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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醉酹寒香酒一杯 42、有人就有江湖⑥

卷四醉酹寒香酒一杯42、有人就有江湖6

这世间什么都是虚的,只银子才是真的。这话原也是她夏小满的座右铭。

夏小满那本是指尖朝门的手复又落在茶盏上,端了来递到嘴边,瞥了一眼颜如玉的脸。这个女人的职业,使得她比任何人都懂得银子的重要性,有这点见识,其实也不足为奇,为奇的是她为了劝自己入股,能堂皇的说这句话出来。

即使有道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句话的,这算是直指为人妾的不稳定性,要面子的可不爱听,没准儿当场就翻脸了。这个赌注,大了点儿。也不无好奇,这个女人想博的到底是什么看看杜十娘,就晓得一个花魁有多少银子;看看她想盘金玉堂,这等手笔,也不会是个缺银子的。她说想从良,想洗底,怕也不过借口罢了,这么多银子,什么事办不成。

颜如玉瞧着夏小满收回的手,嘴角重新挂起笑意,面容柔和起来,眼底不经意带了几分自得,柔声道:“二奶奶且细想想,奴说的可是在理儿手边总是要有些银子方是依傍。这事儿可也不好叫爷们知道。奴实是敬服二奶奶,这才诚意相邀,也不是红口白牙的凭空奉承二奶奶,就单说那莲花匣子,二奶奶这份才学见识谁人能及湮了实是可惜。”

夏小满哼笑一声,收回视线,开始饮茶。不图年家势力,仅凭两张图纸就来奉承她巴结她死乞白赖邀她入股给她红利,这事忒不靠谱。她没自恋到认为有人能欣赏那些图到这种程度。图本身也没什么多特别的地方,而这种对图地态度现代人没有,这个时代更加不会有。就算她瞎猫碰上死耗子,那么,这个死耗子是自然死亡无毒无害无副作用的概率又有多大有句流行语改一改也可以放这边用,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子那张嘴。

她撂下茶碗。一抬眼,慢悠悠道:“我一早说恭维就不用了。姑娘有没有点儿新鲜的”

颜如玉轻咳一声,这一只嫩白的美手落到乌鸦鸦的头发上,轻轻抚过鬓角的荷叶簪,水葱似的手指柔软轻盈,一路从鬓角滑到耳垂,抚了下坠子,又沿着下颌完美地曲线一路滑下来。像是特特秀了一番她的莲花造型。而后甜笑道:“就二奶奶那套莲花图样地匣子,奴已是想好了应景的首饰,想着与二奶奶瞧,二奶奶定也是喜欢的。”她顿了顿,又笑道,“若有凌二嫂的绣件,绣些并蒂莲那便更好了,一准儿衬得首饰更出彩。”

纪灵书说的没错。是有几分眼力见识的,可惜了这样身份这等个性。而且,赶在这个时候。若昨儿无事,夏小满找铺子找销路四处碰壁时,肯定会考虑她的建议。但经了昨儿地事,已是大不一样。

银子固然美妙。性命更加重要。总不待有钱赚没命花净与旁人攒家底了。

夏小满微偏了头,交代茴香几句,茴香微一迟疑,还是领命出去,片刻拿了凌二嫂送的包袱回来,撂在颜如玉身旁的桌上。里面荷包早已被收起来,剩下的是一套六只匣子。

和这个女人长期合作那是绝不可能,她不是盯那匣子吗就一锤子买卖,打发她走。短期内自家没举动,她也蹦跶不起来。她有本事找凌二家的。随她去。

夏小满遥指那些匣子道:“颜姑娘做个价吧。”

颜如玉有点儿眼睛发直。怎么也想不到这两天功夫匣子便都雕出来了,看来是自家低估了凌二那废物。她偷眼瞧夏小满依旧是毫无表情的模样。眼珠儿转了转,露出个大大的笑容,道:“谢过二奶奶。”

夏小满头皮发麻,额头青筋直跳跳,这什么跟什么就先道谢啊,她还没默认啥呢,这女人也忒懂打蛇上棍了好在她不是单口相声里的乾隆,没什么金口玉言,不然这女人学刘罗锅那边一谢恩,她就只能抻脖硬吞下苦水,自家暗地里后悔去。

她冷着脸,只道:“买卖生意,公平交易。谢我做什么”

颜如玉媚然一笑,也不接口,兀自拿起一个匣子来仔细端详,开展估价工作,这看了又看赞了又赞,再将几个匣子并到一起,手指轻拂,道:“这些木料虽是上乘,但算不得顶好地,花样和雕工却是没得挑,这又是一套,奴出一百五十两,二奶奶意下如何”

夏小满和纪灵书在尉宣府做过一回买椟还珠的事,砍价一番几个匣子里最贵的也只十两,平均算下来则是六两多一个。不过匣子这样的技术性奢侈品的价格很难固定,原材料、铺面杂费、匠人伙计工资哪样不是成本而纯利润还得根据地区消费水平来加。这因着店铺房子都还没影,市场调研也没开展,夏小满自然没进行过成本核算给匣子定价,甚至实际上连心理价位都没有。况且现在这六个匣子,料是木工搭添头赠送的没成本,就算按照过去地手工钱给凌二,拢共也就三十两。

现在颜如玉出一百五十两。

要不要接夏小满略一迟疑。商人趋利,给少了是正常,若给多了自然

颜如玉却是见她不语,便再次开口,陪笑道:“一个金莲蓬,五、六两金,加了珠子,讨个彩头,也不过卖上三百二三十两罢了,装了匣子,撑死卖到三百五十两,奴少不得抬抬价,也请二奶奶看看奴的诚意,二百两。再高奴便真个赔了本钱了。”

怕她嫌价低果然暴利。夏小满还是暗自惋惜了一下失之交臂的财富,手指轻叩桌面。道:“你出地价,撂下银子,匣子你拿走。”

颜如玉喊了门外两个小丫鬟进来,叫人奉上四张五十两的银票,茴香瞧了眼自家主子的脸色,上前接过。

颜如玉又叫小丫鬟取出个笺封来,也是奉到夏小满面前。笑道:“这是那金莲蓬并几件首饰的图样,二奶奶且瞧瞧。再与奴指点一二。多暂来取,二奶奶与奴个日子。这往后还得二奶奶多费心照应。”

茴香还道主子应了颜如玉,虽心下不满,却也不敢劝,刚要过来接,却被夏小满微一抬手止住。她的手并没有落回来,而是依旧朝外。道:“颜姑娘要匣子,匣子已给了。请自便。”

茴香长舒一口气,瞧了一眼采藻。采藻亦是大快,抿了抿嘴,随即撇头微扬下颌,满是蔑视望着颜如玉三人。

俩小丫鬟哪里有功夫瞧她们,都是一起竖眼睛瞪夏小满,尤其是付款的那一个。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颜如玉再一次绷不住脸了,颦眉道:“二奶奶这是何意”

夏小满冷笑道:“说得不够明白”

颜如玉也带了恼意道:“我已是尽表诚意,二奶奶两次三番这般待我,到底”

夏小满打断她,一指茴香手里的银票,道:“话说得够明白了。聪明如颜姑娘,不会不懂。匣子你要,拿走;不要,银子拿走。旁地,与我无干。你这来来去去几趟了,也歇歇吧,以后呢,别往这边拐,也就不累了。请吧。”

颜如玉蓦地站起身,怒意增了三分。夏小满却抢在她之前开口。森然道:“采藻,等什么呢哪能让客人等着送客”

颜如玉双拳在袖里紧握。紧抿着嘴,死死盯着夏小满,直到采藻过来皮笑肉不笑地道是姑娘请,她忽而换了表情,嘴角强行勾起,咬碎银牙却硬做媚声,道:“谢过二奶奶。”然后向身后小丫鬟,几乎一字一顿道:“红豆,收了匣子。”说罢福了福身,一路摇曳而去。

那叫红豆地丫鬟恨恨地打着包袱,手脚麻利,下手却未免重了些,让匣子发出声响,似乎在表达不满。采藻已在她身旁,脸上挂着笑,正常声音道:“哟,慢点儿,仔细那好指甲。”却是小声嘀咕道:“仔细我家的花梨木桌子。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猫儿狗儿也来挠上一把。”

红豆气急,瞪着眼睛,刚出声道:“你”

采藻就嗤笑一声,学着夏小满的手势往外递胳膊,低声道:“我家二奶奶好性子,不追究,还不快走非挨了板子才知道疼的”

另一个小丫鬟忙过来捅了红豆一下,拽着她紧跟着自家小姐去了。采藻心里越发舒坦,勾了勾着嘴角,面上若无其事的奉命后面跟着送客。

夏小满虽没听见什么,但看对方的表情,就知道采藻这丫头牙尖嘴利给她们排头吃了。虽然从面上论,和这样人斗嘴,赢了也没什么脸面,输了更加丢人。但她是世俗中人,甩不开世俗地快乐,看到讨厌的人吃瘪,到底心下暗爽。

见人走远了,她揉了揉鼻子,吩咐上来撤茶盏下去的小丫鬟道:“门窗大敞开,扇动扇动,驱散驱散,没味儿了再点咱家的香。”然后回身向茴香道:“你亲自门上跑一趟,叫他们眼睛给我瞪大了,瞧清楚了出去这仨人,再有登门,直接给我撵走了,别往里头报了。违者严惩不贷。”

茴香应了声,又劝道:“主子息怒。何苦同那等人置气。”

夏小满咧嘴一笑,道:“没置气。跟她们置气,那气都生不过来了。今儿只有她们生气的份儿。你且去吧,我先回房了,这屋里忒呛。”

生气的自然是颜如玉主仆三人。

上了马车,那叫红豆的便先开口,怒道:“小姐何苦来的和那等人有甚好说端什么奶奶架子,不过是个偏房罢了瞧这年家也不怎么样,宅子别说和府衙后堂比起来,便是和袁家马家陈家石家都差得远了奴婢就知道,门房是个下三滥。这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旁地丫鬟忙掐了她一把,示意她住嘴,口上遮掩道:“得了,少说一句,给小姐个清静”

红豆犹不服气,嚷嚷道:“青萁你不也受了委屈知礼地巴巴送信笺,那下三滥眼睛只瞧天吧。还不肯收,当是皇城天庭么”

那叫青萁的。唬了一跳,再要拦已是不及,颜如玉一张脸黑锅底一样,冷冷问道:“信笺门房不肯收,是什么事儿”

红豆见自家小姐那脸色,知道失言了,便再不敢说话。青萁忙陪笑道:“没什么。小姐”

“说”颜如玉陡然暴怒,一腔火都在这当口儿喷了出来,拍着小几大喝了一声。

红豆一缩脖子,悄悄往车门边儿蹭了蹭,小姐发火起来是要收拾人的。青萁躲无可躲,只得硬着头皮道:“小姐原让奴婢去送信笺匣子。头一回去了,按照小姐吩咐,给了银子。便是送进去了的。可第二回再去送,门房说死不肯依,已是比上回银子多给了五两,还不肯奴婢便”她说着,脸略有些红起来,却是带了气恼的音儿。

彼时青萁实是恼了。头一回送匣子时,银子之外,少不得用点子媚人地手段,由着那门房揉掐了她手半天,到底办成了。这第二回,门房也是大胆了,也是因着夏小满的责罚窝了股火儿,瞧这轻佻丫鬟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不肯给办事也就罢了,却要往身上摸。硬占便宜。她虽在窑子里出来地。见惯了那些事,可到底还是个童女。门房那双手往她腰下臀上这么一贴,她便没来由的恶心厌烦,夺手跑了。信笺匣子没送出去,只好暗自收起来,因怕小姐怪罪,也不敢提这茬,只说送去了。因着实在怄了,又和红豆交好,忍不住抱怨了两句,却未曾想今儿被翻出来。心里又气又恼又怕又委屈。

她这边还没从自家情绪里拔出来,忽然脸上一疼,被小姐重重抽了个耳光,本就坐地不稳,这一下连人带小杌子一起跌出去。幸好红豆蹭到了车门边,忙一把抱住了青萁。那小杌子骨碌碌滚下车,咚的一声,吓得外面车夫一惊,忙急急扥住缰绳,马车晃了几晃,方才挺稳。

车夫忙跳下车,忙躬身问道:“小姐受惊了”又往后面路面上去看,见是个小杌子,方放下心来,还未待说别的,已经被颜如玉兜头一顿臭骂。

颜如玉被这马车晃得身子一趔斜,勉强扶住车厢,听得车夫出声,便是骂道:“混账东西,作死啊车给老娘赶稳当些啰嗦个什么,赶紧回楼里”

车夫碰了一鼻子灰,也没了情绪,小杌子也不捡了,跳上车辕一扬鞭子,继续行驶。

红豆青萁都是一身冷汗,车行不算飞快,却也不慢,这若从车上滚下去,是死不了,伤筋动骨撞头破相那是必然的。

青萁脸上大红巴掌印火辣辣的疼,嘴唇哆嗦着,既是被小姐骇的,也是被方才凶险骇地。红豆大她几个月,性子辣,平素也有些姐姐样子,勉强稳了情绪,拍了拍怀里地青萁,向颜如玉道:“小姐息怒且饶了青萁这次吧。我们伺候小姐这么些年,没个功劳也有苦劳吧,这是青萁头次犯错,小姐便就”

“头次犯错便犯了大错,坏我大事,还敢讨饶回去仔细你的皮”颜如玉脸色铁青,喝道:“说第二回地匣子没送到年府”

红豆抢言道:“小姐,不怪青萁,实在是年家那下三滥门房”

“你闭嘴”颜如玉又要抬手,然离着远,终是攥拳放下,随手把身边的小引枕丢了出去,恨道,“贱蹄子,坏了老娘大事”

那第二个匣子里,没有第一次那些长篇大论,恭维谄媚,只一句话,五个字,年寿堂设局。

她其实也不过借着送酒送菜进去听得只言片语,不晓得具体,可无论年家能领会多少,她只要开口,都是人情。机会稍纵即逝,需得牢牢抓住,才能卖年家个好,拉近同年二奶奶的关系。好谋自家地事。

弹指芳华如电。这一年,她已是二十七岁。

寻常女子比她长上二三岁的,许都与人当丈母了,她却孑然一身,虽是夜夜换新郎,朝时醒来却是空对满镜寒霜。

春融楼半壁江山都是她的,可她不能一辈子在楼馆里呆着。女人么,总要有个归宿才好。

红豆青萁都还是孩子。常是带着几分天真劝她:小姐何必愁董捕头待小姐一片真心,将来必能成小姐倚靠。

她只有冷笑。逢场作戏而已。欢场之中,有几分真心搂着男人,还不如搂着银子踏实。

终要从良,却又不肯委身为奴为婢永世贱籍,比那低等地侍妾还位卑。况且,她又不清白。多被人诟病。一辈子为了银子被人压,现下有了银子,如何还学那蝼蚁虫豸忍辱偷生她这性子,断过不来那等日子。

本来她还有机会,给自己谋划了一条路。可如今

她瞪着眼睛,想生吞了青萁一般,说着犹不解恨,手边能触及的东西尽数掷了过去。

“小姐”红豆闪身躲过。放下青萁,大着胆子扑过去,抱住颜如玉的胳膊,道:“小姐息怒,小姐息怒,仔细身子”

颜如玉一把推开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贱蹄子,若断了老娘的路,你们便也别想活了”

“小姐想要什么,奴婢给小姐寻来便是小姐息怒,息怒饶了奴婢们吧”红豆撞到了车厢上,忍着疼,急声道,一双小手却是不断把小姐周围硬地沉的东西偷偷撇到地上。

想要什么颜如玉扶着车厢,喘息着,阖了眼。想要

脱籍。回京。干干净净地坐产招夫。找个能驾驭的人踏踏实实过下半辈子。

想要。一条路。

一条出路。而不是,退路。

回了房。夏小满拿了体己银子匣子,点了六十两出来,拿个小匣子封好,准备给凌家;又拿二十两出来,绣囊装了,准备给纪灵书。这是先前说好的红利,是她的道德底线。

如此,凌二那边,算可以放下了,六十两,若做生活费,便算上养病,三四年也没问题;若开个小摊子,也够本钱。她叹了口气,看着剩下的一百二十两,犹豫了半晌,拿了两张五十两的银票出来,揣到随身荷包里。

茴香打外面回来,进门交了差,道是门上都交代好了。又道:“奴婢瞧着爷回来了,想来必是要寻主子的,主子不往上房去”

夏小满点点头,道:“就过去。”又指着桌上两份银子,道:“匣子,一会儿叫小韦嫂子寻人送去城南凌家,采藻跟车去,只说是先前说地红利。采藻聪明着,当知道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你再点她两句。那绣囊的,一会儿私下捎过去给表小姐。”瞧着茴香一一应下,她才整了整衣襟,往上房来。

暖阁里,年谅才换好衣裳,见她进门,笑道:“大姐过来了。”

夏小满勉强挤个笑出来,道:“方才我去纪府探望表小姐和小少爷来着,正赶上大姑奶奶过去。”

年谅一怔,道:“你见着大姐了”随即挥手打发丫鬟们出去,皱眉道:“大姐怎么说你怎么回的咱们莫要说两岔去”

夏小满翻着白眼,就知道要求别说两岔,可也得有前提基础啊。她轻咳一声,把年诺和自己地对话简单复述了一番。

年谅听她兜着圈子往自己身上绕,不由一笑,道:“亏得你机敏。这么回甚好。回头我与姐说便是。”说着又拉她身边坐下,正色道:“说来,不晓得衙门耍地什么花招,方才来了位师爷,张口闭口的匪患,一副他们平了匪救了年寿堂地模样我瞧倒是七分卖好而于你只字未提,没说什么夺药,更没说挟持”

夏小满一张脸绷得紧紧的,手心似乎又有汗沁出。年谅觉出她地紧张,忙揽她过来,摩挲她后背,道:“满娘莫怕,无事,真个无事。方才我与方先生商量了,瞧衙门的意思,竟似不知下晌你曾到过年寿堂,还敢信口开河诓骗于我真是可笑。然瞧着不似故意为之。年寿堂那边被衙门封着,派去的人都被挡了回来。到底死了多少人也不晓得,若如你所言,动静不会小,我已着人往衙门口盯着,只玫州不如京里,没法子晓得详细。”

夏小满抱着他,慢慢平静下来,想想那个时段,寂静的瓮子巷,寻常的马车伙计死了,如果年寿堂前厅上的人都死了,那么确实没有人知道她去过年寿堂。

这,是福是祸

或者是等价交换衙门不追究她地事,也让年家不追究他们的事

“匪患青天白日的,药铺里发生匪患,不劫钱,劫药又不是多贵重的,人参都没碰”夏小满似是自言自语轻声道。

“不过衙门说辞。我只含混应付过去,待问了吴家父子再论,还没去见吴家父子,想先晾上一晾,拖得他们心里没底,方好问话出来。哼,这等人”他觉出怀里的身子微微一僵,忙紧了紧胳膊,唇落在她腮边,和声音一样轻,安抚似的。“别想了。满娘。万事有我你且安心方先生那边也出了几策,只缺得力之人,待我见了姐姐姐夫再细商量。”

她低低嗯了一声,放开,不想了,他才是原住民,比她更适合分析解决这类事情,她只需要说实话,提供实际资料。

说实话。她蹭起身,掏了银票出来,给他看,说了颜如玉过来的事挑能讲的部分讲了,然后直言卖了被颜如玉盯上的“工匠报恩制的匣子”,又道与工匠和纪灵书分红。

年谅听闻颜如玉又上门,眼里已是一片冰寒,又听她说是为了摆脱颜如玉卖了匣子,多少有些不屑,微微摇头。末了,再听她道:“我疏忽了,折损了药材,这一码算一码,公平起见”

他瞧着银子再听着这话已是晓得她地心意,又气又笑又是无奈,一把扯过她,抬了她下颌,略恼道:“满娘,你说地什么话”觉得她挣了下,手上又紧,口中只恨道:“这话不必再提。再不许提。”

她也不挣了,只剩叹息,低声辩道:“真没旁的意思,只想着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此例从我以开,下面人还指不上”

他哼了一声,却松开手,道:“这里是玫州。他们若还想照京里那套来,做些叫爷瞧不惯地,那还留着他们怄气”

夏小满吐了下舌头,收了银票。到底是有阶级的地方,上位者有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

年谅看了半晌她的荷包,平了平心气,认真瞧着她,道:“你不是要攒些脂粉钱想做什么便做罢。你和表妹有事做,不闷,欢欢喜喜,便是好的。你那点子小打小闹的能拢多少银钱官中不差这一抿子。”

他含了一句话在舌下未出口。“将来”二字,他都不知道,又怎敢替她断言

她脸上不自在起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原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道:“还是那一句,这里是玫州,你也犯不上拘于京里那些陈败规矩。只是,”他顿了顿,声音愈低,“你不用家里的人,外面人却要瞧仔细了。你最知礼数,哪些人能用不能用,当都是分明的。再者,虽是在玫州咱家不惧何人,但到底是不好折人脸面。你当有个谱”

她勉强一笑,他心明镜的,她不肯说,他便也不说。现下

她到底没解释,只道:“原想了不少,最近却是不准备做什么了。在家里踏踏实实的比什么都强。”

他心里一松,复又拉她入怀,在她脸颊上轻啄了下,低声笑道:“好。”。.。快看"buding765"威信公号,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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