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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他放在掌心宠的小月牙

“心仪……”

他的意思是……爱别离这场梦里他肯定会见到我,而爱别离这场梦的结局注定是生离死别。

所以他怕失去我,怕自己因为我而定力不足,被困梦中无法解脱,才要我说心仪他。

这样,他要是能记住这句话,或许就可以想起我还在等他……

他这是在给自己一个希望。

我趴在他肩上深吸一口气,搂住他的窄腰认真无比地说:

“玄霄,我喜欢你的。你快点出梦来接我,回家你还要陪我过生日呢。”

他无声地将我往怀里按住,阖目心满意足,“嗯,月儿,你也要记得,不管你是谁,喜欢过什么人,墨玄霄都会等你。”

“没有喜欢过别人,我只喜欢过你,墨玄霄,只有你啊……”

“吾妻挚爱,苏弦月……”

恍惚时,桃花不再,他也消失了踪迹,我怀里空空如也——

明媚的阳光照射在我的脸上,神识模糊忽又清明。

我好像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只是梦醒,梦中的一切全然化作桃花被风吹散了。

“公主,你终于醒了,可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连公主也要离奴婢而去……

公主你别伤心了,天下男人一般负心,陈世子咱不要了!

公主我们跑吧,这国师府就是个吃人的人间炼狱,我们夜里翻墙跑,去江南,去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我们主仆俩相依为命,奴婢可以做绣娘,奴婢做菜也极为可口,到了江南我们去开家小饭馆,或者我卖绣品,都可以养活你的,公主!”

小丫鬟扑在我身上哭得脸色煞白,嘴唇乌青。

对了,我想起来了。

我是大兴朝的二公主,也是自幼被送来国师府监管的灾星。

灾星,呵,不过是父皇眼里容不下我的一个借口罢了。

我的父皇,是大兴朝最为英明神武深受百姓爱戴的英武帝,他是百姓口口称赞的明君圣主,他视天下苍生皆为自己的子民,他连对御花园的一窝小麻雀都有怜悯之心。

却唯独,厌恶我的存在。

只因我母亲曾挑拨他与发妻皇后的感情,且设计用药迷晕他有了我。

所以他便在我刚呱呱落地,便秘密处死了我的母亲,还要钦天监对外宣扬我这个二公主是大兴朝的灾星,须得终身监禁才能避免我兴风作浪危害世人。

他恨我母亲,我母亲至死都没得他一个帝妃封号,他说看见我就会令他想起那个让他恶心无比,痛心无比的夜晚……

毕竟那个夜晚,他不仅失身于我母亲,我母亲还故意让人把皇后骗过去,亲眼见证了他的背叛,皇后一气之下就爬上上阳门,从高楼上跳了下去。

后来,皇后虽然勉强捡回一条性命,可腹中三个月大的胎儿却没保住。

打那时开始,父皇心心念念的都是如何报复我母亲给皇后解气。

终于,他等到了我母亲临盆。

他命宫中医官给我母亲接生,务必保证胎儿安全。

孩子生下来不过一刻钟,他便令女官们用白绫将我母亲活活勒死在产房内。

至于我,他说念及我好歹是他的亲生骨肉,就开恩下旨令我永生监禁国师府。

如今这大兴朝,如他所愿,人人都说我是妖孽祸端,我虽名分上是大兴朝二公主,可实际上却是民间百姓嘴里口诛笔伐的灾星祸水。

尤其是他们无意发现我的面容和宫内的嫡公主有七八分相似,就更加断定我是会画人皮的妖女……

曾经,我也以为即便身困这铜墙铁壁铸成的国师府牢笼,我身边也至少还有最后一缕温暖支撑着我活下去——

那个人就是镇国侯府的陈世子。

他是国师闭关修炼前收的门内弟子,也是奉命看管我的小国师……

我们自幼便在一起玩闹,我是他养大的。

因为有他在,我这些年的生活过得并不苦……

所有人都嫌弃我肮脏是不容于世的妖女,只有他才会拿着干净手帕耐心擦着我的手,用温暖掌心扫去我脸颊滚烫泪珠,温柔告诉我:

“阿鸾不脏,阿鸾是世上最漂亮的小仙女,才不是妖女呢。别人不想让阿鸾活,阿鸾自己得为自己而活。”

他说:“若一个人连死都不怕,那世上的种种困难艰辛在她眼前,又算得了什么呢?别害怕,无论前路多少风雨,你始终有我在身畔,清泽,永远陪着阿鸾。”

十三岁那年我生了场重病,遗忘了一部分记忆,劫后余生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他红着眼眶揽我入怀呜咽着诉说对我的思念时,纵是我已不记得他,可还是情不自禁地抬手搂住了他。

他费尽心思才在国师府的书房内翻到找回我丢失的那部分记忆的方法,我恢复记忆后他也曾激动地同我说:他最怕,我忘记了他,只要能记起来,让他折寿又何妨。我若忘记他,他生不如死。

我也是因他这句话而怦然心动的,后来这几年,他每天无论再忙都会抽出一点时间来见我,陪我聊天,喂我吃药,和我讲府外的趣闻。

他教我识字,握着我的手用桃花枝教我练剑,他对我温柔至极,看着我的眼神里,永远那般明媚如水。

我不是没有妄想过有朝一日能嫁给他,做他的妻,光明正大地陪在他身边朝朝暮暮。

可我与他的身份,终究是云泥之别。

他可是镇国侯府的世子,我又是什么身份……一个无名无分的荡妇生的孤女罢了,名不正言不顺的公主,如何能配得上他……

我想,此生若是能以知己好友的身份陪在他身边,守他一世就够了。

我不是没有设想过假若有一天他有了心爱的女人我该如何自处,可我总欺骗自己,这一日或许还远……

万万没想到,来的竟是这样快。

他爱的女人,竟然还是我的姐姐……

当朝嫡公主,明凰。

半个月前明凰公主得了一场大病,那是父皇头次宣我入宫。

御花园的桃花树下,我亲眼看见被自己放在心里多年的男子满眼深情地将一朵桃花别在了那名与我有七八分相似的年轻女子头上,女子的眉心刺着一片灼红的凤凰花花瓣……

也是那一刹,我才反应过来,原来被清泽藏在锦盒里的那幅画像,画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姐姐。

宫女们见我愣住却忍不住讥讽出声:

“明凰公主可是陛下与皇后放在掌心娇宠的嫡公主,陈世子自幼就与我们公主青梅竹马,两情相悦,陈世子与公主才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这个画皮妖女最好掂量清楚自己的身份,别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公主是天上璀璨出尘的星星,你是下贱肮脏的妖女,别用这种令人作呕的眼神看陈世子与公主,不然我们求陛下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原来清泽哥哥自小就认识明凰公主,和她感情甚笃。

我的整颗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了般,连喘口气都阵阵抽痛。

许是被他二人放在明面上的情义打击得太厉害,我去面见父皇时,走了神。

父皇便用玉玺狠狠砸向我,把我砸得头破血流。

“让你蒙面来见朕,是不想你污了朕凰儿的眼!朕的凰儿何等金尊玉贵,真不知道你那个死娘当初是用了什么方法让你与朕的凰儿面容有八分相似!

活着膈应朕,死了还留个孽障来碍朕的眼!朕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同不同意给凰儿换血!”

我额角的鲜血濡湿了耳鬓的薄纱,时隔十八年,第一次抬眼,认真凝视我这位英明神武,棱角分明,年过四十依旧俊逸不凡的父皇,裂开嘴角,冒着大不敬之罪苦笑反问:

“我娘膈应你,我也碍你眼,为什么当初我出生时,你没有捂死我呢?哦,也对,我要是死了就没人给你的凰儿换血了。父皇,我也不想做你女儿的,我也不想来到这个世上的。”

大抵我的语气过于凄凉淡漠,高高在上的父皇脊背微僵,面无表情地沉默了极久,最后,一挥袖子让太监把我丢出去,字字冷酷残忍:

“小国师已经算过,两个月后的初三,是凤凰诞生日,彼时换血便能保朕的凰儿百岁无忧。你老老实实在国师府待着,两个月后朕会命人前去拿你!你换也得换,不换也得换!”

他说,拿我。

我是公主,亦是罪犯。

那天出宫,陈清泽追上了我,把我硬扯上了他的马车。

他怜惜地掏出染着淡淡桃花香的干净手帕给我擦拭额头血,在马车内低声抱怨着我父皇:

“陛下也真是,你好歹也是他亲女儿,他怎能将你砸成这样?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鸾儿,你受苦了。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让陛下改变心意的,我不会、舍弃你!”

他那副情意绵绵,心疼至极的模样,若换做往日确可让我心跳加速心中暗喜,可彼时瞧着却觉得虚伪至极,甚至有些……抵触。

那是我第一次对他产生抵触心理,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瞧瞧,这人世间的情爱果然是经不起考验的,一旦揭开那层刻意被装饰得美好的表皮,露出里面那不堪入目的丑陋本质,再深的情义,也会被磋磨得荡然无存。

回来以后我并没有大吵大闹,而是在不死心地寻找他爱明凰的证据。

苍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还是在莺儿的帮助下,知道了所有真相……

他送给我的黄玉,明凰公主两年前就有一枚一模一样的,而我这枚是他给明凰亲手雕琢定情信物时,用剩下的边角料。

怪不得里面有条明显的裂痕,他竟还骗我,说此玉,是他的祖传之物。

莺儿把玉佩拿出去给宫中的姐姐只瞧了一眼,便被她认出是明凰公主的物件。

今年上元节,他偷偷带我出国师府,见我喜欢街上的并蒂莲花灯,当晚就偷偷把灯买了回来挂在我的床头,次日我醒来见到花灯,开心的不得了……

只是那花灯,却不是并蒂莲,而是单莲花灯。他和我说,他那晚去得迟了,并蒂莲花灯被人提前买走了。

可尽管如此,我还是把那盏莲花灯当做宝贝一样日日挂在床前屏风上,每晚瞧着入睡……

然,我万万没想到,当初购买并蒂花灯的人,也是他,只是那盏花灯被他连夜赶在宫门下钥前,送进了明凰公主的寝宫。

他为我画的每一幅画像,眉心都有一朵花钿,可明明我最不喜欢贴花钿。

亲眼见到我那位姐姐明凰公主,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他画的,从始至终都不是我。

他只是在透过我,遥望另一个牵动他心扉的人。

月末的夜晚,我偷偷摸去了他的寝居,听到了他和侍卫的讲话。

“明鸾公主最近有点不对劲,不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本世子和凰儿的事她迟早会知道,你,看紧点,别出差池……凰儿换血的事,不容有失。”

他说这话的时候,嗓音没有一丝温度。

后来,我郁结在心呕了血,大夫说是心病,除非自己能想通,不然无人能救。

我抱着莺儿大哭了一次,随后在房内点了火,将他送的花灯画像全烧了。

既是从未得到,那我应该庆幸,现在回头还不晚。

今晨,我那位金尊玉贵的嫡公主姐姐竟然带着浩浩荡荡的公主仪仗来了国师府。

明为探望,实则却是来挑衅,我不知道她堂堂公主是怎么做到满嘴粗俗话的,我麻痹的听着她羞辱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再忍忍,再忍忍她就走了……

可她却在清泽出现的那一刻,突然自己往后倒去。

接下来的混乱场面我因为生着病受不住一点吵,头晕眼花的捂着脑袋根本没看清。

恍惚中只见到清泽失了魂般着急奔向明凰公主,公主的贴身丫鬟在旁边叽叽喳喳地告着状,明凰公主口口声声说着:

“清泽哥哥,妹妹只是被气昏了头你别怪她,是我不好,我不该来见妹妹。”

陈清泽越听越恼火,赤红着眼突然靠近,抬手就狠狠掴了我一巴掌……

我心中一痛,蓦然喷出一口血。

莺儿及时抱住了我要倒下的身躯。

陈清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瞬的紧张。

“鸾儿!”

他想来抱我,可宫女的声音又在他身后叫了起来:“不好了世子爷,公主晕了!”

他闻言,不假思索地转身就跑去搂住了公主。

“凰儿,凰儿!凰儿你醒醒,别吓唬我!”

在他心中,终归明凰才是那个挚爱之人。

浑浑噩噩清醒过来,我沐着春日暖阳,伸手抹去莺儿脸上的泪痕。

“走?我可是戴罪之身,能往何处去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大兴朝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的。”

莺儿趴在我身上哭得肝肠寸断:“可是公主,陈世子他怎么说变心就变心了呢……您昏迷了一天,他也在宫内陪了明凰公主一天!分明之前,他还是最紧张公主,怎么突然就变样了!”

“这世上并没有突然的变心,不过是从头到尾,我们都沦陷在他编织的美梦中罢了。”

与他青梅竹马的是明凰公主,被他赠送定情信物的是明凰公主。

他待我好,也许就是在等我为他心上人换血的这天吧。

晚上,他裹着一身春夜寒意回了国师府,见我倚在窗前看桃花,便坐过来握住了我的手。

“对不起鸾儿,我不是故意要打你……我是怕公主怪罪命人惩罚,我出手,总好过宫内那些嬷嬷。

更何况,陛下本就想让你给明凰公主换血,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鸾儿,你相信我。”

他一边小心翼翼地给我红肿脸颊上药,一边哽咽着自责。

那视我如珠似宝的眼神,差一点就真骗过了我。

我僵着脖子呼出两口寒息,望着窗外桃花低吟:“可换血这个法子,不就是你提出来的吗?”

他一怔,手里药瓶哐当掉落在木质地板上。

他慌了抓住我的手妄图狡辩:“鸾儿你听我解释,我没有……”

我甩掉他的手,语气冰冷:“夜深了,清泽哥哥还是回寝居吧,我累了,想歇息。”

他望着我欲言又止,双手紧攥成拳,良久,才压抑着眼底暗潮起身离去:“鸾儿,好好休息。”

走至屏风前,望着空荡荡的屏风一角,他突然激动:“我送你的花灯怎么、不见了?”

我平静地淡淡道:“摔坏了,让人丢了。”

“那可是我送你的……”

我叹气:“可我最开始想要的,并不是它。”

也许,他听懂了我的话外之音。

他愣在屏风前,看我的眼神格外悲凉。

没多久,他还是心虚的离开了我房间……

莺儿点了一盘桃花香:“陈世子看公主的眼神还是这么情深似海,要不是亲眼见到他的所作所为,奴婢怕是也要相信陈世子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公主好。”

我裹紧身上的披风,心灰意冷:“戴着这张面具太久了,可能他自己也分不出戏里戏外了。”

往后三天,他自知心虚理亏,没有再每日来见我,只是偶尔会送些我喜欢吃的糕点与新奇的小玩意放在门槛外。

我让莺儿把他送来的东西全都丢去了后院喂狗。

他知道,但还是坚持不懈的日日往我门口送东西。

直到明凰公主再出现。

他们都说明凰公主回宫后,父皇与皇后知道我推了明凰公主的事大发雷霆,要把我送进大狱教训折磨,是明凰公主心善跪求父皇放了我,我这才逃过了一劫。

他们都在赞扬明凰公主的美德,唾弃我的恶毒。

所以在明凰公主提出要和带我上山礼佛祈福时,父皇心甚慰,直接一道圣旨命令我与陈清泽伴驾。

一路上陈清泽甚至连避讳都懒得做了,一双痴情目光在明凰公主的身上半分不敢挪,时不时询问明凰公主冷不冷,饿不饿。

我坐在马车右侧,形同虚无。

我想过明凰公主必然会借此次礼佛整出幺蛾子,果然,在回程路上就有一队蒙面杀手持刀追杀我们,还点名要拿明凰公主去做压寨夫人。

明凰公主被吓得花容失色,随行的大内侍卫就好像突然武功尽失,跑的跑,被杀的被杀。

陈清泽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亲自驾车于崎岖山路上狂跑,路上还挨了那些匪徒两刀。

眼见着前后都被大批匪徒给包围住了,陈清泽想冒险冲一把。

但那些山匪挥着大刀还在疯狂叫嚣着要明凰公主,明凰公主又吓得紧趴在他怀里不敢动,他需要一个诱饵去吸引匪徒的注意……

于是,我就成了这个诱饵。

“鸾儿,你与凰儿长相八分相似,你过去他们肯定分不清你是谁。凰儿胆小,容易受到惊吓,她是陛下与皇后的掌上明珠,大兴朝唯一的公主,我不能让她在外面出事……鸾儿,我会立马带人来救你的!”

他同我说完这些,就眼神一狠,将我踹下了马车……

“诸位好汉,明凰公主已经交给你们了,还请好汉给我们一条生路!”

身子滚下马车的那一刻,我全身都像被摔骨裂了一般,疼到窒息,视线朦胧的望着那渐行渐远顺利脱困的马车,终是忍不住的痛心哽咽哭出声……

陈清泽,以我此命,换你我此生此世,恩断义绝。

我踉跄地爬起身,拼命地想要甩掉身后那些凶神恶煞的黑衣人。

可我打小就身子骨弱,根本不善长跑,也逃不出那些练武人的手心。

为首的黑衣人追上我,一脚将我踹趴在地,举起手里的刀就要取我性命:

“明鸾公主,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生的是漂亮,比明凰公主还要漂亮几分,可惜了,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们、就是来取你小命的阎罗!”

说着就要举刀砍下来,但关键时刻他身后的男人却出手拦住了他,“不可,你没听陈世子说么,她的命留着还有用,要给公主换血,公主只有换了她的血才能平安百岁。”

“公主让咱们好好收拾她……”

“收拾她不是杀了她……还有更好的办法。”

两人耳语些什么我没听见,但为首的黑衣人听完却是目露邪光,阴险发笑。

不曾多言,一个手势便叫来了身后一群黑衣人,随即那些黑衣人便一致开始脱衣……

“你们要干什么,别靠近我!”我瑟瑟发抖地往后退,吓得两眼被泪模糊。

“干什么?公主说你惯会勾引世子爷,让我们,来伺候伺候你……”

“别过来!”

然任凭我吼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他们还是扑了上来,粗暴地扯开了我的衣领。

他们嫌我喊的太聒噪,扬手就狠狠狠给了我两巴掌。

口中不停用恶心言语羞辱我:

“你母亲当年不知道和多少皇族睡过,你娘在陛下失势的时候转头就投入了大皇子的怀抱,跟了大皇子三个月又去伺候三皇子。

后来陛下上位你娘就用你外祖家的权势威胁陛下,你娘就是个万人睡的婊子,当年你娘可是下药勾引的陛下才有了你。

女儿随娘,你娘浪荡成性,女儿又是什么好东西,天生的贱种罢了,来,让爷们也尝尝你的万种风情!”

“真以为陈世子喜欢你?陈世子可是陛下钦定的驸马爷,明凰公主的驸马爷!还当自己是公主呢,你屁都不是,看你失了清白,陈世子还会不会再被你勾引了。”

“公主说了,她不想看见你这张脸,所以,还是毁了比较好!”

匕首擦脸而过,划出一条长长的血口子。

我体力不支地躺在地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破了一名黑衣人的脸。

他啐了我一口骂了句贱货,随后就要来扯我内衣。

而在我万念俱灭时,一道突兀的少年声突然于头顶震怒响起:“你们这群禽兽,堂堂内宫侍卫竟然如此欺辱一个弱女子,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紧接着就是一道强力将欺辱我的那些人全都震飞了……

“大胆,你是何人!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还敢对我们动手!”

“打的就是你们这些禽兽侍卫!”

刀剑碰撞的声音在耳边起伏不绝,没多久,那侍卫统领就负伤紧张大喊:“慢着,这人会法术,我们撤!”

“那明鸾公主呢!”

“东西我们已经拿到了,她清白已毁,不用管她!”

“哎,别走啊,小爷我还没打够呢!这宫里的人真是越来越无耻了……主子,何不告诉他们你的身份,把他们全都砍了!”

“救人要紧。”

半梦半醒时,我好像看见了一抹熟悉的白衣身影,长袍缀着蓝色星星,墨发如瀑,鼻梁高挺,薄唇轻抿,眼上覆着一条白绫……

他不嫌我脏,把我从地上抱起来,温柔的护进怀里,修长的玉手替我整理好衣裙,如视珍宝般,抬指一点我眉心。

“本座才闭关多久,就把自己折腾得如此狼狈。小月牙,你竟然是明鸾公主。若非你身上的玉蝶传消息给我,说你有危险,本座迟来一步,又该如何救你。”

小月牙……

仙人哥哥……

我的脑海里,好像多出了一段奇怪的记忆。

我曾拉住他的手,在梨花树下,和他一起看月亮:“仙人哥哥闭关以后,我想你了怎么办?”

那时,我还是小小一只,他闻言,摸摸我的脑袋柔声说:“等小月牙长大了,哥哥就来找小月牙。”

我抱住他的腰耍赖,嘟嘴奶声奶气道:“那仙人哥哥,我们可要说好,你闭关的时候,不许背着我偷偷娶媳妇了!你答应过我,你要等我长大,来我家提亲,娶我!”

他朗声清笑:“小月儿不嫌哥哥目不能视物?嫁给哥哥,会被别人笑话的。”

“才不会呢,我看谁敢笑话!我要母后、母亲拔掉他的大牙!再说,我朝国师也目不能视物,但他可厉害了,爹爹说国师大人是我们大兴朝最有本事的神明!

国师大人可以呼风唤雨,降妖除魔,自从有国师大人镇守我们大兴朝,我们大兴朝百年国泰民安!

仙人哥哥,你目不能视物,就让小月牙做你的眼睛吧。小月牙,喜欢仙人哥哥。”

他好似愣了一瞬,很久,才望着天边的弯月温柔说道:“那等小月牙长大,若还是不嫌弃哥哥是瞎子,哥哥便来娶小月牙。”

“好耶,我们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陌生的记忆仿佛在撕开识海的裂缝疯狂往里钻,我突然头痛剧烈,温热的血液从鼻腔耳腔内溢出来,有股无形的力量在疯狂排斥这段遥远的回忆,可我却拼命想将它抓回来。

“仙人、哥哥……不想忘,不想、不想……”

我被那股排斥力折磨得痛苦不堪,锥心刺骨,死死抓着他胸前衣襟颤抖的无助大哭。

他心疼不已把我用力按进怀里,自责低吟:“小月牙,不怕了,哥哥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主子,都查清楚了,是陈世子,国师府的……现任少主。他为了保护明凰公主,就将明鸾公主从马车上踹了下去。

明凰公主现已回宫,陈世子方才领兵来找了明鸾公主,属下已按主子的吩咐清除了全部痕迹,陈世子并未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明凰公主幼时便有温婉端庄之美名,想不到竟能做出如此肮脏之事。”

“据说,是因为陈世子……明鸾公主,自幼便被囚在国师府,与陈世子相依为命,对陈世子芳心暗许。

坊间传闻陈世子将明鸾公主视为珍宝,明鸾公主十三岁那年出门遇见劫匪与陈世子走散,陈世子找到明鸾公主的时候,公主已经被人折磨得奄奄一息了。

陈世子为给明鸾公主求药,在云山真人的山门前跪了三天三夜,自此京中人人皆知陈世子珍视明鸾公主。

只是后来,陈世子在宫宴上见到了明凰公主,自此便与宫中那位纠缠不清,陛下也曾当着百官的面承认,陈世子会是大兴朝的驸马,不过,究竟是哪位公主的驸马,就不得而知了。

陈世子与明凰公主的事,应该是瞒着明鸾公主的,半月前陛下突然下旨召明鸾公主进宫,要明鸾公主……给明凰公主换血。

这个办法,还是陈世子提出来的,打的是……国师的名义。

自那后明鸾公主便常感身子不适,前两日明鸾公主推了明凰公主,陈世子,还当众打了明鸾公主一巴掌,明鸾公主气急攻心……近日一直在吐血。

今日陛下下旨让明鸾公主与陈世子陪同明凰公主上山进香,明凰公主亲手策划这一切,应该是为了……在陈世子跟前争宠。

主子,明鸾公主如今心仪陈世子成痴,她怕是早就忘记了幼时同主子你讨得承诺了。”

“不会,凭他,还入不了本座的小月牙眼。”

“可是明鸾公主与陈世子……不像没有情意……”

“编造的假记忆,算什么情意。”

“主子你说什么……”

“若非他私自篡改小月牙的记忆,小月牙又怎会对他动心。拙劣的手段,甚是龌龊!”

“他、为什么要改明鸾公主的记忆?”

“你去传话,命宫中人,盯着明凰公主的一举一动,将她的饮食喜好全都记录下来,事无巨细,本座都要知道。”

“是,那主子,陛下那边需要传话吗?”

“本座喜清静,最近还要帮小月牙养伤,还是别让他来烦本座了。不过,你回京城的时候可以顺便提醒一下京中百姓,国师闭关近二十年,从未有任何收徒的指示。

国师府浊气太重,着令无关人等,离开国师府。唯,明鸾公主乃是陛下下令送入府中,故,由国师府护法亲自羁押看管。”

“遵令……主子你这一出关就着急给明鸾公主撑腰,恐怕当年真将那句戏言当真的是您……”

“以后不要唤她明鸾公主,她是小月牙,是国师府的月姑娘。”

“哦……主子你对月姑娘真好,比对属下都好,呜呜……”

我昏迷的时候隐约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轻声述说着什么,那嗓音凉凉的,像高山流水,清流漫过小石涧,卷起三两瓣如玉梨花——

“当年在菩提观,你说家中侍女告诉你,菩提观的姻缘树最灵,侍女们祈求能早日重获自由与心爱之人相会,白首偕老,你小小年岁,却因好奇,偏也要学着那些侍女写一条求姻缘的红带子。

恰好,我从树下无意经过,红带子阴差阳错,落在了我的脚下……你啊,一眼就认定我是你的良人,一路尾随我至后院,还躲在我的桌子下。”

“你唤我仙人哥哥的甜糯嗓音,如今还犹在耳畔。小月牙,十几年不见你怎么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小月牙,你不是明鸾对么,明鸾公主自幼被囚在国师府,性情暴戾嚣张跋扈,连将自己养大的教养嬷嬷都能毒杀,又怎会自由出入菩提观,家中奴仆成群,父母疼爱入骨,心善的连看小鸟受伤都会掉眼泪……”

“蛊虫入体年月太长久,若强行取出反会危及性命,哥哥只能帮你压住蛊虫对你的影响,别害怕,有哥哥在你身边,大兴朝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小月牙,你喜欢仙人哥哥,不喜欢陈清泽,你爱吃玫瑰酥,不喜欢桃花酪,你喜欢的是梨花,不是桃花,别让别人的人生,囚住了你。”

我喜欢梨花,不是桃花。

对啊,我记忆深处最喜欢的明明就是梨花,是从什么时候,我偏爱桃花,连寝居窗前种的都是如烟如霞的桃花了呢……

我其实一点也不爱吃桃花酪,甜的腻人。

我好像有爹爹,有娘亲,爹爹最喜欢将我抱在腿上,刮我的鼻子叫我小调皮,娘亲会将我搂在怀里,耐心教我识字,为什么,为什么全都变了呢……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我快要被识海深处的错乱记忆给折磨疯了。

直到,一阵清脆悠扬的铜铃声在我耳边叮叮当当响起,那股子快将我撕碎的力量,才慢慢消散了去。

醒来后,我就不记得自己是谁了,我满身的伤,异常的畏寒异常的胆怯。

我看见了如玉如画的仙人端坐在我床前,眼上覆着遮光绫,墨发如绸子般乌亮柔顺,青丝过腰,一袭白衣胜雪,宽袖与袍摆缀满浅蓝色的星辰,笔直如竹的大手里还捧着一碗乌青汤药,像极了……从故事里走出来的谪仙人。

“醒了?”仙人启唇,吐息如兰。

他只端坐在那里,身后花窗半敞,映出半树玉白梨花,白花白衣,三两金色天光,美得像幅画……

倏然,脑海里晃过了一幕不太清晰的场景,是月夜,我牵着他的手,陪他一起立于梨花树下,我抓住他的手,用他的手指,轻轻触碰枝头花蕊:

“仙人哥哥,你感受到了吗,这就是梨花……仙人哥哥,你好像梨花化成的神仙……”

梨花仙人,仙人哥哥……

我控制不住的朝他扑了过去,弄洒了他手中汤药,也不说话,就这样用力搂住他,脑子空白的呜咽大哭。

他刚才将药碗收的及时,滚烫的汤水灼红了他的手背,着急把药碗放下,他温柔拍拍我的后背低声哄我:

“月儿乖,不怕,哥哥在。”

忙着送书信进来的长安见我搂着白衣仙人不撒手,扑在他怀里哭的声嘶力竭,无奈叹息:

“看来月姑娘还真是一直在等主子……都被隐去全部记忆了,还能亲近主子,记得主子……这天杀的皇帝都干的是什么事啊!”

仙人哥哥告诉我,我叫墨弦月,他说我原来的名字不好听,太过俗气。

墨是他的姓,而他与我的初见,就在一个上弦月高挂的夜晚。

他要我冠他的姓,用他起的名,他说他为我起的名字可以给我祈福……

他还说,我没有父母是个孤儿,我从小就跟在他的身边,是他的……童养媳。

长安悄悄问我信不信,我却低着头脸红,告诉他我信。

长安想知道为什么。

我看着站在窗前为我插梨花的白衣男人,坚定的告诉长安:

“我觉得他很熟悉,我喜欢看着他,只要见到他我就会心安。我忘记了所有人,唯独记得,他是仙人哥哥……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就在他身边,他那时候很喜欢摸我的头。”

是了,仙人哥哥说我前一阵子生了场病,发烧烧坏了脑子,所以我才会失忆。

他不许我去试着回想从前的事,他说我从前的回忆并不值得我铭记……

我其实偷偷试过去回忆那些,可每回都让我头痛欲裂,心痛难忍……反复两三次,我也怕了,就不敢再试了。

于如今的我而言,只要还能见到他,还能记得他,就足够了。

我清醒后时常会做噩梦,最开始他在隔壁听见我梦魇惊呼就会立马出现在我床前,后来他索性将软塌搬进了我的房间,与我同住一屋,我的床与他的软塌之间,只隔着副仙鹤青山屏风……

有他在身边,我的梦魇之症总算好了许多。

入夜,我又梦见一群蒙面的黑衣杀手举着砍刀要来杀我,一梦惊醒,我汗湿了全身白衣。

听见耳畔那均匀轻浅的呼吸,我不安的神魂才稍稍平稳几分。

侧过身子,我悄然往屏风旁凑了些,伸手抚了抚屏风上青翠欲滴的远山,蜷住身体,意图离他近些,再近些……

仙人哥哥,有你在,月儿不怕的,一点也不怕……

在山里养了小半月的身体,他终于松口愿意让长安带我下山去京城市集上逛逛了。

但前提是需要戴帷帽。

下了山,长安特意雇了辆马车给我代步。

热闹的市集总让我有种似曾相识之感,长安驾着马车散漫的行驶在京城长道上,时不时掀开帘子探进头问我有没有想要的,但凡我犹豫片刻,他就豪气的直接将东西买下丢进了马车。

“主子说了,但凡让姑娘犹豫的东西就全买,我们主子不缺钱!主子还给了我一大包金珠子,嘱咐我不花完就不许回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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