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无刀。”
“无刀无刀”
“无刀,无刀”
“无刀无刀无刀无刀无刀”
田回三忽然惊醒,被梦中深处可怕而又滔滔不绝的声音惊醒,湿透衣裳的不是海水,而是冷汗。
人醒来时总会不自觉而轻微地动一动,田回三也动了,然后撕裂血肉般的痛楚将他最后一丝朦胧而模糊睡意驱赶殆尽。
田回三很狼狈,自鲨群逃脱后本就伤得极重,而且没机会找个僻静的地方休养,泡在波浪里随波逐流,海水里的盐分充分地腌进伤口。
若问田回三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说不上来,他只想让他身旁的乞丐也试试这样的感觉。
咸味的风,跃动刺眼白光的微微波浪,因搏击而起的水声,不知是浪拍礁石还是浪拍海面。
田回三一直觉得月无辉是个奇怪的人。
没有任何一个乞丐会穿过城镇到沙漠中的枫林里乞讨,他却去了;没有任何一个乞丐会去抢一个名门大家的新娘子,他却抢了;没有任何一个乞丐会划着竹筏远航海外,他却来了。
若说还有能让田回三觉得更奇怪的事,那便月无辉此刻竟然在竹筏上烤鱼。
竹筏不长也不宽,因为只是用十根一丈长的粗毛竹编成的,不,不是编的,因为没有用到藤条与桐油,只是用两根薄竹片将所有毛竹横着串起来。
田回三甚至可以看到那两根薄竹片随着波浪左右飘动,这样的竹筏竟然还没散架,他觉得这是个奇迹。
奇迹并不常有,田回三今天就看到两个,还有一个是月无辉烤鱼的火竟用的是把竹筏烧着的火。
远海之外,一叶窄竹筏摇摇欲散,竹筏上还起了火,这一定最奇怪的事之一,所以与之相比,月无辉烤的是鲨鱼反而显得不奇怪了。
月无辉烧的火不大,鲨鱼却很大,长达三丈,所以月无辉用一根竹子贯穿鲨鱼头尾放在小火上烤的时候显得很滑稽。
奇怪的是,只有拳头大小的火竟能把三丈长的鲨鱼烤得香油滚滚欲滴,风吹海,吹出咸,风吹烤鲨,吹香入海,仿佛连波浪都带着烤鱼的味道远荡。
盐腌伤口的痛楚让田回三很不好受,同时也让他的头脑变得清醒,所以他闻到了咸风送来烤肉香气,喉咙不争气发出咽口水的声音。
田回三羞愧地闭上了眼,因为月无辉烤鱼的样子很认真,认真得使人不忍心打扰,而他却打扰了他。
田回三就躺在月无辉身后,月无辉也知道他已醒了,但他忙着烤鱼,所以就顾不上他了。
田回三问道:“为什么”
就连动动嘴都会牵引伤口,带来只有他才能感觉到的疼痛,他不喜欢疼的感觉,所以他只说三个字,他相信月无辉能明白他想问什么,也一定会回答他想知道答案的疑问。
他的回忆里,月无辉从不让人失望,但他很快就发现他自作多情了,因为月无辉根本就不理会他。
认真烤鱼的月无辉,是不会理会任何人的。田回三很快想到了这一点,他反而不能安心休息了,因为他不忍心让月无辉受到打扰,无论是天是海是风还是声。
所有会打扰月无辉认真的东西,他都希望它们消失,想到这一点时,田回三不禁吓了一跳。因为他想到的“消失”就是永远不再有,不仅是这附近,是整个世界都不再有。
田回三无法想象没有天没有风没有海的世界,他知道“消失”意味的是虚无一物,便是所谓的“无”。
他忽然想起梦中不断听到的两个字:无刀
无刀当然不是没有刀。
无刀是什么样的刀他已知晓,当然是那柄自田家灭门那晚就未曾离开活着的小七手里的铜色短刀。
无刀是一把能让一切都消失,创造虚无的刀。
当无刀斩下之时,是绝对的虚无,无光,无声,无生,无死甚至,连“无”都没有。
田回三很清楚那种虚无,再次触到无刀的一刻,他感觉到了无刀的一切,他也很清楚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因为无刀沾了血,小七的血。
月无辉的鱼已经熟得透了,他右手持竹竿,把鱼凑到鼻子下面,狠狠地长嗅一口,神情像是已经沉醉在香味之中。
月无辉提起左手,神色不舍地撕下鲨鱼右翅,动作慢而小心,仿佛害怕多撕下一点肉。如此小心,如此不舍,这只右翅当然是撕给田回三的了。
田回三的肚子也早已饿极了,月无辉的烤鱼翅色泽焦黄而喷香,一口咬下,鱼皮焦脆而肉嫩,不需嚼就已化了。
田回三从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佳肴,所以他不想夜长梦多,不顾伤口疼痛狼吞虎咽般把整只鲨鱼右翅吃完时,月无辉还没来得及动口。
月无辉饶有兴趣地看着田回三道:“你是很久没吃过饭了么”
“不是。”
“吃饱了么”
“饱了,但我还能吃。”
月无辉伸出左手道:“无刀借我观摩观摩。”
田回三并不奇怪他知道铜色短刀的名字,月无辉的无所不知,他早已领教过。不止如此,他还领教过月无辉的难以捉摸,所以他没想到月无辉接过无刀就一脚把他踢进海里。
“方圆十里,除你我外,所有活的东西已经被无刀化为虚无,趁你身上有伤,下水好好练练身手。”
月无辉心思缜密,他说要让田回三下水,就一定会让他下水,所以田回三被他一掌震得疾往海中坠,“手”字钻进田回三耳朵时,正好是他刚好听不见任何声音的时候。
月无辉那掌后劲极长,田回三仍然下沉得很快,伤口也被那掌震得裂开了些,温热的血浮出,立刻便冷了,淡了,也散开了。
下沉海中,寻常人早已淹死了,可田回三不是寻常人,他的气功在圣教之中也是一流,水中闭气片刻并无大碍。
田回三认为月无辉没有骗他,因为根本就不需要。修为、谋略、应变、气魄无论哪个方面,月无辉的境界都远超于他,所以在这个时候,月无辉无需骗他。
正因如此,田回三发现自己被骗了的时候,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种感觉随即便被愤怒与咒骂代替。
田回三看到有鲨鱼朝他游来,四面八方都有,而且仿佛无穷无尽般蜂拥而来。
田回三立刻明白了是自己的血把鲨鱼引来的,鲨鱼在水中的嗅觉极好,即便是很微弱的血腥味也可以将它们从千丈之外引来。
月无辉说方圆十里已经被无刀化作了虚无,这是谎话,因为无刀的虚无是让一切都消失,根本不会有海浪,不会有光,不会有声而且无论什么进入这方圆十里都会化为虚无,绝不会有鲨群出现。
田回三被月无辉骗了,他本不该被骗的,他是最了解无刀那种虚无的人,不应该相信月无辉随口编造的“虚无”,可他偏偏还是信了。
不该被骗的人被骗了。是田回三疏忽了,还是月无辉有能耐欺骗最不可能被骗到的人
田回三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他传送过来后,真的从鲨鱼群里脱身了吗
刚传送来时,他不知道无刀的虚无,所以也无法使无刀施展虚无,也就无法将鲨群完全灭杀,何况在海里鲨鱼是越杀越多的,会有杀不尽的鲨鱼寻着血腥味而来。
“会不会是月无辉忽然出现救了他一命呢”田回三心里想道。
若是月无辉救了他,那么月无辉一定有办法让方圆十里之内没有生命,让这个地方显得与虚无很像。
若是如此,月无辉也一定能在踢他下海的瞬间让鲨鱼可以进到这附近方圆十里之内。
一刹那间,田回三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可是想明白并不重要,因为月无辉的掌力还在不断让他下沉,他已不能闭气多久了,鲨鱼也已将他包围,很快就要冲到他身边将他撕咬成腹中美餐。
生死一瞬,田回三又想到了让一切都“消失”,这个“消失”,当然是意味着永远不再有的那个“消失”。
方圆十里,忽然变成了虚无,海浪没了,艳阳天没了,日光没了,暗影没了,咸风没了,淡淡的云没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没了,恶鬼般群聚而来鲨鱼没了属于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没了。
田回三浮在虚无中,不上不下,不左不右。虚无虽因他而起,但却是无刀的虚无。
田回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施展出无刀的虚无的,在这虚无中,他竟有一种久违的感觉,就仿佛许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田回三身处的虚无所追求的是连“无”都没有的境界,事实上这虚无也的确达到了这种境界,那么,这永远不再有的虚无中有些什么呢
有田回三,有月无辉,有竹筏,有筏上微微火,有烤鲨鱼,有烤鲨鱼的香味,所有和月无辉有关系的东西都没有化为虚无。
令人惊奇的是,足有三丈长的鲨鱼竟已只剩下鱼骨头和一只嚼在月无辉嘴里的鱼左翅。
田回三听得到月无辉咀嚼的声音、喉咙吞咽的声音和吐骨刺的声音。
什么也没有的虚无之中,没有任何声音,没有静,也没有动,但却有月无辉发出的声音。
田回三也可以发出声音,因为他是这片虚无的主人,可月无辉呢月无辉是怎样在这“无”之中创造出属于“有”的声音的呢还有竹筏、微火和烤鱼又怎会没有变成虚无呢
田回三不会在这些问题上多花心思,因为原因无非是月无辉的修为远超于他,即便不是,亦相差不多。
月无辉把鲨鱼鳍骨上最后一小丝肉磨进嘴里,非常满意地用右手抹了抹嘴,不过田回三能看见,他嘴边的油腻并未擦干净。
月无辉忽然问道:“这就是无刀的虚无”
田回三道:“好像是的。”
月无辉又问道:“好像是不是也许是,也许不是的意思”
田回三道:“也许就是这样也说不定。”
月无辉问他:“你已掌握了无刀的虚无”
田回三道:“是的。”
田回三注意到,月无辉问的是“掌握”而不是“领悟”,他是不是早已算到他会施展虚无
月无辉问道:“可还记得我们有次尚未完成的交易”
田回三道:“待我们兄弟二人有能耐寻仇之时,我们帮你做一件事,你告诉我们仇人是谁。现在我是不是已经有本事去报仇”
月无辉道:“是的。”
田回三眼中黯淡,叹息道:“可惜小七不能报此大仇。”
田回三深吸一口气,眼中又复精明,右手一招,无刀平稳地飞回他手中。
轻抚刀刃,仿佛小七心头余温犹在。
田回三问道:“你要我做什么事”
月无辉跳起来,走到竹筏最前,边走边说道:“随我来。”
月无辉双手一抓,像是在虚无中抓住了一位美丽女子身前的衣裳一般,然后双手分开,虚无中仿佛有什么被撕开了似的。
田回三所施展的虚无,空无一物,连“无”都没有,月无辉撕开了什么
田回三能感到月无辉撕开的东西是他所达不到的领域,也是虚无达不到的领域。
虚无中什么也没有,所以月无辉撕开的东西也不在虚无中。身处虚无的人,撕开的的东西却不在虚无中,虽然很奇怪,但田回三知道他的这个感觉绝对没有错。
月无辉只是撕开了田回三虚无外的一个他不知道的东西,月无辉和田回三就已不在虚无之中了。
从虚无中出来的只有月无辉和田回三,竹筏、火和鱼骨都没有出来。
没有出来是不是不需要呢田回三不禁想到这点,因为他出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小岛上。
在远海消失进入虚无,出来时怎会是在小岛上
若是别人,或许会觉得奇怪,恐怕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这个问题,可田回三是最了解那种永远不再有的虚无的人,所以他能相通这一点。
那方圆十里的天地、海浪、云风、生命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虚无,在这个世界上已是永远不再有的地方。
既然不再有,就是没有,世上已没有了那方圆十里的天海地,所以他和月无辉进去虚无时就已不在那片远海了。
不在远海外,那在哪
不知道。
不知道在哪里,就有可能在一座小岛附近,所以二人从虚无中出来时,自然就可能落在一座小岛上。
小岛是奇怪的小岛,因为它没有颜色。泥土石头是灰色的,溪河水流是灰色的。
灰色岂非也是一种颜色若是平常时候,灰色当然是颜色,可此时此刻,田回三是在奇怪的小岛上,他看到的灰色不是颜色,他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明白了,无论任何人看到小岛上的灰色都不会认为这是灰色。
这样的小岛当然是没有生气的,无花无草,无木无鸟,甚至连一只小小的虫子都没有,有的只是灰色而又沉寂的土地与山川。
在风吹云动的白蓝相间的天下,在浪起波伏的碧蓝如玉的海上,忽然出现一座没有颜色的小岛,岂非很奇怪
田回三感觉不到奇怪,他感觉到的是轻松与安适,甚至是舒服,仿佛这灰色而沉寂小岛才是他原来生活的世界。
小岛上的土地是沉寂的,空气也是沉寂的,田回三舒服地呼吸着这沉寂的空气,因为这里的空气对他来说才是原来应该呼吸的空气。
正因田回三原来就应该活在这沉寂的气息中,所以他也很清楚这种沉寂的气息对很多人来说是要命的。
月无辉脸上不见舒适的神情,也不见厌恶的神情,因为他脸上根本没有任何表情。
月无辉忽然问道:“这地方怎么样”
田回三脸上仍然带有很是舒适的神情道:“很舒服,是个好地方。”
月无辉道:“这些沉寂的气息感觉怎么样”
田回三道:“很好。”
月无辉道:“果然还是你比较喜欢死气。”
田回三道:“死气好名字,不过我第一口吸入这种空气的时候就知道了。”
月无辉饶有兴趣问道:“哦你还知道了些什么”
田回三道:“这里是魔地。”
月无辉道:“不错。那什么是魔地”
田回三眉头轻皱,有些不肯定地道:“应该是有魔的地方吧”
月无辉道:“不错,那你知道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吗”
田回三道:“不知道。”
月无辉道:“如你所说,这里是魔地,岛上只有一个魔。”
田回三问道:“要我做的事就是杀魔”
月无辉道:“当然不是。而且你也杀不了他,就算再给你一百把无刀,再让你练几百万年,你也杀不了他,不,是连他一根头发都杀不掉。”
田回三道:“那你要我做什么事如果这个魔像你说的这么厉害的话,我又能做什么”
月无辉道:“我要你狠狠地踢他屁股一脚。”
田回三道:“我连他一根头发都杀不了,怎么近他的身而且踢了以后我又怎么脱身你有把握救我吗”
一连三问脱口而出,月无辉也是一连三答脱口而出:“我自有办法让你近他的身,踢了以后你脱不了身,我也没把握救你。”
田回三望着月无辉道:“月先生,我想我们的交易完成之后我应该还有命去报仇,你也说过不会让我做为难的事。”
田回三的担心当然是理所应当的,他要报仇就要知道仇人是谁,他不知道仇人是谁,月无辉知道,所以他才和月无辉做交易,一件事换仇人姓甚名谁,可若是这个交易会让他丧命,那么他又如何报仇
月无辉道:“我知道,可我没说你脱不了身就活不了命,放心吧,无论如何,那个魔都不会杀你,甚至会保护你。”
田回三道:“为什么”
月无辉道:“因为他欠你一个很大的人情。”
田回三道:“我可不记得有魔欠我人情。”
月无辉道:“你当然不会记得,这个时候就看你信不信得过我了,如果信不过,我们的交易自然就做不成了,如果信得过,你就能知道让田家灭门的仇人是谁。”
田回三盯着月无辉的眼睛,仿佛想要看透他这人,看穿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可惜月无辉是看不透的。
田回三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决定要完成这个交易,事关性命,他下这个决定是很冒险的。
看着田回三照他所说的分毫不差地去做了,月无辉笑了,幸灾乐祸地笑了,可惜田回三看不到这个笑容,不然他一定会反悔。
二
一个人,一个面相大约二十三四岁的青年,皮色白皙,毫无生气,像个死人,周身黑雾环绕,穿身黑色长衫。
这个人盘坐在地,双目微闭,背挺得很直,乌发披下不随风动,双手轻置双膝之上,右手中指并食指,大拇指扣无名指,作剑诀状,左手拇指掐中指,作莲花状。
田回三已绕到这人身后,距离不足一尺,照着月无辉所说的方法,这个魔果然没发现田回三已靠近身来。
田回三提右脚,运力,狠狠踢出,正中那人后股,那人大惊回头。
田回三的脚才碰到那人,就感觉自己忽然要死了,无刀也将破碎,这种感觉只有不到一刹那的光景,田回三却知道自己差点被杀死,心里余悸犹存,才见那人大惊回头。
那人望着田回三,显得非常诧异,仿佛做梦都没想到田回三会在这里,不过诧异也只在他脸上停留了不到一刹那的光景,甚至比田回三觉得自己要死了的感觉还要短。
那人会回头只是为了确定自己的感知到的是不是没有错,他回头看到的果然是田回三,所以他确定了自己并没有出错。
既然自己没有出错,那么田回三会出现在这里他也能想到是谁做的手脚,他抬起眼睛望向田回三身后,果然看见月无辉正偷笑不止。
“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人冷冷问道。
他问的当然是月无辉,回答他的当然也是月无辉:“没什么意思,发泄一下我的不舒服,也是让你抵债。”
那人道:“抵债抵什么债”
月无辉道:“有个叫乔英山的人流落海中,被你救了,还使他修为大涨,说是还我人情,有没有这回事”
那人道:“有。然后呢”
他的口气很平常,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不过和月无辉有关的事又怎会平常所以月无辉显然被他这般态度气着了,朝他大叫道:“然后呢你欠老子这么大的一个人情就这么算了”
那人口气仍然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事:“是啊,不然你还想要什么”
月无辉好像被气得不轻,瞪着那人道:“你你”
那人看了田回三一眼有望向月无辉道:“你觉得救一个人不值你那件宝物,所以使手段教他踢我,好出一口气,是不是”
月无辉道:“是。”
那人道:“那你可以走了,老子宽宏大量,这次就算抵了你那件宝物,以后你我两不相欠。”
月无辉道:“还不能走,你以为我没事愿意跑来你这儿来么”
那人道:“要我做事,宝物来换。”
月无辉叫道:“是你的事,凭什么要老子用宝物换”
那人诧异道:“我的事我的什么事”
月无辉指着田回三道:“他碍事,得把他的无刀封印。”
田回三没想到这两个好像势不两立又好像是好朋友的人竟会吵到自己身上,不由得愣了,旋即便回过神,退离二人,把无刀护在怀里道:“此刀乃我一大利器,不能封印,封印了我如何报仇”
他一点也不怀疑那个像死人一样的人有一万种办法可以将无刀封印,他也不知道为何不怀疑,只是见到那个人就知道他有这个能耐。
田回三话才说完,就觉眼前一晃,拍的一声左脸挨了一个耳光。
打他的人竟是被他踢了屁股的人,田回三觉得奇怪,这个奇怪的岛上满是奇怪的事,他已不明就里地糊涂了。
那人赏了田回三一耳光,喝斥道:“没出息,要报仇就凭自己的本事去报”
才说出“没”字的时候,田回三护在怀里的无刀就已到了他手里,说完第二个“报”字的时候背对田回三已有三五十丈。
“封印无刀得花些功夫,别来打扰我。”
这句话说完,田回三已完全看不见那个人了。
忽然就痛失宝物,田回三竟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月无辉忽然问道:“还记得田家灭门那天事么”
田回三明白月无辉要告诉他犯下田家血案的仇人,眼中忽然又恢复了些精明,恨恨咬牙道:“历历在目”
月无辉问道:“你还记得那晚有个鹰嘴鼻老者么”
田回三道:“嗯,我记得。”
月无辉道:“那你也一定记得他曾施展一个头顶升月亮的法术。”
田回三道:“当然记得。”
月无辉道:“那是梦尘皎海月神教的独门法术明月高悬。”
不等田回三再说话,月无辉又道:“你我交易已完,再见。”
说完,他就消失了,在田回三眼前消失了,田回三没有发现自己竟不知他是如何消失的,只是远望着海喃喃道:“明月高悬,梦尘皎海月神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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