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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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昏暗，屋子里头传来隐隐约约的咳嗽声。莲心端了一碗药走进去，荷蕊一直在外间守着，听见动静，点了蜡烛随着莲心一起进去。二人走到床边，荷蕊拢起床幔，见小姐还没醒，一直咳嗽，眉心拧成一团，脸色更加苍白，额头上沁出密密的汗。

莲心把药放在一边，拿过帕子小心翼翼地弯下身帮床上瘦弱的人擦着汗。荷蕊把蜡烛移了过来，床边的光线稍微亮了一些。莲心立了起来，转过身满面忧色的看着荷蕊，绞着手中的帕子。

荷蕊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咬了咬嘴唇，恨恨地低声说道：“就知道沈大小姐没安好心，好好地怎么会找我们家小姐一起上香，还故意掉进水里，分明是想把我家小姐拉下水。”“好了，别抱怨了，下回我们劝着小姐离她远一点，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让小姐好起来。”莲心收起帕子。“我知道，可是小姐哪听我们的劝，每回沈大小姐来了都要让我们小姐病上好几天。”荷蕊说着，眼圈都红了。

“我知道，我们小姐脾气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更何况那大小姐是我们小姐的亲姐姐，你看太夫人不是也没说什么吗以后我们多长个心眼，不让小姐单独和大小姐出去。”

莲心拍了拍荷蕊的手说。荷蕊心下也没有办法，只能点了点头，瞧着床上的人，眼圈又红了几分，望着莲心问：“要不要喊醒小姐喝药”莲心脸上的忧色更重，床上的人咳嗽更重，向外躺着，脸色更加苍白。

荷蕊见此，上前一步就轻声地唤着：“小姐小姐”莲心来不及阻止，便端起放在一旁的药，这会子都已经温了，小姐要是醒了正好喝。

荷蕊又唤了几声，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看见床边的人，眼中露出惊讶的神色，紧张地开口问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指着二人“你们，你们，荷蕊，莲心，你们怎么在”荷蕊听到这，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莲心，你看，小姐这是怎么了”莲心连忙上前握住小姐的手，只觉得手中一片冰凉，“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我和荷蕊在这照顾您啊”

“我这是怎么了”床上的人扫视了一圈屋子，见是自己在外祖母家住的屋子，不由得更加诧异，自己不是被沈锦茹毒死了么怎么会在这。荷蕊见小姐神色恍惚，哭得更大声了些。沈锦意觉得浑身刺痛像是有无数的密针在戳着自己，眉头一皱想坐起来，莲心急忙起来扶着沈锦意，荷蕊来不及擦泪连忙拿过几个软枕垫在沈锦意身后。沈锦意这一番折腾，咳嗽了一会，咳得脸上都带了血色。

“小姐，你这还不是都怪大小姐，要不是为了救她你怎么会染了风寒你本来身子就弱，现在又犯了咳疾，可怎么是好”荷蕊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莲心连忙拉住荷蕊，“小姐刚醒，你还让不让小姐宽心，刚才怎么交代你的，又忘了吗”荷蕊连忙收了眼泪。沈锦意心中想着，沈锦茹果然是你。莲心见小姐眼中露出一抹厉色，不由得心中一惊，颤悠悠地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沈锦意听莲心这么一喊，收回心思，扶着荷蕊起来，笑着说：“我这不是醒了吗”荷蕊连忙站起来，见自家小姐说话声好了些，连忙又笑了。

“荷蕊，你去回禀太夫人，就说我醒了，已经没有大碍了，让她老人家宽心。”沈锦意望着荷蕊说，见她笑了，自己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三分。莲心见此，也微微放了心，手中的药已经凉了，说：“小姐，药已经凉了，我先去热一下，再给您送来。”

“好。”沈锦意点点头。荷蕊见沈锦意脸色好了一些，说话也正常，高兴的跑着去了太夫人房中。荷蕊一走，沈锦意面色一紧，软梨香无声无息地传过来，她望着那个香鼎，恨上心来。

她刚刚一见莲心荷蕊，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她分明已经死了，被沈锦茹下了断肠散的毒，全身剧痛而死，而现在自己还在这里，那就是自己重生了沈锦意想到这，被自己也吓了一跳，可是只有这一种可能。她慢慢想着，曾经的屈辱，曾经的伤痛都浮在眼前。沈锦茹，你害死了父亲，又害死了我的孩子，甚至连祁熙也没有放过，你弄瞎他的双眼，让他从此不能写诗作画，你竟然狠毒到用断肠散害我，让我受那撕心裂肺的痛楚，沈锦茹，我不会放过你。

我现在还躺在床上，也是拜你所赐吧你让我随你到灵隐寺上香，借故支开我的丫鬟，陪你去灵隐寺后面的灵隐湖赏秋，却假装掉入湖中，我去救你，你却一把将我推下水。沈锦茹，你前世三番五次害我，我就忍了，可是这杀父弑子之仇，我如何不报

既然我再世为人，绝不会再任你欺凌，相信你的虚情假意，让你害死我的至亲。沈锦茹你等着吧，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沈锦意眼中满是恨意，双手紧紧抓着被子，仿佛那就是沈锦茹，恨不得揪下她的肉旁边的蜡烛忽闪忽闪，更映得沈锦意的脸色苍白的吓人。

沈锦意不能平复心头的恨，微微喘着粗气，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锦意”沈锦意知道是外祖母来了，急忙松开手中的被子，然后抚平，又倚着软枕，收起心中的恨，才想露出一个微笑，白发苍苍的老人就来到了床头，沈锦意掀开被子，想站起来，一个中年妇人，连忙上前，按住锦意，又帮她盖好被子。

那老人坐在床边，拉着沈锦意的手，满脸慈爱，问道：“好些了”

“嗯，外祖母，锦意已经好多了。”沈锦意脸上带着笑，看向后面的人，“舅母。恕锦意不能行礼了”

“好了就好，哪那么多礼节。”那中年妇人道。

“姐姐，你不知道，你病了这几日，祖母都担心死了，方才荷蕊那丫头没来时，我和母亲都在祖母房中，还说着你什么时候能好我说姐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就好了，这不，我才说，你就醒过来了，可不是吉人自有天相”一个和沈锦意差不多年纪的姑娘说，哄着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老夫人回头笑着指着她说：“就你一张利嘴。”

“文鸢妹妹的话想来都是对的，我这可不就是好了么”沈锦意也凑趣说道。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你再不好啊老夫人这心都要操碎了。”那中年妇人安慰着沈锦意。

“锦意让外祖母和舅母挂心了，是锦意不好。”沈锦意心中愧疚，却想着沈锦茹你让我亲人都如此为我担心，我定然不会再放过你。

“傻孩子，说什么呢你母亲就你一个孩子，我要不照料好你，将来怎么见你母亲”老妇人说着，声音都有些哽咽。那中年妇人是沈锦意的舅母段式，她从出生就被外祖母接到顾家。段式连忙柔声安慰道：“母亲，这是做什么呢锦意好了，咱们应该高兴才是，不提那些伤心事。”沈锦意听见外祖母提到她母亲，眼圈分明也红了。顾文鸢也急忙说：“祖母，就是，姐姐才刚好，咱们啊应该说些高兴的嘛，我母亲说我像个皮猴儿，一会都不安静，这姐姐好了，我把姐姐也变成皮猴儿，看您那时候可不烦我们”

“你姐姐才不会跟你一样。”段式拉着顾文鸢，搂在怀中。顾文鸢一打岔，大家又都笑了起来。莲心端着药，上前说道：“太夫人，夫人，这药热好了。”

“拿过来吧。”太夫人接过药，亲自喂沈锦意喝下。段式见喝完了，连忙命人拿来备在一旁的白酥糖，取了一块让沈锦意含着，消消口中的苦味。

“母亲，锦意才刚好，需要休息，您出来这半日恐怕也劳累了，媳妇送您回去吧。”段氏说。老夫人本来还想陪着沈锦意一会，但又想她才刚醒，不能这么多人在这打扰她，也就点头同意，段氏扶起老夫人，又回头又对莲心，荷蕊说道：“你们两个好好伺候，小姐有什么事，立刻来回我。”

莲心荷蕊低头答应着是。

老夫人满是怜爱地对沈锦意说：“明儿，外祖母再来看你。”

“锦意，你好好休息，我先送你外祖母回去。”段氏扶着老夫人向外走。

“是，锦意送外祖母，舅母。”沈锦意强撑着微笑着说。顾文鸢回头对沈锦意笑了笑，随着她母亲走了出去。屋子里面顿时空了下来，之声荷蕊莲心站在一旁。荷蕊见小姐神色又有些累了，上前把软枕扶了扶，让沈锦意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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