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了两件氅子,快步向外跑去,宗柏与项舟都已经半个身子在了雨中,微抬头看着巷中天,连懒得没骨头的韩三笑都直起了身子在看,宋令箭倒是很淡定,喝着热汤,看着门上金铃也是,想看最终输赢是谁,只要看谁先摇得它就行了。
我也向外看去,只见巷墙上急速跑着两个身影,虽然速度很快,但还是能认出左手边的是燕错,右手边的是背着长剑的朱静。
这么快这么点时间,都只够我走到市街上,他们居然村口一个来回了不过,照他们的速度来看,好像不分先后。
这时燕错突然掉落了
糟了,难道是巷墙太过湿滑,不慎滑倒了
边上的朱静也停了停,像是在考虑要不要去帮扶一把。
但出我意料之外的是,燕错掉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落到了地上,并借着坠地的速度飞快俯身向院门冲来,这样他相比于朱静就省去了减速落地的时间,自然快了很多。
他冲到了门口,伸手摇了下金铃。
叮铃一声,清脆可人,像在祝赞他的胜利。
我宛尔一笑,余光看到宗柏与项舟的脸上,也不动声色地浮起了一丝微笑
奇怪,他们不是应该希望朱静赢的么怎么会笑得这么会心
来不及多想,我拿起伞撑开向他们走去,朱静也已经落地,两人都俯身在喘气。
我飞快地将氅子一人一件地搭在了他们背上,燕错抹着脸上的雨水,我一直不知道,他居然有身这样的本事。
朱静抬头看了我一眼,笑道:“谢谢大小姐。”笑容明媚,倒是很俊朗。
燕错也许没有意识过来要抵触我的关心,伸手举了举手里一枚被雨淋蔫的火叶,笑道:“我赢了。”
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孩子气的表情,但是却是发自内心的开心,没有任何掩饰。
朱静喘着气,愿赌服输地朝他抱了个拳。
这两人,都像没长大的孩子。
我扔了帕子给朱静,再帮燕错擦着脸上的雨珠,道:“都快进去吧,换下湿衣裳,免得风寒了。”
朱静淋着雨飞快跑到檐下,解着背上长剑,对着项舟道:“大哥,我输了。”那表情,却一点都不难过,倒像是很释怀。
项舟点了点头,道:“凡事不进则退,闲废了一身本事。”
朱静笑了笑,道:“太久没跑了,拉拉筋骨也好,是该多练习了。”说罢开始解外衣,我以为他只是解掉湿透的外衣,没想到解了外衣,他还没停止,还在继续解衣裳,根本不管周围这么多人,一边还说道,“后面那招,我没想通,若是我会了,我定不会输的”
我目瞪口瞪,因为他上衣脱得只剩了里衣,湿透的里衣印出他背上两道很深很长的疤
项舟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大声喝止道:“主人家中岂可乱没规矩还不把衣服披回去”
朱静看了看我,再看了看沉默的宋令箭,拍了拍脑门子,连忙将衣氅披上了,率直笑道:“平常一屋男人,都习惯了,忘了。”
我倒并不觉得害羞,这朱静,就像个孩子。
我笑了,指着绣房道:“不打紧,屋里也起了暖炉,比檐下暖和,这位大哥不嫌弃的话进去层里换吧,里头有些干爽的衣裳可供换穿。”
朱静对着我明媚地笑了,道:“谢谢大小姐。”说罢转身进绣房了。
大小姐这次我扣得清清楚楚,怎么用这么奇怪的称谓叫我
燕错也欲回房,项舟却拦在了他面前,道:“且慢。”
燕错马上又是一脸我所熟悉的嘲讽表情,防备大开,瞪着他冷道:“怎么兄弟输了都认了
,你还要为他强出头么”
项舟道:“游戏之赌,输赢何妨。我只是不明白,朱静的燕行云翘每一式都掌握得非常完美,可以说是我们几人中轻功最好的,你前面步法与他招招相似,却在最后关头以十三步之外的步法赢了他若是他有所防备知道接招,他决不可能会输给你。”
燕错挑眉道:“出奇制胜,才是致胜之道。况且谁说我的最后一步就不是燕行云翘了谁说它总共只有十三步”
项舟自负道:“不可能,燕行云翘总共就只有十三步,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燕错皱了皱眉,来回盯着宗柏与项舟:“你们怎么知道燕行云翘,你们认识他”
项舟显得有点咄咄逼人,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最后这一步是什么”
燕错道:“倦燕归巢。”
项舟的目光,突然间就涣散了,这种涣散让人感觉很悲伤,像是一种信念的打碎一样。他怎么了
燕错奇怪地看着他,道:“你问完了吧你若不服,改日再与我比。”
项舟让开了道,沉默地盯着地,轻念了一句:“倦燕归巢呵呵好一个倦燕归巢”
这项舟,怎么了他们在说什么我也不懂。
我抬头看了看宗柏,哪知道他眼里满是悲伤,转身走入雨中,消失在院门拐角。
项舟转头看了看暖炉上的陈酿,仰头凄凉地笑了笑,也跟着宗柏一起走了。
这两人好奇怪
那朱静,怎么办
韩三笑叹气道:“好不容易赢了一局,却没人押注,真是没有发财的命哦。”
燕错瞪了一眼韩三笑,对海漂道:“我回房了。”
海漂点了点头,我叮嘱道:“记得快把湿衣服换下了。”
燕错才像是突然意识到了我在边上,猛地远离了几步,瞪了我好几眼,将衣上的衣氅扔回到了我肩上:“不用你假好心。做作”快步转身走了。
我哂哂地收了伞,不过也习惯了燕错这么对我,海漂却看着我眯眯笑,道:“飞姐也淋了半身雨,氅子披着捂一捂也不是坏事。”
我低头看了看燕错,海漂的意思是,燕错故意要扔来给我披的么他会关心我
“咦怎么人都走了比完了么”夏夏厨房院子跑过来问道。
韩三笑道:“难道还坐在这里等你的老姜汤吗都各回各家了。”
“那谁赢了”夏夏问道。
“你的小哥哥赢了。”朱静从绣房出来,整理着衣裳回答道。
夏夏转了转眼珠子道:“谁的小哥哥谁是小哥哥”
朱静来回看了看,道:“不是我,自然就是另一位了咦,大哥他们呢”
我答道:“走了。”
朱静一挑眉:“走了不等我”
我点了点头。
朱静歪了歪嘴,抱臂盯着院外的雨。
我笑道:“淋了雨又跑了会,饿了吧,这儿还有些饭菜,不嫌弃的话就吃点暖个身子。”
朱静却盯着暖炉上的那壶酒,问道:“这酒我能喝点么”
我点了点头,还没说什么,朱静已经拿起酒瓶,直接对嘴闷声喝了大半,然后对着雨点沉默,似乎在安静地品着嘴里的酒。
“一样的味道”他点下头,剪眉闻着瓶口飘出来的酒香。
夏夏奇怪道:“酒不都是一个味道么”
朱静轻声道:“不一样,不一样。”
韩三笑问道:“那这酒,跟谁家的酒一样”
朱静英气的眼里竟有了些雾气,轻笑道:“老家的酒。”
“老家的酒你老家哪里的”
朱静没有回答,将酒瓶放回了炉上,轻声道:“昔日战马之约,今日唯酒熄誓。”
谁都不知道这个朱静在缅怀些什么,但我能微弱地感觉到,他看我时的眼神很温柔,很明媚,跟他拔剑时好斗的样子截然不同。
朱静叹了口气,抬头对我道:“我也该走了,这衣裳,我回去换下后送回给大小姐。”
我了笑笑,道:“旧衣裳,不碍事的。”
朱静将长剑紧紧缚在身后,对着我们一抱拳,道:“我该走了,改日再来拜会”
“哎”
我转身去拿伞,朱静已经纵身一跃,如雨天的燕子消失在墙头,好不潇洒。
这三个人,都古古怪怪的,下雨天都不爱打伞,好不容易换的干衣裳,不是又得湿了么
夏夏问我道:“那姜汤,怎么办”
韩三笑道:“自然一人一碗分了呗,盛个大碗的,给你家燕错小哥哥送去呢。”他阴阳怪气的逗夏夏。
夏夏白了他一眼,道:“我才不送,好端端的看人脸色。要送海漂哥哥送好了,你送的他一定会喝。”
海漂笑了笑,道:“我送,我送。”
夏夏翻了个大白眼,甩着辫子去盛姜汤了。
我仍旧很奇怪,问韩三笑道:“宗柏怎么突然带着这两位差大哥来了这里,有说什么事么”
韩三笑盯着我道:“你咋知道那个不说话的凶大叔是宗柏”
我回答道:“昨天他跟上官大人来过,所以知道啊。”
“他跟上官来干嘛我怎么不知道”韩三笑一脸闲事精的样子。
我瞪他道:“你天天不见人影,哪里会知道就拿了点云娘做的点心来看看我么。”
韩三笑挑了挑眉,道:“这云娘,倒是挺把你放心上。”
这么一说,我倒也觉得奇怪了,昨夜以前,我好像没有正面与云娘有过来往,夜声假扮的我最多也只是跟她打了声招呼,她怎的这么热络要让上官衍来送东西给我难道
难道什么,我也想不出来,我有点害怕往某个方向去想。
夏夏接话道:“昨个来了,也是这么一声不吭,然后又莫名其妙走了。今天来了,说是要代夫人来看看飞姐你怎么样了,不过好像也没有热情很多的样子嘛。”
原来是夫人让他们来的不过,一下来三个,阵仗也太大了,而且不是有陈冰送我回来么,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韩三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宋令箭道:“没想到,朱静这小子,轻功这么好当时院中捉拿秦正的就是他吧,以他这样的轻功,怎么可能会让秦正逃掉也难怪上官衍要生他们的气,原来是故意放了水。”
宋令箭挑了个眉,微笑道:“我好奇的是,以他如此心高气傲,居然畏惧燕错的玄铁棍不战而认输,看来比武过招是假,想让燕错展露玄铁棍是真。”
韩三笑道:“燕错一个小家伙,手扣扼腕扣,臂附玄铁棍,也不知道这诺大的使命,他这牛一样的脾气能不能负得起。”
宋令箭疲倦地闭上双眼,轻抚了抚太阳穴,只是扯嘴微笑。
海漂轻笑道:“许是他们也有三哥如此疑惑,才要来这一趟试真章。”
韩三笑抬眼看了一眼海漂,难得正经地笑了。
他们这对视的笑容高深莫测,似乎在传达着谁也听不懂的话。看更多威信公号:hhxs6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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