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4】 以力破巧

孤桐被石蛮盯着的时候，他忽然有一种拔腿便逃的冲动。

这不是他胆小，实在是石蛮的那一双大眼，犹如龙目牛眼般，瞪得老大，带着肆意的狂放，钉在人的身上，犹如钉在女人美丽的上一般。

这种感觉太过诡异，也太过别扭。

石蛮盯着他，看了他一回，然后又望了望紫鸢，忽然说道：“这小子修为不错，可与这位姑娘比来，还是有些差距。”

孤桐闷哼一声，既不反驳，也不承认。

范姜婉儿轻轻一笑，说道：“舅舅无需担心，我对桐先生还是很有信心的，只要舅舅赢下这一场，那婉儿便会高枕无忧了”

范姜敬野见她判若无人的说出这番话，脸色愈加阴沉，心中犹如吃了一只苍蝇般难受，忍不住说道：“姐姐莫要自信过度，现在你已经输了一场了，莫要再输第二场”

范姜婉儿被他揶揄，并未气愤，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反而是石蛮，转过头了，豁然瞪着一双牛眼，冷冷的盯着他，声音也是冷冷的，说道：“敬野的意思是，我会输在这个小子手下”

说着，单臂一伸，指向擂台上站了许久的司马星宇。

对于他来说，这看似不长的时间，实际上犹如度秒如年般难熬，想他作为藏剑阁的高足，何曾被如此无视过

“一宗一斋一方外，两殿双楼四方阁”

这天下十一家豪门大宗，其江湖威名，震彻恒宇，可不是仅仅说说而已。

司马星宇在擂台上跺了两下脚，冷冷说道：“石蛮前辈还未曾出手，如何就不会败在我手江湖少年，推波叠浪，老一辈人，莫不都被拍在沙滩上”

他有他的自尊，他有他的高傲，就算明知胜算聊聊，也不能低了气势。

要知道，他司马星宇的气势，是身后藏剑阁的气势

石蛮先是一呆，然后便笑了。犹如别别人挠了痒痒般，笑的不可自已，笑的弯下了腰，笑的张开大嘴，呼呼的喘着粗气，连声音都断断续续起来，说道：“就你还想将我拍在沙滩上一个毛头小子，哪来的自信”

众人忍不住，哄笑声轰然响起。

成熟而俊朗的司马少侠，竟然成了别人口中的毛头小子，这样的笑话真是不多见，甚至连孤桐的嘴角，都忍不住勾起一丝笑容，当然他身侧的小七是笑的最开怀的，也是最不顾形象的。

司马星宇俊朗而苍白的脸变成铁青，一对眼凶光毕露，杀机大动，没有人可拿他来开玩笑。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握手握剑的手，青筋突兀，继续要将手中的剑鞘握碎，冷冷说道：“前辈问晚辈哪来的自信，晚辈便告诉前辈，因为晚辈的自信便来自于剑”

石蛮与他双眼对视，对他眼中的杀意置若罔闻，继续说道：“剑在哪里”

司马星宇眉头一皱，眼中又闪过一丝怒火，哼道：“剑当然在手中”

石蛮一声长笑，卓然起身，他比身旁大步前踏，隐约中天际间有风雷轰鸣，雷声起的时候，石蛮还在台下，雷声消逝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擂台中央，站在了司马星宇的面前。

“风雷步”

孤桐的眼睛微微收缩，这可是一套极为霸道的轻功心法，据离歌楼藏书阁描述，此套功法以速度著称，可列入天下轻功速度最快之流前十之内

司马星宇凌厉的目光盯在石蛮的身上，一动不动。

石蛮狂放不羁眼神迎上他的目光，冷冷笑道：“常闻藏剑阁有八宝，天下闻名，今日没想到竟然见到一柄，果真是重剑无锋，大巧不工，以拙破巧，以力破技，果真不负神剑致命，只可惜你心胸狭窄，喜怒无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剑是好剑，却不适合你”

司马星宇大为愕燃，做梦也想不到有人敢如此向他说话，反为作声不得。

“小女子有一事相询”

发言的竟是一直未作声的紫鸢，她的声音柔美绵软，令人听起来舒服至心坎里。

在场众人大为奇怪，为何经过了一场比试，她都不曾主动发声咨询，这个被范姜婉儿称为舅舅的石蛮，乍登上擂台，便能引得紫鸢开其金口，由此而想到石蛮看似鲁莽粗犷，实际上还是个性铮铮。

石蛮望向紫鸢，懒洋洋的道：“若能不问，最好不要问，婉儿已经说了，我的对手是他不是你。”眼光有移到司马星宇的身上，不由叹息一声，似乎极为失望，一时间竟然有些意兴索然。

司马星宇暴喝一声，截断了两人的对答。

他以冷得能使水变成冰的语气道：“石蛮，你莫要猖狂，你不修剑，如何懂得剑道之妙”

石蛮冷冷笑道：“不修剑便不懂剑麻”

司马星宇冷着脸，哼道：“自然”

他的心在愤怒，手在颤抖，要不是面对石蛮，因修为境界的差距，而失去了获胜的信息，他早就拔剑，将这个可恶的野蛮人，砍翻于手下。

石蛮笑的更猖狂，笑道：“真是笑话，玄道之路，殊途同归，你这小子竟然还执着于表面，实在是迂腐之极，看样子，藏剑阁当代弟子，真是令我失望”

司马星宇怒声道：“你”

愤怒犹如爆炸般填充了他的心，遮掩了面对石蛮的恐惧，有了出手的动力。

对于他来说，你可以侮辱他，但绝不能侮辱他的师门，因为那是他所有高傲和自尊的来源。这算是最大的依靠，容不得别人玷污，就算是话语上也不行。

司马星宇的剑无声无息地从鞘内滑出来，就像毒蛇溜出它秘藏的洞穴，剑出鞘的同时，他变成一道青烟般的鬼影，眨眼间掠便掠到了石蛮的身侧，就算在愤怒的情况下，他也不愿直面石蛮，一锤震天，实在太过震撼，所以便到了他身侧部位。

能在这么短暂时间内，看清楚司马星宇的出手、角度，从而猜出他的战略的，不出二、三人，亦由此可见这来自江湖豪门大宗藏剑阁的年轻高手，修为和剑术在同道中已经卓然独立。

范姜婉儿神色不动，心中却露出些许诧异，令她震骇的是司马星宇目光高明，竟能看出石蛮乃强横的对手，以及重锤沉重，出招不快的缺点，故而声东击西，避重就轻，务求掌握主动，乱敌阵脚，这种心智才是他可怕的地方。

孤桐心中一寒。

上一次与司马星宇交手，两人都坐在凳上，脚步不易，属于小空间的争斗，没有让司马星宇发挥出自身速度的优势，这擂台的空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偏偏能够展现出司马星宇非凡的轻功身法。

一溜青烟，梦幻迷蒙。

范姜敬野眼光的经验最差，他直觉的眼前一花，司马星宇便已经掩至身前右侧十尺许处，手中墨剑无锋，漆黑异常，就算在六十四盏明灯之下，不曾露齿一丝光彩，剑身黝黑，如同毒蛇般吞吐不定，似欲刺来，又似回收，完全看不清剑路。

司马星宇果真非凡，以一把防守之剑，竟然施展出轻飘灵动的剑法。

他这一剑，快捷异常，又是突然出手，实在出乎了众人的意料，擂台上的石蛮也是吃了一惊，想去抓背后的重锤已然来不及，在加上司马星宇移到了他身躯左侧，剑光如冰，封住了他取锤的路线，形式瞬间竟然与他不利。

但是，他毕竟成名江湖多年，什么场面不曾见到顿时，冷哼一声，索性不去拿锤，身躯不动，一拳轰出。瞬时，玄劲澎湃，擂台上，狂风骤起，吹的人衣衫烈烈。

震天锤石蛮的天生神力，可不是只有用锤才能体现出来的

司马星宇冷哼一声，剑身一颤，一剑化作两剑，两剑化出四道剑影，分刺石蛮的眉心、左右双肩，和腹下丹田气海四个练武者的要害。

石蛮怒喝一声，对着漆黑如墨的剑光毫无退缩，先击出的右拳后抽，左拳乘势击出，两拳化作四拳，迎上司马星宇的四道剑光。

“霍霍”

两声玄劲和剑锋接触的轻响。

司马星宇全身一震，往后退了两步，他虽以抢先出手，但修为低于石蛮，再者更加小看了石蛮的天生神力，两者合一，怎么是他能抵抗的，毕竟石蛮可是不灭境的修为，所以便硬被震退两步。

石蛮强壮的身躯，连晃动都没有，犹如一颗大树般，稳稳的扎根在擂台上。他一声长笑，趁着片刻功夫，背后的重锤落入手中，一身的气势骤然变换起来。

以前的他只是一个粗犷的汉子，看似凌厉却还是一个人。

但是，重锤落入手中的石蛮变了，气势凌厉外沉重起来，那全身澎湃的玄劲，隐隐鼓荡，带着惨烈的气息，整个人犹如远古蛮兽一般，强大而恐怖。

剑道之路，无所畏惧。

精通剑道的司马星宇怎么会被他的气势所镇他倒退之后，腰身一扭，伴着一声长笑，四道剑影化作八道，再次袭来。剑气如风，带着狂烈，带着锐利，撕裂了石蛮周身澎湃的玄劲。

石蛮哈哈一笑，往前踏了一步，如同缘故蛮兽行走在大地上一般，坚固的擂台都因为他这重重一步，微微震颤起来，然后重锤被抡起，迎头挥下。

没有什么变幻的招式，就是简单的一锤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