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微服

走进城门才知道知县刘清所言不虚，诺大的小镇没有往日繁华，到处都是灾民，街道大大小小的粥棚，若非四处官兵巡逻管理，恐怕与城外更为混乱，李维钟的脸自城外到现在一直没晴过，四周飘散着寒气，知县刘清站都站不稳由县丞扶着蹒跚前行。

望着一张张绝望的面孔，李洪天也没心情调侃，出生在皇族，这些吃不饱穿不暖的百姓是他皇族的子民，是他们撑起了李家江山，十年异国生涯李洪天早已深深融入其中，憬德帝是他父亲，德妃是他母亲，而这些人更是李家子民这让他如何开心的起来，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遭此大难，怎能说出不在意

直到进入县衙李洪天等人仍没有回过神来，脑海中回放着之前见过的一幕幕，这还是蝗灾边缘地区，重灾地区又是如何惨不忍睹，或者说云南还有好人存在么

到了厅堂李洪天坐于主位，李维钟何能分两旁而坐，知县刘清及衙官忐忑不安站着，等候发落。

“之前你们说有人故意纵火是怎么回事。”刚刚落坐李洪天就迫不及待问道，眼底带着一抹急切与黯然。

知县刘清知道躲不过去，战战兢兢跪在地上梆梆磕头，“殿下，不不关臣的事，臣实在不知是谁纵纵火啊，殿下”

自出宫后李洪天第一次面露正色认真倾听，却见知县刘清只顾着推卸责任，没一句正题，脸第一次沉了下来，以至于空气愈发凝结“本殿下在问你始末缘由，不是听你自辨”

“这是是是”

李洪天见他是是半天蹦不出一个字来，心里愈发烦躁，凝视着下方跪着地一干人等，突然发现那个出言解围的县丞毫无慌张，眉头微微一挑，指着他道“你说，何人纵火，为何纵火。”

“回殿下。”县丞毫不意外李洪天点名要他回答，恭恭敬敬磕个响头，“原本临清县的灾害并不严重，维持温饱还是没问题的，就在十天前本地富商大肆抢购粮食，当日夜间一把大火点燃大半存粮，却连个放火人都没看见，之后灾民一涌入县城，街上情景殿下看到了，如今实在负担不起了。”

“县衙这么多人你们连放火人的线索都没有”听着听着李维钟忍不住质问道。

“大人。”县丞苦涩回答“莫说放火人踪迹，若非火光冲天，我们甚至不知粮库遭劫。”

“”李维钟呐呐说不出话来，低头思考放火人动机何在。

“你叫什么。”在众人沉默思考间一直保持沉默地何能突然开口问县丞道。

县丞身子一震，连忙低头做恭敬状掩饰眼底地喜意，“下官杨明初。”

“杨明初”何能点点头，又道“你确定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杨明初不懂何能为何又问一句，想了想肯定说道“下官确定。”

何能听闻微微一笑，这次没有在问杨明初，反问李洪天“殿下觉得呢”

“嗯”李洪天莞尔一笑“朝廷不会放过奸恶，欺凌百姓的贪官污吏，同样不会冤枉任一好官，多天舟车劳顿，本殿下累了，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李维钟愣了愣，怎得审着审着不审了，放任不管是何道理向何能望去，只得一神秘微笑，想了想恍然大悟没有开口，任由李洪天离开，谁都不是傻子，能熬到监察御史智商定是上等，略微思索便明白了，知县懦弱，县丞精明已经不同寻常，何必浪费精力听他们的片面之词，有时间不如自己查个痛快，以免被他们引导了视线。

见李洪天等人相继离开，知县刘清轻舒了一口气，抬起衣袖擦擦脑门上的汗渍，对县丞杨明初感激涕零，称兄道弟，丝毫没注意县丞满脸地不耐烦。

至于李洪天不管三七二十一，随意找了个院落任由侍卫收拾，兴致勃勃盯着一棵老槐树陷入沉思，蝗灾，粮食，放火，是谁设了这么大局，目的何在

一个个疑问浮现李洪天眼前，一路走来，看着被蝗虫破坏的土地，以及掉落在地的蝗虫的尸体，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尤其是蝗虫嘴角的浅蓝粉末。

李洪天做过实验，把一只生蝗虫和熟蝗虫分别喂给两只鸭子，结果竟是一只没活成，这时李洪天才发现自己太想当然了，少了鸭子和蜘蛛的帮助，想度过这次难关岂是那么容易的。

而蝗虫嘴角的蓝色粉末正是他和师兄杨子奕共同研究的成果，毒性不大，于人而言只要不天天顿顿吃，绝不会出事，若是动物

最最重要的是这种毒其中的一部分有性药的作用，有助于繁衍，李洪天不知道使用这种毒的人是如何让蝗虫依然活下去的，但这并不能掩盖他对它的熟悉。

李洪天从来没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觉悟，说他是大恶人丝毫不为过，在上一世死在他手中的数不胜数，他人生死与他何干这句话正是李洪天一直以来的心声。

而今莫名重生，不但有了父母，心中更是多了一份责任，或者说李洪天终于有了七情六欲，而这才是真正的重生。

“殿下，收拾好了，请殿下入内休息。”岳武等人把院落大致收拾了一通，请李洪天入内休息，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在李洪天等人未到时，知县刘清已告诫下人好生打理，给钦差们一个好印象，免得小命送出去，谁知想好了结局忘了开头，结果可想而知。

李洪天悠闲地随岳剑进屋，入眼空荡荡除了桌椅茶具再无外物，嘴角勾起道了声“有意思。”

“殿下，岳文在县衙外等候。”岳剑低声耳语。

李洪天眼底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嘴唇蠕动轻声叮嘱“告诉岳文不用进来，火速安排那个妇女去贵州贵阳府安顿，万万不能泄露消息。”

“另外几个欺负妇女的灾民”

李洪天眉头微蹙，“一并带走，本殿下有用。”

“明白。”

“等等。”李洪天又想起一件事，叫住岳剑道“本殿带来的小女孩安顿下来了”

“殿下放心，已吩咐人伺候了。”

“嗯。”李洪天挥挥手独自进里屋，岳剑见状躬身离开，恰巧李维钟何两人踏门欲入，见是护卫李洪天左右的岳剑，连忙拦住开口问道“五殿下可是收拾妥当了。”

“本殿下刚要休息你们就来了，真是半刻不肯放松啊，生怕本殿下跑了还是怎得。”岳剑刚要答话，里屋传出李洪天地不满声音，由远及近。

“你们想怎样。”李洪天一脸疲惫懒洋洋转悠回来，瞪着二人。

李维钟正满心焦急听了李洪天的话险些背过气去，这是你李家江山，你身为皇子见子民这副模样，还问我想怎样，十一岁应该懂事了吧应该了吧

何能很无奈，至今为止，除了憬德帝以外只有这个五殿下是他看不透的，说他不谐事谙吧，比谁都精明，说他年纪小不懂事吧，关键时刻比谁都老成，只有李维钟看不透始终把李洪天当成孩童，事事过问，不想想生长在深宫中的深得帝宠，哪怕只有十一岁也不是简单角色。

“何公公也要现在去”

“殿下，我们停留临清县的时间不能过长，朝廷正等着结果，能早点解决最好。”

李洪天闻言点点头，何能的话挑不出错，临清县不过蝗灾边缘，他们确实没有时间耽搁，恐怕这正是别有用心人的想法。”

“去转转也好，看看是何方神圣把好好的云南造的乌烟瘴气。”

何能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五殿下的意思是整个云南蝗灾有人为因素不得不说何能远比李维钟老辣，至少李维钟脸色缓和仅仅是李洪天答应现在探查放火人线索，完全没有想过这与云南蝗灾之间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