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就餐

默克尔这么一说，呼兰还真的感觉饿了，刚才喝着酒没有感受到肉香，这下子被香味逗引出了馋虫，胃里翻腾，口中生津，关键是这野牛肉确实香气逼人，比起他们匈奴人的，要好的多。

“兄弟，试试我们的烤牛舌，这是留给最尊贵的客人的”，默克尔说道。

呼兰知道默克尔送出了一条牛舌，烤架旁只有两个牛头，那么面前的，就是仅有的一个了，说道：“兄弟，多谢，这份食物太珍贵了”。

“我愿意把我珍有的东西，与我的兄弟分享”，默克尔说道：“你试试看，味道怎么样”。

呼兰取出自己的食肉刀，是一把灵巧的匕首，匈奴人随身携带，主要用来割肉就餐，也可宰杀小一点的牲畜、野兽，关键时刻还能防身。按说他这个级别的贵族，是有专用的餐刀的，而且装饰精美，但他不是个讲究人，这把刀就成了一刀多用。

呼兰割了一片放入口中，果然是珍馐美味，那牛舌弹牙可口，表皮焦香，色泽诱人，内里嫩滑，汁水丰富，关键是那种香味不单单是肉香，好像掺杂了果酒的那种香味，两种香味混杂在一起，交融贯通，真是沁人心脾，吃一块就让人欲罢不能。呼兰心想：“老总管看来要暴殄天物了，这食材发挥效用，还要看在谁的手里”。

“哈哈哈”，呼兰这么想着，不自觉的笑了起来，“真是太好吃了，这辈子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默克尔一看客人哈哈大笑，还以为牛舌不好吃，正要验证一番，听了呼兰接下来说的话，立刻喜笑颜开。得到客人的赞美，哪一个主人不高兴呢

“这牛舌是我们部落的名菜，只有我们才能做出这样的味道”，默克尔很高兴，刚才在斗酒的时候他感觉输了一阵，这下子找回了颜面，继续说道：“其实这道菜还能做得更好吃，腌制的时间应该更长一些，那么香味会更浓郁，可是我们时间有限，只能给你奉献出这般样子”

“已经很好了，我感觉到了果酒的味道”，呼兰说道，继续猜测：“是不是用果酒腌制的”

“是的，我的匈奴兄弟，你说对了”，默克尔说道，“你再吃几块，我给你说说是怎么做出来的”，这默克尔是要自我陶醉一番的节奏。

呼兰也不客气了，割下厚厚的一片放入嘴中，一连吃了大半条牛舌，看着餐盘里剩下的一小半，感觉不好意思了，说道：“兄弟，真是太好吃了，我没有忍住”，尴尬的一笑。

“哈哈哈，我的朋友，你吃的越多，我越高兴，”默克尔放声大笑，开始讲他的牛舌烤制方法，“取下牛舌后，洗净污血；把表面的舌苔刮擦干净，但不要把表皮弄烂，要不然烤起来就锁不住汁水，牛舌就不会软嫩；然后把牛舌放在皮袋子里，灌上果酒，撒入我们酒泉附近出产的香草粉末，扎好袋子，入味腌制，此时切不可放入盐巴；接下来就是手工活了，要用手慢慢揉搓，劲道要好，小了入味不深，重了，难免损坏牛舌；最后就是烤制的过程，不是插在树枝上烤制的，我们是放在铜盘中烤制的，先在铜盘里放上一块奶油，这次出行没有带，就用牛油代替了，把牛舌放到融化的奶油上，开始煎制，全看厨子的技术了，这次做的不错，最后撒上盐巴，略一停顿，就可食用，我们还有酱汁，配着这道菜，但是这次吃不到，希望有一天，你能来到我们部落，我将用最高的礼节招待你”。

呼兰都听傻了，没想到，做这道牛舌这么费劲，他们匈奴人对肉的烹饪主要就是架起火堆烤制；水源丰富的地方可以放在陶罐里煮，有的用铜釜，那是从中原交换的物件；还有一种方法是焖，主要就是做肚子焖肉，把肉放进动物的胃里，扎好口，放进挖好的土坑或沙坑里，盖上土，上面生火堆，最后这个方法做出的肉最好吃，但是不好把控，耗费的时间又长。

默克尔和呼兰喝酒吃肉的时候，却不知自己的妹妹跑去了匈奴人一边，这姑娘野得很，在他们部落女子和男人一样也要参加战斗，特别是上层贵族，女子的地位很高，部落头领也可以是女子。匈奴的女子相对于中原，地位要高一些，但是依然没有继承单于的权利，关键时刻虽然也会参加战斗，但是主要是从事牧民生产工作，放牧、挤奶、制毡等等杂务。

兰黛尔是骑着狼王去的，狼群吃饱后，已经回到林子里。

“通知一下你们的总管，酋涂人兰黛尔求见”，小女孩笑着对匈奴的侍卫说道。其实他们的语言有些词汇是共通的。他们随着迁徙的大部队从西方来到阿尔泰山下，带动了整个草原部落的迁徙，语言在迁徙的过程中不断加入新的词汇，同时不断丢失一些传统的词汇，经过几十代人的更替，已经融入到这个阿尔泰语系的大家族中。

侍卫禀报后，兰黛尔来到匈奴人的营帐，她在追赶灵犀的过程中见过这种帐篷，但比这个要大一些，她很好奇，那些牧民住在带轮子的帐篷里，他们的马或牛拉着帐篷穿行在草原上，大一些的帐篷要四匹马拉着，当然了，还有更大的，只是她没有见过而已。

冒顿和乔鞮听说是那个小女孩来访，高兴地不得了，两个人一前一后出去迎接，把她引到帐篷里，老呼衍见过女孩后，客套一番，就借故离开了，一帮小屁孩，他个老头实在没得谈，当然临走的时候，告诫了乔鞮一番，不能咧开嘴胡侃，注意“身份”。

祖父走后，乔鞮舒了一口气，冒顿还是站在他后面，乔鞮让冒顿坐在他的下面，对兰黛尔说道：“你好，我叫呼衍乔鞮，是老呼衍的孙子”。

“你好，乔鞮，我是兰黛尔，那个用大斧的高大男子是我的哥哥”，女孩说道：“看起来你对自己的仆人很好”，兰黛尔看到总管走后，他的孙子让自己的仆人有了座位。

“他叫冒顿，是我的亲兵，不是我的奴仆，他的父亲是个英雄，现在不在他身边了”，乔鞮说道，就这么一句解释。

兰黛尔还以为，这个冒顿的父亲战死沙场了呢，猜测：面前这位怕是个苦命孩，年纪轻轻没了父亲。说道：“你好，冒顿，愿神保佑你”，说的很悲情。

冒顿的心里差点笑出来，说道：“你好，兰黛尔，愿腾格里给你带来幸运”。

“冒顿，有你这样的主子真是幸运”，从对待冒顿的态度来看，兰黛尔感觉乔鞮是个好人，继续说道：“一进来你们的营帐，我就看到这有着四个轮子的帐篷了，你们部落都是住在这种帐篷里吗”

“大多数人住在这种帐篷里，帐篷有大有小，轮子也有多有少”，乔鞮说道，又补充一句：“冬天的时候，我们会迁徙到谷地的冬窝子里过冬，就会扎起固定的大帐篷，一家人住在里面”。

“你们匈奴的马匹很多吗，我看到你们有很多剩余的马匹”，兰黛尔问道，她看见进入林子的匈奴人牵着很多空着马鞍的坐骑。

“我们匈奴人家家户户养马，这些骑士都是自带马匹，一人双骑或是三骑”，乔鞮说道，其实匈奴人达不到户户有马的程度，乔鞮不了解下层牧民的生活。

“我们部落的马匹比较少，但是比较高大，月氏王的养马场倒是离我们不远，那里有很多宝马良驹，族人们都说那是天马的后裔”，兰黛尔的父亲有自己的马群。

“比我们匈奴人的马匹好吗”，冒顿也插了一句，这小子憋了半天了。

兰黛尔也没把冒顿当仆人看待，他只是感觉这对年轻人关系密切，那个乔鞮是个和善的人，对答冒顿，说道:“要高大一些，我们那里的马比较修长，你们的马看起来较为粗壮，你们的队伍里有一匹白马和黑马倒是神俊异常”。

冒顿心想这妮子倒是眼光毒辣，乔鞮说道:“你的眼光很高，兰黛尔，那匹黑马是我的，唤做乌云骓；那匹白马是冒顿的，唤做闪电，是他父亲留给他的”。

兰黛尔没想到冒顿会有这么好的坐骑，听乔鞮说是“留下的”，愈发感怀，说道:“愿你的父亲的在天之灵保佑你”，冒顿的父亲头曼，创了个撑犁孤涂单于的封号，本有自命天子之意，兰黛尔的意思也不算犯忌讳。

冒顿心笑面哀，说道:“承蒙所愿，谢谢关心”

“看你那狼王甚是威风，不知你是如何摆布的”，冒顿又问道，乔鞮也说道:“我还没有见过以狼为坐骑的人”

“那狼是我从小养大的，在我们休屠泽附近有一座狼山，那是狼的领地，我们的族人与狼和平共处”，兰黛尔说道，其实故事很复杂，很长，她多是听来的，“早在我们到达大泽生活的时候，狼就在那里了，开始的时候我们与狼没有接触，后来迁徙过来的人群多了，就有人进入了狼的领地，接着就有了冲突，后来人们对狼有了两种态度，一种态度是由人接管狼山，因为那里物产丰富；一类是想与狼和平共处，共享这片土地狼群也分成了两类，一类是袭击人类的，一类是不袭击人类的”。

“现在的狼是不是都这么听话了”，乔鞮问到，冒顿也说：“狼山里的狼都这么厉害吗，听说你那那狼王敢于灵犀较量”。

“也不是都听话，虽然现在，与人为善的狼群占了多数，但是出没在狼山的族群有很多支，它们有的与人类的误会很深。这狼是我一手养大的，后来放养，回归狼山，有一年它就带回了一群狼，来到我们的领地，带来了很多猎物，而且是一群活着的猎物，被驱赶着”兰黛尔回忆着：“以后每年狼王都带着礼物来，食物匮乏的时候狼王也会带着狼群来我们部落就食，它们不会主动伤害家畜。我们也会给狼治病，狼山上的狼群经常打斗，各自有领地，我的狼只是其中的一个族群”。

“我的座狼天生就能与我交流，我收养它的时候，它就好像能听懂我的话，指挥狼群的时候，我发出命令，狼王就传达给狼群”，其实兰黛尔也能通狼语，这是秘密。

“那你能知道狼说的什么吗”，冒顿问了句。还真把兰黛尔问住了，她略一迟疑，说道：“我能感受它的意思”。

冒顿只是随便问一句，他不知道有些人可以与其他种族的动物进行交流，人其实也是动物。冒顿也没有怀疑，他与自己的独角兽就有默契，他想当然的认为这是狼王与女孩的默契。

冒顿和乔鞮还想问一问，给灵犀打上鼻环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