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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仙侣

广厦通往二层的楼梯,就在卖场中,卖场门前挂着牌匾,“万紫千红窟”,也就是广厦“销和谐魂窟”这一别称的由来。

之所以称之为“窟”,是因为这栋圆形土楼,木椽分了无数隔间,为四面八方的买家提供雅座,正中则摆着一台赤红铜炉,炉内燃真火,活似一个巨大洞窟。

雅座位置最靠正中的人,离铜炉最近,身份也就最高,穿着无不是广袖华服。

只有一个,一身黑色劲装的蒙面女子,与其他人格格不入,靠在楼梯旁边的通道处,认真地盯着那盖着盖子的铜炉。

她身高腿长,体型结实匀称,与其他柔弱纤细的女修真者不同,能看得出是个炼体的体修,双手覆在腰间的两把匕首皮套上,每个套子上都划着一枚十字星,十指布满老茧,头戴一顶无翅乌纱帽,笼住头发,遮住半个额头,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眉飞入鬓,眼尾狭长上扬,气势不凡,目不斜视。

但余光扫过,每一个进来这一层的人,都被她记在心里,同时也将场内每一句话听得真真切切。

“马上就要开炉了。”她身后右侧闪出一个持剑的窈窕美人,长发如缎垂在腰际,与她穿着同样劲装,提醒道。

“知道了,”她回复,“请告知三公子,有人想出手抢夺。”

“呵呵,”她身后左侧又走出来一个持刀美人,与右侧的长相别无二致,声音都一模一样,是对孪生子,语气轻蔑地问道,“白衣秀骨也在,看你怎么收场。”

“他会在开炉的瞬间出手,我会拦下来,”蒙面女公事公办地继续说,“但后续还有人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届时可能要花费一番功夫。”

“哼,”持剑女嘲笑道,“托大了吧,天字号也不过如此,这么重要的生意都能弄砸,你就等着天字易位吧。”

“我不会让他们逃出卖场的。”蒙面女道。

“但愿如此。”持刀女甩下这句,与持剑女各自离开了。

蒙面女闭了闭眼,听到左侧的楼梯处,有一个人从楼上走下来。

这人脚步无声,就连呼吸都比常人慢数倍,若不是刚刚就从她眼前走过,她简直要怀疑这人已经半只脚迈入棺材了。

他仪表堂堂,高鼻深目,身材像是西域人,比正常人大两圈,走在楼道里要时不时低头躲避横梁,穿着深蓝锦袍,腰间挂着木质名牌、虬形玉珏和红色同心结,腕上一串洁白的檀木佛珠,装束非常不起眼,只有背后背着的一把琴状物,外面裹着的月白色包袱皮,比较显眼。

从楼上下来的人,一般是原本就在广厦做客或做事的客卿,从楼下上来的才是客人,但即使是客卿,也有可能为了宝物反叛,蒙面女记住了这人腰间挂着的牌子,上面写着个“连”字。

连姓青年走到里侧,被一位白衣少年拦住攀谈起来,那人就是刚刚她说过,会在开炉时就出手抢夺的人,也就是持刀女口中的“白衣秀骨”。

他咄咄逼人地质问青年:“你给那姓魏的魔头做走狗,就不觉得愧对连家吗”

这少年谈吐乖张,腰间配着两把仙剑,虽然眉清目秀,但身量纤细有余,气场不足,言行无状,可他身后却跟着数名白衣少女,都对他投以仰慕的目光。

“秀儿,你年纪不小了,跟家里人这么说也罢,在外面还这样口无遮拦,小心惹众怒。”连姓青年淡然地说。

连秀觑道:“少拿长辈那套来压我,你是哪来的分家人,敢对本少爷指手画脚”

青年微微低头:“本无此意,是你拦我在先,我也只是替家主带句话,听不听在你,惹出事来我是不会管的。”

连秀跺脚看他走了,只好搂了左右少女重新坐下,口中仍是愤愤磨叨:“我的苦主多的是,有哪个敢来正面跟我叫板他算什么东西,竟来管我真想给他几个嘴巴,看他敢不敢在老爷面前得意”

“那是,他定然是嫉妒公子年少成名”旁边少女附和道。

这位男生女相、又取女名的少年,是连家嫡系少爷连秀,表字彩蝶。

他自幼于明镜山中修习,出山一年便人尽皆知,三年名声大噪,却不是因为实力多高,而是因为善于盗窃。

他之盗窃,讲究的是盗亦有道,经常偷了东家的秘籍给西家,偷了西家的秘闻给东家,还美其名曰,为世家“互通有无”,所以不少得了好处又不愿承认不肯归还的世家,也就是他的“苦主”,对他顺手留些利润的行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直接雇佣他牟利,还成全了他侠盗的名声。

而且出名趁早,一般修士越是年轻,越能说明天分高,因为修成金丹便能永驻容颜,只不过多数人为了保持一个更加健硕的体魄,就算有能力结丹,也至少要等到十,身体发育完全以后,但这个少年却选择了揠苗助长,刻意提前结丹,看似只有十四五岁,想要出名的野心可见一斑。

但也有传言说,他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他这枚金丹也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

因为金丹不埋入体内无法保存,所以他只好提前了结丹的年纪,而如果这是真的,他用着别人修行的成果定然会不顺手,若想再结自己的金丹,就非得有这枚还魂丹不可。

这些传言给他的声名笼罩了一层神秘面纱,名气越大,越是有无数世家暗中联络、想要拉拢他。

不过今日他的难度更大了,对卖品虎视眈眈的不止他一个。

连秀斜对着的座位,坐着三位红衣修士,频频向他看去,这三位不用看名帖,只看衣着就知道是沙洲边家。

连家多穿白色劲装,常佩白纱幕离,是因为在白色的沙漠中方便躲避魔兽,但边家一律穿红,且都是长袍高帽,连大氅都要用红狐狸毛,就是为了在白沙中能更显眼,这就是大门大户与小户的区别。

“区区一个连家,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贼子,还在那自以为是,真是可笑至极。”围着大红头巾、巾上挂着串串金铃、面覆红色轻纱的女子说。

“连家这些年也有了不少进步,听说内家大师兄已经迈入金丹后期了。”披着赤红大氅的青年不动声色地答道。

“连城确实是个将才,不知道他那妹子珠儿,修行的如何,你与她,近日可有联系啊”坐在最当中的老者披着暗红锦袍,捋着长须,他枯松般苍老的双手十指指尖皆是红色,看着青年,笑盈盈地问。

“连珠表妹,天资是不错的”那青年立刻结巴起来,耳根也微微泛红,俨然一副情网中人,看得那红面纱的女子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这女子虽着红衣,却不姓边,只是沙洲边家的座上客,很少出院门,仙界有她实力了得的传言,但都没见过她出手;青年则是边家正经的嫡长公子,名唤边淮,是个刚成名不久的炼药师,师从一旁的老者“拿云手”边大师。

这位大师是当初仅次于明镜山散人的炼药大家,如今散人飞升,他便是整个大陆的炼药第一人,雅座旁边堆满了人想要上门拉关系,都带着名贵药材和介绍信,却也都被红纱女袖中的几匹红练拦在门外。

边大师是个出了名的药痴,凡是赠送名贵药材求取丹药的,来者不拒,只不过能不能炼成、多久能炼成,就很难说清了,但即使如此,也仍然是门庭若市,眼下会无视送药上门的人,说明他此番只专注于一个目的,就是铜炉中的还魂丹。

“呵呵,”边大师慈祥地笑看着边淮,“这枚丹药作用了得,拿到后可做聘礼,让你带给珠儿姑娘。”

“是。”边淮羞涩道。

边家是整个大陆四大家族之一,放眼上阙,只有鱼眼魏家能与之抗衡,所以这次的座位也设置得非常讲究,虽然广厦土楼待客不分贵贱,但边家所在的位置也是正东,紧挨着这次做东的段、魏两家。

眼看就要开炉了,魏宗主已经带着得意门生落座。

魏家与魏忠同辈的人里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修仙者,甚至不少都是普通人,不然也不会轮到他执掌广厦,晚辈里难得出了个天才,还叛逃了,成了魔修,所以魏忠才会被连秀戳脊梁骨称为“魔头”,魏家就只剩下两个勉强看得过去的魏姓弟子。

这两人是对庶出的兄妹,兄长名叫魏岚,年过三十才结成仙缘,家里一应事物不能全交给外族修士,只能由他打点,每日忙得团团转,刚刚露了个面就走了;妹妹名叫魏唯,结丹时要年轻一点,就是眼下陪同魏忠出席的人。

魏唯坐在魏忠下手,穿着代表魏家的黑色长裙,裙上用银色暗线绣着点点沙浪,身形消瘦如枯骨,面相刻薄,表情阴森。

仙家不重誉,即使是自家人,也随时可能背叛,这位庶出的小姐在自家院内受过不少暗算,难说会不会也在盯着今日的东西,想偷偷发一次横财。

魏家旁边是段家的席位,也就是今日唯一不用提防的东家。

同在广厦,段家也穿黑衣,因为是炼器大家,多在衣角绣红色火焰纹,段殊与段家分家后,为表不同,又在背后刺一红十字星。

段三公子姗姗来迟,大步流星,面带喜色,与魏宗主互相见礼,两人气质立分高下:

段殊年少俊朗,面如冠玉,唇角一点朱砂痣更添风流。与段殊不和的两位嫡兄虽然并未到场,但也是人中龙凤,都在金丹中期,这就难怪广厦总是传言,段家很快就要将魏家取而代之了。

段三公子身后跟着那对孪生子,现下各自多套了一层红十字黑袍,时不时嫉恨地望着对面的蒙面女。

但蒙面女没有时间注意自己人,只看到魏唯就收回了视线,因为在连秀旁边的雅座里,还有两位,也是她重点关注的对象。

这是一男一女,一对仙侣,男的高大英俊,行动坐卧无不流露出一段风流韵味,鼻如悬胆,唇薄如削,剑眉星目,尤其是一双黑眸幽深如井水,分外引人注意,来往的女客无不动容,男客也不禁要感叹两句,连秀身后的少女多,一个两个都频频向他望去,就连红纱女也偶尔瞥上两眼,蒙面女初见也觉惊奇。

他不带冠,黑发简单束起,穿着一身黑色紧身皮甲,勾勒出堪称完美的肌肉线条,领高袖窄,上臂手腕都套着皮套,手带黑手套,脚蹬黑长靴,也不配剑或其他兵器,十分潇洒,全身上下只有一处颜色,就是腰间挂着的一半紫玉。

这玉的另一半,就挂在他的仙侣腰间。

这女子论相貌比他丝毫不差,只是少了他那种过于诱人的感觉,杏眸柳眉,小巧翘鼻,唇珠粉嫩可爱,纤腰不盈一握,胸口分外饱满,曲线夸张,但丝毫不给人以轻佻之感,气质出众,白衣端庄,外罩紫纱,腰间挂长鞭,俨然谪仙。

蒙面女盯住的这个人,就是刚到广厦不久的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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