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最好的安排

俏佳人被毁，却勉强保住了远江商会在上海的地位。

世人皆说，俏佳人这场大火，一定是观豪商会不满秦慕川和凌笑风被释放而打击报复的结果，让本就已经声名狼藉的观豪商会更是雪上加霜，远江商会这边的生意反而明里暗里的有了些起色。

仿佛给俏佳人这场大火应景一样，桃夭自那天开始就高烧不退，窝在家里不出门，连医院都不去，这让很多打算添油加醋编排桃夭的小报记者很是头痛。

花郎鞍前马后的伺候了一个星期才把桃夭的烧退了下来。可没想到，桃夭退烧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跟他谈送他出国留学的事。

花郎失落的脸色估计连他自己都能想象得到。

她还是要赶他走。

从桃夭把他捡回来那一天开始，花郎就觉得自己的生命早就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记得初次见面那天，桃夭第一次提出让花郎跟她走时，他不是没有抵触过。

那时在他眼中，世人皆是肮脏而现实的，桃夭要他，不过是为了利用他，仅此而已。但他明白，如果还想赢回自由，便一定要听眼前这个女人的。

可是这么多年了，他早就知道，所谓的自由，早已经不是他想要的东西。他想要的，只不过是呆在她的身边。

他知道，以桃夭的聪明和敏感，一定感觉得到他的心思。只不过她不愿接受。

花郎自嘲地一笑：“为什么一定要赶我走”

是要给别人腾地方吗

当然这后半句被他咽回了肚子里。

桃夭苍白的脸上勉强浮起一丝笑容：“不是赶你走，这是我们一早就定好的事情，我只是想趁我还有这个能力，完成我的承诺。”

“姐，如果我真想走，你觉得我还会等你替我安排么我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无钱无势的花郎了，估计你都已经摸不准我到底有多少门道可以离开。”花郎平静地说。

桃夭笑着撇撇嘴：“我当然知道你成长了不少，可是约定就是约定，我不想把你绑在这里，更何况以我目前的处境，已经不再需要你了，你跟着我，没前途的。”

再好脾气的人听到这样冷冰冰的话，都会觉得心寒，更何况桃夭已经不止一次重申她跟花郎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花郎俊俏的脸上略微僵硬，眼角的落寞让桃夭都有些不忍。

良久，他才换上了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幸好我成长了不少，不再是那个只能任你摆布的花郎了。”

说完，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桃夭，眼看着桃夭神色一怔。

聪明如桃夭，当然知道花郎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之前我任你摆布，是因为我没有能力，只能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时过境迁，如今“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这种事，已经成了我的一种选择。而这种选择包括很多情况：一，你让我做的事，我就去做；二，你让我做的事，我也可以不做；三，你不让我做的事，我可以不做；四，你不让我做的事，我却偏偏要去做。

一句话，做与不做，不是凭你说的，而是凭爷的心情。

这才是真正的自由。

真正的自由，不是我不在你身边了才叫自由，而是我自己有了选择的权利。我愿在你身边，就可以留下，我不愿在你身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感谢你，让我有了掌控自己命运的能力。

但也请你重新认清我，尊重我的选择。

“粥应该快熬好了，我给你成一碗。”花郎心满意足地一笑，下楼去厨房端粥，独留桃夭一个人坐在床边，不情不愿地回想花郎之前的话。

望着花郎离去的背影，桃夭竟为自己产生一种悲凉之感，有句话叫“儿大不由娘”，我天，我竟然在花郎身上体会了一下这种感觉。

不怎么舒服。

桃夭轻笑一声，无奈地躺回到床上。

病好后的桃夭为身边的人多方奔走，在欧阳九霄和晋西海面前各种撒娇卖萌，求他们在远江商会再重新给俏佳人的人谋个能糊口的差事。

好说歹说地将冥夜发配给了秦慕川，理由是这兵荒马乱的，将冥夜放在谁那儿她都不放心，唯有放在秦慕川眼皮子地下，她才能稍微觉得可靠一点。

秦慕川虽然脸上表现的各种嫌弃，但终究还是答应了。

姜薇朵原本也一直在迷茫，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原本她被派到桃夭身边，就是为了要借助俏佳人的势力了解多方信息，顺便获取各种稀缺的资源。

可是俏佳人没了，自己呆在桃夭身边的价值也就都没了。更何况自从姜薇朵来了俏佳人，桃夭就对她百般呵护，想朵花儿一样护着宠着，恨不得告诉所有道上的人不要打她的主意，所以大家都明白，人家跟咱不是一类人。

直到有一天，罗玉竟然光明正大地找姜薇朵来药铺，这多少让姜薇朵有些诧异。

药铺的里间，罗玉依然是温婉如玉的样子，一头青丝盘得一丝不苟，身上总是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只见她高雅地捏着茶杯凑到唇边，抿了一口：“昨天桃夭来找我了。”

对面的姜薇朵目光一顿，紧张得全身都僵硬了：“她发现了”

罗玉一笑：“那倒没有，不过”

她顿了一下，唇边依然噙着笑意，却露出一丝复杂的眼神。

姜薇朵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罗玉的嘴角，仿佛在等着自己的判决书一样。

罗玉看着姜薇朵渐渐涨红了脸，不禁笑出了声：“都卧底这么久了，怎么心理素质还是没长进”

姜薇朵一怔，苦着脸答道：“这也怨不得我啊，我本来也不适合。哎呦玉姐，你别折磨我了，她到底发现了没你怎么能这么光明正大地约我到这来不怕我暴露吗”

“薇朵，如果我说我根本不能确定她到底知不知道你的身份，你会相信吗”罗玉收起刚才的戏谑，认真地说。

“”姜薇朵眨了眨眼睛，虽然没开口，但总归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玉姐怎么可能不知道玉姐，应该什么都能掌控，什么都知道才对啊。

可是今天的罗玉，仿佛对自己的判断不像往常一样笃定，她白皙的手指慢慢抚着杯沿，开口道：“她昨天来找我，说你不适合呆在她安排的地方，所以拜托我，让我收了你。”

姜薇朵歪着头，不明所以地问：“那不是正说明她不知道么不然怎么会把我再送还给你”

“因为她说不要再让你做危险的事情。”罗玉的笑容似有若无，目光落在茶杯中略显青黄的液体中。

“玉姐，这句话有什么不妥吗”姜薇朵问。

“没有。”罗玉答。

“”姜薇朵连该怎么问都不知道了，只能微蹙着眉头等着罗玉的解释。

罗玉将手指收回来，轻轻放到唇下，仿佛在整理脑中的想法：“她知道你之前偷药的事，也知道你把药卖给我，所以她这么叮嘱我，可以理解成，让我不要再指使你去做这种危险的事。”

“是啊，我也这么想。”姜薇朵更加疑惑。

“可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神色，总让我觉得这句话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她没有发现，那就是我太敏感了，可是如果她真的发现了什么呢”罗玉抬起头，望向姜薇朵：“如果她的意思，不是说不让你去偷药，而是不让你做其他危险的事情呢”

姜薇朵感觉自己的血液随着罗玉的话在渐渐降温，一股明显的凉气从脊柱开始往上一直窜到头顶。

罗玉没有注意到姜薇朵的变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在你非要去她身边的时候，她甚至连问都没问你为什么非要跟着她就将你收进了俏佳人，为什么”

“”姜薇朵脸又有些热，心说因为我在她面前表现出我喜欢花郎啊。

“后来你提出把西药卖给我，我还记得，当时你简直笨得跟智障一样，编出来的话我都不信，她是桃夭啊，她怎么可能没有过怀疑可是她除了要求要见我之外，再也没有深究你跟我的关系，为什么”

“”姜薇朵眼皮一沉，但却无法反驳。

“再说除了那一单之外，以后的每一单西药，她都没有让你沾手，只是派花郎跟我联系，明明是你搭的桥牵的线，你又跟我更熟悉，为什么后来不派你了”

“”无言以对。

“这次俏佳人被毁，她为所有人安排的出路都在远江商会，唯独对你不同，把你安排到了我这个不起眼的药铺。表面上看，是因为你是学医的，来药铺更合适，但远江商会也有跟医院有关的关系，为什么不把你安排过去”

“”依然无言以对。

“所以你说她知道还是不知道”罗玉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已褪得干干净净，“要说她不知道，那这一件件事怎么解释她这安排也太巧合了。要说她知道，那她为什么不点破，反而依然为我提供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