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沈轻辙和裴洺一前一后进来，裴洺立即查看了一下连在骆弈轩身上的几个仪器，然后走到最远的一把椅子旁靠站在椅背上，刚好只给了他们一个侧脸。

沈轻辙看着他，无奈地笑笑，接着道：“乐心的妈妈很多年前就离开了，临走前给我留下了那樽鼎和生骨水，我一直只知道那鼎可以固善去恶，至于生骨水，现在想来，应该是她怕我操作失误留下的吧。

一直到今天，裴洺把鼎推倒之后她借你的身体出现，我才得知她还在上面布下了结界，一来可以随时看到我们，二来，也是更重要的，它可以防止被禁锢住还来不及消溶的邪物被人取走，凡是有此企图的人，都会中招，付出代价。”

“那付出代价之后呢想要取走的东西有可能被取走吗”骆弈轩急忙问他，“我搅浑彩色水之后看到过一个带着翅膀的光点飞走了，那会不会就是以瞳的残魂”

“又是莫以瞳你以为你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流点儿血吗”

“不要我一提以瞳你就暴跳如雷好吗我知道我这次闯了祸，把谂秘阁弄得一团糟，连我老妈都差点没命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你老妈”裴洺猛地站直，身后的椅子“啪”地一声倒在地上，“骆弈轩，你被鬼迷心壳了吧”

“裴洺弈轩他什么都不知道裴洺”沈乐心想劝裴洺，可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负气出去了，沈乐心拍拍不明所以的骆弈轩，匆匆忙忙留下一句微笑着的“没事儿”就赶紧追了出去。

骆弈轩觉得太不对劲，怕沈轻辙也走了赶紧问：“还生什么了”

沈轻辙凄然一笑，在他床边坐下来：“那些付出的代价，原本是无可挽回的，乐心的妈妈耗尽了留在这里的所有法力才保住了你的命，并尽可能让你有一个好的状态，你才有了破阵出来的机会。而她留下的结界也就破了”

“那结界是她联系这里的通道”骆弈轩记得他这么说的，得到他确认以后心里一震，那也就是说，因为他这联系彻底断了，沈先生和乐心刚刚得到的那么一点念想没了，那边乐心的妈妈再也看不见他们了。

尽管疑惑，但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问为什么，一时间心里升起无限的愧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知道那种感觉，“对不起”太轻，他说不出口。

但他的歉疚沈轻辙已经通过他的眼睛完全接收到了，笑着拍拍他，刚才沈乐心也是这么做的：“我们从没想过自己还有机会见到她，要不是你，我可能永远都不会有机会再和她说上几句话，而且乐心也已经得知，她以后还是会和她妈妈团聚的，这些，都是你帮忙带来的”

“真的吗”骆弈轩听他说着，不确定自己心里是不是可以好受些。

“当然是真的”沈轻辙让他安心，“至于裴洺，他作为旁观者更多的当然会是心疼和遗憾，就像你现在一样，这些微妙的东西体会不到才生气的。当然更重要的，还是担心你，作为你的朋友，他希望你能过得好，而不是总纠结于过去，记得那天说起小孟的时候吗他很少笑得那么开心”

“不，不是这么简单”骆弈轩感觉不对，“如果以我所见所知的那些事，裴洺对以瞳不会是那个态度，他不是个易怒的人，还有您，总是有意无意地回避关于以瞳的事，你们一定还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你我这儿正劝你呢，怎么越劝你想得越多了呢”沈轻辙郁闷地看着他，“不是所有事都那么复杂的，你对我们是信任的对吧，信任的人说的话做的事，你就不要再琢磨来琢磨去的了好好休息，有多余的精力，想想明天怎么跟你老妈解释”他说着，站起身来准备要走。

“从黄村回来之后你们又回仙洞去找什么了你们是怎么受的伤”骆弈轩急道。

沈轻辙猛然停下身形，顿了一下，慢慢回过头来：“你很聪明，脑子很快，不该问的事情不问这个道理，我记得你懂”说完，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头也不回地走了。

真的有联系骆弈轩吃惊地看着他消失的门口，自己只是随便诈一下，竟真的说中了

诊疗室外面，裴洺等在那里，沈轻辙一出来，他看他一眼转身向自己房间走去，沈轻辙暗叹口气，跟了上去。

“您还要继续胡闹下去吗”刚一关上门，裴洺立即质问道。

“你真的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沈轻辙拉出把椅子坐下，“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连弈轩都说你不是个易怒的人，怎么回事，是不是和他接触多受影响了”

“没用的话说完了吗”裴洺不为所动，“现在后果还不够严重吗您为什么还要跟他说那些模棱两可的话”

“我承认，这次我本来是想试试他，但事情的展出了我的预料，现在想起来我也很后怕”沈轻辙敛起笑容，格外认真起来，“但是这也让我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

“那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小赵小张可以来帮忙为什么他不可以”

“您想让他帮的忙仅仅是像小赵他们那样吗他只是个普通人”

“普通吗普通人家里会有那样一个祖传的能装人的花瓶”

“可”

“我敢打包票，就冲他家里的这个情况，即便我不招惹他，他也很快就会有什么行动了”沈轻辙站起来把裴洺拉过来按着肩膀让他坐下，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老了，不能像以前那样和你并肩作战，你需要一个帮手，而骆弈轩绝对可以胜任”

“可是我不”

“或者反过来想，你也不希望他单枪匹马地出去闯吧就当你们俩搭个伴”

裴洺想想他的话，叹口气靠到椅背上：“我希望一切都是顺其自然，您不要再”

“是顺其自然每次都是他问了我才说的”

“您”裴洺坐起来，对上他的笑脸又泄了气一样的靠回去，事已至此，还是想想仙洞的事怎么应付吧，“我以后不会再让他进谂秘阁了”

“这个，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