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献祭自我 迈向终局

“这一次就交给我这把老骨头吧。”

当八岐大蛇第五次从尸骸中爬出来后，五十岚介颤颤巍巍的朝着魔神走去。

这个看起来如此渺小、仿佛一触就要碎成一地的老人，随着他一步步向前走去，那佝偻的身体却诡异的充盈起来。

五步踏出、那个半截身子都埋入土中的老头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体健硕如石塑的精壮男子。

变化还未结束，随着身上异常的变化，恢复青春的五十岚介接着在迈步的路上身体发出了剧烈的摩擦声。

骨骼移位、生长，血肉在未知咒力的影响下同样开始异变，两支狰狞的鬼角从其头顶钻出。

他的两边肋下与肩膀猛然鼓起四个大包，很快四道影子从中“破壳而出”，赫然正是四只黑红色的鬼臂。

而五十岚介此刻在形体上也已经完全脱离了人类的范畴，足足四米来高的身躯虽然远没有八岐大蛇那般恐怖。

但这只六臂的恶鬼在旁观的晴明眼中，也是不容小觑的致命威胁。

“与式神合为一体借用其力量的术式么……”

同为式神使的晴明自然看出了五十岚介此刻变化的真相，不过这是他无法复刻的能力，与后者不同、晴明的术式虽然不能与式神融为一体，可他同时能操控的式神在强度与数量上都是超出五十岚介的。

不过真要说个体的爆发极限……如果不召唤出最后那家伙的话，还真是没这种高阶“鬼化”的极限高呢。

完成鬼化的五十岚介只感到了久违的力量充沛着全身，这种令他心神无比愉悦的充盈感简直要让人永远迷醉在其中。

只有经历了曾经手握力量权柄，以及年老体衰连吃喝拉撒都需要人伺候的悲哀时刻，才能真切体会到“力量”是有多么的美好。

以及……对“人”这一身份深深地无奈，寿命长度、身体机能，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是一套枷锁缚在你的脖颈之上。

无论是谁都将在时间无情的冲刷下失去最后的“尊严”。

“……”

像是想到了什么，五十岚介念头一滞，一个久远的、陌生但又熟悉的身影从他脑海中浮现。

“不过如果是他的话，或许……可以摆脱这种桎梏？”

很快敛去所有杂念，五十岚介脚下一紧，接触的地面瞬间皲裂，整个人如离弦而去、模糊了影子的箭矢。

在飞速接近八岐大蛇的途中，他的六只手臂又刺入自己的腹部，六只大手在血肉中翻找，很快它们便将六柄“短剑”从中抽了出来。

若是能定睛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哪里是剑，分明是六根森白的肋骨，在被其抽出握在手中后，它们竟还在不断发生着某种变化。

只见那几根肋骨逐渐拉长、变形，转瞬便成了六柄货真价实的骨剑，被这四米来高的恶鬼握在手中也不见有什么违和感。

手持同出一身血肉中的武器，五十岚介很快便冲刺到了巍峨蛇躯之前。

一个快到极致的停顿，恶鬼之影现出了踪迹，随后便只有他残留于视野之中抬手的动作。

下一瞬、腥风血雨。

白色的骨刃根本看不见其轨迹，被他们斩切、撕开的大蓬血肉飞溅的太快，以至于看起来像是那庞大的蛇躯上猛然炸开一个坑洞。

而那些飞溅的毒血还未触及这恶鬼之时，后者身上爆发出的一股热力猛然便将其蒸发了个干净。

接着五十岚介消失在原地，手中六柄骨剑成了其手臂的延伸，他整个人好似一只人形蜘蛛般用骨剑钉入大蛇的身躯借力攀爬而上。

扛着被那妖异紫眸锁住的“窒息”感，‘恶鬼’再度加速甩开这仅有一颗头颅的锁定。

所过之处血肉纷飞、宛如一条血龙在横冲直撞。

五十岚介现在的状态很强，甚至已经超过了他曾经巅峰时刻的实力，这当然不是什么年龄越大、积累越深。

一切都是有代价的，而五十岚介付出的则是全部。

不但包括他这已是风中残烛的寿命，还有他的在咒术概念中也是玄之又玄的灵魂。

而献祭对象便是被他术式所奴役的式神，如今五十岚介所有战斗的能力全部都来自于他的式神，被他“拴住”的恶鬼将力量全部借给他。

并且只会持续这一场战斗、顶多三四柱香的时间，在完成契约后，五十岚介于咒术层次的一切都将被他的式神所吞噬，这便是他的‘术式反转’，非式神融于人身、而是以人身完全投入诅咒的怀抱。

从此以后五十岚介都将不复存在，连虚无缥缈的转世投胎也不再可能，以这种种代价换来的就是短暂到极致的辉煌！

“眼不见！”

没有召出式神，鬼化的五十岚介直接完成了对八岐大蛇数个头颅视觉的封锁，后者当然已经察觉到了这个在自己身上肆意毁坏的家伙。

可任凭它山岳般耸立的身躯如何翻滚、狂舞，就是没办法揭下这块烦人的“膏药”，在发现数种手段对其都没怎么起效用后，大蛇选择了将大半精力挪过来先解决这只乱跳的鬼。

然而此刻的五十岚介已经攀到了曾经都未完全掌握的境界，各种式神的特征不断在这幅诡异的身躯上生出，然后它们的力量就能被随意使出。

而五十岚介此刻不单是咒术方面，他的力量、速度也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境界，甚至完全不像这种体型能够发挥出的程度。

纵然这已经足够高大的身躯可能连大蛇一颗头颅都比不上，但其每一次斩击、踩踏、冲击，都能对后者造成显著的影响。

“哈哈哈哈……太痛快了！”

沐浴在大蛇毒血之中，恶鬼之躯已然被这毒素侵入，可五十岚介却好似并未受到影响似得，他甚至还吞噬了从蛇躯上斩下的血肉。

现在他的鬼躯已经暴涨了一倍有余，肘部、背部、腿部皆有锐利的“骨剑”伸出，显得他此刻好似一只古怪的“刺猬”。

而八岐大蛇已经在之前的厮杀中被他斩下了三颗头颅，加上有其他术师的掠阵，这场战斗看起来也已经胜券在握。

“可惜……这便是最后的时刻了。”

五十岚介心中平静的想到，而他手上却是狂风暴雨般的进攻，毒血被他烤干、中毒了也无所谓，这具鬼躯的抗性不低，只要死在八岐大蛇的后面便可。

蛇躯的碾压、缠绕、冲撞能躲就躲，躲不了便强行抗下以伤换伤，饶是他现在的鬼躯强横无比，但在大蛇的攻击下也“重组”了好几次。

不过、他的极限也要到了。

长呼一口气，完全是恶鬼面容的五十岚介将六只手臂中的骨剑全都反手刺入了自己身躯，这一刻的他面色肃然，六手皆握成同一个手印。

“领域展开……”

其后的话语全都淹没在了鬼躯骤然的变化中，各种古怪、明显非同一生物的特征此刻全都从五十岚介身上冒出，他的鬼躯开始膨胀、变形。

口中只能发出“咿呀”一类的无意义嘶吼声，接着是大量的骨刺争先恐后的自这具异变的身躯中脱困而出，转瞬间一只四脚、六臂、双翼，颈子上多长出一颗头颅、后面还有三条尾巴的恐怖怪物出现了。

这怪物嘶吼一声，虽体型甚大但其速度一点不慢，在不停涌动的蛇躯上如履平地，几只被骨刺包裹、构成的利爪挥动的只见残影，竟是硬生生开始在八岐大蛇身躯上挖开了。

大蛇刚被一名咒术师险些打烂了一个脑袋，凭空而生的爆炸更是在其身上开了个恐怖的大洞，这还是八岐大蛇得了一个强化肉体方面的术式，否则这两下由顶级咒术师全力打出的攻势可不只是这点战果了。

然而没等八岐大蛇将身上狰狞的伤势愈合，或者是发起反击逼退那些咒术师，它身躯之中传来的痛感就迫得这魔神开始了翻山倒岳似的滚动。

似是察觉到了致命危险，大地都在这魔神状若疯狂的狂舞中哀鸣，如同一场小型地震降临了此地。

在发现弄不出自己体内那个‘虫子’后，大蛇的头颅猛然对着自己的身躯开始撕咬，大片的血肉如雨般纷飞，毒气的浓度骤然又高了一个档次。

安倍晴明等负责此方面的术师立刻便加大咒术的效率，快速将这些毒血控制、沉入土中。

尽管如此，毒血所化雾气的存在，也还是让咒术师一方到现在已有不少伤亡，甚至还逼的他们不得不用轮换的方法来作战。

但力量一分散就难免有时会发生意外、出现损失，对此咒术师一方的解决方法就是换战场，现在此地已经是第二处战场且即将到达极限。

眼下经过大蛇这么一发疯，估计下一波必须得转移了。

再看八岐大蛇撕扯着自己的躯体，几乎都要扯碎大半，但还是没能抓住那个钻洞的‘虫子’后，最终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鬼化的五十岚介挖穿了蛇躯。

内里更是不知被破坏成了什么样，而大蛇也终于反抗之势逐渐无力，瘫倒在地上的身躯几乎是躺在一片血肉沼泽中。

第六次击杀、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