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迷梦5

时光就这样飞速的流逝着，人们常说，一个人什么时候有了责任感了，他才算成熟了。而陈一鸣，成熟的很慢。。。。。。当最初的激情褪去后，陈一鸣渐渐得又沉迷回了他的游戏世界中，甚至在和柳溪的自习时间里，他也往往因为一通电话就跑回寝室替人打晋级赛。陈一鸣越来越过分，柳溪却越来越包容，那个引无数师兄尽折腰的小魔星消失了，只剩下了个一边独自准备出国考试，一边还要给陈一鸣抄写各种课堂笔记的老妈子，陈一鸣也心里不安过几次，但是每次看到约会的时候柳溪依旧如常，陈一鸣便更加我行我素。

2015年9月，终于迎来了陈一鸣的最后一个学期，同窗们有的早早便锁定了心仪的公司投去简历，有的仗着三年来优异的成绩直接保送研究生，陈一鸣没有按照计划中的那样直接回家找工作，当离别近在眼前的时候，他终于有点慌了。这时候，陈一鸣才匆匆报考了一个研究生辅导班，准备在帝都再陪柳溪一年，至于一年后，是继续读研还是回家，他也没想那么多，只是忽然发觉，那个天天跟着自己屁股后面“一师兄长”“一师兄短”的小师妹和自己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一如那年在学生会小院的夜风中，柳溪曾经问道：“明天一切结束之后，这种习惯也不得不改掉，师兄你没有一点觉得难受么”现在，陈一鸣开始难受了。

在和柳溪还能继续一年还是两年的现实压迫下，陈一鸣发疯似得准备这考试，起早贪黑，去图书馆，去教学楼，天不亮就排队，开门的一刹那从人潮中杀出，就为了抢一个没有课的教室座位。当他从游戏中脱离了之后，他才惊讶的发现，柳溪不再是每一顿饭都等着自己，往往他的微信过去后，答复都是“我还有课，你自己吃吧。”而每天的自习，柳溪出现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师妹的回复是“我明天一早还有课，你也别太晚了。”陈一鸣感到了一种不好的变化，但是他不敢去深思，只是安慰着自己，考完研就好了，现在大家都很忙。

2015年10月，国庆节，陈一鸣忽然发觉，自开学以来的一个多月，两人见面的次数居然屈指可数，恰逢港囧上映，陈一鸣连忙买了两张票，把小师妹约了出来。相恋近两年来，陈一鸣第一次挖空心思在约会前准备了一大堆段子和话题，觉得憋了一肚子的话，可惜直到电影开始了，小师妹的反应似乎都不是太热烈。随着片头的进行，徐峥也和杜鹃饰演的女神在校园里相识相恋，再因为女神出国而分手，一曲陈百强的偏偏喜欢你完美的衬托着故事的进行。在那伤感的粤语调调下，陈一鸣身边忽然传来了低声抽泣的声音，转头看去，竟是柳溪捂着嘴，眼泪大颗大颗得滚落着。

“师妹，你怎么了”陈一鸣慌忙用手去摸柳溪额头。

柳溪却只是摇头，然后起身离开了座位，两人在其他观众的抱怨声中，匆匆跑了出去。

10月的帝都已经开始凉了起来，夜风刮在脸上有些生疼，陈一鸣看着仰头闭目，默默擦着眼角泪水的柳溪，忽然明白了，这些日子来，自己在感情上能像个傻逼一样挥霍着，全是因为有个更傻的人在背后默默付出着，当师妹又变回任性的小魔星时，他竟然连怎么去哄都无从下手。好在柳溪并未让陈一鸣尴尬太久，不一会儿，小魔星长吐一口气，又变回了乖巧的小师妹，拉着陈一鸣的手走向披萨店。

“徐峥的光头不好看，我们还是去吃披萨吧。”

“嗯嗯，今天随你高兴。”陈一鸣高兴的牵起小师妹的手，满以为生活又回到了他的计划中。

整顿饭加上回校的路上，柳溪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笑盈盈的看着陈一鸣，看他吃饭，看他擦嘴，看他在冷风中缩脖子，看他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兜里暖和，看着每一秒，每一个分镜，直到了女生楼下，也是让陈一鸣先走，自己默默的夜风中，看着陈一鸣的身影模糊，消失，再也看不清楚。

这天过后，陈一鸣和柳溪见面的次数更加稀少，甚至有一个月，都没一起吃过一顿饭。不过陈一鸣也埋头在自己的考研大业中，心中的焦躁勉强能按捺住。饶是他再迟钝，也知道他和柳溪之间，出了大问题。陈一鸣只盼1月份的研究生考试能赶紧结束，这样他便有足够的时间去挽救些什么。

2016年1月，帝都的雪格外的大，陈一鸣骑上麦特150块买来的贼货吉安特，一扭一扭的往考场骑去，像极一只等死的老狗，贱贱的小命随时可能结束在鹅毛大雪之中。不出所料，虽然陈一鸣这半年来拼了老命，但是无奈之前落下的学业太多，他报考的学位专业性又十分强，当陈一鸣放下最后一考的试卷时，他就知道，失败了。然而他的心里却如释重负，因为，柳溪中午来了信息，约他考完了一起吃饭。停车到女生楼下，熟悉的人，熟悉的路线，熟悉的食堂，陈一鸣打了满满一桌子菜，兴奋的放下了最后一盘菜。

“你最喜欢的鲅鱼饺子。”

“考试怎么样”柳溪捋了下耳发，没有拿起筷子。

“考砸了。”陈一鸣依旧是满不在乎的语气，“不过没事，本来也就只是试一试，没抱太大希望的。这样也好，也不用去烦什么复试面试了，剩下的日子我就好好陪你了。”

“哦，这样我就稍微能放一点心了。”柳溪低下了头，刘海盖住了她的眼睛。“师兄，我们分手吧。。。”

“什么”陈一鸣的筷子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慌忙又捡了起来，擦也来不及就往嘴里塞着菜，“师妹你别开玩笑了，你知道师兄我最爱当真了。”

“师兄，分手吧，结束了。”柳溪的声音沉静如水，依旧低着头。

“你不要给我耍脾气行吗我才刚刚考研失败了，你就让我听这个”陈一鸣再也忍不住了，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疯狗样把桌上的菜打翻，双手撑在菜汤里喘着粗气。

柳溪慢慢的抬起了头，眼中布满了血丝，陈一鸣这才发现，许久不见，柳溪的眼睛居然变了。那是一双哭了多久的眼睛，陈一鸣竟然能感觉到这双眸子是真的流泪流到最后一滴。

“一师兄，对不起，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陈一鸣看着那双充血肿胀的眼眸，心中一酸，翻腾的怒气也平息了下去，也默默地坐了下去。

“我知道我这些日子来做的很不好，老是冷落了你，从今天起，我保证不再把你扔在一边，再给我一次机会，行么”

“不是的，师兄你还是不明白。就算是现在，我和你在一起，依然很开心。”

“那你就讲给我听啊，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师兄，是未来我和你在一起看不见未来，你知道吗”柳溪也突然有些歇斯底里，食堂里的学生们都纷纷侧目过来。两人对视着，眼中的锋芒寸步不让，良久，陈一鸣终于先扭开了头，好累啊，他突然觉得，一如刚来帝都的那个夜晚，无边的孤单包裹着他，突然累的很想就这样缩在桌底去睡下。

柳溪也平静了下来，继续着她那带着哭腔的话语。

“我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不后悔，这是我在学校里最美好，也是最珍贵的回忆。所以，每当想到那注定要分开的一刻时，我都喘不过气来，师兄我知道你半年来过的很苦，可是你知道吗，自从你从雅思培训退钱的那一天起，我没有一个晚上是睡够了的，每一个白天的幸福过后，夜里我都会被分手的噩梦惊醒，这一年多来，我是怎么煎熬过来的，你永远都想象不到。”

“。。。。。。对不起。。。。”

“我需要的不是对不起，而是一张印有你我名字的offer，就像这张一样”柳溪从怀中扔出一个文件袋。

陈一鸣小心的打开里面的信封，抬头是dearxiliu，落款是宾夕法尼亚大学。陈一鸣心中忽然塌下去了一大块，他还想说什么，却发现除了干巴巴的对不起，他说不出第二句有意义的话来。

“这些年来，你拒绝的总是那么斩钉截铁，哪怕是口头上骗骗我，哄我你会考虑出国的事情一下，都没有一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抵触出国，但是我还要在刀割的心痛过后，依旧换上笑脸陪你去看你的英雄联盟总决赛。可是就是这样，我还是无可救药的喜欢和你在一起，所以，师兄在你终于专心下来准备考研时，我强迫自己开始远离你，开始习惯没有你的日子，就像相遇的那个夜晚我问过你的一样，明天一切结束之后，这种习惯也不得不改掉，师兄你没有一点觉得难受么。相信我，师兄，那些日子里，远远得看着你认真的表情，我是多么希望能坐在你身边，帮你誊写笔记，帮你整理试卷，可是我不敢，我怕我好不容易开始习惯你的离去，又要重新来难过一次。一师兄，真的结束了，对不起，下一次，请认真替你的女孩考虑你们的未来，师兄我累了，我先回寝室休息了。”

豆大的泪珠从柳溪的刘海下汇成两条小溪，小魔星哭成了一只花猫，离开前，小魔星呢喃着唱到：

爱已是负累

相爱似受罪

心底如今满苦泪

旧日情如醉此际怕再追

偏偏痴心想见你

为何我心分秒想着过去

为何你一点都不记起

情义已失去恩爱都失去

我去为何偏偏喜欢你

甬道中，那少女的歌声再一次起了变化，歌声变得凄婉寂寞，宛如那永不再相见的两人，心底最珍惜的东西就这样被硬生生撕裂，原来，书上描述的痛到不能呼吸，是真的。。。陈一鸣死死的捂住胸口，这妖异的歌声，又把他带到了二十二岁那年最寒冷的那个冬夜，再一次将他心底最不愿触摸的禁忌，血淋淋地扒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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