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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风暴来临」

(浠琳视角)

耗时一个星期又三天,我们离开了伊娜之塔回到了赛伽索兰卡。

外头的天气是暴雨天,雷鸣电闪。因为雨势很大,所以得在第一层的酒馆待到雨势停止。

夜鸦在几天前因与牛头巨人那场战斗中过度消耗魔力而陷入了魔力枯竭的状态,现在恢复的也不是很好。

至于夏尔···

他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自那场战斗之后就一直是这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茉莉负责夜鸦的身体情况,尽职尽职。不过,我们在救出茉莉之后,她的心情低落谷底,不断向我们道歉甚至提出要退出冒险团,说什么「自己果然还是会拖累大家,请允许我退出冒险团吧···」这样的话。我没说话,洛贝丝第一个不同意。

自从那场战斗逃跑后,洛贝丝就再也没有与我说过话,也没有正视过我,一直在生我的气。

洛贝丝带着茉莉与我和夏尔还有夜鸦分桌坐。

即使如此,我仍觉得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那种情况撤退才是确保性命得以安全的唯一办法。冒险者本来就是于生死边徘徊的工作,如果怕死,不够冷静,不够明智,那么很快就会迎来自己或者团队的死亡。

我既然是团长,理应该做出正确的判断。舍一保三,这无疑是正确的,是绝对正确的决策。

我也不希望茉莉被魔物杀死,也不想抛弃她,可那种情况下我只能这么做···为了保护必须保护的存在。该怎么说呢···或许,对我而言吧,对现在的我而言,如果保护「温暖」要牺牲很多无辜的人,或许我仍然会执意前行吧···

活下去才是正确的道理,要拼尽全力活下去。

然而,我的学生让我大吃一惊。

不仅仅是听到他居然能从水魔法的书籍中摸索并学会了冰魔法这种荒唐事,还有他在面对危险处境能保持镇静去思考的姿态,并最终成功救出了茉莉。我想,绝大部分的功劳都该属于我的学生,如果不是他以幼小的身躯与不成熟的魔力拖住了牛头巨人,那茉莉一定不可能获救。

我们的实力不济,因此境遇狼狈落魄。难道我们连第五层都无法通过吗?

照这么下去···夏尔什么时候才能与父母团聚···夏尔在十五岁之前能重新与父母团聚吗···

小镇吵闹欢乐,往来酒馆的冒险者有的和我们现在一样,有的则截然相反。

「老板!来点麦朗酒!哈哈哈!委托完成了可算大赚一笔!嘿兄弟,今天喝个够啊!」

「喂喂喂,高兴可以,别打搅我这里其它酒客喝酒啊。」

「没啦没啦~嘻嘻!」

真好啊···其实说到底,冒险者就是一份赚钱的工作,越是风险高回报就越高的工作。

如果不是背负着什么,如果不是为了谁,如果单单就是老老实实接一些简单的委托,不图那些大名大利,维持生活的同时日积月累经验,方圆百里迟早会响彻自己的名号。到那时···夏尔可能都快有孙子了···

「···夏尔···」

为了不让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夏尔受凉,我把我的斗篷脱下来披在夏尔的背身。

这小小的家伙睡颜很可爱,枕着胳膊把头埋进胳膊里。很特别的睡姿。夏尔睡着时发用鼻子轻轻的细微的声音,同时这也是夏尔陷入深度睡眠的证明。在这时候,全身放松的夏尔就像小兔子一样,可爱的让人忍不住去抚摸额头。不过怎么抚摸他他也不会醒来啦。

「明明天赋不怎么样,完全是靠努力弥补资质的不足,也会被人称为『天才』···我们很像呢,夏尔···你已经很努力了哦···」

夏尔的发质优秀,丝滑又浓密,让女生都会羡慕。

「浠琳···」

「怎么了夜鸦?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不是哦。外头,雨停了。」

「嗯?夜鸦是怎么知道的?有人过来通知了吗?」

难道有人来酒馆通知了吗?刚才我光顾着摸夏尔导致走神了没注意。

「不是,总之,就是,雨停了。还有···浠琳,对主人···很温柔。」

「啊?」

「那样的,表情,就像,母亲,一样···」

「呃···(我刚才的面部做出了什么表情啊!)那个,如果雨停了,我们就离开吧。夜鸦去和茉莉还有洛贝丝说一声。」

「嗯。」

既然夜鸦说雨停了的话,就带夏尔回家去吧。

「夏尔?醒来啦准备回家哦。」

我轻轻晃了晃夏尔,等他醒来后,洛贝丝已经结清酒钱带着茉莉从我们身边冷漠走过。茉莉在路过我时向我又道了一次歉,随后被洛贝丝强硬拉走了。

走到伊娜之塔外,雨势果然停了。

雨过天晴,阴云散去,湛蓝的天空终于出现,空气也变得格外清新,街道上的水坑一汪又一汪,地面的颜色也变得更深。雨后的世界是被洗刷过的世界,污秽的外表得以清洗缓解。

我看见乌鸦绅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回了夜鸦肩上。之前它跟我们说出去看看情况就没回来,现在才见到它。

洛贝丝与茉莉挥手道别后就离开了,而茉莉则对我和夏尔深鞠一躬后跑着离开了。

「走吧,夏尔,夜鸦,牵住我的手。」

「嗯···」

突然,在无云蓝天中,传来一阵轰轰的雷声···

****

(夏尔视角)

我这···我这又是耍什么性子啊···不能让别人为我担心啊喂···

我记得,浠琳似乎也洛贝丝闹别扭了吧?茉莉似乎有退出冒险团的打算吧···可恶啊!我都说过要好好保护她的啊!

同类人···

只有我,唯有我去做才能挽救局面。

我要去找茉莉和洛贝丝和她们好好聊聊。

那一次是浠琳陪着我去向洛贝丝道歉的,如果没有浠琳我一定不会被洛贝丝原谅。为此,我也要为浠琳做些什么。

希望···洛贝丝能愿意和我聊天吧。

···嗯,就这么决定了。

「先去找茉莉,之后再去找洛贝丝···我一个人。」

穿好衣服后准备出门,夜鸦和乌鸦绅士主动请求跟过来,但被我拒绝了。

「帮我跟浠琳说一声,我出门一趟去拜访···你们懂得。」

「夏尔···你不要紧···了吗?」

「说什么话呢?我好好的哪有什么事。对了,如果我没回来也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什么事的,到时候也希望夜鸦和乌鸦绅士可以替我跟浠琳说一说。我走啦,别忘了告诉浠琳啊。」

「···夜鸦,知道啦~」

「早去早回。」

「嗯···」

****

今天的天气似乎不太好,乌云当空看样子要下雨呢。

北城街道今天多了一些陌生的商人与货物,改天我还得过来物色与端详端详。

···商人身边那些穿戴盔甲手握武器的不是骑士也不是卫兵,更像是雇佣兵之类的人。

北城怎么突然出现了雇佣兵?而且数目还挺多···

「啊,今天药店居然没有营业···茉莉似乎也不在家呢。」

敲门无果后,断定茉莉应该是不在家,那只能去找洛贝丝了。

难道茉莉今天是去那叫什么···圣西斯普罗教堂工作了吗?话说,我貌似并不知道圣西斯普罗教堂在哪里唉···我猜测,教堂可能在南城或西城?总之不可能是东城。

嘛,现在我要前往的地方就是东城,顺路留意一下吧。

「果然有些不对劲···东城里也出现了商人和雇佣兵···」

贫民窟里也出现商人和雇佣兵,他们驾着一个马车准备驶入贫民窟。

因为我刚到,所以在入口正好撞见了他们。

为了给他们让路我自觉躲到了一边,然而拉马车的马像是锁定了我一样,无论我怎么闪它总是会回到我的前路,然后向我一步一步的走来。路过时它居然用它的蹄子蹬了我一下!还挺疼!

好了,不止是猫讨厌我了,就连马也对我感到厌恶。

坐在车上的商人鄙夷不屑的瞪了我一眼后丢下几卢厄并朝我面前啐了一口痰。

雇佣兵压根就不看我,径直从我身边走过。

那家伙是把我当贫民窟的乞丐了吧···给钱就给钱怎么还啐痰进行侮辱,真是恶劣的性格。

还有跟在马车身边的那些雇佣兵,态度有些傲慢无礼。

咳咳···这些钱既然他不要了那也不能浪费对吧?我不需要也不稀罕,那就发给这里的穷人吧。

说到做到后,这里的人都在用别样的眼光看我,倒没有恶意。

啊,不好,乌云浓密了,已经开始下小雨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可能会下暴雨。

得在雨势下大前赶到酒馆。

「异世界里的雨伞好像只有有钱人家才有,而制作材质是一等一的优秀,价格也不菲。我出门时哪料想今天会下雨,所以根本不会平白无故拿一把伞出门。呜哇,怎么突然就下大了?」

在被彻底淋成落汤鸡前成功赶到了酒馆。不过也跟落汤鸡没什么两样就是了···

酒馆的门是半敞开的,一推即入。

「打扰了···」

虽我这么说,但酒馆里压根一个人都没有,氛围也很安静。

不过···

「桌椅怎么都坏了?而且,地上怎么全都是杯子?」

里面还有余留麦酒,全都洒在了地板上。

要说显得杂乱的话,确实有一点,因为酒杯的数量真的很多。

「不应该啊?布洛爷爷不能不打扫卫生的啊?」

我试着呼喊布洛爷爷和洛贝丝,然而却没有人回应我。

就在我纳闷人都哪去了的时候,二楼突然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有小偷?

抱着这样的猜测,我忐忑不安的走到楼梯前向上看,随后蹑手蹑脚的上了二楼。

声音是从洛贝丝的房间里传来的,她的房门并没有关死,漏着一条缝隙。

通过缝隙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于是我轻声吟唱了火魔法,将畏惧之情暂时吞回了肚子,然后用另一只手缓缓推开门···

一个酒杯重重砸在我的的脸上将我砸倒在地,我都没能看到是谁扔的酒杯。

我的第一反应是小偷的偷袭,于是捂着疼得火辣辣的脸抬手刚准备将火魔法发射出去。

最终是一个声音阻止了我。

「怎么是你?···」

我看着那张脸反应了好一会后,才知道这个声音中带有落魄与颓废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大大咧咧,脾气暴躁不稳定,刀子嘴豆腐心的傲娇···洛贝丝···啊。

「你是···洛贝丝?」

「···我不知道。」

原谅我第一时间没能认出来,那是因为洛贝丝现在的模样和几天前的样子真的是截然相反···变化程度堪称地狱级别···不是指样貌变丑了,而是···不,我也不清楚该怎么说了。

「怎么会···是这幅样子···」

「注意你的表情和眼睛,别掉下来了···」

我的脸部?抱歉,倍受震撼所以可能没把控好自己的脸,也可能是刚才的疼痛让我脸部表情变形扭曲了。

「哼哈哈···」

这是一声凄苦悲凉的笑声。

该怎么去形容呢···

她是绝美的白发赤瞳少女,在我看来就是世间绝色的美少女。虽然身材平平无奇但身形苗条纤细,但她皮肤白净,五官完美,多有那一分不存在于现实之中的美感,简言之更像是从二次元里走出来的美女。

然而,这是我在见到此时此刻的洛贝丝之前的评判,但现在,她的样子跟前世的我「变化」后的样子极其相似。

都是一张被绝望笼罩的面庞,凌乱不堪的头发,无神混沌的眼瞳,眼眶红肿黑眼圈浓厚,脸颊仿佛被刀削了一顿,靠着无光的阴暗墙角抱着腿蜷缩着。

脚掌的前方和右侧就是窗户透射进来的光源,可就是躲在了暗处里,全身上下无一处存在光芒。

屋内的所有装饰全都有被破坏的痕迹,尤其是床铺,被子,枕头,包括床单上都留下一些犹如狼爪印般的痕迹。洛贝丝身体两旁尽是洒在地面的白沫子,碎成碎片的杯子。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现在很暴躁,如果不怕被我吃掉的话就赶快离开···看在我认识你的份上,给你一分钟考虑···」

「抱歉,我还没理清楚···状况···」

「哦···」

洛贝丝没有正眼看我,而是把头埋进膝盖中用手抱着头。

所以现在!要赶紧理清楚状况啊喂!混蛋!

我记得我们从伊娜之塔出来后不才分别一天吗?怎么就一天时间洛贝丝就要做到我耗时一年多才变化成鬼样啊!是经历了什么事情吗?对!一定是经历了什么事情才导致洛贝丝现在副样子!

要问个明白,就朝这方面问。

但是首先,她就给我一分钟的思考时间,要想问出原由来,得先留下来。

「我···我不走,我留下来陪你,因为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本以为我会被洛贝丝一暴力驱赶,就像刚才朝我仍过来那个酒杯的一样暴力。

但是结果却是事与愿违。

洛贝丝并没有驱赶我,而是用哭腔祈求我留下来。

是祈求···

「哼呵···呜···我还以为,家长在每个孩子还小的时候都会骗小孩子说,如果不听话是会被怪物吃掉的···」

「我的父母很爱我,他们对我很放心所以从来没有讲过···」

「呵呵···父母···是啊。」

洛贝丝抬起头看着我,眼角流躺出泪珠。

「我的父亲,也从来没有这么讲过啊···曾经没有,未来也不会有了···」

「嗯?什么?」

「没想到,过去了一个星期时间居然是你第一个来找我···如果时间可以永远停留在一个星期前,我就不会失去他了···」

「一星期?」

****

然后我才知道···原来自那次离开伊娜回到家后到目前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而就是在我们刚离开伊娜之塔的后一天,洛贝丝的养父布洛——这家酒馆的老主人,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而我,自以为与洛贝丝才分开了一天。也就是说,我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浪费了一个星期的时间···

···难怪乌鸦绅士在我出门前会对我说:

「夏尔···你不要紧···了吗?」

这时,外头雨势变大了,狂风紧随其后,足以震碎耳膜的雷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似乎,今天好像有暴风雨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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