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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46章

直到被人抱起,云璐还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他的小胸脯剧烈地上下起伏,口中喘着粗气,脸上一片空白。

“小璐?有没有哪里碰着了?”

耳边传来那熟悉的温润嗓音,云璐这才晃过神来,转头看向救下自己的那人,他有些惨白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意:“苏叔叔!”

苏文瀚在云记小食匆忙地吃完了麻辣烫后便赶了过来,他顾不得被烫得有些发麻的舌尖就开始找人。

奈何今日庙会上的人实在太多,平日里看上去身体虚弱的老太太们,这会儿比苏文瀚这个男子还要勇猛,皆举着香烛使劲想要冲进庙里去。

苏文瀚一个斯文正经的读书人,自然是拉不下脸来和妇人们挤来挤去,只能可怜巴巴地随着人流继续向前走。

眼看着庙会已经过半,他却连云家姐弟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正当苏文瀚有些失望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震响,不由得把他的视线给抓了过去。

虽然隔得有些远,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举着巨大塑像的男子,可不就是自己寻找多时的李骥。

苏文瀚也顾不得仪表,一边口中道着歉意,一边匆匆地扒开路人向李骥他们的方向挤去。

他才走到一半,便看到不远处同样跑向云婉晴的云璐。苏文瀚还未来得及开口呼喊一声,就看见一个东西飞到了云璐的小腿上,紧接着云璐就身子一歪,整个人向前摔去。

苏文瀚拿出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一把从面前的人缝中挤了过去,赶在云璐摔倒前,把大外甥护到自己怀里。

不仅云璐吓得面色惨白,苏文瀚的心脏这会儿也跳个不停。要知道,今天这街道上不仅有石子,还有各种小竹签之类的弃物。云璐刚刚若是摔下去,哪还能有好果子吃?破相都算是轻伤了。

他看了下云璐刚刚摔倒的地方,一枚明显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骰子正在原地打转。

向来温润和煦的青年面色一冷,朝着他刚才看到东西飞来的方向望去,直直地对上了王赖子的双眼。

王赖子的脸上闪过一抹错愕,没想到那个突然出现的书生瞬间就发现了自己的存在。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微微将头一侧,假装此事与自己无关,转身混入人群离开。

苏文瀚朝李骥看了一眼,下巴朝王赖子离开的方向点了两下。

李骥自然也随之发现了那人,他给暗一使了个眼色,暗一点点头默默地跟了上去。

云家姐弟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就连云璐都以为刚才是自己脚下没有注意,绊到了地上的杂物,这才会摔了一跤。

云婉晴担心的迎上前,摸了摸云璐有些微凉的脸蛋,轻声询问:“小璐,你没事吧?”

云璐正挽着苏文瀚的脖子,亲密地坐在苏文瀚的手臂上,他就着云婉晴伸过来的手蹭了蹭,黏糊地撒娇道:“姐姐,小璐,没事。”

楚茴则好奇地蹭到了李骥身边,他们刚刚碰巧目睹了那塑像倒下来的样子,自然也看到了李骥护住云婉晴的模样。

楚茴这下子算是彻底相信了自家师父和师伯的话,也许这个男人真的只有表面看上去有些冷酷无情,其实内心里还是挺有情有义的。

冲着他不顾自身安危救下云姑娘这件事,也足够让楚茴放下了对李骥的偏见。

他突然看到李骥的右手手腕不自然的转了两下,便有些别扭地小声问了一句:“李......咳咳李公子,你的手......要不要去找我家师傅看看?”

云璐听到小伙伴的询问,立马挣扎着从苏文瀚的怀抱里爬了下来。

他小跑至李骥的身边,上前紧紧地抱住那粗壮的大腿,仰起头,脸上浮现出着急的表情,关心道:“叔叔!受伤了?”

云婉晴闻言一愣,也连忙向着李骥的右手看去,满脸担忧:“李公子,你没事吧?”

李骥突然受到这么多人的关注,一时之间还略微有些不太适应,甚至想把右手藏到身后。

刚刚那尊塑像虽然看上去巨大沉重,但实际上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损伤,只是右手这会儿有一些发麻而已。相比起战场上的刀光血影,眼下这点小伤根本不足挂齿。

李骥的右手握拳,不自然地抵住鼻尖,轻轻咳了一下:“在下无事。”

云婉晴眼尖地看到他指缝间流出的一抹血丝,双眸微睁,小声惊呼道:“李公子,你的手流血了!”

李骥迅速把手放下,收回袖中,不知该如何应对这般热烈的关怀,沉声道:“云姑娘不必担心,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李骥是因为云婉晴而受的伤,她自然不可能轻飘飘地就把这件事给放过去。

云婉晴一脸不赞同地走过去,强行拉起了李骥的右手。只见那粗糙的大手上,布满了各种新旧不一的茧子和伤疤。

李骥刚刚接住塑像时,由于冲击力太大,手上一道略新的伤疤已然崩裂开来,正在不断地往外渗出刺目的红色。

云婉晴的心脏莫名地收紧一下,看着这样的大手不禁打心里浮上一抹心疼,就连村子里最辛苦的农户的手都比李骥的要好看上不少。

她从怀里掏出帕子在伤口处缠上两圈,唠叨道:“都这样了,还说没事?李公子,讳疾忌医是不对的,楚伯伯家就在附近,我们赶紧去看看吧!”

踮着脚在一边看着的云璐也连连点头,认真地说:“生病,看郎中。”

少女柔软的指尖在掌心轻触,哪怕手上的老茧再厚重,李骥也敏感地接收到了那轻柔的触感。触摸到的地方有些痒痒的,令他忍不住想要合拢手掌,不让那娇嫩的手指再继续作怪。

这一想法刚刚出现,就被李骥给死死地压进了脑袋深处。

经过这么一遭,众人也没有心思接着逛庙会了,一齐向楚家的方向走去,没有人注意到李骥隐藏在发梢下那略微有些发红的耳尖。

......

楚家院子里,楚煦和柳旭正在小心地处理着昨天刚从苗疆送来的一批新鲜药材。

这时,楚茴拉着云璐风风火火地撞开院门,冲了进来:“师父!师父!”

楚煦被他嚎得身子一抖,差一点就把手里的药材给毁掉,险些就让几百两付之流水。

他眉毛一挑,胡子一吹,严肃地训道:“瞎嚎什么哪?!你师父我还没死呢!”

楚茴险险地刹住了脚,看到自家师父手里正拿着的药材,立马噤声。

他知道那药材只生长在苗疆,极其难得。自己学了这么久的医术,也是昨天才第一见到这个只存在于书上的神物。

楚茴吐吐舌头,低头站到一边,乖乖地认错。

楚煦看到他这幅模样,气都不打一处来,接着训道:“早上叫你去给小璐送药,你倒好,人都给我送没了!只托人带个话回来就跑到庙会上去玩了,今天的医书背完了吗?”

柳旭笑着开口劝道:“行了,阿茴还小呢,正是该玩的时候,你也别逼得太紧了。”

楚茴闻言立马连连点头应和。

楚煦又吹了下胡子,觉得自从柳旭来了之后,自己在楚茴的面前越来越没有当师父的威严了。

两个老头子正吵着楚茴该如何教导的时候,李骥等人已经推门而入。

柳旭和楚煦见到他心下一惊,刚想起身行礼,就见李骥暗中给他们使了个眼色。

柳旭这才发现李骥身后还跟着云婉晴和苏文瀚,遮掩在白须下的嘴角抽了下:这几位怎么会一起上门?难不成王爷和苏大人的身份暴露了?这也太快了点。可是看王爷刚刚阻止自己行礼的眼神,又好像仍在瞒着。罢了罢了,王爷叫咱们干什么,咱们按着他说的干就行了。

柳旭见状扯了下自家师弟的衣角,刚起了半截儿的身子又稳稳地坐了回去。楚煦向来不懂这些大人物心里的谋划,乖乖地学着自家师兄坐到位子上。

紧接着,楚煦收到师兄的眼神暗示后,身为主人家的他先一步开口问道:“晴丫头,你们今天怎么一起过来了?”

云婉晴指了指李骥道,解释道:“楚伯伯,我们刚刚在庙会上出了些意外,李公子的手受伤了。您这里离得近,我们便想着到你这里来看看。”

之前暗一和暗五在云记小食遇到楚茴后,李骥就已经派人来找柳旭二人通过气,以免日后穿帮。

柳旭轻抚长须,装作恍然大悟道:“原来晴丫头你和李公子相识?李公子这次又是哪里受伤了?”

云婉晴想起上次暗一曾说过李公子和杨公子来大同府找楚煦求医的事情,原以为生病的应该是他们一行中身材最为单薄的杨知远,没想到竟然是李骥?

她心下涌现出浓浓的愧疚与担心,李公子刚刚帮自己挡了那一下,不会旧伤又一次复发了吧?

李骥在云家姐弟担心的眼神中,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绑着丝帕的右手。

少女的丝帕带着些许浅粉,一角还绣着大片的花鸟纹样,与冷硬气质的李骥实在是不搭。

柳旭从未见过摄政王身上出现过这种女儿家的东西,差点没笑出声来,他憋着笑小心地解开李骥手上那沾满了血迹的丝帕。

李骥掌心中那长长的一道伤口已经有了开始愈合的迹象,只微微渗出一些血丝。

云婉晴拉着云璐紧张地站在一边,把刚才在庙会上的凶险景象给描述了一番。

待看到柳旭只是拿出金疮药和纱布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后,她又有些担忧地问:“柳伯伯,您要不要给李公子把个脉什么的?我听路人说那塑像至少都有几百斤呢,砸上那么一下真的没事吗?”

柳旭看了李骥一眼,见他没有反对的神色,便顺势给他把了把脉。

医者仁心,柳旭并没有装模作样地演戏,而是真的正儿八经地把起脉来。

蹲在一边的云家姐弟眼看着柳旭的神色逐渐严肃起来,也不由得跟着紧张兮兮的。

半晌过后,柳旭叹着气收手。

云婉晴迫不及待地开口:“柳伯伯,您别光顾着叹气啊,李公子的身体怎么样了?”

柳旭犹豫了一下,有些事不好当着病患本人以外的人说道,只拣了两句敷衍:“李公子之前的伤势本就未愈,今天这下虽然没有大碍,但也不免伤到了筋骨。老夫给你开些补药,每日一帖,平日里多喝些骨头汤补补身子,养上个把个月便也无事了。”

守在一边的云家姐弟听得比李骥本人还要认真,连连点头。

云婉晴听到柳旭的医嘱后,立马拍拍胸脯:“李公子今日是为了救我才会旧伤复发,骨头汤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

不需要李骥本人表态,云婉晴便催着柳旭去写方子。

天色渐暗,暮鼓即将敲响,楚家院子可住不了这么多人,众人匆匆告辞离开。

柳旭将他们送出门时,扯了一下跟在最后面的暗一,悄声说道:“我今日瞧着王爷的身子不大好,你最好劝他找个时间过来彻底检查一下。”

暗一眉头微皱,一脸凝重地点头表示明白。

云记小食里,客人已经走得精光,池思瑜正蹲在院子里的水井旁清洗着碗筷。

云婉晴一进门就冲进厨房里翻找,发出一阵叮铃哐啷的声响。

池思瑜擦干净手上的水渍,疑惑地走过去:“小晴,你找什么?”

云婉晴的头埋在橱柜里,发出嗡嗡的回应:“哥,今天肉铺里送来的筒子骨呢?我明明记得还有两大节的。”

池思瑜更加不解道:“大晚上的,你要筒子骨干什么?我记得马师傅好像收到橱柜上面吊着的篮子里了。”

“嗯......炖汤。”云婉晴听完立马转身向篮子走去,“啊!找到了!”

云璐一脸认真地向迷茫的池思瑜解释道:“李叔叔,受伤,喝汤,快快好!”

池思瑜满脸惊讶,一串问题脱口而出:“受伤?谁受伤了?李公子受伤了?你们今天不是去逛庙会了吗?怎么会受伤的?”

两人说话间,云婉晴已经拿起菜刀麻利地处理着手下的筒子骨,口中迅速把今日庙会上的经历给讲述了一番。

池思瑜听完后,拍着头有些懊恼:“早知道还不如就让你们两在家里待着呢。”

云婉晴安慰他道:“哎呀,哥!你也不知道会出这种事情呀,不要自责了。李公子和苏公子今日分别救了我和小璐,日后总能找到机会报答他们两个的。”

池思瑜点点头,上前帮云婉晴处理起食材来。

云家铺子里飘出骨头汤的香味时,隔壁的四合院内却只留下了一个馋得直流口水的暗五守门。

大同府郊外的一处庄子内,李骥和苏文瀚一同走进了一间地牢。

地牢深处的架子上绑着两个一看就有血缘关系的男子,正是今天先后被暗卫们抓回来的王麻子和王赖子。两人下午受了刑,此时正昏睡着。

李骥的手在身边的桌子上轻敲,暗三和暗四立马端出两盆清水,分别向王氏兄弟泼去。

今日刚下了大雪,兄弟两人的棉衣早已被扒掉,只留下一身单薄的里衣。这会儿冷水泼上,立刻打着寒颤醒来,嘴唇发白,上下牙冷得直打架。

王麻子一醒来就立马认错,脸上满是惶恐,身下有些不明的水迹:“不敢了!不敢了!大人我再也不敢了!是小的色.欲熏心,是小的没有长眼,小的不该冲撞那位姑娘。求您饶了小的吧!!”

李骥等人还没说什么,王赖子倒是先开了口,吼了他哥一句:“闭嘴!”

紧接着他吐了口血沫,转头看向李骥,他今日果然没有看走眼,这男人果然不是好惹的。

王赖子阴森森地开口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私自用刑还有没有王法了?”

“噗!”

苏文瀚闻言一笑,虽然他很不想承认这件事情,但是李骥确实等于半个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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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赖子翻了个白眼,幽幽.道:“云家姐弟是谁?哦,今天那个贱蹄子和......”

他的话还没说完,暗一的鞭子就已经抽了上去。

“啪!”

一抹血花在洁白的里衣上绽开,王赖子闷哼了一声。

李骥拿起火盆里的铁钳看了看,铁钳的头端已经被炭火烧得通红,轻吹了一下,瞬间有数个火星飞舞。

他慢悠悠地道:“如果我是你的话,这个时候就会小心点说话。”

王赖子咬牙,瞪着他怒道:“做人留一线,事后好相见。不知这位大人是何官职,您可知道我身后站的是谁?”

李骥的眼中浮现出一抹兴味,撑着脑袋问道:“哦?敢问是谁?”

王赖子犹豫了一会,脸上是破釜沉舟的神色:“你可知言首辅?”

原本正看着戏的苏文瀚:???!!!

李骥沉沉地笑了声:“你一个地痞无赖说自己身后站着言首辅,那我还可以说我身后站着摄政王。这种话,谁都会说。”

王赖子豁出去了,疾言厉色道:“哼!你们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大同府的王员外是我的亲伯父,我堂哥王琪可是言首辅看中的学生。你识相的话,就乘早把我们给放了。”

他的大话还未说完,苏文瀚就先听不下去了,气得甩袖走出门去。

暗一上前请示道:“主子,你看这两人?”

李骥弹了下衣角沾上的炭灰,淡淡地说了一句:“别让他们再出现在大同了。”

地牢内传来王麻子的哭嚎声和王赖子的咒骂声,李骥一脸冷漠地走到院子里,看着背手仰望着月光的苏文瀚。

苏文瀚听到身后的动静,头也没回地开口道:“王琪考上进士的时候是家师做的主考官,说是他学生也不能算错。但先生除了在宴席上夸过一句王琪他诗词做得不错,两人再无其它交集。这王赖子明显是狐假虎威,他......”

“这与我无关。”

李骥简单的一句话把苏文瀚准备的长篇大论给顶了回去,苏文瀚好半晌才道:“那个王员外家,我会好好去查查的。”

李骥漠然地看着他:“随你,反正我来大同并不是为了抓言首辅的小辫子的。”

心情不爽的苏文瀚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扔给李骥,转头向门外走去,不想却又被李骥给叫住。

李骥半个身子沉在黑暗里:“苏文瀚,我劝你一句,有的时候,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哪怕你们是亲如父子的师徒。”

苏文瀚顿了一下,拔脚离开。

李骥低头看了眼苏文瀚扔过来的小瓶子,里面装的是皇宫里都难得的金疮药。

......

骨头汤的香气漂浮在空气之中,云婉晴听着汤罐里咕咚咕咚的声响,正准备回房休息的时候,隔壁院子里突然传来阵阵脚步声。

她犹豫了一下,左右看看,最后搬来了一把高过院墙的梯子。

站在院子里的李骥和蹲在暗处的暗卫们,就这样看着云姑娘气喘吁吁地从另一边院子里探出头来。

李骥:......

云婉晴趴在墙头上,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李公子,你现在想喝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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