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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槐荫梦

不知是应该感慨众人的缘分,还是这地界实在是小。江扶摇等人在东乡口巧遇了沈音等人。

苏菀林在俞家哄着俞敏,沈音不会做针线活,在屋子里待得闷烦,就扯了周明瑶出来散心,谁知査露儿也寻了个借口跟出来。

査露儿依旧是一幅娇娇软软的样子,今日里穿了件玫粉色的绣桃花比甲,映得脸颊桃粉。平白多生出两分艳色。只是手下小动作不断,一会摸一下周明瑶的荷包,一会扯一把沈音衣袖,见了他们几个也装作没看见,嘴里叽叽咕咕。

常行之见她偷偷拉扯沈音衣袖,心下不喜,微微有些异色,査露儿也没放在心上,只道是他少年老成,不喜这般轻浮做派。

常行之把今日刘家的事大致说了一遍,问她们去不去牌坊底下。周明瑶应了,一行人没费多大功夫就寻着了那棵树。

江扶摇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更不用说当时在体内发现的紫色气流,此地连灵气都很稀薄,牌坊上千篇一律的孝顺公婆,守身如玉,牌坊下面孤零零的立着一棵树,不偏不倚正正好长在了路中央。

要不我们向四周分开找找江扶摇面上有些挂不住,但是没有就真的是没有。

常行之看他神色不似作伪,道:这样也好,各位怎么看

最后决定,常行之跟江扶摇两人去南边野地里,陆乘风带着査露儿向北部小山坡上去,周明瑶沈音再去露事庵。

师兄你不觉得那棵树很奇怪吗牌坊底下为什么要栽树而且人家的车马从底下经过也很不方便的。江扶摇越想越觉得这棵树古怪,可是自己又看不出究竟古怪在哪里,只能赌气一般的嘟囔。

那你可看出来哪里古怪了

没,这棵树干干净净......

还未说完就被常行之给打断了:你向四周看看。

灵气比山上稀薄一点。

那树边呢

树周围三寸一丝灵气也没有,要回去看看吗

算了吧,都出来这么远了。

说是野地,也的确够野,明明东乡挺大,野地离开东乡口也就二里多,可是四周不要说人烟,就是半个牲口也无。四周鸟鸣凄厉,明明大白天的,江扶摇起来一身白毛汗。

江扶摇抖了两抖,想要找些话题活跃一下气氛,一个不注意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倒,吧唧一声倒在了草堆里,好在没有摔伤,只是沾了一身草碎雨露。

怎么这么不小心扭到脚了吗

还好还好,师兄你倒是扶我一把。

压倒的草叶里,一个半朽的槐树根,刚刚江扶摇就是被这东西绊了一跤。

哪里来的树根,这附近哪里来的树。江扶摇抬头四下望,荒地附近最大的树不过碗口粗。

算了,你且随便看看吧。除了人烟稀少些也没什么异常的。

二人四下转了几圈,四面依然安静且平和。

没什么事情咱回去吧,刘家应该开饭了。

哦,好。

二人就此回了刘家,却不知还有比他俩更早的。

一进了门,管家就迎了上来,满脸堆笑,皱纹里面夹着谄媚和市侩。

二位小道长回来了,可让我家老爷好等。

你家二爷可大好了,我给他把把脉。常行之想着今日的事,准备再问一些当时的情况。

谁知管家却犯了难,他道:二爷上午说身子爽利了不少,您几位前脚刚刚走,二爷他就去地头收租子去了,约莫天黑前才能回来。

算了算了,能这般精神想来也是无恙,说说你家老爷什么事。

就是您早上看见的......说来也是污秽......另一位小道长已经在花厅里了,不知二位喜欢喝什么茶,昨日仓促招待不周,请见谅。

随意就好。也是费心了。

江扶摇面色有些不悦,还以为有饭吃。

进了花厅,果然里长与陆乘风二人相谈甚欢,两人正聊着丹鼎符箓之类的,出乎几人意料的是里长居然对道术颇有研究。

陆师弟回来的好早,可有什么收获了江扶摇忍着饿,桌上一盘桂花酥还冒着热气,上面裹着一层糖霜,几乎要看不见上面的桂花了。

没呢,査师姐被一块木头绊了一跤,手上流血了,我先送她回去了。陆乘风脸上依然挂着得体的微笑,入门这些年不得不说,萧山的水土很是养人。一个小乞丐被养的皮光肉滑,一身道袍生生被他穿出二分贵气。

木头可是槐木

师兄果然料事如神,是半截朽烂槐木,好在査师姐伤得不重,只是蹭了点皮,师弟这是怎么了。陆乘风这才看到江扶摇一身的狼狈。

也是被绊了一跤,谁会知道荒地里面有个树根。

那还不送师弟回去梳洗。

江扶摇有些浑浑噩噩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不妨事不妨事,什么时候开饭来着。

江扶摇最后还是被送回去梳洗了,不过里长的确是会做人,端了那盘桂花酥叫他路上吃。

等到他再次清醒时天色已经擦黑,他一睁眼就看见了段执琅同款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表情的常行之。

师兄,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晕这么久

恭喜你,我们终于知道刘家二爷的病症是真的和槐木有关。

常行之跟着里长聊了许久,过了午时才开饭,可是真正到了午饭时候,常行之等了半刻钟,还不见江扶摇人影,想起他回来时还在喊饿,以为他在跟自己置气,便拿了盘他喜欢吃的水晶肘子去他房里哄他,谁知一进门就看见这货浸在浴桶里面捞出花瓣往嘴里塞。

所以说我也是染上了江扶摇感觉背后一阵寒凉,这是已经好了吧。

嗯,确实已经好了,我跟陆师弟查清楚了,你和刘家二爷是被吸了精气,所以会不停的觉得饿。

不对呀,刘二爷体内那股气我怎么没在我身上发现,我确定我是干干净净的。回来以后的事情他没有太多记忆,只是隐隐约约记得脑子里面当时一片昏沉,然后就是猫挠一样的饿。

那就说不通了,你二人是一样的病症,没道理你没有染上。常行之回想今天种种怪状,心里好像堵了一团雾,真相埋在雾里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算起来,若是那棵活的树要精气还大概说得通,那棵绊了我的都成了烂木头桩子了,它要精气干什么要不再去问问刘二爷他回来了吗我记得管家好像是说他去田庄里面了。

还没有,应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常行之给他把了脉,发现他只是暴食导致的轻微积食和肠胃不适,悄悄松了一口气。

然而常行之等到了半夜里也只得了刘家二爷去庄子上住的消息。

这日注定不平静,半夜里,陆乘风睡得迷迷糊糊,突然门口守夜的婆子尖叫一声。

这一嗓子威力不俗,生生震飞了几只夜猫子,也成功的将众人喊了起来。

推开门一看,熟悉的倒地小丫头,熟悉的血肉模糊半张脸,不熟悉的是她嘴里伸出来的半根舌头,上面带着血。

江扶摇忍着恶心,看到萦绕在尸体上的一团团黑气,偷偷扯了常行之衣角,跟他咬耳朵。

常行之当下会过意来,找了管家问话。一番威逼利诱下,终于得到事情原委。

这事还要从八年前说起,八年前刘鸿照,也就是刘家大房嫡长子,的侄子落了水,本来没多大事,当日就好了。谁知第三天就发起烧来,整个人迅速的消瘦下去。老儿子,大孙子。这事传到刘太夫人耳朵里可了不得了。非说是冲了水底下的神仙,当即请了神婆来看。

那个跳神的神婆和别家的不同,人家披红挂绿,她一袭白衣。人家胡黄柳白都有,她请一棵槐树。说是木仙附体,克水底妖孽。

等到天一黑,大神二神来齐,那神婆开口唱: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喜鹊老鸹奔大树,家雀老鸹奔房檐.行路的君子住旅店,当兵的住进了营盘.十家上了九家的锁,只有一家门没关.

要问为啥门没关,敲锣打鼓请神仙.左手敲起文王鼓,右手拿起武王鞭.......

不知是真的有所谓的槐木仙,还是刘鸿照底子好,第二日果真好了许多。可是当时说定的是十场唱完,那神婆也是外地的,推辞不过之后只好住下。

请神请到后面,刘鸿照的身子已经大好,可是神婆却疯了。整日里迷迷痴痴的,一到夜里就犯糊涂,经常被人发现衣衫不整的趴在屋顶上,嘴里说着什么报应之类的。看着膈应。

可是还没等到刘家把她赶走,她就死了。究竟是害病还是从房顶上摔下来谁也不知道。刘家出了几两银子,可是被二神贪了去,草草的伐了棵树算是她棺材。

后来没人提起过她,也就被人忘记了。谁知这年正月里,刘家突然被人从围墙里扔进来一个未满月的男婴。算是那孩子命大,没摔死也没冻死,落在地上咯咯笑。刘家也是想要做做好事,养在了下人房里。

怪事就出在这孩子身上,冬日里天气冷,孩子不怎么活动,下人只以为他乖巧不会闹腾。谁知一开春,这孩子见风就长,如今已是七岁模样,送不出去,就算是扔了也还会在当夜回来。于是就找了个空柴房锁了起来。

怪事还是没有结束,虽然那孩子好好的被锁在屋里,没吃没喝,只有人偶尔往里面看看他在不在。可是从十天前家里就开始接连的死人,马房的小厮,守夜的丫头......有揭去脸皮的,有咬掉舌头的,更有甚者生生扒出自己的心肝丢在一边。

可是里长为了家声不肯报官,下面人也不好忤逆。只能战战兢兢过一天是一天。

请管家把人带来瞧瞧。常行之想了半天想不出所以然来,天边慢慢发亮,想再睡也没办法了。

小孩被带了进来,黑瘦的一团,连衣服也没有,伶仃的一把排骨。身上唯一的东西是颈上拴狗的铁链。

来,吃这个,你叫什么名字江扶摇心里不忍,端过去一盘核桃糕。小孩的眼睛瞬间发亮,不像是个看见点心的孩子,倒像是街头野狗一般。

一边的管家替他答了:他没名字,也不会说话,我们私底下都管他叫哑巴。

孩子啊啊的叫了几声,嗓音生涩沙哑,像是粗糙的木头与钢铁摩擦。

算了算了,又不是什么妖精,刘家总不可能少他一口饭,如果刘家不愿意养,我萧山总是养得起的,完事后叫他跟我们一起走好了。

如此......小道长仁心大德。管家略一思索,索性做了这个好人。当场把他带下去洗刷干净。

换上了衣服以后果然耐看许多,至少不是一身流浪相,虽然衣服半旧不怎么合身,可能是从哪个不得宠的庶子那里捡来的。

叫你阿淮如何可是不知道你姓什么,算了,等回去再说吧。

阿淮点点头,面前几个人笑眯眯挺和气,应该不会打他,还给过他东西吃。

三人料理完了刘家乌七八糟的事,去了俞家寻那几个姑娘。

比起刘家来说,俞家和平多了,两位夫人整日里腻在一起,嬉嬉闹闹,几个姑娘讨论讨论针线花样钗环衣装。只是树多夜里老是掉叶子,丫头偶尔抱怨两句,也不会有人听进耳朵里。

几个姑娘停了手上东西,有些震惊,无论是刘家死了的丫头还是阿淮,于她们来说只是故事。刘家的丫头依然没有查清楚,几人打算晚上去蹲点。叫下人都聚在一起,方便叫人和管理。

昨日査露儿和江扶摇一样,被树绊了,可是并没有暴食,回去上了点药就推说不舒服,回去歇着了,也没有要过什么吃食。

当天刘家就开始布置,春季里天气不冷,直接在几个厅里,挪了家具,在地上打地铺。

江扶摇几个当天下午就补好眠,守在院子里。

可惜一夜平静无事,只是二爷还住在庄子里。第二天乘着小轿回来,里面扶出来一个开了脸的女人。也是一身素白衣衫,说两句话眼睛就要红一圈。生的清秀,就是一股子小家子气。

里长一脸平静,让她进了门,似乎已经见怪不怪。听说是好人家的姑娘,碰巧被见了,花二百两银子买了回来。

也许是风大,也许是做梦,江扶摇听了一晚上树叶沙沙声,当夜依然平静。

非常对不起大家,叶一是个脑子经常断片的,断片到废了三个纲,也没有留下存稿。orz

我会尽量在九月以前控制稳定更,电脑应该可以在八月内修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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