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师爷

公堂上候审的犯人垂头跪着，章城洛不耐热地挥着衣袖，恨不得早早审完。

“堂下犯人听着，人证物证确凿，老实交代你为何杀了这么多人”

犯人不吭气。

“来人哪，大刑伺候。”

章城洛一声发号施令，堂外看热闹的紫凌君就在心里否定了他的地位：回头要撤换掉这个混吃等死的知府，三句不到就上刑法，这种人也能为民伸冤

“等等。”师爷跨上前一步，附耳说了一阵。

章城洛点头：“堂下犯人，本官问你，年前你的妻子是不是去世了”

犯人迅速抬头看他一眼，表情复杂，带着恨意。

章城洛放缓口气：“听说你夫妻二人原本感情很好，但是后来渐生嫌隙，是因为她嫌你穷是不是”

“不是不是你胡说八道，我根本没有杀人，这事和我夫人也没关系。”

“来人哪，传犯人毛海青的邻居赵三伦和张志。”

转眼证人被提上来，对毛海青和其妻的关系加以评述：“他们俩感情本来不错，后来陈氏嫌他穷，开始经常吵架。而外面时常风闻陈氏和钱庄掌柜李小多有暧昧，那个”

毛海青顿时爆发了：“胡说八道，我夫人三贞九烈，你纯属造谣再说你们抓我根本和我夫人的事无关。那天晚上我纯粹是见财起义想要抢劫，结果也没抢到财物，更没伤人命，就算犯法也不至于有多重，你们干嘛扯到我夫人身上去”

章城洛阴阴一笑：“你夫人是怎么死的”

“急病死的。”

“那李小多呢”

“我跟他又不熟，怎么会知道”

章城洛道：“开棺验尸。”

“不要，不要”

但不由他反对，章城洛已下了指令：“去义庄，开棺”

钱庄掌柜李小多死去时日不久，因死因不明还停放在义庄。而陈氏早已死了半年多，尸体都腐烂得差不多了，估计验尸也验不出个毛来。

验尸那日，看热闹的人很多，紫凌君等人继续混在其中，淘淘事先准备了一个自制口罩捂着。

等棺材被打开的时候，看热闹的喧哗不已，纷纷后退三尺，只有淘淘继续留在原地，反而到了人群前头。

紫凌君盯着她的口罩：“这是什么你也不事先给我准备个。”

“干嘛要给你，你要的话让兰薰去做。”她从怀里掏出另外两只给了紫凌若和虚夜扬各一只。

紫凌君灰常郁闷，恨恨地自己撩起衣角一捂口鼻。

仵作不一会来报：“禀大人，两具尸体均无异样，陈氏的尸体已腐烂过半”

“不用说了，本官知道。”章城洛给腐臭气味薰得都快晕过去了，就他站得最远。

“怎么办”他压低声音问师爷。

“再验，怎么可能没有异样。”师爷自己撕了一幅衣角包住口鼻，亲自走过去。

仵作不一会从女尸腹中取出一块深褐色像石块的东西，验了半天道：“似乎无毒，只是结石一类。”

师爷在男尸旁边绕了几圈，上下翻着。突然他一捏尸体下颌，从仵作的工具中挑了一个长钩，伸进尸体口中，慢慢钩了一会，却一无所有。“拿磁石来。”

古代的磁石是非常少见的，大半是天然的，他突然发话要，官差只好屁颠屁颠去办

“提陈氏的陪嫁丫头小翠。”

小翠到了现场就只是哭，问了半天才说出点有用的东西：“小姐死的前几天，姑爷和她吵架了，吵得很厉害，我被关在门外听不见。”

“后来呢你家小姐死前吃了什么”

小翠想了想：“和平时一样，小姐喜欢吃柿子，那天叫我去买了一斤，她一生气把一斤柿子全吃了。”

“一斤怕有五六个吧”

“也没什么，她以前也这样吃过。”

“还有呢”

小翠继续努力想：“后来姑爷给小姐道歉，又买了膏蟹回来，小姐吃了一只。”

师爷点点头：“敢情你们不知道柿子不能和蟹一同吃”

小翠茫然：“奴婢不知道，姑爷家穷，其实从来都没买过蟹，那天是为了讨小姐喜欢才去买的吧，为什么不能一块吃”

淘淘在一边低声骂：“愚蠢，螃蟹和柿子一块吃会得胃柿石。”

紫凌君也很意外：“你怎么知道”

淘淘翻白眼，这在现代是家喻户晓的普及知识，没文化真可怕。

师爷叹了口气，这会儿也有人把磁石送来了，他拿着磁石在男尸口边捣鼓了一会，见磁石带动了一根长长的铁钉出来。

“毛海青，你还有什么话说”

章城洛一拍惊堂木，毛海青一哆嗦就全招供了。原来他妻子陈氏贪图小利和李小多私通，他极度愤怒就杀了她。跟着他心理越来越扭曲，只要见到奸夫淫妇就痛恨非常，于是到处杀人。最后终于找到一个机会把李小多也杀了。

说起来毛海青其实是个蛮聪明的人，他学识广博，只是多年科举落榜，心灰意冷，又不会营商，把一点微薄的家底都败光了。螃蟹加柿子会生胃柿石也是他在一些杂书中看到的，包括铁钉从口腔钉入杀人的方法也是他想出来的。并且后来为了泄愤，他还学了点拳脚，杀了更多的人。

如果单凭章城洛这个昏官，恐怕他杀人的事还不会这么快被揭穿。

名动一时的连环杀人案落幕，章城洛的口碑比以前更好了，百姓当然不管到底谁才是真正破案的人，他们只看些表象而已。

于是有人便议论：“还是摄政王好啊，派来的官员比以前的杭知府厉害多了。”

“可杭知府是个清官啊。”

“清官也没有用，他在任的后来那段时间完全不理衙门事务，都几个月不升堂审案了。”

“哎，杭知府原来好好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那样。”

淘淘问：“杭知府是谁”

紫凌君有些感慨：“杭翼是个好人啊，可是前两年不知为何突然就不升堂审案了，而且因为过于耿介清廉和朝中其他官员相处不好，被罢免了职务，回家种田去了。”

“这个师爷其实也很厉害。”

“他越厉害对我们而言就越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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