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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了这么多缺德事,迟早会遭报应的

倪幂再次见到宁敏时,在霍倾晚的病房里,她抱着女儿在睡,他来巡房,才进门,就听得孩子突然惊叫了起来:

“血,血,妈妈,你身上在流血吨”

后知后觉的宁敏坐起来,神情茫然的低头检查,在看到身底下有血在漫出来时,脸色白的可怕级。

她捂了捂肚子,很镇定,很安静,柔声说:

“别怕别怕,妈妈只是例假来了。量有点多。妈妈这就给你把床单换了。”

“妈妈,什么是例假啊”

“那是女人的生理周期。以后你也会有这是最正常不过的生理现象”

“妈妈,你的脸色好苍白是不是流血流得太多了缘故”

宁敏不说话了。

病房里,霍启航一直守着,看着她把晚晚抱到了沙发上,看着她从衣柜里取出备用的床上用品,又把床上脏掉的那一套裹成一团,扔在了地上,把干净的铺上

这中间,有护士要上来帮忙,被宁敏喝退:

“出去,我自己能行”

护士说:“你需要的是休息”

可宁敏把护士推开,冷冷的指着门:

“出去”

板着的脸孔,凶悍之极。

护士看了看倪幂。

倪幂摇摇头,让她忙别的去这个女人这几天就像吃了火药似的,谁惹她,她就炸谁。

很快,宁敏把床单换好,把晚晚抱上~床,扶她躺下,然后抱着全是血水的床单进了洗手间,换了身上沾血的裤子

整个过程,霍启航没有阻止,他知道她心里难受,孩子没了啊她说她没存心想弄掉孩子,她说她着了别人的道,可是佟庭烽没办法原谅她,已经离开两天前,带着他的“孩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没有再联络她。

她急的一再的打电话,可是要么无人接听,要么干脆不接。

两个人的关系,一下子闹的很僵很僵。

她也有打陈祟。

陈祟说,他已经回了巴城,不清楚老板的行踪。

霍启航捏了捏拳头,心头怒气腾腾:那家伙,怎么可以那样待敏敏

可是,如果将心比心,也许他也会抓狂

那是孩子,不是阿猫阿狗

一下子说没了就没,是个人,肯定都会有情绪反应,而佟庭烽一直是个骄傲的男人。

霍启航和倪幂到外间客厅讨论病情,回来后,倪幂和晚晚聊了几句,霍启航敲了敲洗手间门,门没锁,他打开,看到宁敏一脸宁静的在洗床单,洗衣盆里全是血水。

“你身体不好,先别管这些了”

他上去,想将她拉出来。

她冷冷一拍,把人用力一推:

“我的事,不用你多管,出去。”

霍启航险些被推倒,往后倒退了两步才稳住,心里不由得也跟着来了气:

“宁笙歌,你有必这么作贱自己吗你把自己的身体糟踏坏了,有谁来心疼你那个人如果心疼你,这几天也不至于跑的没踪没影。”

这话,实在让人觉得刺耳。

倪幂也跟着走了过来,看到宁敏把满盆的血水往浴缸里倒,疲惫的坐着,任由自来水冲着被单,拼命的刷着,忍不住也劝了一句:

“佟太太,小产也马虎不得,这些事,会有人做,你还是好好卧床休息吧”

宁敏不说话,有条不紊的在洗衣盆里加了消毒剂,过滤,然后用脱水机把被单和裤子都脱了水,无视他们的存在,绕开,端着出来。

走到客厅时,她正好看到有个西装革履的斯文男子,三十来岁的样子,拎着一个公文包,推了推眼镜,正和守在门外的保镖说着什么话,似想进来,却被阻止了。

她顿了顿步子,没去阳台,把洗衣盆往边上一搁,走上去瞅了瞅。

“什么事这人是

干什么的”

那男人转头冲她望了一望,一脸的精明,眼神显得犀利,却极友善的欠了欠身:

“你好,请问宁笙歌住在这个病房吗”

“我是,你哪位”

那男人连忙递上一张名片:“我是万世集团的律师管侑寒,奉佟先生之命前来,请宁小姐签份资料能进来谈吗”

宁敏瞟了一眼:“进来吧”

房内的霍启航和倪幂听得外头有人在说话,也跟了出来。

一看清这人是谁后,霍启航马上就皱眉,问:“管侑寒,你跑这里来干什么”

这人,是律师。

管侑寒把门关上了:

“我受佟先生的委托而来”

说着,他走近,从公文包中取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宁敏:

“宁笙歌小姐,这是佟先生给你的离婚协议书。佟先生说了,既然您选择为救霍倾晚小姐而可以牺牲一切,那么他就把自由之身还给你。今天,您只要在这份文件上签上字,以后想干嘛就干嘛,他绝不再干涉他还说,您要是有什么觉得不妥当的,可以打电话给他”

一句话,就好像当头泼下了一大盆冰水,令宁敏惊呆,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急忙将那份资料给抓了过来,一看,整个人就摇晃着跌坐到了沙发上,紧接着一团怒火冒了起来。

她强自忍耐着,一把将那协议往边上一扔,从口袋里抓出了手机按了一个之前不知打了多少遍的电话,这一次,一拨就通,电话里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喂”

她不由得怒叫了一句,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免提:

“佟庭烽,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男人的声音在客厅内扩散开来:

“签字吧也许,我们从头到晚就不该赌这一局。现在,我明白了,我赌不赢。宁笙歌,也许你该细细想一想,我有可能仅仅只是你的救命稻草,至始至终,你最最牵挂的,最最放心不放的那个人,始终是他我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但是,这一次,我认输”

满带疼痛的声音,也令宁敏心痛如绞。

她急呼吸着,嘴里恨恨叫了一句:

“佟庭烽”

佟庭烽恍若未闻,继续说道:

“孩子我已经安葬好了在巴城陵园里不过我想,你应该并不会在意它的结如何的”

“佟庭烽”

她的声音开始发颤。

“我累了”

是的,这一刻,男人的声音,显得无比的疲惫,就好像刚刚跑完了马拉松一样,他重申着说:

“真的很累心累。我思来想去,觉得放下,能让我们彼此都好过。这个决定,我不是胡乱下的。这几天我想的太多太多。我们的婚姻从来就是错的。签字吧”

“你你真要我签字”

她的眼窝里,跟着聚集起了豆大的泪珠子。

“是”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好你最好别后悔”

她一咬牙,吼了一句,气愤交加的把手机给往地上一扔,抓起那份协议,根本就没看一下,二话没说,就往上头唰唰唰的落下三个字,然后,把协议扔给了那个叫管侑寒的男人。

管侑寒没料到自己居然能这么顺利的拿到离婚协议,接过手,又深深瞄了一眼宁敏,没有再多说什么,礼貌的道了一声别。

宁敏僵挺着背,看着他离开,一点一点走出自己的视线,突然掩嘴,呜呜呜哭了出来。

边上,霍启航和倪幂都看着。

“好好安慰一下宁小姐吧小心伤心坏了身子”

倪幂拍拍霍启航的手,走了出去。

门合上之后,霍启航走到了宁敏身边,坐下,看着她哭,好久,才低低的问:

<p干什么这么冲动”

他想抱抱她,伸手,都想把人拢过来了,却还是收回了手。

宁敏却低低笑了一个,抹了一把眼泪,吸着鼻水,故作坚强:

“我算是看穿了,男人,有个臭用当我瞎了眼了,买了一个教训,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要男人”

她站起来,往里去,走的很飘。

他知道,她的心,再一次,被刺伤了

坐在沙发上,眉心深皱,他沉沉吐出一口气

这日子,过得怎么就这么的混乱。

后来那几天,倪幂每天立行公事,去小晚晚的病房走走,每一次,都有看到晚晚的母亲那个名叫宁笙歌的女人,无时无刻的守在孩子的床头:晚晚若是睡着了,她就看书;晚晚若是醒着,母女俩一起读书;有时,她会静静的站在窗口,吹着冷风,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

倪幂劝过几回,身体得当心,这么吹风,不好。

她不理会,除了会在晚晚面前会笑,其他时间,她的脸上只有一种表情:冷淡落寂。

佟庭烽没有再来,这对恩爱夫妻就这么断了一个干干净净实在有点可惜。

15日,下午五点半,忙碌了一天,终于又到了下班的时间。

倪幂捏了捏眉心,又去病房转了一圈,晚晚那边也去了,霍启航抱孩子正在读书,而宁敏在切水果,一家三口,看上去很温馨的模样。只是气氛有点怪。

他去询问了几句,下班。

等坐进了车子,手机铃响了起来,他看了看那个号码,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喂”

“下班了”

“嗯”

“到南方嘉木坐坐”

倪幂去了南方嘉木。

vip室内,他见到了那个惹不得的男人霍长平,霍家的二爷,一个自打三十二年前,就被人打断了双脚,终日不得不以轮椅为生的男人。

他正玩着打火机,吧嗒吧嗒的打着。

“来了坐”

霍家有三公子:霍长安邪佞,离经叛道;霍长平英俊,风度翩翩;霍长乐聪慧,深居简出。

三子,属霍长平最俊。哪怕事到如今,他依旧是最俊逸多情的。

&

nbsp;倪幂坐下。

“霍倾晚的情况如何”

霍长平点了一根烟,没有转弯抹角。

“还行”

“有没有治愈的可能那支疫苗的破坏力有多大”

“那批次疫苗就这样一个功效。我没有加强。加强只会加速霍倾晚死亡的速度。至于能不能治,这主要看骨髓配型”

倪幂淡淡回答。

霍长平吐出了一团一团的烟,整个人沉浸在烟气里。那若有似无的白烟,令他的笑容,显得很诡谲。

似石雕一般,他静坐了一会儿,才又问:

“霍启航和宁笙歌,这几天相处的还行么有没有可能,再推波助澜一番”

倪幂皱了一下眉:

“怎么助”

“让他们和好从宁笙歌这里下手,让她明白再生一个,是必须的”

“霍先生,宁笙歌现在不是受孕期再说,他们也不可能放弃去国外进一步诊断的机会。”

“所以,我才让你逼她一逼”

霍长平抬头笑笑,很英俊的脸孔,笑容也很明亮,可让人看着,总觉得可怕,脚底一阵阵的生冷。

“很难的,宁敏不是一般女人好吧,我尽量”

倪幂离开时,脚有点虚。

他用力扯了扯领带,沉沉吐出一口气,觉得背上全是冷汗

等走出南方嘉木,才坐进自己的车里,电话再度响起。

<p

他靠在椅背上,任由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看了一眼号码,然后接通:

“喂,有事”

“我看到你了”

电话里有女人轻轻说道了一句:

“你和霍老二见面了”

“嗯”

“他又想让你干什么”

“想让宁笙歌再怀上一胎”

“哦”

女人淡淡的应了一声:“我在你前面转角的车里你过来到我那边去见个面吧很想找个人说会儿话”

“嗯,你先去我马上就来”

倪幂挂了电话,望着正前方,灯光迷离之间,有一辆白色的越野车,正倒车滑入大道,很快没入来来往往的车流。

车水马龙,灯光如昼。

琼城,那是金钱和权力会集的地方,处处都有弄权者,有富贵之人,而他只是一个渺小的医者,有自己的私欲。有时难免会被这私欲控制了。

在这样一个圈子里,对于一个草根出生的人来说,攀附权贵,是一种本能。哪有一个男人没有野心。当野心驾驭人性。不择手段,也是一种本能。

他闭了闭眼,脑海仿似浮现了那样一张漂亮的脸孔明知那人不喜欢自己,只是利用,可他还是止不住的沉沦。

沉沦就沉沦吧

人生在世,又有几回是能让人心甘情愿沉沦的

他手一动,启动了引擎。

这时,又有电话进来,他拿起来看,猛地又把车子停下,眯眼,久久才接通,低声问:

“先生,有什么吩咐”

“我让你研制的药,研制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就行了”

“待会儿,我让人去取”

先生的语气当中总透露着一种优越感。

他应了一声,挂下后,又发了个短信给女人:

“我得迟点到。有事得去处理一下”

调头,他的车,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其身后,有一辆银色的轿车紧跟着滑入了车流。半路,那车转弯,另有一辆黑色小货车跟了过去。

倪幂去了实验室,把东西取了出来,通过电话指示,把车开来到了最近的街心花园。

花园一处隐蔽的地方,停着一辆小面包车。

他下车,带着那一盒东西走近,递进了开启着的前车窗,然后,折回,驱车离开,那辆不起眼的无牌无照的小面包车,很快也跟着驶离。

半个小时之后,倪幂进了女人的公寓,女人穿着摇曳生姿的长裙笑着迎上来,拥住了他:

“来了,刚刚准备好了晚餐,正好吃。”

他笑笑,先按住女人亲了一下。

女人的身体有点僵。

但很快,她驯服的任男人吻着,而且越吻越激烈。

这时,他的电话再度响了起来。

今天,事儿,真多。

他只好放开女人,捞出手机,瞅了一眼号码,是个不得不接的电话。

按通,里头传来了先生手下的急怒声:

“倪幂,你他妈怎么回事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该死的,那辆车咬着我不放”

一股莫名的骇意从心里漫上来,他急忙推开女人,跑去落地窗前探看了一眼,一脸的戒备和急张。

“怎么了”

“我被人跟踪”

他沉声。

女人一呆:“谁会跟踪你”

这些年,他一直中规中矩的,几乎没有任何把柄外露。

倪幂不说话,一路回想,自己有没有什么做了让人生疑的事

没有。

一切都顺顺当当。

他站在窗口往外观察了很久,才转身,步履沉沉的坐到铺着软垫的木椅上,点了一根烟,已没了刚刚的热情,良久,才低低的说:

“我们干了这么多缺德事,迟早会遭报应的”

女人已经恢复平静,继而一笑,往边上倚着,脸上全是讥嘲:

“谁会在意报应这圈子里的人,都这样”

“你觉不觉得霍倾晚很无辜”

“无辜的人有很多,再说,她又不是没得救”

“你变冷血了”

“是。怕吗其实我也怕这样的自己。下辈子,别和这些人走的太近,简简单单的做一个小市民,就不会受到波及可是,人又是心怀贪娈的这世上,多少人为了和权贵攀上一点关系而为之骄傲总认为朝中有人好办事可真的进去了,才知道想要保持一份节操,是那么的难”

倪幂沉沉吸了一口气,转头,扶了扶女人的肩:

“我们离开东艾吧”

女人撇了撇嘴,也叼起了一根烟,吐出一团白烟后,她摇头:

“现在,我哪里也走不了”

“因为那个男人吗这么多年,你还没死心吗”

“死心了。”

“那为什么不走”

“为了我的孙子”

“你孙子”

男人怔了一下。

“嗯,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的,我有个女儿被他们认回去了,我女儿生了一个孙子,被他们扣为人质了现在,我唯一的希望是,他能赢,然后,放我女儿和孙子自由。其他的,我另无所求”

“董嘉,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倪幂突然想到了什么,迟疑的问了一句:

“是不是就是那个顾晓”

女人沉默,久久,说道:

“吃饭罢”

董嘉从医学院毕业之后,就进了达琳特宫,那年,她三十岁。

之所以会在三十岁毕业,那是因为她曾经疯狂迷恋过一个男人,并且不顾一切为那个男人生了一个女儿。

而后,男人结婚了,新娘不是她。

她和女儿被遗弃在南方,艰难度日。

后来,男人想把女儿带回去。

至于她,那人说:好聚好散。

她不肯放弃女儿,男人动用自己的力量,断了她的生计,她无奈,妥协,认命,接受了男人的财务资助,继续去完成自己的学业。

之后,她成为了达琳特宫的实习医生。因为她是霍夫人季如夕的救命恩人,于是她破格进入了皇宫,等恩师退了休,她就接替了那份工作。一干就十几年。

倪幂是董嘉的学长。曾经追求过董嘉。被拒后,他另外娶了一个妻子。妻子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然后,死了,病死的。这些年,他没有再婚,因为他的心里一直忘不了一个人,就是董嘉。多年前一个夜晚,他们突破了男女防线。

渐渐地,董嘉放下心门,倪幂这才知道她心里藏着一个手握重权的男人。

她被那个男人伤透心,至今不敢面对婚姻,也不肯走进婚姻。

这些年,他们一直维持着一种不咸不淡的关系不是夫妻的夫妻关系。

16日,清晨,董嘉照旧开车进宫,然后换上白长褂,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她的主要任务是处理宫中突发的医疗事件,当然,她不是最最主要的医疗负责人。她也有她的顶头上司。

九点钟的时候,她收到了一条短信:

“有空吗我想见见您,梅庄12号包厢,那郢想正式和您见个面,12点,我们等您。”

那郢,那是她的女婿,挺不错的一个孩子,其实两个挺配。只是那孩子的眼睛里,只有那个人,和她一样的死心眼。<

她得去劝劝。

既然结婚了,那就得好好过日子。

同一时间点,倪幂接到了一个老同学的电话:

“老倪,梅庄12号包厢,中午12点,咱们见个面吧”

倪幂想了想中午有空,答应了。

与此同时,郝军走进霍长平的办公室,笑着道明来意:

“霍二先生,霍少听说您在国外有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医师朋友,他想请你吃顿饭”

霍长平迷人一笑:“嗯。没问题。中午几点什么地方”

郝军回答:“12点,梅庄12号包厢”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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