赞赏,视其为天下至诚之臣。

然而,在这番赞誉背后,王景文内心深处却是鄙夷涌动,他深知林小风狡猾多变,靖江帝对其的信任有如盲人摸象。李德贤虽然也察觉到林小风并非老实人,只擅长阿谀奉承,却因直言被靖江帝斥责为无知,责令效仿林小风的忠诚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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