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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我沈风斓,就在这里

南宁的府衙之中,一行苗人打扮的男女,被衙役迎进了府中。

早有人事先回来通报,岭南道观察使,并南宁刺史等人,都惴惴不安地在堂中等着。

见来的一行人这副打扮,未免有些吃惊,很快又低下了头去。

沈风斓当先走在前头,经过那几位官员身边的时候,目不斜视。

那几个地方官只好退让到一旁。

要说起来,岭南道的观察使,也是堂堂从二品的地方大员,刺史也是正四品。

这为首的女子,究竟是何等人物,竟对他们如此颐指气使?

沈风斓径自在上首落座,朝着底下扫了一眼。

这一眼,让底下几位地方官员,看清楚了她的容貌。

岭南这个地方山灵水秀,是多出美人的。

可是与眼前的这位相比,就仿佛是水池里的白鹅,再白再美也比不过湖中的天鹅。

沈风斓就是这样一只天鹅。

她伸手摘去了用以伪装的,一头苗女的银钗,长发如瀑顺流而下。

使得她原本的面容,彻底地展露了出来。

“把晋王殿下遇袭的来龙去脉,还有你们现在采取的救援措施,一一向我说明。”

她的声音不带丝毫的感情色彩,心中越是担忧,就越不肯浪费一点时间。

问话单刀直入,丝毫没有寒暄的意思。

那位观察使身穿红色的官府,听了这话朝着身旁的人一看,用目光交流着什么。

很快,他朝沈风斓笑着拱手。

“敢问京使是何人?晋王殿下遇袭乃是大事,请恕本官在不能核实身份之事,不敢多言。”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沈风斓也不难为他,便点了点头。

“我是晋王侧妃沈风斓,可以说了么?”

沈风斓?

在天高皇帝远的岭南,这个名字也同样如雷贯耳,且和晋王两个字常常同时出现。

民间传闻晋王极其宠爱这位侧妃,话本子和口口相传的故事,在大街小巷比比皆是。

可就算是晋王的侧妃,又凭什么对他这么颐指气使呢?

那个观察使的背脊一下子挺起来了。

“原来是沈侧妃啊,本官还道是谁。关于晋王殿下遇袭之事,本官自然可以同你慢慢说道。”

说着便自顾自寻了一把椅子,要坐下来慢慢说。

沈风斓冷笑了一声,蒋烽飞快地出手,一剑架在了那个观察使的脖子上。

“你!你做什么?本官可是朝廷二品命官,你便是再得晋王宠爱,不过就是侧妃罢了!你敢对本官如何?”

真要按品级来说,沈风斓的品级压不过他。

沈风斓原是不打算对他如何的。

可是见他一副不紧不慢,似乎对轩辕玦的性命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便察觉到了不对。

“看来大人你只知其一,未知其二。我们娘娘不仅是晋王侧妃,还是沈太师的嫡长女,更有圣上御赐的明黄裘,”

所谓明黄裘者,见官大三级。

别说是二品大员,就是当朝一品,她也同样能够居高临下。

蒋烽一手持剑,“好心”地提醒着他。

浣纱从身后走上前来,将那件明黄裘捧在手上,让他看清楚。

明黄之色最是显眼,不必细看就能看清。

那个观察使心中一惊,只得放软了嘴脸,离那把椅子远了一些。

“是下官无知,下官给娘娘赔礼了!”

他一边盯着蒋烽的剑,一边慢吞吞地跪了下来,给沈风斓赔礼。

头顶上便传来一声女子的轻笑。

“薛大人,我没叫错吧?听说殿下是为了派人去救你,才使得手下的护卫分散,中了刺客的埋伏。薛大人竟然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还要同我慢慢说道吗?”

那柄剑仍然落在薛大人的脖子上,他吃惊地抬起头来,锋利的剑割破了他的脖子。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早就吩咐了城中的差役和屯兵,决不能将此事外传。

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告诉了沈风斓?

沈风斓微微一笑,俯下身来看他。

那双幽若深谭的眼睛,带着一丝戏谑。

“只要看看守城的士兵,对百姓的凶恶态度,便知道你薛大人不是什么好官。我又岂敢听你薛大人的一面之词?进官衙之前,自然把该打听的打听清楚了。”

她说的只是一部分,还有一大部分,她没有说出来。

譬如,城中行走的百姓,对差役畏惧的眼神。

譬如,带他们来府衙的士兵,对于轩辕玦遇袭一事的闪烁其词。

若是心中没有鬼,何以只言片语都不肯透露。

沈风斓便先命人去了驿馆附近,暗卫身手飞快,很快就从百姓口中打听到了真相。

“我倒想问问,薛大人当日被山匪掳走,陈墨并没有把大人救下。那么晋王殿下逃走之后,薛大人是怎么平安回来的?”

薛大人见她打听得如此详细,便把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

“那些山匪是刺客假扮的,并非真心要在城中闹事,只是想杀晋王殿下罢了。他们见下官没有了利用价值,就把下官随便丢在路边草丛了。”

“哦?随便就把大人扔了?”

沈风斓冷笑一声,“我要是刺客的话,一定不会这样做。把大人放回去,组织士兵和差役救援晋王殿下,那可如何是好?”

薛大人愣愣地抬头看她,不知她是何意。

“我要是刺客,一定直接杀了你!”

而薛大人没死,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那些刺客知道,就算把他放回去,他也不会营救轩辕玦……

沈风斓当即道:“把这位薛大人,还有这位刺史大人扣下来。将南宁府衙之中其余属官,全都叫到这里来,我有话要问。”

薛大人到底干不干净,一问便知了。

不多时,一群面色惶恐的官员们,齐齐进了堂内。

他们原是坐在上首,负责审问底下的犯人的。

而今沈风斓坐在上首,他们反倒像是犯人一样,畏畏缩缩的。

这副样子一看,便是做贼心虚。

沈风斓有些头疼。

看来轩辕玦出事两天了,岭南的地方官员的确没有派人去营救。

现在只能把希望,寄于陈墨身上了。

希望他找到了轩辕玦,只是藏身在崇山峻岭的某个角落,等着她找到他们……

“诸位大人,从今日起,关于营救晋王殿下一事,由我全权指挥,各位可有意见吗?”

沈风斓对着底下,笑得得体而妥帖。

全然不似方才对着薛大人时,那么冷酷无情。

擒贼先擒王,把薛大人拉下马后,对其余人便可以宽容一些了。

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何况接下来要如何救援,还需要他们的帮助。

“没有没有,下官等悉听娘娘吩咐。”

那件色泽明丽的明黄裘在上,连薛大人都已经跪在地上了,他们还敢有什么意见?

“城中掌管地方屯兵的,是哪位大人?”

一个官服青灰的人,连忙举起手来。

“下官正是本地录事参军!”

“好,那么立刻通知各州府,所有的本地屯兵和差役,全力搜寻晋王殿下和刺客的行踪。刺客人数过多,若是地方州府无力擒拿,便立刻上报首府支援。”

“尤其是钦州府,晋王殿下是带人往南去的,现在极有可能在钦州府境内。倘若殿下能够平安寻回,圣上一定不会亏待诸位的。就算剿匪之事不成,也不会怪罪到各位头上。”

沈风斓说着,目光朝地上的薛大人一睨。

众人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要他们全力配合寻找晋王,到时候有功劳是他们分,有过错就是……

薛大人在岭南称王称霸多年,他们这些属下毕恭毕敬,心里也不是半点委屈都没有的。

只是不敢说罢了。

而今沈风斓如此暗示他们,众人都有些振奋了起来。

能看薛大人倒霉,这可是生平一大快事!

“是,下官这就起草文书,分传各州府!”

“下官也去命人出城调查,尽可能寻找到晋王殿下的踪迹!”

离事发都已经两日了,这个时候还在南宁周边调查,又有什么用呢?

“不必了。与其如此,倒不如调查调查,南宁城中混在屯兵之内的奸细,到底是怎么混进去的。参军大人,你说是不是啊?”

那个参军心中诧异,沈风斓怎么今日初来,就把什么事都打听清楚了。

面上只能老实答道:“此事是下官的错,下官一定尽快调查清楚,绝不会让这些刺客再有可乘之机!”

沈风斓忽又笑了起来,只是摆摆手,让众人退了出去。

薛大人和南宁刺史,都被蒋烽手下的护卫扣了起来,限制了自由。

这件事事关重大,只怕整个岭南的地界,都要为此而翻覆。

而沈风斓身在南宁的消息,也完全瞒不住了。

“娘娘,此事会不会做得太过张扬?那个薛大人,到底是岭南道的一把手。”

沈风斓道:“我若是没有估计错的话,这个人很快就不是一把手。并且离被施以抄家灭族之刑,不远了。”

蒋烽眉心皱成一团。

“娘娘确定,薛大人和刺客有勾结?!”

他是岭南道的一把手,若是刺客与他有勾结,轩辕玦此番必是凶多吉少。

“八九不离十。让人去搜一搜他们的屋子,把证据握在手中,要整治他们才名正言顺。”

她必须先把薛大人,还有听命于他的手下地方官,全都办了才行。

否则就算找到了轩辕玦,这些人若是从中作梗,事情又会更加难办起来。

“是,属下这就去找!”

薛大人不会想到,轩辕玦离开之后,竟然又来了一个沈风斓。

若是有相关的名单,或是来往书信,一定来不及隐藏……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

不仅是薛大人和刺史的屋子被搜了,就连所有九品以上的官员,家里都被搜了一遍。

区别只在于,一个是光明正大地搜,一个是偷偷摸摸地搜。

蒋烽的身手虽比不上陈墨,想在一个普通地方官的家里来去自如,还是很容易的。

搜查的结果丰富,当夜就见了分晓。

“娘娘,这个薛大人果然有问题。他的书房里头有京中来往的密信,数量甚多。那个刺史大人也有,余者便是录事参军,并他手下的几个功曹,家中搜出了京城钱庄刻印的金子。”

蒋烽等人搜查潜入搜查之余,还把那些证据全都拿回来了。

沈风斓打开信封之前,有一瞬间的犹豫。

待看到信中落款的那一刹那,她忽然蹙起了眉头。

“怎么会是她?”

蒋烽看着她的面色,犹豫了片刻。

“娘娘,我们调查得知,这位薛大人原是武将出身。他曾经在卫家军中效力过两年,后来才被调到岭南才任观察使的。”

那些书信的来源,正是长公主。

而薛大人的履历,也正好说明了这种可能性。

长公主勾结了薛大人,要轩辕玦的命。

这赤裸裸的现实摆在眼前,沈风斓当真无话可说。

长公主为了卫玉陵之死,当真是疯魔了。

这样大的手笔,这样的不顾一切……

“把搜集来的这些证据,让那些大人们看清楚。而后将涉案的官员全都收监,若有人敢有异议,即刻带他来见我。”

有明黄裘在身,哪个地方官员敢有异议?

正如一道尚方宝剑,一下子砍掉了岭南身居高位的主官。

底下人等群龙无首,对沈风斓更加言听计从。

连夜处置了薛大人等人之后,沈风斓连眼睛都没合,便命众人即刻启程往钦州去。

“娘娘,长公主拼尽全力,派出那么多的刺客。我们只有二十余人,是否向京中寻求救援?”

沈风斓已换下了一身苗人打扮,众人也都恢复了原来的穿着。

十来日的风尘仆仆,让她穿着广袖襦裙的腰身,越发弱不胜衣了。

浣纱看着有些心疼。

“娘娘,要不……”

看着她眼中的红血丝,终究是没说出那句,要不先歇一夜再走。

这一夜,已经快要过去了。

等天再亮的时候,岭南此地,便不复从前的模样了。

沈风斓忽然想到了什么。

“向京中求援怕是来不及了,但岭南不可没有主官,否则时日一长必生变故。速速派人将这些罪证传送回京,圣上一定会再派新的主官来理政的。”

这等危机时刻,她一心系着轩辕玦,竟还有精神顾及岭南的百姓。

蒋烽不禁想到,驿馆附近的百姓说,轩辕玦是怕从北门突围伤到城中百姓,才改走南门的……

这一瞬间,他仿佛觉得,轩辕玦和沈风斓就是一个人。

“是,娘娘。”

——

沈风斓一行人朝着钦州府去,一路快马加鞭,不敢停息。

为了不引人注目,仍是只有三五个护卫在明面上,其余的暗中跟随着。

从黑夜到破晓,熬过了最黑暗的一刻,天光将明。

这些从本地官衙弄来的精壮马匹,最适宜走岭南的山路,也架不住连夜狂奔。

至于马上的人,就更加疲态尽显了。

沈风斓于骑马之事不算熟练,她骑的最好的,是那种小只的西域矮脚马。

可是乘坐马车的话会浪费许多时间,现在对于他们而言,时间就是性命。

沈风斓便亲自策马,一开始还有些颠簸后惯,而后便逐渐适应了。

蒋烽等人起先也担心,怕她摔下马来。

沈风斓暗自苦笑。

其实她只是,一个姿势坐麻木了……

经过一片树林外围的时候,蒋烽忽然勒住了马,转头朝沈风斓禀告。

“娘娘,前面的路不好走了,不如先在这里先下马休息,用一些干粮补充体力。”

前方进入树林之后,地上蛇虫鼠蚁繁多,不适宜下马进食。

眼见人疲马乏,沈风斓在马上点了点头。

浣纱坐在一个护卫马上,众人的马一停下来,她连忙赶上去伺候。

“娘娘快些歇歇,喝点热水。”

一边递过水壶给她,一边又在她坐的树下,撒了一圈防蛇虫的药材。

萧太医也从一个护卫马上下来,颤颤巍巍的模样,看着十分难熬。

“萧太医,你还好吗?”

萧太医年纪不算老迈,可跟一群训练有素的护

卫相比,他毕竟是个行医的文人。

这样昼夜颠簸,难免吃不消。

可是跟沈风斓相比,他到底还是个七尺男儿啊!

听沈风斓这样问,他连忙挺直了脊背。

“没事没事,娘娘都能受得了,下官自然也能受得了。”

说着在地上找了块石头,连灰都来不及掸去,便大口大口地吞咽起干粮来。

他们能休息的,也就只有一日三餐的时间了。

沈风斓便解开了覆在面上的纱丽,低头啃起了干粮。

树林之中有鸟飞过,翅膀扑棱扑棱的,在他们手中的干粮上落下灰尘。

沈风斓警觉地看向蒋烽,后者停下了进食,竖起耳朵听着山林中的动静。

除了鸟鸣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别的声音。

“蒋烽,这干粮实在太硬了。你去打些山泉水来吧,我喜欢喝山泉水。”

此处是山林外围,路上并没有见到有泉水流过。

这叫他去何处找山泉水?

沈风斓忽然使起了小性子,让众人都有些吃惊。

她却不依不饶。

“你听见没有?你是想饿死我吗?”

蒋烽只好起身,朝着她拱手一礼,而后往林子里走去。

沈风斓放下了干粮,靠着树干闭目养神起来。

浣纱和浣葛面面相觑,萧太医甚至朝着沈风斓身边挪了一步,以为她是身子不适。

沈风斓却抬眼看了他一眼。

萧太医正要搭脉的手,灰溜溜地缩了回来。

紧接着,便听见一声破空之响,头顶上的树冠飞快掠下一个黑影。

沈风斓飞快地睁开眼,顺势朝着身旁的斜坡一滚,让那个黑影扑了个空。

原来是一个黑衣人,手持明晃晃的长剑飞身而下。

见沈风斓滚到了一旁,他连忙再度提剑迎上,同时四周又飞出了五六条身影。

沈风斓看着朝自己提剑而来的黑衣人,露出了一个诡谲的微笑。

这一笑,那个黑衣人大惊失色。

只见蒋烽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一剑挑开了他的身形。

同时林中涌出十数人来,皆是晋王府训练有素的护卫,对上了那几个黑衣人。

沈风斓这一边,人数立刻占了上风。

“留活口!”

沈风斓断喝一声,对此情景似乎早有预料,不慌不忙。

两方不消多久,蒋烽等人已将那一干黑衣人屠尽,只留下了最后一个活口。

“别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

那个黑衣人一开口,蒋烽便听出了不对。

“娘娘,这不是我们先前在客栈,遇到的那种死士,死士是绝对不会开口求饶的。”

沈风斓和京中的死士,打了数次交道,也算是十分熟悉了。

她轻嗤一声,“他当然不是死士,他只是长公主府的护卫罢了。”

被押在地上的黑衣人,一听这话惊讶地看着沈风斓。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长公主的人?”

她在南宁城中搜到书信之后,知道此番刺杀是长公主的手笔,索性不再隐藏自己的行踪。

长公主下了这么大一盘棋,南宁必定还有她的人。

她索性把事情闹大,大张旗鼓地揭示自己的行踪,就是为了吸引长公主的余部。

如果是宁王派出的人,就算知道她的行踪,也不会来动她。

但若是长公主……

她为卫玉陵的事记恨轩辕玦,必然更记恨她沈风斓。

知道她的行踪,长公主手下的人,又怎会不杀之而后快呢?

果然,这一行黑衣人见她把蒋烽支开,立刻就趁机上来了。

事实上,蒋烽根本就没有走远,而是待在暗处等着他们出来。

再加上原本就暗中跟随的护卫,这五六个黑衣人,根本就不是对手。

“我知道的还很多,比如,你们追着晋王殿下到钦州了吧?”

那人眼神一动,下意识的反应,验证了沈风斓的想法。

“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所以你若是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我是不会留你性命的,明白吗?”

沈风斓拿出方才啃了一半的干粮,继续啃着。

她轻松的语气,仿佛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之类的。

那个黑衣人咽了一口唾沫。

“我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这算不算有用的东西?”

沈风斓勉强地点了点头,“位置是会改变的,你今日得到具体位置的消息,明日我们赶去就已经不同了。那么这个消息,好像没什么用。”

她在套那个黑衣人的话,试图让他说出更多东西。

那个黑衣人一心只想着保命,受不了沈风斓的压力,便把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了。

“他们现在在钦州西南面的山林中,晋王殿下带着人钻进山林了,他们在后头追赶。晋王的人约有二三十个,他们有一百多人!”

尽管心中早就有数了,听到这实力的悬殊对比,沈风斓仍是揪紧了心。

想来轩辕玦也察觉到,岭南的官府并没有出兵相助,所以宁肯躲进无人的山林吧?

长公主不仅设伏刺杀,还将岭南的官场弄成这副模样。

好,非常好。

沈风斓眸子微眯,带着寒意看向那个黑衣人。

“我不杀你,不是因为你说的东西有什么用。我要你传信给你所有的同伙,让他们都知道,我沈风斓就在这里。想杀我,就凭本事来。”

她笑得笃定,而后摆了摆手,让蒋烽把那人放走。

让他们都知道,我沈风斓就在这里。

蒋烽一开始没听明白这话,听懂之后,只觉得心中酸楚。

她是想用自己的性命,把那些刺客引来,为轩辕玦那处减轻压力。

“走,进山!”

她上马的姿态娴熟,和那些学了多年马术的女子,几乎没有区别。

蒋烽等人一道上马,不自觉跟在沈风斓的后头,朝着山林中去。

他在走之前,朝着身后望了一眼。

新升的朝阳底下,一大片乌压压的芦苇似的东西,迎风招展。

那些东西正快速朝他们靠近。

待到近处一看,原是从南宁城带出来的五百屯兵,奉沈风斓的命令远远跟在后头。

只有跟得足够远,那些刺客以为他们人少,才敢上来袭击。

而就算蒋烽他们敌不过刺客,只需要纠缠一些时间,就能等到身后援兵的到来。

沈风斓的这一招,实在高明。

——

钦州府,山林的茂密之处。

一行风尘仆仆的人,约莫七八十人,卧在溪边歇息。

他们一路顺着刺客的踪迹,朝着这处山林里奔来,在水边稍作歇息。

有几个人沿着水边的滩涂,试图寻找到线索。

此处山林仅有这一条河,林中无论是野兽还是人,只要活着就必定要到水边取水。

陈墨便带着手下的人,沿着水朝上流走,必定能寻到刺客踪迹。

“找到了!”

水边有人惊呼一声,而后俯下身去,指着前方一片滩涂。

那上头的脚印,密集到令人心惊。

乱七八糟的男子脚印,后头的脚印叠着前头的,至少有上百人。

只有少数脚印还是完整的,看起来穿的是同样的皂靴,除了那些刺客不会有别人了。

陈墨闻声赶来,看着那密集的脚印,眉头蹙起。

这还叫刺客吗?

这么多的人,那简直叫造反了。

似这样明目张胆的截杀,陈墨在轩辕玦身边这么久了,还是头一遭遇到。

偏偏是在岭南这个鬼地方,连官府都不可靠,只能靠着他们从京中带来的这些护卫。

虽然已派人回京求援了,可等到援兵到来时,只怕……

一向寡言少语的陈墨,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将内力提起——

“啊!”

他朝着山林中大喊一声,树梢上的露水都震了三震,而后抖落了下来。

所有跟在他身旁的护卫,全都掩住了耳朵,不敢听他的吼声。

这种调动浑身内力发出的大吼,足以把近处的人耳膜震穿。

陈墨这是对轩辕玦发出讯号,也是在吸引那些刺客的注意力,试图把他们引到自己的身边来。

“这处山林太大了,我们这样追下去犹如大海捞针。兵分八路,一路十人,在林中分散开搜寻。不管找到殿下还是刺客,立刻发出警报汇合!”

十个人一路的小队,要是不小心遇见刺客,危险性加大了许多。

可陈墨只能通过这种方法,来提高找到轩辕玦的概率。

已经三天了。

再拖下去,事情不知道会变得多糟糕。

“是!”

底下人等收拾干粮,自觉朝着四面八方分散开来,继续寻找之路。

陈墨带领的这一队人,则继续沿着河流上去。

山林中树木越来越密集,到了后面,就连马都没有踏足的余地了。

沈风斓等人下马步行,见林中有一处水流,便沿着水流而行。

“水边很有可能遇到那些刺客,也会遇到各种去饮水的野兽,大家一定要小心。”

萧太医说着,把驱蛇虫的药分发给众人,让他们戴在身上。

又补充了一句,“这药只防蛇虫,可不防其他野兽。”

也就是说,他们会有很大的概率,遇到危险的野兽——

且只能靠肉搏。

越往林深之处走,水边的情况就越来越复杂。

不仅有各种不同的脚印,还有一些包裹着干粮的油纸丢在水边,显示着人的踪迹。

沈风斓连忙命人把油纸捡来,看着上头的印花。

蒋烽道:“这是刺客留下的吗?”

难道这些刺客就真的如此有恃无恐,一点都不怕有援兵追踪他们吗?

“不,是陈墨他们留下的,一定是。”

沈风斓看着油纸上的花纹,指给蒋烽。

“你看,这和我们在驿馆看到的干粮,上面的油纸一模一样。是从京城中带出来的,就在殿下的仪杖马车之中!”

一定是陈墨等人出城追踪的时候,随手把干粮带上,故意丢在这里的。

“他们一定向京城传递了消息,这些东西是想吸引援兵注意的。同时也吸引那些刺客的注意,希望刺客去追击他们。”

这和沈风斓的想法,是不谋而合的。

只要他们能多吸引一些刺客,那轩辕玦那边,就会多一分安全。

“那属下先命人连夜赶路,到前头去找陈墨他们汇合!”

看这情形,陈墨他们也一直沿着水边在走。

只要顺流而上,必定能找到陈墨。

“好,也许陈墨那边会有更多的消息,毕竟他是当天就追踪在刺客后方的。”

两个护卫便沿着河流往上,施展轻功飞快而去。

他们平时赶路的时候,是并不用轻功的。

不仅是因为沈风斓他们身上没有武功,也是因为轻功用多了消耗体力。

但是现在为了尽快找到陈墨,他们只能暂时施展。

沈风斓等人,便在河边先行停驻休息。

不知道接下来在林子里,还要度过多少时日,蒋烽等人便趁着休息捉鱼烤食。

干粮便于存放,能节省些就节省些,以备不时之需。

浣纱和浣葛在火堆旁烤鱼,河流不算宽,水中的鱼体积自然也小。

两条小鱼很快就烤好了,浣纱先给了沈风斓一条,又给了萧太医一条。

沈风斓嘴上没说,心里是一直记挂着轩辕玦的,吃什么都不甚在意。

只想着填饱肚子,才有力气继续赶路。

这一张嘴咬了鱼肉,口中一股腥气生起,她顿时干呕了两声。

一旁的众人都注意到了动静,连忙转头看她。

“娘娘,这鱼是有什么问题吗?”

浣纱连忙接过她手里的鱼,仔细查看了起来。

那鱼肉是烤透了的,闻起来也没什么腥味,不像有问题的样子。

沈风斓摆了摆手,“没有问题,你们放心吃吧。可能是这两日吃多了干粮,乍一沾荤腥反而不适了。”

她身体的底子原本就不好,生了云旗和龙婉之后,多加调养才好了些。

浣纱见她面色微微发白,便道:“那娘娘先歇一歇罢,奴婢拿干粮来给娘娘吃。”

天色越来越沉,夜里在山林赶路,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众人便决定在水边安营歇息一晚,等陈墨那边的消息。

夜色昏沉之中,沈风斓坐在水边的石头上,眺望着远山的景致。

正入万山圈子里,一山放过一山拦。

他们现在遇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况。

眼前是山,身后还是山,无论如何走,都走不出山林。

这会让他们这些生长在京城的人,感到一丝莫名的恐惧。

京城没有这样繁茂的山林,没有高得这么吓人的大树,也没有那么多的蛇虫。

只有郊外稀稀落落的山,山上有佛寺,有木鱼声,还有苍松。

还有京郊西北处,那大片大片的草原,可以用来狩猎。

沈风斓忽然觉得,眼前朦胧了起来。

眼前的山林,似乎变成了晋王府的梧桐林。

那树木的轮廓,与她最喜欢的梧桐树,何其相似……

她不禁揉了揉眼睛。

“浣纱,你快来看,那是不是梧桐树?”

听见她的呼声,众人都走了过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

河的对岸,果然有一小片野生的梧桐林。

晋王府的梧桐树极多,他们认不得别的树,认梧桐树还是绰绰有余的。

沈风斓道:“这处山林里什么树都有,可这一路走来,我还是第一次见着梧桐树。如果殿下经过此地,他会不会发现,这是一小片野生的梧桐树?”

众人一时不解其意。

沈风斓却顾不上他们的反应,慢慢撑着身子,从石头上站了起来。

“我要去对岸,亲自看看那些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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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今天上传晚了~

因为身体不适,去了医院一趟,回来就耽误了码字时间了。

很想请假,但是咬了咬牙还是写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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