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冬日小说网>医心记>第一百二十九章 愤怒之火
阅读设置

设置X

第一百二十九章 愤怒之火

那三人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人去扶在地上翻滚嚎叫的那个地痞头子,另两个人就要来抓张惟昭。

张惟昭见他们过来,一脚踢翻了离她不远的一个落地烛台,灯烛朝其中一个人身上倒过去,那人慌忙跳开闪避。同时张惟昭抡起凳子砸向另外一个,却被那人伸手抓住了凳脚。

正相持不下的时候,关闭着的房门砰地被撞开。几个黑衣人持着刀剑进来,二话不说,朝着屋里的几个地痞挥刀杀戮,就像宰猪宰羊一样,送他们见了阎罗。

张惟昭紧紧抓着凳子,警惕地看着来人。其中一个人从尸身上拔出了宝剑,持着滴血的剑转头对张惟昭说:“别怕,是我”

来人原来是陈祐琮。只是今日他穿着一身黑衣,满脸肃杀,和往日截然不同,张惟昭刚刚又处在高度紧张之中,竟没有马上认出他。

看到陈祐琮到了,张惟昭知道自己安全了。扔掉了手里的圆凳。踉跄了一下,陈祐琮扶她站稳,张惟昭却推开他的手,道:“我没事”

陈祐琮强忍住自己再去搀扶她的冲动,对她说:“跟我来”

张惟昭随即跟着陈祐琮出来。另几个黑衣人散开护卫在他们身边,这时张惟昭方才发现,其中一个持刀的人原来是汪直。

汪直如何与陈祐琮一起出现在这里张惟昭来不及细想。

他们在曲折的回廊上左转右转,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很快就走到一个角门,出了门就是一条小巷子,巷子里停着一辆马车。张惟昭和陈祐琮上了马车,马车疾驰而去。张惟昭掀开窗帘向后看,只见方才他们出来的那个院落火焰腾空而起,借着风势,越燃越旺。张惟昭紧紧盯着那腾起火光的地方,直到马车转弯,再也看不到了为止。

张惟昭放下窗帘,在马车座椅上做好,姿态异常端正,两手紧握着拳放在膝上。陈祐琮是如此熟悉张惟昭,看她这样的坐姿,就知道她现在整个人都处在非常紧绷的状态。他内心痛惜无比,想要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安抚她。但知道她非常戒备,就轻轻伸出手来,想去拍一拍张惟昭的手背,告诉她,现在没事了,一切都好了,她是安全的。

谁知他的手还没触到张惟昭的手背,张惟昭却猛地一拳打到他的肩上。这一拳够狠,把陈祐琮打得一个趔趄。陈祐琮非但没有闪开,反而一把握住张惟昭的手:“是我别怕是我”

张惟昭似乎非常恼怒他的接近,抽出手又是一拳打在他胸口。陈祐琮吃痛闷哼,索性合身上来,紧紧拥抱住她,低声而热切地道:“是我,是我”

张惟昭停了一停,反手抱住他,这一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挤压得陈祐琮几乎喘不过气。随即张惟昭一口咬到了他的肩上。陈祐琮只觉得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痛得他几乎抽搐,他却依然保持不动。

过了一会儿,肩膀上的疼痛缓解了,张惟昭松开了口。把脸埋在他的脖颈里,温热的泪水随之流进了陈祐琮的衣领里。

张惟昭今日这无声的哭泣,比田玉笙死的那天的嚎啕大哭,更要让陈祐琮痛彻心扉。他一手轻轻抚着张惟昭的背:“没事了现在没事了我在这里”

过了一会儿,张惟昭推开陈祐琮,坐直了身体,抹干了眼泪,说道:“我好了。”深呼吸了几次,尽量平复情绪。然后问道:“是谁指使的是金贵妃吗”

陈祐琮点头。

“她觉得我勾引了皇帝,所以恨我入骨,想用这种方式毁了我给皇帝看”

陈祐琮道:“你猜得对。”

“不是猜的,是推断出来的。因为刚刚老鸨对那些流氓说,我是勾引了老爷的丫头,所以被主妇送到这里来,先要好好修理,然后开门接客。这虽然是谎话,但谎话有时候恰恰能呈现更深层的真实。找那些流氓绑架我的人,随口编了这个谎话,显然是熟知宫廷内幕的人。”对张惟昭这样的学心理学出身的人来说,谎言、口误,都是指向真实的路标。

“在背后买通匪帮绑架你的人确实是宫里的人。他就是金贵妃新培植出来的臂膀,顾林。”

“顾林”这个名字张惟昭并不陌生:“就是那个去年新晋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吗”

“对”陈祐琮点头,“金贵妃因汪直办事不力,且态度油滑,最擅长见风使舵,所以早就不再信任他,扶植更年轻的顾林进了司礼监,成为秉笔太监之一。那顾林年轻没有资历,只有紧抱住金贵妃的大腿才能站稳脚跟,所以才对她言听计从。”

“汪直今日怎么和你在一起你能找到我是因为他报信吗”

“正是。他奉父皇之命,派人注意你的一举一动。这几日父皇病着,又赶上三年

一次的进士考试,因此在你这边的警戒就减弱了。顾林就是趁这个当口下的手。只是,还是让汪直手下的人发现了。汪直没有去向父皇禀报,直接找了我。”

“汪直直接找了你”张惟昭敏感地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

陈祐琮停了片刻,重复道:“父皇这段时间一直病着。”

张惟昭马上明白了。陈见浚应该病得不轻,汪直在为自己寻找退路,用这种方式向陈祐琮投诚。

但是张惟昭还有另一个问题必须问明白:“陛下是从什么时候找人盯着我的”

“从你一出宫开始。”

“所以我和师父出不了城门,也是陛下授意的是吗”

“是。”

两个人之间,突然出现了长长的一段沉默。

张惟昭知道陈祐琮会怎么想,但是她现在还无法跟陈祐琮解释。

对陈见浚这种童年遭受过严重创伤的人来说,医心师的作用,就好比用精神力形成一个无形的子宫,把他放在其中温养。他的一部分人格会退化到受到创伤之前的那段状态,就仿若一个幼婴,重新生长发育,这样创伤就会逐渐被疗愈。

在这个过程的早期,陈见浚会和张惟昭形成一种密切的精神链接,仿若婴儿和母亲通过脐带连接在一起一样。如果张惟昭和陈见浚的“修行”不被强行打断,能够顺利发展,陈见浚会逐渐能够脱离这个“脐带”,形成相对独立健全的人格,到那个时候,他甚至都不会记得自己曾经那么依恋张惟昭。

但是现在,突然中断了治疗的陈见浚就好像一个被抛弃的婴儿,会深感痛苦、无助,也会对治疗师产生强烈的思念和愤怒。

陈见浚本来就非常恐惧被亲近的人忽视和抛弃。因为据张惟昭来看,陈见浚童年时期最严重的创伤,其实不是被叔皇折磨,而是母亲的突然离开。

诚然,刘太后当时是不得已才离开自己的孩子的,但那时候还是一个幼童的陈见浚却无法理解成人世界的纷争,他只能感觉到自己被母亲无情抛弃了。

因此他把一腔对母亲的渴望和依恋都转移到金铃儿身上,并且一直都被金铃儿利用这一点来对他进行精神控制。

他和张惟昭一起进行的治疗工作,使得他有力量能够去觉知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但是突然中断和治疗师的联系之后,他等于又一次遭受到了被抛弃的痛苦。这种痛苦引发了他童年的创伤,从而使痛苦更加剧烈。

这就是他后来为什么那么依赖李天师的丹药的原因,这等于是用毒品来麻痹自己。

陈祐琮仿佛能够感应到张惟昭的心理状态,他突然低声说:“我知道父皇为什么那么在意你。”

张惟昭抬起头在黑暗中看着他。

“因为我也体验过这种感觉。那种被人看到内心深处的感觉,实在是太致命了。仿佛不管你是人是鬼,是黑暗是光明,她都能够明白和接纳。这种感觉一旦拥有过,就不想再放开。”

“这是心灵受了伤的人对医心师的依赖,不是什么别的感情。”张惟昭道。

“确实如此。可是,一般人哪会像你这样分得那么清楚也不想去分那么清楚。”

“那么,你呢你对我的感情,你能分得清哪些是对医心师的依赖,哪些是倾心相悦之情吗”张惟昭的问题很犀利,这是张惟昭出宫以来他们第一次开诚布公谈论他们的关系。

陈祐琮没有立即回答,在这沉默的间隙,只有得得的马蹄声清晰可闻。

“我能”陈祐琮最终清晰而坚定地回答。

“你怎么知道你能”张惟昭继续提问。

“我就是知道,但我没办法用语言来回答你。我会用余生来回答这个问题。”陈见浚用手包住了张惟昭冰凉的手。就在一年之前,陈祐琮还不敢对张惟昭说出这些话。但是现在的他,对自己的力量更自信,对未来也抱有更积极的构想,所以再次向张惟昭恳请一生的承诺。

张惟昭笑了起来:“你确定我会答应”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但我会尽最大努力,让你愿意相信我。所以,试一下好吗”

张惟昭轻笑了一下:“让我想想。”

“好,好的。你有足够多的时间可以想。”陈祐琮翻来覆去用各种方式握张惟昭的手,带着点紧张情绪说:“我这段时间会很忙,有时候出宫不是那么方便,不能经常来看你。这并不意味着我不想你。你相信我”

上一章 下一章

足迹 目录 编辑本章 报错

随机推荐: 长相忆为赋秋辞强说愁世外仙神医喜多多这个世界不现实末世之我的小窝大神,我在地上等你来抓论如何补完弃坑烂尾的虫族文(快穿)烟火春色[娱乐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