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战云

大衍之阵的第七个阵眼，直到亥时初刻才来到镇幽宫。随着他的到来，大衍之阵立即运转，整个平都山被大阵笼罩，顿时灵气全部被隔绝。

正与业途灵在另一座山头搜索的黄少天立时有了感应。他道：“师兄，平都山不在了！”

业途灵闻言一脸疑惑，道：“山不见了？夸娥氏把它搬走啦？”

随即他又借着月光远眺平都山，怒道：“你眼神不好么？平都山不是好端端的在那摆着么？”

黄少天摇头道：“古冢告诉我，平都山的灵气已被隔绝。”

“哦？”业途灵顿时来了兴致，道：“那不落尘怎么说？”

黄少天沉吟片刻，道：“不落尘说古冢说得对！”

“哟！”业途灵怪叫一声，道：“学会讲笑话了啊！走，跟小爷回去看看。若平都山的灵气被隔绝，肯定是那边立下了什么了不起的阵法。这时节在酆都摆下大阵，小爷即便是个傻子，也知道肯定有鬼。”

业途灵不愿暴露自身，故而选择了步行上山。

两座山头的距离不过四五里的样子，即便算上山路蜿蜒，他二人也只花了一刻钟就跑到了平都山脚下。

正要沿上路上山的时候，冷不防被路旁树丛之中跳出的壮汉吓了一跳。

那壮汉喝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业途灵随手扔出一锭银子，带着黄少天就往山上冲去。

那壮汉接过银子，又快步堵住业途灵二人，怪笑道：“大爷寨中还缺两个洒扫庭院的童子，我看你俩不错，跟着大爷上山吃香喝辣去吧。”

业途灵停下脚步，正色道：“何方道友大半夜地开这种玩笑？”

壮汉将银子掷回给业途灵，道：“大爷从不开玩笑，寨中确实没有洒扫山门的童子。”

业途灵见银锭来势甚猛，忙运灵力于右掌，一把抓住高速飞来的银锭。哪知银锭入手却是轻飘飘的，连一丝力道也没有。

“释迦掷象？”业途灵眼神一凛，道：“和尚，你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释迦摩尼还是迦毗罗卫国的王子时，曾在出游路上遇巨象挡道，无论随从怎样喝骂皆赶它不走。释迦摩尼遂手提象足用力将之掷向高空，过了三日巨象方才堕地！巨象落地之处被撞出深沟，然则巨象却毫发无伤……

佛门这一手释迦掷象，就如同佛经中的故事一般，扔出银子时有雷霆万钧之势，然则到业途灵手中的时候，却再没有一丁点力道。

业途灵在儒门乖乖进学了两个月，对各大宗门的秘技总算是知晓了些。他怒道：“小爷听说你家如来把巨象扔到天上三天三夜，落地时巨象却毫发无伤。你佛门常以这故事来宣扬如来慈悲，可小爷就奇怪了，那巨象三天三夜未曾进食，没饿死么？即便没饿死，肯定也难受得紧吧？你家如来就是这般的慈悲法？”

壮汉正色道：“施主切勿妄言，当心下拔舌地狱。”

“小爷已入腾云境，即便是死了，地府也不敢收。”业途灵面色不善，冷冷道：“舍得承认身份了？小爷好声好气跟你商量，你却要扮做个山贼来跟小爷戏耍。若非大事当前，小爷非揍你不可。”

“是在下孟浪了！”壮汉拱手致歉，道：“在下乃是佛门护法伽蓝，受诸位前辈所托，守卫在这平都山下，禁止任何人今夜上平都山。”

壮汉的话语中特意加重了‘任何人’三字，业途灵自是能够听出来的。他怒道：“小爷还非上这山不可！少天，咱们上！”

说罢他拔出不落尘当先向壮汉攻去，黄少天使御剑术紧随其后，联手夹攻佛门壮汉。

这壮汉自称‘在下’，那自是俗家无疑。佛门总共有三位俗家护法伽蓝，这三人的修为皆入晖阳境，不是业途灵这般腾云境能够对付得了的。

佛门伽蓝只为阻他二人上山，并不下重手。业途灵与黄少天志在上山观战，用尽诸身解数抢攻不止。

三人这番缠斗，引来了另外三位同样受命守卫平都山之人，他们蹲在树梢围观着战局，时不时还指指点点，聊得不亦乐乎。

被人围观这种事情业途灵也经历多了，早就不把脸皮当回事。黄少天却有些不习惯，剑法稍露破绽。

佛门伽蓝见机点住黄少天气海，黄少天立即委顿在地。

树梢上一人怒喝道：“秃驴好不要脸，居然借我等之势来欺负小童！”

佛门伽蓝应对业途灵一人的攻势，顿时轻松了许多。他趁着业途灵剑招的空隙，道：“臭书生滚远些，前辈让我等守住平都山，你们来此观战，被贼人趁隙摸上去了可怎生是好？”

剩下业途灵一人，战斗的场面顿时变得有些不好看。

即便业途灵倾尽全力地抢攻，但在佛门护法伽蓝面前，也如同三岁孩童之于成人一般。伽蓝脸现无奈之色，但终归是不忍下重手。毕竟都是玄门同道，可说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弄僵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子时初刻，业途灵犹自纠缠不休。

忽地，镇幽宫爆发出一股冲天气势直上云霄。转眼风云变色，似有云层塌下。

而后大衍之阵全力运转，将这股无匹的气势阻隔在平都山一带。

业途灵一干人等处在大衍之阵的边缘，也受这股气势压迫，不得不停下手来。

大衍之阵与那股气势冲撞，引起平都山一带的空间震荡，搅动了山间水汽……倾盆的暴雨随后立至，雨势就如同天河漏了一般可怖。

伽蓝喝道：“战事已起，还不各归本位。”

树上观战的三人对望一眼，散入平都山各处要道。

伽蓝早已不复装山贼时的那般惫殆模样，冷冷道：“小子，下山去吧，这般战斗不是你这种修为可观看的。仅是其从神器中渗透出的气势就已经能撼动四十九位高手布下的大衍之阵，更遑论山河社稷图之中的场面？”

业途灵走出大衍之阵的范围，叹了口气道：“是小子孟浪了，望前辈见谅。不过来都来了，且容许小子在阵外看看吧！”

佛门伽蓝点头道：“你乃蜀山门下高足，自是信得过的。只要你不试图进山，在下定然不会为难你二人。”

业途灵解开了黄少天身上的禁止，两人无奈地坐在山道上，隔着雨帘远远地看着平都山。

也不知过了多久，山上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佛门伽蓝面现惊恐，暴喝道：“小子，替我守住此处，其他人各安本位，由我驰援大阵。”说流光一般地掠上了平都山。

业途灵与黄少天面面相觑，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大阵既已生变，业途灵不敢再耍小性子，只得老老实实与黄少天执剑守把守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