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车轮滚滚起尘烟

苏州府城西南一百多里地之外的钰山大营因殿帅府巡检的落幕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东拼西凑拉扯起来的一支威武雄壮，威风凛凛的队伍早已解散，临时在这里充当大头兵的人每人分到一份赏银后，各自高高兴兴地打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柳青手下的一百多个弟兄连日来倍加辛苦，是他们撑起了整个演武阵列。如今，大功告成，柳青让他们想回家的可先回家，如不想回去的可先到苏州府新置的宅子中休息，在那里，柳青为每一人都准备了住的地方。

能住进苏州府中的深宅大院是他们这些农家子弟多少年来的梦想，听说柳青在豪宅大院之中还为他们每人都准备了住的地方，大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暂时不回家，先去苏州府的大宅院中看看，开开眼界。

妥善安置了手下众人，大家高高兴兴地回苏州去了。柳青回到了后右营，继续做他的副都头，这儿的一把手邵都头则继续留在中营，在指挥使薛大人面前溜须拍马。

前些日子，柳青在收拾甲字三号库时，发现了两尊残破不堪的火炮还有几个突火筒，并且想法子将这些个东西全都弄了出去。

现在，有了火炮还有突火筒的样本，而且，在城东卖药的时候，他还结识了技艺超群的王铁匠。凭借王铁匠打铁的手艺，比葫芦画瓢，仿制出一些火炮还有突火筒应该不成问题，只是，火药还没有着落，光有了炮没有炮弹，那也是个扯。

柳青行使起了自己副都头的职责，挨着库房转，明面上他是检查各个库房的管护情况，其实暗地里他是在看看，这些库房之中究竟有没有自己想要的火器。先看的两个库房之中存放的是粮草，柳青知道纵然有火器也绝对不会存放在这里。第三个库房存放的是一些修补城墙，清挖河道用的工具，从第四个库房开始，存放的就是军械辎重，还有各式各样的兵器。柳青挨着收拾得干净整洁的货架看了一看，并没有发现火器，便对看守库房的两名军士说道：“库房里不仅要防潮，还要防火，万一不小心把火器火药什么的引着了，那可不得了。

柳青不仅自己掏腰包，改善后右营军士们的伙食，后来中军大营拖欠他们的饷银，又是柳青自掏腰包，先为大家发了饷银，解了大家的燃眉之急。这一件件看得见摸得着实打实的实事好事，让大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现在，柳青在后右营的威望极高，大家打心眼里敬他。柳青在库房之中有此一问，站在他面前的两名看守库房的军士笑了，其中一人说道：“柳都头，你来咱们这儿的时间不长，有些事情还不太了解。咱们整个钰山大营都没有火器的。”

另一个军士说道：“听说早些时候，至少是十几年前吧，咱们大营的确存放过火器，听说有火炮还有什么火筒，总之咱也没见过。后来，朝廷说江南无战事，便将咱们这儿存放的火器全都收上去，运到西北去了。不仅是咱们钰山营，听说南军好多营的火器都被运到西北去了。”

柳青听后，心道：他们两人说的同庞万春说的差不多，应该就是这么个情况。甲字三号库中发现的那一点残破的火炮还有突火筒，应当就是当年剩下的残次品，被当成破烂丢弃在这里了。

弄清楚了大致的情况，柳青也失去了再去别的库房看看的兴致，他径直朝后门走来，在后门值守的几名军士看见了柳青，大老远地同柳青打招呼。这几名军士虽然也是后右营的人，但他们却在中营拿饷银，而且开的饷银是后右营普通军士的三倍，为的就是让他们看守好后门，不同里面的人里应外合往外运东西。

柳青的好酒好肉让他们放松了警惕，使方杰他们往外扔垃圾时顺带着瞒天过海，弄出去不少的军械辎重。柳青看见他们，觉着内心多少有些亏欠和愧疚。

不过转念一想，若不是指挥使大人想用那个堆得同杂货铺似的甲字三号库来坑人害人，也不会给自己创造机会往外运一些军械辎重，而且，那些军械本就是堆在库中的残次品，若非自己清理出来，长年累月地堆积在那里，同垃圾别无二样。自己将这些军械运出去后，为的是带着众兄弟出海之时，面对贼寇海盗之时，可以防身，安全上可以多一份保障。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大家好，绝不是用来坑害百姓，欺负好人的，想到这儿，柳青的心中又平复了许多。

看守后门的几名军士见柳青来了，主动迎上来，同他打招呼，还有一人从值守的木屋之中拿来一张条凳，让柳青坐。

柳青坐在凳子上，和大家拉家常。

原来在木屋之中，柳青同大家吃酒之时，就向众人吹过，他被派到甲字三号库是上面刻意安排，就是要让他在这里见军功，出业绩，好破格提拔。谁知没过多长时间，柳青趁着薛知涛有求于他的时机，找这位上官时要了一个副都头的职位，使柳青吹牛逼的话变成了现实。现在，在后门值守的几名军士更加的坚信，柳青背景深厚，前途无量，将来的职位绝不仅仅是一个副都头。所以，他们面对柳青之时，那份恭敬要远超面对这里的主官邵都头时的神情。

几个人正在有说有笑地聊着，突然门外一阵马蹄声急促响起，接着一队车马近至眼前，为首的那位驾车的仍是那个身材魁梧的黑脸汉子，只见他站在车辕之上，双手紧握马缰，口中厉声喝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见大爷来了，还不赶紧开门。”

其实听到这阵急促的马蹄声之时，几个值守的军士就如条件反射一般，立时分头上前，两人赶快抬走了拦在大门前的木栅栏，另两人，一边一个，一左一右，快速将后右营的大门推了开来，纵然这样娴熟干练一气呵成的动作，还是差点儿慢了半拍，在大门刚刚被打开之时，一队车马速度飞快，车轮卷着高高的烟尘从几名军士的声旁擦肩而过。车队通过时，带来的那慑人的气场和视觉冲击力，几乎将坐在门口条凳之上的柳青掀翻在地。

这队车马过去之后，所带起的尘土过了小半刻才慢慢落去。柳青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说道：“这帮家伙不是咱营里的人吗怎么这么嚣张，穿了一身禁军军服，披了一张老虎皮，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这时，姓张的军士走过来说道：“柳都头有所不知，人家做的是肥差，又有上面关照，自然目中无人了。”

“肥差不就是往各个军营送东西的马队吗这儿送多少那儿接多少，如何就成了肥差了。”柳青疑惑地问道。

姓张的军士小声说道：“这个柳都头就有所不知了。这儿送出去多少，接的那儿未必就能收到多少，这里面的倒腾头儿大了去了，只要在两个军营送收的账册之上动动手脚即可，但人家具体怎么弄，我们就不清楚了。”

柳青听了，点了点头，心道：我一定得想法子把事情搞清楚，一旦弄清楚了，就是你们倒大霉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