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仇人相见

“你……”尽管霍雨浩的表情做得很坚定，但钟离乌还是把死神镰刀横在他面前，不知为何让他想起老母鸡护崽，“那么，圣子，你协助我。史莱克海神阁长老竟敢二度袭来日月帝国皇城，看来是要撕破脸了不成！”

“笑话！”玄子一边大嚼鸡腿一边说话，声音含混不清，似乎因为钟离乌对身后圣子和皇城的顾虑，他这个入侵者倒是自在了许多。“你们关我们人在先，还不许我们来讨个公道么？”

“公道可以隔天再讨。”钟离乌冷笑，“挑着今天，看来你也没打算好好谈。那便来！”

钟离乌那镰刀一挥，一股恐怖的魂力瞬间从他身上爆发开来。好重的邪气！霍雨浩连退数步，急忙用手杖撑地，堪堪停在钟离乌背后几步远的位置，地面也被他的手杖拉出一道白痕。

面对九十八级超级斗罗的突然暴起，霍雨浩只被波及到这个程度已经算是能抗的了。本体与半身的精神探测同时打开，此时他的半身还在东边偏殿里等待与赤秋会面，两重精神探测覆盖了整个皇城，仿佛这座城已经变成了他的精神力领域。

玄子大手一挥，无数岩柱便拔地而起。他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指向霍雨浩藏匿冰雕的位置，看来的确是救学生心切。钟离乌的死神镰刀突然在手中变大，伸长，一瞬间便如同天边的乌云一般遮天蔽日，他似乎不费力地一挥，大片生长的岩柱便被拦腰削断，连断面都是光滑无比，一瞬间皇城顶上岩石飞溅。

这样下去会砸到皇宫的。虽然这次的计划中皇宫不遭破坏不可能，但是若是遭遇如此大面积的落石，很有可能封死一些关键的通道。恐怕玄子也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霍雨浩在钟离乌背后举起手杖，虽然他现在已经可以瞬间发动亡灵之门，但是还是装模作样地吟唱了一秒，随后一灰一金两道法阵凭空出现，法阵隔空相对，其中喷涌出的魂力轰击在空中一处，那魂力碰撞的中心就像是被撕裂一般，张开了漆黑虚无的裂口——

这特效都是霍雨浩用摹拟魂技捏的。事实上，现在亡灵之门的发动在绛阳的帮助下可谓干脆利落，没有这么多花里胡哨，但是这一套东西看起来高深莫测，在初见的战斗中，震慑对手也很重要。

果不其然，玄子眼底流露出震惊之色。

他最开始看钟离乌护着那灰色的小子，并没有多么警惕，他看起来最高修为也就七环而已。一名小小魂圣在他玄子手里，应该还是能随便拿捏的。

曾经的那些意外，就只是意外而已。他九十八级超级斗罗，真的抓不到魂王吗？不可能的。

比起那些意外，霍雨浩眼下的情况才最让他震惊。他的眼中，这名为圣子的小子突然用出了极为诡异的魂技，他的身侧升起七个灰寂的魂环，让人想要怀疑他究竟是不是来自这个世界的人。

而下一刻，空中出现的，在两轮法阵中打开的那扇漆黑的门，就这么吞掉了他被击飞空中，本来要落地将日月皇宫砸个稀烂的那些岩石。全部吞进去后，那只天空中张开的大口闭上了，做了几下咀嚼的动作，然后就凭空消失了。

这是，空间能力？怎么可能？！

玄子自认为自己一直离九十九级极限斗罗棋差一招，一部分原因就是在这空间属性上领悟不够深刻。可是眼前的这小子真的最多只是个魂圣，他怎么可能？哪怕圣灵教的密法再不可思议，也做不到这样的事吧？

霍雨浩看着玄子闪烁的脸色，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很好，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这个人据他了解也是喜怒非常形于色的家伙，心情如何一眼便知。

这样的人其实不适合当海神阁阁主。

他趁热打铁，玄子的脚边突然破土而出众多骨灵，这些骨架子阴恻恻地抓向玄子的衣摆，仿佛是来索命一般。这招杀伤力一般，但视觉效果极强。

就在玄子又惊又怒地一脚踹翻他的骨灵，又嫌恶地看着那堆骨头散落一地时，钟离乌的召唤也完成了。一声恐怖的低啸从他背后传来，只见一只体型庞大的虎形魂兽从他背后走出，只不过虎的皮毛都是暗紫色，一双眼瞳却是纯黑，里面燃烧着荧绿色的幽火。

兽灵！霍雨浩在心底暗暗感叹，他还是第一次见钟离乌使用这个等级的兽灵战斗。毕竟眼前这并不是一场轻松的切磋，而是两个九十八级之间的对撞，这只兽灵的品质极高，单独作战也有一名封号斗罗的战斗力。

生前的它修为恐怕才徘徊在万年左右，如今变得这么强大却失去灵魂与自由……这就是圣灵教的密法。

霍雨浩想到，他们的灵契门就是在做相反的事情，致力于给予契约双方自由的同时附加更强的力量。

玄子看到朝自己猛扑而来的老虎，终于眼神凝重地丢掉了鸡腿。“看你们的能力，这小子是你的亲传弟子？”他高声质问。

“他是本教圣子！”钟离乌大笑，“圣子归位，圣教大兴，你这时候就别装冷嘲热讽了，刚刚圣子动用能力时你那难看的表情，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啊！”

霍雨浩不吱声，只是默默操控着半身开始为四皇子治疗：赤秋在靠近了，城门口的战斗似乎已经结束。比他想象得要快，他从赤秋的枪尖上看见了鲜血。

玄子的脸色的确很不好看，他上下打量着霍雨浩，恐怕是真的瞧见了威胁。霍雨浩感受到了玄子身上那股意欲将他除之于此处的杀意，便故意往钟离乌身后走去，钟离乌的魂力也将他裹得严严实实，不给玄子留下一点攻击的缝隙。

“教主，史莱克这边恐怕还有增援。他们不可能只派一个人来，不如我们先撤退如何？”让他有些呼吸不畅的黑色魂力中，他故作冷静地对钟离乌说。

“……哼，看来这次的狩猎失败了。就让他们狗咬狗去打碎皇宫吧！闹得大了，有些人也该出来替母亲收场了。”钟离乌一咬牙，“撤。”

霍雨浩点头。钟离乌听劝是最好的，不然他就要动用亡灵半位面了。不过这么一听，这钟离乌口中的母亲恐怕就是叶夕水，那么收场的人……果然就是龙逍遥前辈了。

他们果然会在！

钟离乌一手抓住他的手臂，他只感觉自己轻易就被提了起来，耳边瞬间就传来撕裂的风声，玄子的喊叫很快就远得听不见了。等到钟离乌松开他的时候，他凭借精神探测的距离就猜了个大概，他们现在重新落回了皇城外的隐蔽地点，其他人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来。

“多谢教主救命之恩。”他立刻行礼，“若是不及时撤离，恐怕我要命丧于此。”

这只是客套话。霍雨浩身上的保命手段别说亡灵半位面，还有自从上次离开星斗就一直没被消耗掉的帝天龙鳞，以及九级魂导器红尘庇佑在。

“我不会让圣子就这么陨落。”钟离乌拍拍他的肩膀，“玄子想越过我杀你，他还做不到！撤离只是我不想和他们在这里硬耗。本来这次就只是去捡个战利品，若是受伤，得不偿失。”

“教主英明。”霍雨浩早就准备好了漂亮话。

“城门看起来已经破了，”钟离乌眺望远处的战果，他们离得很远，他也不太看得清，“应该事情很快就结束。”

“嗯，一切顺利。”霍雨浩说着，心底却发出笑声。

这才刚刚要开始呢。

……

十分钟前，皇城正门。

“你……你不能杀我！”

徐子弥脸色狰狞地倒在地上，赤秋的黄金龙枪就悬在他的胸口，他说话的声音被她用精神力封闭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范围内。平日在霍雨浩这个专精精神力的人身边，她看起来不是最好的精神力使用者；但实际上她的精神力现在也远超常人水平，使用精神力胜过九级魂导师并不困难。

毕竟，那是一个立了金龙王之碑的精神之海。

“我是徐天然的人！你杀了我，小心太子殿下和你们圣灵教翻脸！”

“希望今天过后他还有脸可翻。”

赤秋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仿佛她真就是圣灵教的圣女，毁灭与杀戮的机器。没再听徐子弥的任何废话，她高高提起龙枪，又直直刺下去，直接贯穿了这人的胸膛。

徐子弥瞬间痛苦地嘶叫起来，他被钉在龙枪上扭动，如同一条被图钉扎穿的毛虫。他越挣扎，鲜血流得越多，血顺着枪尖流进枪身血槽中，黄金龙枪毫不顾忌地大肆吸收着生命力。很快，徐子弥的挣扎弱了下去，他脸色苍白，如同枯萎一般死去了。

赤秋把龙枪从他胸口拔出，居然连一滴血都溅不出了。她沉默地看向自己的龙枪，曾经她觉得这能力和邪魂师没有分别；就在她纠结的日子里，霍雨浩也因为自己精神力的能力陷入了相同的苦恼。

她为了让霍雨浩摆脱这份苦恼，想尽了说辞与办法，最后自己居然就这么与自己和解了；霍雨浩听了她的苦恼，也想尽说辞让她振作，最后反而也自我调节好了。

想到这里，她又露出一个笑容。

在其他圣灵教成员眼里，他们的圣女时而杀意腾腾时而温柔微笑，转换没有理由，看起来很是喜怒无常，恐怖极了。赤秋在不经意间完成了威慑的效果。

现在，她手头的任务瞬间变轻了不少：只需要找到霍雨浩，与他见面就好。

……

此时此刻，一路绿灯通行无阻的反而是徐和与银霜。不如说，银霜就是一张通行证，所到之处没有能拦她的人，只有一路霜雪与满地冰雕。

徐天然的书房门被银霜用契约借来的冰爆术炸开时，他的表情只有愕然。此时此刻，甚至橘子都不在他身边。

他本来是想静静欣赏这出剧目，等待自己顺利成章地登基，然而，似乎剧本没有按照他书写的方向演。

他猛地调转轮椅，这时候徐和发现他使用轮椅行动的技术居然也很高超：“你们是谁？！为何擅闯我书房？”

银霜向前一步，寒意瞬间席卷了整个书房。

徐天然身上的第一件九级防御魂导器瞬间就被触发了，一道金色的流光包裹住他。而银霜做的事情，仅仅是释放出自己的魂力而已。

在银霜的保护下，徐和鼓起了勇气。他盯着徐天然的眼睛，仇恨终于战胜了对死亡和意外的恐惧。

是的，他记得这张脸，还有这双眼睛。那日，血与火的地狱里，这少年就那样看着，看着，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徐天然，支持他父皇杀亲篡位的最积极人选。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徐和的声音阴沉下来，和记忆中他自己的父亲重合了。

“你是谁？”徐天然很快已经冷静了下来，得到九级魂导器的保护，他似乎恢复了信心，重新露出笑容，“我不记得你是谁。想来，你应该是我那不省心的弟弟们派来的人之一吧。”

“你还惦记着你的弟弟们啊？”此情此景，徐和不禁笑出了声。来前，笑红尘也和他“友好”地交流了许多现在的王室秘辛。“被你惦记的弟弟们，一个个伤的伤残的残，事到如今，你觉得他们会来害你，倒的确是种报应。只不过，你的记忆里，难道就没有更大的报应？”

徐天然略微一怔，又快速地从头到脚打量了徐和一番。

这个肤色，这个相貌，这个身段……还有这番话。

难道……？！

徐天然刚刚恢复了没多久的冷静自持再一次在他脸上破碎了。现在，他满脸只有不可置信。

“你……你是……”他举起一只手来，颤抖着指向徐和的脸，“父皇当初竟没把你们杀干净！”

“是否吃了一惊呢，如今的摄政王殿下？”徐和笑得愈发病态，此前的谨慎与恐惧已经荡然无存。能看见徐天然这个表情，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如果有，那么一定是徐天然浑身沾满鲜血，露出更惊恐的表情的时候。

“银霜前辈，”他还记得礼貌，“我可以让您帮我做事么？”

“到目前为止都可以帮你。”银霜只是冷眼旁观这一出仇人相见的戏码，爱与恨在她这样的存在心中，都不够浓烈。“你想要我做点什么？”

“带着他到窗边去，把他的头按在窗户上，让他往下看。”徐和用请求的语气说，和刚刚病态的样子判若两人。毕竟，他就是很擅长伪装的人。

银霜无言地扫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径直走向了徐天然。在她靠近的期间，徐天然身上的九级魂导器就碎了四个。这些他以为能提供给自己安全感的东西，在银霜面前什么都不是。

她的手臂直接伸进魂导护罩中。徐天然终于一声怒喝，背后一条紫金色的龙腾空而起，九个魂环应声而出，两黄，两紫，五黑，九环封号斗罗。

他的武魂，紫煌灭天龙。

“还不错。”银霜不为所动，她冷漠地评价，“残疾的人类做到这个程度已经算是能看，不过比起我认识的那些人们还是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