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冬日小说网>苦海浮沉录>第二十回 金殿空庭孤影老
阅读设置

设置X

第二十回 金殿空庭孤影老

走进金兰宫,秦婉儿就穿过一众忙碌的宫娥到了小晴阁,她挥手支退了下人,整个玉嵌金镶的小晴阁里,只剩下秦婉儿和无忧、鸣云三个人。

她本来一直沉着的背对着无忧,一直到此刻,她忽然转过身来,她抓住无忧的手,瞪大了眼睛,有些张皇的问:“嫂嫂,我想问问你,我帮五哥,调查太子哥哥薨毙的原因,到底对不对,如今三哥也被流放,我究竟是还给太子哥哥了公道,还是害了三哥啊!”

无忧被眼泪婆娑的秦婉儿给吓了一跳,有些无措的望着秦婉儿,但面对比自己更张皇失措的秦婉儿,她必须冷静镇定下来。

她翻抓住秦婉儿的手,拉她坐下来,又用袖子给她擦了眼泪,从她怀里抽出团扇缓缓的摇着,因为刚刚紧张痛苦的心境而出了一头薄汗的秦婉儿,也在阵阵凉风里沉静了一些。

“我知道婉儿在想什么。”无忧摇着扇子,继续说:“你想还太子一个真相,这是你的初衷,固然无错,那时的你又如何料到三皇子会参与其中?”无忧轻轻含着笑意,柔声细语的安抚秦婉儿:“说到底你也不需要怪自己,有人为了欲望疯魔,就有人因此消殒……婉儿,没有人要害三皇子,你和五郎都没有害他。倘若重来,你会不会还想要真相?”

秦婉儿抬起头,看着无忧没有说话。

无忧笑了笑,说:“答案就在你心里,真相和公道自在人心,从不是因为重来或者放任而泯灭。你与五郎的初衷不错,便不应责怪自己,错的人必然遭到惩戒,没有错的人更不该被这些事所羁绊。”无忧抓住秦婉儿的手:“无论谁说,说了什么,坚持自己的选择,后悔遗憾与否无法必然,但既然已经做了抉择有了结果,便要从一而终,要相信自己。”

秦婉儿抬起眼睛,看着小晴阁外的天空,明晃晃的日头悬在飞檐上,青天白日下,她又有什么可害怕的?

她就要送无忧离开时,却被通传文氏在往小晴阁来了。

秦婉儿有些意外,无忧问她发什么愣,秦婉儿说母妃极少来到金兰宫。

她整了整衣襟,迎接文氏走入小晴阁,宫娥宫侍都上齐了,齐刷刷的跪在两边,秦婉儿和无忧也屈膝行礼。

“王妃也在。”文氏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抬手叫众人平身后,才接着说话:“婉儿近来似乎不曾出宫?”

“是,多在宫内学习功课。”秦婉儿规规矩矩的回话。

“可以和王妃多走动走动。”文氏目光转到了无忧身上:“王妃身份尊贵,又领略过大津的河山,应该是见多识广的。”

无忧听到这话,赶紧苦笑说:“文妃谬赞,臣妻只是走的路有些多,磨破的鞋多些,婉儿平日里读书写字,想必也懂不少知识。”

“王妃……”文氏朝无忧走近了一步,目光逼近了无忧:“你与婉儿不同,和本位也不同,你的长处是任何人不可比拟的。”

无忧听的有些别扭,也不想再绕弯子,文氏分明就是知道无忧来了金兰宫,特意找上门来的。

“文妃有事可以直说。”

“苦海地灵有还愿之说,本位也听说……”文氏说的毫不客气,没有一星半点的犹豫,就接上了无忧的话。

“王妃回绝了上京里许多达官贵人的夫人,不少的高门淑女,找王妃许愿的人都碰了一鼻子灰。”文氏瞥了一眼秦婉儿,继续说:“不知道本位的面子足够否。”她抬手拨开了脸颊旁的头发,慢慢拢到耳后去,露出了一片烫伤的疤痕,犹如撕碎的银耳叶,弯弯绕绕曲折磕绊。

除疤?

无忧抿了抿嘴唇,犹疑的转了转眼睛,她朝秦婉儿投去求救的目光,而秦婉儿却呆站在那,盯着文氏脸上的疤。

“母妃,你不是从不露这块疤?”

“本位在等王妃回话。”

无忧腿一软,就跪在了文氏脚边,她合手叩头:“文妃恕罪,臣妻不允诺他人愿望,亦然不可允诺您。天道在命公道在心,人人如此,臣妻以为,文妃也是懂得这个道理,还望莫要为难臣妻!”

文氏的目光冷洌悲戚,她挥手叫下人都离开后,蹲下身,把无忧伏在地上的身子扶起来,让无忧看着自己。

她望着无忧,颤抖的声音与刚刚镇定的文氏如是二人:“本位……已经十几年……没在千云殿见陛下了……玉儿死之后,我就没再在千云殿见到陛下……”

玉儿就是夭折的八皇子,秦婉儿的弟弟。

秦婉儿抽泣的声音从无忧身后传来,她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却不敢随便说话。

文氏的情绪有些濒临绝望,她也如秦婉儿一样泪眼婆娑:“我打翻了玉儿的药碗,是我当母亲的不称职,这块疤是玉儿留的,可已经十几年了,难道我真的争不过吗?”

“什么?”无忧开始有些不太清楚了,不太清楚文氏在说什么。

“我苦守孤宫十几年,再也熬不出头,有这块疤我就要守到死……”文氏的话音落下,秦婉儿就蹲下抓住文氏的臂膀,哭着道:“母亲你还有我,我陪着你……我可以去千云殿啊……”

“你应该去国子监,去公主府,去王府,而不是千云殿!”文氏一下甩开了秦婉儿,歇斯底里的朝秦婉儿吼完,又满面苦愁的看向无忧:“为何不发慈悲,你信佛家我也信,古道热肠,只是一块疤……”

“只是一块疤,不是什么不称职的印记……”

“就让我和年轻的时候一样吧,千云殿……千云殿也曾门庭若市过……”文氏的目光猛然明亮起来,她看到什么了?

张灯结彩的晋位日,群妃道贺的清晨,她们跪在她脚边请安,抬起头就看见抱着皇子拉着公主的文氏,文氏抬起头,也只有吴皇后一人罢了。

可现在呢,苍老的容颜,可怕的疤痕,冷清的宫殿,她苦苦守望了十几年的宫门。

“难道就不能再争一次吗,再有一次,本位已经回不去了,但你可以让我回去……”文氏看着无忧再次叩头,眼中的光瞬间熄灭,好似冬风破窗而入,将那明亮的烛火刹那之间便掐灭了。

无忧埋着头了很久,才站起身,她退出了小晴阁,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她没想到会遇见文氏,更没想到文氏见她竟然是为了这个。

她从未踏足的小晴阁,如今为了无忧,她竟然走了进来。

文氏萎靡的坐在地上,如同一株凋谢的残荷,秦婉儿伏在她身边,无声的落着泪。

离开金兰宫时,无忧越走越快,她必须越来越坚定自己,绝不可回头。

鸣云跟在无忧身后,推着无忧加快步伐,她和无忧所想还有不同,她倒是害怕文氏疯魔起来,再派人来把无忧给怎么样,所以速速离开这里才是唯一的出路。

后来一直出了宫门,坐上回府的马车,鸣云才松下一口长气。她擦了额头的汗,又赶紧给无忧摇扇子,一边晃着团扇,一边后怕道:“怎么会半路杀来一个文妃。”

“那是皇宫,她去哪还用叫咱知道吗?”无忧无奈的叹息,接着又说:“看得出来她……”

“宫里的女人大多如此,花无百日红,独守空庭的日子何其多,文妃还那么大一个心结堵在那,或许她以为再得盛宠,她就能跨过那道坎了?”

无忧接过鸣云手里的扇子,自己摇着,然后说:“那道坎,她没了个孩子,又没了宠幸,但至少还有婉儿在啊。”

“但从前奴在宫里内牙庭被教习时,就听过,文妃待小公主很差,从不去探望的,今日能见她到小晴阁,其实奴也很意外。”

无忧听了这话,苦笑着感慨:“我本来就是个迷茫的人,来世间解答自己心中疑惑,怎能想我却要去开解别人。”

回到桓王府时,下马车的无忧正好碰见李道清,他来送苏兰的画,在门口接画的是画屏。

二人站在门口,不知道在说什么,见到无忧回来,便走上前来行礼。

无忧应下后就从画屏手里接来了苏兰的画,朝李道清道了谢,碰巧齐老站在门内,无忧就走去问秦愚是否在家。

“在的,约莫着两刻钟前回来的。”

无忧点点头,准备叫住画屏和她一起进去,却没有人答应,她转身看去,就只见到鸣云一个人,而鸣云也正瞧着她身后,于是无忧顺着鸣云的目光看去,就见到画屏站在台阶上,李道清站在台阶下,双目神情深沉又怅惘的看着画屏。

画屏背着身,无忧看不出她是在说什么,只知道李道清慢慢垂下了头,之后画屏就转身跟上来了。

“你们说什么呢?”无忧好奇问了一句。

画屏摇摇头:“没什么。”她没有解释,只在走进大门前,又回身看去,看着那又长又小几乎看不见的光影消失在眼前,那一刻画屏的目光里闪过了一道悲伤遗憾的暗芒,但也只是一瞬间,她便坚定的转身走向了无忧。

无忧去了书斋,一进门就能看到墙上悬着穆阿凉的画像。她攥紧了手里的苏兰的画,转过屋子,就见到秦愚歪坐在窗下,一手拿着一卷书,一手摇着折扇,有些疲乏的半合着眼。

她轻悄悄的坐到了秦愚身边,抬手轻轻触了一下秦愚紧锁的眉头,他立刻就睁开了眼,见是无忧,又重新闭上:“有什么事耽搁了,这时辰回来?”

“怎么整天皱着眉,有什么烦心事了?”

秦愚听到无忧说,他再次睁开了眼,看了一眼无忧,又扶着桌案坐起身:“今晚去趟忘怀楼吧,在东市那边。”

就见无忧低了低头,往坐榻上移了移,顺着墙与秦愚并排坐着:“忘怀楼?”

“那有道清水碧天,虽然是鲈鱼汤,用的却只用鲈鱼身上最鲜美的肉,煲一锅汤,也是上京有名的佳肴……”

“再鲜美,我吃着也是苦的。”无忧看了秦愚一眼,继续说:“倒不如告诉我,除了喝汤还要干嘛,我好准备准备。”

秦愚看无忧认真起来,他也只好交代清楚,去忘怀楼就是他约了秦艰,秦艰又说要带着严虞去,他以为是秦愚要找他喝酒,便让秦愚也带上无忧。

“兵楼的事,和安王有关?”

秦愚点点头,解释言:“兵楼被乌衣门的人光顾过,我很难不怀疑他。”

上一章 下一章

足迹 目录 编辑本章 报错

随机推荐: 我有马甲千千万能给过去写信的我,开局中了大乐透穿成和亲小公主星血悲回风帝破仙河陆少宠妻靠套路做梦成仙表白校花被拒,我被绝色总裁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