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契约

张三和司机老张在外面对付口午饭，然后回公司午休，他躺在沙发上继续看李逵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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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我还不敢睡，我在等宋大哥。

上梁山后，宋大哥从没有在一个地方睡超过两晚上，有时半夜敲开我的门，有时去花荣那里，有时去武松那里，极少在他自己房子里住。他那个房子也邪了门了，不是突然起火，就是莫名被砸，真不知道他上辈子做了啥孽。

来这里睡，我没意见，宋大哥从不睡床，来了就爬屋梁上，说是小时候睡习惯了，真不知道他有这癖好。不过早上醒来时，他总是趴在地上，鼻青脸肿，口水遍地。

今天喝醉后，我当众问他来不来我这里睡，他阴沉着脸说不来，我知道，他肯定会来，因为他说不来的时候肯定会来，他说来的时候，肯定会不来，我早就摸透了。

半夜时分，宋大哥果然来了，咧着大嘴笑的很灿烂：黑厮，没想到吧

大哥如此高兴，做小弟的也不能拂了美意，我装出意外样子说：宋大哥，你不是说不来吗

宋大哥哈哈大笑说，孙子兵法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虚虚实实，鬼神莫测，这是兵法的最高境界

我想，要么是我太聪明，要么就是那个叫孙子的太蠢。

我突然又想，每当我自以为很聪明的时候，是不是别人也在装着很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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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一个人，改变一生的命运，这是军师吴用说的，不过我深以为然。

林冲若遇不到高俅，现在还在开封当禁军教头，鲁智深若遇不到金翠莲，还会在经略府当提辖。

命运，真让人捉摸不透我以前在江州当狱警，虽赚不了大钱，但也是朝廷在编人员，按月领工资，偶尔收点小贿捞个外快，赌赌博，喝喝酒，日子也过的逍遥自在。照这样发展下去，娶个老婆、生个孩子，很快就能奔上小康生活。可惜，后来遇上宋大哥。

初见宋大哥时，心中大喜，活了二十多年终于碰到比我还丑的了。宋大哥五短三粗，咋看咋像个黑茄子，不过出手阔绰，前后送给我几百两银子，当然，我也不白收，他不用打杀威棒，不用干体力活。

那时我还不怎么懂法，以为几百两银子要掉脑袋，头脑一发热，干脆反了，后来知道朝廷有政策，贪污犯不判死刑，肠子都

张三打鼾睡着了。主任过来叫他打牌，看到这番情景，给他盖条毛毯走了。

法务部小李决定撤诉，因为丢失的现金在后备箱找到了。至于车损，经协调，双方同意协商解决。

剩下走部门内部程序。至于嫌疑人为何承认偷钱，实际情况是，当时疑犯从歌厅被带走时酒没少喝，迷迷糊糊犯困，审讯一问一答没注意就签字画押了。

四方支付车主三万现金，一万换轮胎及玻璃，两万是丢失一万现金的赔偿。小李把它交还公司财务。

周教授向张三汇报了上述处理情况。

“周老师，让小李再去四方宾馆催款，通知对方，如五个工作日不能全额还款，我们走起诉程序。”张三如是说道。

“我去一趟。”教授自告奋勇。

“好，还带上小李，他是四方熟人嘛。”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因为砸车事件人为渲染，四方宾馆霸气度略有上升。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能砸车啊李长伟听到了类似的风言风语，也多少感到了客流量减少，有人洁身自好，自然敬而远之。

水浒里讲，孙二娘的饭菜不是好吃的，有时候有毒。

常务回复李长伟，张三工作忙没时间聚餐，免去客套心领了。

李长伟呵呵，也没真心想请他。

事情过去没多久，这天周律师来了，又送达律师函。

心领了张三这特么是哪门子心领

还有这两天态度强硬起来的马云志，信誓旦旦要收回宾馆。

原本，李长伟打算尽快返还装饰工程款，特别经过这次砸车事件的妥善处理。但一向逆来顺受的马云志居然吃了豹子胆，胆敢提出回购回购你妈了碧当初不捞出来，现在还在里面蹲着那。吃水不忘挖井人，老马你什么玩意

老马的强硬，多疑的李长伟认定，其背后有张三撑腰。

反正原始合同马云志签的，就凭这点，我不欠你张三，让姓马的背着吧。

王总就这么说的，“马云志有钱，他签字让他出当初也不是咱要装修的。”

现在想，王总这话说的没错。走程序更不怕，自己身份摆在那，谁都给面子。

他让办公室按照新想法，重新起草文件，送达给装饰公司。归根结底一句话，工程款马云志签字马云志付。

装饰公司贾总很受伤，上当受骗被人当猴耍了一年，竟等到这么个答复件，急忙向李总汇报。

李总叫上法律顾问，一同到了张三办公室。

“无赖无耻”装饰公司贾总胸口在颤抖：“一年时间我跟他们好说好商量，现在突然翻脸不认账。我这辈子就没遇到过这种人，我整死他”

“一辈子总得遇上几个这样的人，贾总消消气。”顾问安慰他。

二百七十万装修款，上次聚餐后，马云志已直接打入建民财务总监的个人银行卡，没走对公账，这是马云志的保密要求，他担心人多嘴杂。

张、李、周三位知内情，装饰贾总不清楚。

张三示意大家入座，秘书的茶水也端上来。他开口道：“贾总，我先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的二百七十万装修款已经打过来了，但这事我和周教授知道，你们李总都不清楚。钱是我逼着马云志支付的，他直接打到了钱总监的个人卡上。这几天我总开会把这事给忘了，忘了告诉李总和你。”

李四心里佩服张三御人之道。

“马云志给付了真的我这一年没少跟他联系，其实，宾馆卖出去跟他没关系了。”贾总疑惑。

“所以你要感谢周教授。李总出差期间，周教授和我约了两次老马，说服他，当然周老师也吓唬他了。现在钱他垫付了，但这官司我们照打。”

“说实话，老马不是个东西”贾总说：“这点钱，我浪费的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这不连糊带蒙还给咱了嘛周老师，你看下步怎么办贾总你要配合。”张三指示。

“贾总把诉讼资料再准备下，齐全后给我，答应老马了我们就得办。”

“次奥甭管他墨迹我一年”贾总不解气。

“李总态度”张三问。

“我想，我们与李长伟谈谈再说，走程序时间太长，劳民伤财。”

“不必了。”张三否决，“贾总，回款的事你回去谁也不能说。”他提醒一句。

“就当没这事。”老贾面露喜色，接着道：“董事长，我这包袱总算落下来了”

“那就请回，我们仨再商量点事。这点钱犯不上气喘吁吁，有命才有得花。”张三笑着对贾总说。

体重两百斤的贾总笑了：“年岁大了不经事，现在人啊，特么越来越不讲究了。”

张三起身，送贾总出门。

“今晚我想约马云志，我们仨请他吃顿饭，有些事大伙沟通下。”张三说。

“这几天与马云志通了一次话，我建议过他走法律程序，直接起诉李长伟。”周教授说：“两边都起诉，互相佐证，让四方频于招架。”

“如果李长伟死硬到底的话，起诉到执行需要一两年。还有，两三百万欠款，我们执行不了人家几千万资产标的对吧”李四问律师。

“我们拍卖他名下的加油站，市里他有几个吧一个就够”张三说。

“有五六个，朗山还有个储油库。按理讲，这点欠款他说还就能还。”周教授说：“但老马是否起诉，现在他犹豫不决。”

“他没信心吧还是有底子担心二进宫”张三问。

“二进宫不可能。这点我明确告诉老马了，案子结了就盖棺定论，推翻已有结论不容易。况且老马当时协助调查，范围小，没到其他部门层面上。”律师说。

“越磨练越成熟。”李总说：“老马再进去，牵一发而动全身哈”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每个人都不是随随便便成功。约老马就是要鼓励他。”张三说：“现在是啊，好多事以钱开道，简直可笑紧跟时代脉搏，李总给我安排的工作就是这些，对吧”

周教授笑道：“董事长辛苦”

“当然啊，可着我一个人跑。现在我不追求建民的利润，正常运转能开资就行。”张三发挥：“我约马云志吃饭，谈两点，一个是让他马上与周老师商量诉讼细节，我们两家一起搞；另一个是让他写份材料上报给安书记，他是李长伟妹夫，让妹夫知道他大舅哥如何仗势欺人。”

“老马绝对没这胆。”李总判断。

“那他就永远让人骑在头上拉屎。”张三说：“领导如果不以身作则廉洁自律，估计也干不了长久。”

“如果起反作用了”李总问。

“那妹夫和大舅哥都是250，飞扬跋扈为谁雄”张三不在乎：“刚工作当秘书那会，我伺候过大领导，为人行事有理有据，和蔼可亲，况且现在安领导和他妹妹在交往，尚未公开。”

“董事长这是要曝曝光了”周教授说。

“让老马当厨，食材我出。”张三纠正：“我要告诉老马，他三百万垫款我可以帮他要回来，无论我出面找关系还是走程序，关键他的应收款如何讨回老马给我们垫付还算良心发现，那么我们能帮就帮，添份道义。归根结底，我讨厌这个李长伟，这人格局太小太贪，没啥公德，其实这种人越猛越祸害人。”

“周老师，你看到了吧，董事长马上要提人类的尊严课题。”李总开玩笑：“哲学不是企业家琢磨的事，我们能淡化就淡化，反正我们工程款基本回来了。”

“真的，我刚想谈人的尊严来着，就让李总猜到了，总让人猜中尴尬啊我们作为人类，当然要为正义而战”张三扯得有点远了。

“董事长改行当律师吧。”周老师玩笑，又道：“李总说的对，老马的事其实咱不用管了”

“最不放心就律师，好在我没让周老师做啥违心事，估计你也不干。”张三开玩笑，又道：“周老师，老马的事必须管我看他活的憋气”

李四知道，张三犯了驴脾气，八抬大轿也拉不回来，这又是路见不平了。

参加工作以来张三坚持一个观点：没有契约精神的人不交往，直白点，做事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