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4

梅可当天下午就返回了家。她是回家取换洗衣服的。她对父母撒了谎，说美术班是白天上课。她怕他们担心，或者干脆不再让她去学画。虽然不愿意住在表姨家，但梅可安慰自己，她一定很快就能找到房子。返回海城的当天上午，梅可就去了画班。她在最后一间教室里找到了孟凯。他正坐在那里画素描。整间教室只有他一个人。听到梅可的脚步声，孟凯停下画画，转过头来。

“你来了。”他说。

“嗯。”梅可边答应边走到他身边。

“东西在这里。”他把手放到左边的椅子上，梅可的画具全都放在那把椅子上。

“谢谢你。”梅可说着，走到那把椅子旁边。

“不用谢，你今天画什么”

“我还没想好。”

“你以前学画的时候都画过什么”

“我没画过石膏像。”

“那你今天也画扒皮人吧，先把扒皮人画好，再画别的头像就很容易了。”

梅可看着孟凯的画。“这个就是扒皮人吗”她问。

“是的。”

梅可看看那个石膏像，又看看孟凯的画。他画得一点儿也不好。那本来不关她什么事，她却感到泄气。她就在孟凯的左边坐下来，支好画板，钉上素描纸，又削好了铅笔。这期间，孟凯接着画他的画，什么话也没说。梅可正准备动笔时，孟凯又停下了画画，转过头来。

“谁告诉你画班的事的”他问道。

“是我们学校一个高二的男生，你呢，是谁告诉你的”

“你认识林茵吗”

“不认识。”

“她也是思源高中的，现在在音乐学院上学。她也是高一的时候就到音乐学院学钢琴了，高三的时候回学校补了几个月的文化课，一下就考上了音乐学院。她五岁开始学钢琴，她爸妈都是工人，省吃俭用的供她学习，她和我家住同一幢楼，是她介绍我到这里来的，我现在的住处也是她帮忙找的。”

孟凯说的林茵的事让梅可感到振奋。她不禁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希望。她下决心要好好学画。她开始画起来。两个人各自专心地画了一会儿后，孟凯放下笔，站起身来，走到梅可身后看她的画。梅可觉得自己画得还不错。从小到大，她经常听到别人夸她画画得好，她一直认为自己是有天分的。她满意为会听到孟凯的赞扬，没想到听到的却是这样的话：“你画的不对，不能这么画，你要考虑整体构图，你看看我是怎么画的。”

梅可觉得孟凯的话是有点道理的，然而，她又觉得他没有资格指点她，但她还是站了起来。她走到孟凯的画前，装作认真学习的样子，心里却越看越觉得泄气。

“你可以摸摸石膏像，感觉一下他的结构，然后再画。”孟凯又说。

梅可又照他的话去做了。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以后，梅可看着自己的画，越看越觉得糟糕。她用橡皮把画擦去了，望着灰突突的素描纸，不知道该从哪里下笔才好了。她干脆换了一张新的素描纸，决定不听孟凯的话。她按照自己的方法重又画了起来，可她却画不下去了。刚画了一会儿就觉得画得很糟糕。她用橡皮把画擦掉，又开始重新画，然后又擦掉。这样反反复复地画来画去，擦来擦去，新的素描纸又被她弄得一塌糊涂。午休时间到了。梅可放下画笔。

“你去哪吃饭”孟凯问梅可。

“就在附近找个地方吧。”梅可说。

“下午要一点半才开门，吃完饭你准备去哪里。”

“就在附近转转吧，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

“这天多冷啊，要不你去我那吧。”

“不用了。”

梅可和孟凯一起走出画班，在楼下分了手。梅可独自往校外走去。她想着那个扒皮人，想着自己的画。她觉得画石膏像很难。她又开始泄气，并且平生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天分。她又想起了休学的事，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不是休学，而是退学，她是不想再回到那所学校去的。她并不后悔，可她该怎么办呢她又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担忧。她越想越觉得烦恼，就让自己回到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