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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前世

楚昭华知道自己怕是挺不住了。

一个月前一场风寒愈演愈烈,久病成疴,如今她连起身下地走几步都有困难。她望着头顶那层床幔,忍不住叹气,其实她背负着狼藉名声,就算活个百十来岁,和这间普渡庵的老小尼姑过一辈子,也一眼便是尽头,了无生趣极了。

普渡庵是贵族皇亲之中有庶女侍妾犯了过错悔过修行的地方虽说是思过,但一旦踏进门槛,这辈子也没机会再出去了。

她刚被送进这里时,就恹恹的,一副生无可恋模样,她为师门所厌弃,废了气海经脉,得罪的人又实在太多,就是被高祖皇帝立为国教的师门也实在不知该如何安置她了,既不能直接把人扔出去,也不好敞开大门让人人来唾弃她这个弃徒的凄凉下场吧。

之后,同门的某个师弟便想出了一个法子,将她安置到普渡庵里。这位师弟也是个人物,他本是当朝皇子,当初拜入师门也并不显山露水,大家都以为他不过是普通的贵勋子弟,突然一道圣旨下来,大家都懵了。

初入普渡庵时,所有人都是可了劲儿地扑腾,就算在内宅被斗败了,换了片地又重新开始,头两年过年过节还有家人来探望,免不了抱头痛哭一番,之后,家人也就渐渐不来了,每月送进庵中的物件也少了,外面的人终归不会再记得里面的人了。

楚昭华就这样看着,看那些青春尚好的女人们由开始的希望尚存沦落到愤恨幽怨,从开始拐弯抹角的试探争斗到后来的麻木灰心,就算再傻的人也该知道,怕是只有老死在这里的份了。至于逃出去,山下的守卫也不是吃素的,就算真给你逃出去,天大地大,只会些家宅中阴私手段的女人又怎么活得下去

她艰难地翻了个身,窝在被褥里一阵又一阵地咳嗽,几乎喘不过气来。窗外的天色阴沉,似大雪欲来,冷风透过窗子的缝隙挤进来,整个屋子如坠冰窟,她总是不甘心的,就像那些贵女一般,死命地想在一潭死水里搅出点滋味来。

她弯了弯嘴角,又笑了。

只要感觉还是活着的就好了。

“昭华”房门被嘭得一声撞开了,一团包裹地绒绒的毛球冲进来,扑到她床前,那毛球露出一张圆润美好的小姑娘的脸蛋,还有婴儿肥未褪去,一双杏仁眼也是圆圆的,长得讨喜极了,“昭华昭华,你快起来,新皇登基,是六皇子殿下,天下大赦,我们我们都可以出去了”

楚昭华捂住唇,咳嗽不断:“阿离,别靠太近小心病气过到你身上。”

“我们都可以回去了”小姑娘又哭又笑的,眼泪落在她的脸上。阿离才十二岁,随着母亲进来不过两年,一切尚有回旋,可是她,她还可以回到哪里去

最后的弥留之际,她听见阿离在她耳边大声喊:“刚才你有没有听我说,是六皇子登基你快点起来啊,我们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只要再等两个月,不,一个月”

别说一个月,她连一天都等不了,尤其是在阿离的大力摇晃下,她现在开始怀疑,是否那些垂死病榻的病人,原本尚且可以再挣扎两日,却活活被自己的亲人在情绪失控之下摇晃致死她真后悔当初看阿离母女可怜,还把后山猎来的野鸡分给她们,把阿离姑娘养的一身好力气。话说回来,六皇子是谁

已经成了游魂的楚昭华浮在半空,飘飘荡荡地往京城中心而去,她像是被一根细线牵着,一直飞到永安宫内的清思殿,直接粘在了殿内横梁上,上不去也下不来。她只看过民间话本里的才子佳人的故事,那佳人一缕幽魂与人相会。

至于她是黏在横梁上这种小细节,就不要太拘泥了。

“皇上。”清思殿的朱门被人推开了,先探进来的是个宦官,一柄拂尘缓缓掸去飞扬的细小尘土,那宦官佝偻着腰,半个身子先探进来开门,可双脚是落在那个踏进殿门的男人身后的。那个男人身着玄衣,衣上绣了十二龙纹章,冕冠沉沉地压着,压出了帝王的凌冽之势和疏直的颈项、挺拔的肩背。

楚昭华总算明白为何阿离要强调是六皇子登基,原来当朝的新君正是那位送她进普渡庵的同门师弟。

新帝的容貌其实并无大变,只不过他原来更肖似其母,面如好女,成年之后双眉入鬓,眼角上挑,倒是愈加清隽了。

“朕在去崇玄之前,就一直住在清思殿。”

宦官低垂着头,并不接话,只是走在新帝的身后。

“没想到,经年已去,此地一如往昔。”

原来黏在横梁上的楚昭华突然掉了下来,飞快地漂浮了一阵,然后紧紧地贴到了清思殿东厢的柱子上。而那位新帝,正伸手出去,穿透过她的身体,摩挲着她身后的柱子:“少时顽劣,在这柱子上写字,没想还在。”

他们面对着面,几乎贴面相对,若她并非游魂,在旁人眼中,就是紧挨着年轻君王的胸膛,而帝王低下头,几乎与她耳鬓厮磨,她可以看到他面上一闪而过的隐痛和惆怅,最终堙没在坚甲般具不可摧的面具之下。

“霸王难解剑,梦里不逢春。寒蕊凛雪霜,桃花畏摧残”

鬼魂不会想叹气,也不会被人看见。不然她真想告诉面前的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下都是他的,就算曾经不如意过,那又如何,何苦像个糟老头子在那里念还是黄口小儿时写的酸诗,仇富少年太矫情。

“皇上。”宦官站在东厢门外,轻声唤道。

“何事”

“宁南郡主正去往含冰殿。”楚昭华再次从柱子上被撕了下来,一路穿过太液池和蓬莱假山,拖去含冰殿。她郁闷又委屈,鬼魂不是应该入阴曹地府赶着投胎去吗,像她这样被拖来拖去的,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

她固然因为曾经的六皇子现在的新君李毓进了普渡庵,但她根本没有记恨过他,她早已没有地方可去,即使有,也不一定能够活着走到,反倒是进了普渡庵,至少可以活着。有时候活着就代表还有希望。

她既不怨恨他,在崇玄师门中也少有交情,她不明白为何自己死后会附在他身边。

还未入含冰殿,她又被一股力道牵着,直直穿透过前方带路的宦官,那宦官直接打个了寒颤,她到底是鬼魂,阴气重。她这回还是被黏在横梁上,下方一览无余映在眼中:两个华服女人相对着,其中一个伸手去扶另一个,结果那个穿了紫裳的倒退了几步,坐倒在地,边上的宫女立刻围了上来,又是搀扶又是请罪,那个穿着紫裳的女人却捂着小腹,痛苦蹙眉,额角隐约还有汗珠。

演得太真,简直比戏子还真。如果不是楚昭华看见她连碰都没被碰一下就自己倒在地上,倒真可能会信她是被恶意推倒的。

新帝李毓也大步而来,广袖宽带,人还未到,已经出声:“何事喧哗”

当下乱如一锅粥,一众人齐齐下跪,有垂泪的,有哭诉的,最出色的当属那紫裳美人,苍白着脸,轻蹙眉间,低声道:“皇上,是臣妾不小心,自己摔了一跤罢了。”

紫裳美人不抬头还好,一抬头,楚昭华便惊讶地盯着她的脸,不说她们两人长得一模一样,至少是有六七分的相似,若是并肩而立恐怕就像是一对姐妹了。

“皇上,郡主正怀着龙胎,”衣裳美人身边的大宫女连连叩首,额上砸在地上顿时乌青一片,眼泪顺着下巴沾湿了地面,“被萧嫔这样一推,怕是求陛下救救郡主,郡主从南诏千里迢迢而来,水土不服,身体虚弱,就怕、就怕损伤了本元”

李毓摆了摆手:“去请御医,宁南郡主和萧嫔留下,其余人等都出去候着。”

不论如何兵荒马乱,那位萧嫔只是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待其余人都退了出去,李毓抬手去扶萧嫔:“地上凉,你先到边上坐。”

“谢皇上。”萧嫔这一出声,楚昭华立刻便听了出来,那是她崇玄门中的小师妹萧叶,她是被师父从外面捡回来的,她的父母族亲都死于瘟疫,她尚且嗷嗷待哺,可山上哪有奶吃,便由大师兄给她喂米汤喝,每回要哭了,只要桐树上的叶子飘下来落在她脸上,她又会破涕而笑,师父就给她取名萧叶。

楚昭华以为萧叶最后会嫁给大师兄,毕竟她小时候是大师兄喂的,尿布是大师兄换的,长大后也是同大师兄最为亲厚,却没想到会入宫。

宁南郡主见状,也不哭闹,只是颤抖着抬起手,缠绵悱恻地望着李毓,虚弱地唤了声:“皇上”

李毓俯下身,握住她的手,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抹去她额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宁南郡主眼眶微红,埋首在他怀中,又千回百转地唤了一声皇上。

“宁南,你知道我的母妃过世后,我是在何人膝下承欢”

尽管鬼魂不会叹气。但楚昭华还是很想为这位郡主叹气。

“是宁南的姑母,先帝的定南夫人。”

李毓看了她半晌,忽然笑了,他笑起来深情款款,眼角下那一颗泪痣若隐若现,勾引得人蠢蠢欲动,他低下头,冰凉的手指划过她的下巴,在她的耳边轻声喁喁:“朕想,想必你是不知道了,朕早年中了蛊”

宁南郡主颤了颤,脸孔刷得一下白了,双唇颤抖说不出一个字来。

楚昭华耳尖,勉强听见了后面半句。

“不会再有子息,宁南,你怀着的孩子到底是谁的你自己清楚,其实你今日不来闹这一出,原本朕是不想追究的。”李毓推开门,着太医进殿,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宁南郡主所怀胎儿夭折,你们进去伺候。”

楚昭华又被继续拖着走了。

宁南郡主失了胎儿,再也不敢出门去找萧叶闹事。倒是李毓事后还去探望过她一回,郡主脸色惨白瑟瑟发抖跪在皇帝脚下。楚昭华对着她那张跟自己相似的面孔,有些可怜她,却又觉得不适,她都不知道这样一张脸上露出畏缩胆怯的表情是这么难看。

李毓高高在上,俯视着她消瘦下去的身躯,看到她的脸上显现出畏惧,露出一脸厌烦的神色,再也没有踏足过宁南郡主的寝宫。

日复一日,她看着他早朝,看着他用膳,看着他批复奏章,再下去连皇帝一天要喝几杯茶,出恭几回都快如数家珍,却不知到底何日才是解脱。

又一日,楚昭华趴在横梁上看李毓批奏章,她这几日开始掌握控制身体的诀窍,至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黏在横梁上挂着,有时还能飘去太液池边晒会儿太阳,只是再也感觉不到初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觉。忽然,她的身体又被什么牵动了,她在空中翻了个身,落在李毓身后,随着他往外走。

李毓上了坐撵,从延政门出,只见一顶嫔妃的轿撵早已在延政门候架。轿帘挑起,却是萧叶从里面钻了出来。她的气色比上回楚昭华见过的那次好了很多,李毓抬手托住她的手臂,制止了她行礼的动作:“免礼。”

他们换了一架马车,拉车的是两批骏马,身边跟着三名侍卫,穿过内城,直接往外城去了。楚昭华躺在马车顶上,见他们出了城,直接上了去普渡庵的官道。当年她第一次到长安,未见长安,就先进了西郊外山上的普渡庵,再没机会出来。

长安多繁华,也不过是别人口中的盛景罢了。

马车刚在普渡庵外停稳,萧叶就先跳下了马车,不顾身边伺候的宫女的搀扶,抓住从庵里走出来的师太便问:“师太,敢问我师家姐楚昭华在何处我是来接她回家的。”

楚昭华愣怔在原地,萧叶急切的模样似乎不是装出来的,她终此一生都没有想到,原来还是有人惦记过她,而那个人居然是她一直有些看不起的小师妹。在崇玄师门中,多以武艺悟道高低论排行,若非楚昭华还称林衍之一声师兄,他早已坐不住首席弟子的位置了。

楚昭华还记得那日她去寻林衍之,看见那个总是白衣飘飘,又温柔又英俊的大师兄弯腰下,情不自禁地吻在萧叶光洁的额角的情景,他慢慢合上眼,睫毛微微颤抖小心又着迷的样子她第一回尝到苦涩的滋味,却是情窦初开的滋味。

“昭华,小叶子是没有一点可以比得上你的,她的容貌不如你,武功不如你,识文断字不如你,甚至还不如你勤勉能吃苦,可我只是心悦她一人而已。”

后来,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不知道被人想着是什么滋味,在庵里近十年她也就看别人过年过节会有亲人来探望而已。却没想到,还真有人来接自己回家。

师太也曾是贵族出身,她看着萧叶一身素锦衫看似朴素,可刺绣却精致繁复,衣料柔软光润,是年年上贡的宫缎,也知道眼前这位怕是贵人了,沉吟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却听身后响起少女清脆的嗓音:“你找昭华姐姐吗跟我来吧。”

阿离依旧怕冷地把自己裹成一团,脸庞的婴儿肥完全褪了下去,一双眼睛十分清亮:“我叫阿离,我带你们去见她。”

山风吹来,似乎愈加寒冷,吹落梅花千瓣,似晚来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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