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274 早餐 与 奶牛猫 与 回东京

明明睡得很早了，却完全没有休息好。

做了一夜的噩梦，导致浅间整个人都躁郁的很。

关于不死川的、关于二见的、关于波奇的那些梦境中的场景，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原来自己的潜意识也在警示着自己，贪婪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么？

窗外已经蒙蒙亮，麻雀、乌鸫、白头鹎、白鹡鸰等熟悉的雀形目鸟类，像和昨晚的昆虫交班一样，叫声此起彼伏，蝉声反而没那么突出了。

一般来说，只要醒来，他就会直接起床开始新一天的锻炼、学习。

但这次他选择重新闭上眼睛，盖好被子，试图在梦境的灰烬深处，找寻余温。

他讨厌做梦。无论是好梦还是噩梦，都会让他产生一种[读完一本后劲很大的书]或是[大脑被大吊锤击中/大脑被塞入异物]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会拖着他浪费很多时间，就像现在一样。

他不是感情容易一发而不可收拾的恋爱脑，他习惯克制欲望和故作钝感，但这不能改变此刻他觉得难受的事实。

闭上眼续梦的行为不仅浪费时间，而且很可笑。

因为在做非清醒梦时，他只是一个见证者，而不是创造者。那些不受他情感控制的梦，即使续上，也多是事与愿违。

脑波还没有切换，外面走廊已经传来轻快脚步声。

他甚至不用细听，就知道来者何人。

“大懒虫阿水~~~怎么睡到这里来啦~~~起床了哦！”

门被拉开，穿着带兜帽轻薄卫衣的金发少女，挂着满满的笑容，一个健步接一个大跳，朝和室内隆起的被褥上飞去。

早有防备的浅间立马翻身闪人，同时把空调被甩开，从头兜住波奇整个人，接着又骑上被子，以美国警察的跪压特技，锁住被中人，问道，

“刚刚你想做什么？”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制裁持续了15秒，浅间松开了被子。

“行了，知道了。”

束缚解开，波奇翻身平躺在被褥上，摆着一个大字，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阿水这家伙，怎么寝技越来越利害了？

她向浅间望去，发现此刻的浅间没有起身，而是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以暧昧的姿势和她对视着。

没戴眼镜的浅间，仿佛解开锁链、撕下封印一样，有种难以明述的魅力喷薄而出。波澜不惊的眼眸，如冰如玉的脸庞，清晰可见的锁骨，让她的脸颊有些发烫。

浅间也愣了一下，他再次确定，梦里面悲伤扭曲的波奇是可笑的虚构造物，和眼前的真实的波奇是两种生物。

他站起身来，揉了揉眉心，找眼镜戴上后问道，

“洗漱没？”

“还还没有。”

干嘛问我刷牙没？难.难道是要接吻吗？

阿水这家伙，回到老家才原形毕露吗?

“洗漱了就开始晨读吧。”

“诶？”

“昨天旷了整晚功课的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阿水你不也翘课了吗！？

看着浅间拿起被单开始折迭，波奇也跟着爬起身来，问道，

“不先晨练吗？阿水，半途而废可不是什么好事哦！”

“波奇，你知道哪些训练可以锻炼人的灵活度和协调性吗？”

“阿水你协调性这么好，躲球像玩似的，难道自己不知道吗？”

“不知道。”

“玩躲避球就可以哦。”

浅间沉默了一会。

期待在波奇这里找答案是不是太蠢了？

躲避球可不是一个人玩的运动。

算了，浅间决定买个敏捷梯，试着做一段时间的基础训练吧。如果效果一般，再麻烦大辉他们无限社的人帮忙。在密集的投掷和追击里跑酷或许能跳高敏捷。

两人刚刚走到玄关，就听到门铃声响起。

蔬菜的话，昨天晚上老爸就送了。

现在才5点半，这么早谁会来浅间家？

浅间打开了玄关的对讲。

“这里是浅间家，请问找哪位？”

“.找你”

非常虚弱的声音，是昨天通过话的吉田玲子。

“你等一下。”

浅间挂了对讲，示意波奇先上楼。

波奇嘟起嘴抱胸问道，

“咕——又想支开我.难道是阿水见不得人的前女友吗？”

“.她们大概要突破次元壁才会出现吧。”

听到[她们]波奇忍不住笑出来，区区阿水还真敢说啊~她早就从胜子阿姨那打听到了，阿水这家伙就是母胎单身。

金发少女摸着浅间的头，投去同情地眼光，

“呜哇，阿水好可怜，只能把二次元女孩当做女朋友——不如这样，波奇大爷我呢”

“少说废话，上楼去洗漱，然后早读，知识点我发你了。”

吃了浅间一记爆栗，波奇骂骂咧咧地上楼了，随即迅速跑到二楼浅间的房间，从窗口看浅间慢慢悠悠穿过庭院，走到大门后。

那个叫里子还是凛子的女生，穿着蓝色无袖衬衣，白色百褶短裙，背着一个巨大的登山包，站在浅间家的铁门门口。

波奇掏出手机对准了门口，正准备将焦距拉近拍些证据，却发现那女生和阿水没讲两句话，就哭着离开了。

果真，是一辈子都没兴趣恋爱的无情阿水！

浅间回到二楼房间，波奇正装模做样地举起书看着，一双光溜溜的嫩白小脚有节奏的踢踏着地板。

“阿水，这么快就说完了吗？那个女生找你干嘛？”

“不关你的事。”

“告白？”

浅间拿起一册书在手中卷起，给了波奇一发当头棒喝。

“不是。你给我认真一点，我在这里你都这样，等我去东京了，你还能看进去一个字？”

身形一矮，好奇心跟着受挫的波奇，嘴巴不知所云的咕唧着什么，用上唇和鼻子夹住笔，不高兴地背起了知识点。

浅间回二楼卫生间洗漱完毕，下楼准备做早餐。

泰勒·斯威夫特《BlankSpace》的旋律从客厅方向传来，浅间老妈已经在厨房，一边哼着歌，一边滋滋滋的煎培根了。

自从《哈尔的移动城堡》上映后，很多家庭主妇都爱上了培根煎蛋这款简单的料理。

“早啊老妈。”

“小静水早啊~昨晚睡的好么？”

“很好，还是家里睡得舒服。”

看着浅间眼下的黑眼圈，浅间老妈笑起来，

“昨天为什么睡楼下？楼上不好睡？”

“波奇睡不惯地铺，就把床让她一天做过渡。”

浅间老妈没再追问，在锅里连续打了三个鸡蛋，透明蛋液一碰上铁锅，就变成了嫩白的颜色。

她又往锅里洒了一点水，盖上透明锅盖，鸡蛋黄表面也很快覆上一层乳白。

浅间老妈又从装满水的碗里拿起了洋葱。

浅间观察了一下备料，知道老妈准备做芝士洋葱牛肉三明治。

“我来吧，老妈你去忙些其他的。”

浅间从浅间胜子手中接过菜刀，开始速切洋葱碎。

“小静水你一回来我就省心多了，你爸爸还在睡懒觉，真不知道他为什么有那么多瞌睡。”

因为浅间从小都坚持起早床，把浅间家的早餐时间提前了近2个小时，所以老爸睡懒觉这件事，也逐渐成为老妈批判他的主要武器。

“让他睡吧，等下我去叫他。”

虽然老爸爱睡懒觉，但家里面大部分的活还是他做，偶尔也会下厨。

据老爸自己所说——不会休息就不会工作，良好的睡眠是效率的保障。虽然他看起来他比其他人少了至少1/4时间的清醒体验，但他只要将时间的利用效率提高，就能获得比一般人充实得多的现实生活体验。

这个说法浅间基本认同，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度，也不在于效率和能量，而在于是否找到使命、完成自洽、创造自己。

浅间老爸的说法无法让浅间老妈信服。原因也是因为浅间的过于自律。

老妈总是会说:“连你儿子能做到的是你都做不到，你好意思吗？”

而老爸大抵会回一句:“不瞒你说，如果有人说静水是佛陀转世，我也相信/他那算一般人吗？我只和一般人比。”

浅间老妈将培根煎蛋盛盘，打开冰箱，问道，

“小静水早上想喝什么？橘子汁？牛奶？咖啡？还是你给家里寄回来的茶？”

“咖啡吧。”

“不要奶和糖对吧~”

“嗯。”

浅间在热锅里放了一小块黄油，煸炒了一下洋葱，又将老妈腌制好的牛肉碎下锅，加入番茄酱、番茄膏、盐和胡椒，炒好后放进烤好的面包中，加上几片芝士后，用另一片烫手的面包片盖住。再把刀加热，沿着面包对角线切成三角形的三明治。

“对了，小静水今天晚上就要去东京么?”

“嗯，课旷多了不太好。”

“不是马上要放假了吗？是八月初吧？”

“8月2日。”

“放假真晚啊，你们学校。”

浅间胜子切了一盘橙子，又配合浅间整了一盘黄瓜、洋葱、番茄、牛油果沙拉，她拿起一瓶沙拉酱问道，

“小静水，姜汁沙拉酱可以吗？你爸爸最近老吃这款沙拉。”

“等开饭时再淋酱吧。”

两人将所有料理摆上餐桌，浅间老妈又说道，

“小静水，既然交到了朋友，暑假请他们来我们伊东玩一段时间嘛。夏天泡温泉对身体也很好哦。”

“嗯，如果他们愿意来的话。”

“你还没有把你朋友的照片发给我看呢，到时候他们打招呼，我不认识怎么办？”

“.到时候认识就可以了。”

“有女孩子吗？”

“第三性别的都有。”

“都会和妈妈开玩笑了。别岔开话题。在东京，遇上心仪的女孩子没？”

“暂时没这个兴趣。”

“那有女孩子追你吗？”

“你是不是对你儿子太有信心了”

“当然喽，我告诉你。之前啊”

“老妈，我去叫老爸和波奇吃饭了。”

“这小子”

及时撤退的浅间甚至涌起了回东京的票买晚了的感慨。

早饭时段的波奇，也让浅间老爸见识到了【夸之力.九段！】的威力。

浅间老妈甚至萌生出想生一个女儿的冲动。

金发少女笑起来的时候，会产生一股比肩不死川的亲和力，那与生俱来的天然感，让很多人不自觉地产生一种来自智力优越性的安全感。

反正浅间是这么觉得的，毕竟很多所谓的[萌]，本质上是一种漂亮的愚蠢。

不知怎的，哪怕波奇不出声，也没做什么，她都给人一种耳朵被吵闹声灌满的错觉。

陪着波奇上楼，布置了大量学习任务后，浅间走到自家后院，开始了敏捷练习。

人的反应力应该是天生的，但条件反射却可以通过锻炼获取，即使反应力落后于人，也可以通过跳过思考时间的反射动作，应对突发情况。

翻跟头、横移、小范围转向，在进行这些枯燥训练的同时，浅间脑海里也在背诵着海德格尔迷宫一样的术语。

【语言】，语言是人[存在的家]。

【沉沦】，沉沦的表现形式，是把生命浪费在[闲言]的谈论，[好奇]的观察，[两可]的抉择中。

伊东夏天的一大特点就是——本来在站在太阳下像是在接受古代酷刑的高温天气，只要换到阴凉通风处就会变清新可人。犁过几道山的海风会带着一股来自草木的清甜味，而屋檐下的风铃声也清凉悦耳。

一只不知道是谁家养的奶牛猫冲进后院，发癫一样追着浅间跑。

哪里来的黑猫警长？

看在它也喜欢黑白风搭配的份上，浅间没有驱赶它。

一手拎起这只猫，和它瞪得像铜铃的眼睛对视着。

“肚子饿了？”

“喵~~~”

大猫闻了闻就又看向浅间，表示对早餐没吃完的牛肉碎不感兴趣。

“怀孕了？”

“喵~~~”

再次拎起来，发现鼓鼓的蛋蛋，看来是判断错误。

“这里体制不一样，你应该当不了警长。但是，功夫雄猫可以试一试。”

“喵呜~”

难道真的听得懂人话？

“不要被我踩伤了哦，另外，不许掉毛！”

跟着浅间玩了10分钟，像哈士奇一样吐舌头的猫忽然表示不玩了，一股脑冲进了隔壁农家的篱笆里，消失不见。

重新回到心无旁骛的运动和思考，时间的流速再次加快，一个上午的时间眨眼而过。

而楼上的金发少女却在自己的房间里煞有其事地点起了头。

“阿水老家有会体术的猫，这传言居然是真的，可惜没有看到阿水的师傅。”

目前为止的学习时间等于无。

但浅间并不觉得浪费时间。

帮父母做事，好比修葺一间老房子，每一个角落的焕新都意味着房子将陪伴他更久。

给波奇上课，仿佛是在浇灌一棵久旱的未知小树苗，他期待大树自己成长，开出属于她的花朵。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一起吃完晚饭，一家人加波奇坐上了老海拉克斯。

浅间抱着书包，和波奇一起坐在车的后排。

车里播着波奇手机里的歌。

波奇觉得家里离伊东站未免也太近了，还没说几句话，浅间已经进了站。

“回神了哦，小波奇。”

浅间老爸也打趣道，

“静水不在，会感觉寂寞吗？”

“当然会啊。”

特别是胃。

“没关系，小静水再过几天就回来了。”

“嗯。”

手机响起来，是浅间的短信。

「作业记得按时做，按时交。」

想起浅间临走前，给她留下的一大摞手写每日知识点及记忆技巧、每日提交作业清单，波奇觉得他根本就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