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黎川按在她肩上的手微微加重了力道,他轻声唤她:“云初。”
夏云初似乎此时才回神,只是神色有些木然,她挣开许黎川的手,朝停在门口那辆车走去。
许黎川紧跟在她后面,替她拉开车门,自己坐进驾驶位,迅速驱车赶往医院。
一路无话。
车在医院大门口一停稳,夏云初便推门下去,走得太急,上楼梯的时候险些摔一跤,被许黎川扶住。她沉默地挥开他的手,咬着下唇直奔急救室。
手术还在进行中。
夏云初坐在冷冰冰的长椅上,脸上无喜无悲。
许黎川蹲在她面前。
“云初,你看着我。”
她迟缓地抬了下眼皮。
许黎川低低地说:“我安排了最好的大夫主刀”
“为什么”夏云初打断他的话,“为什么你会第一个知道他出事”
她声音很轻,却透出一股冷彻心扉的凉意。
“”许黎川欲言又止,哑然片刻后,向她坦白,“我只安排人,在一定的范围内看着明峰。没有干涉他任何行动。”
夏云初一路积压的情绪,彻底爆发了。
“你要我怎么信你”
泪水糊了视线,眼前这个男人变成了朦胧一片,再也看不清楚了。
许黎川轻吸一口气,想再说点什么,罗严匆匆走来。
“先生,肇事司机已经抓到了。”
许黎川看一眼面前的夏云初,低声说了句:“你在这里陪着夫人。”
起身独自离去。
夏云初听着他渐远的脚步声,将脸深深埋进掌心,感受着心底的惶然和不知所措。
过了约莫一个小时,急救室的大门终于打开了,可医生带来的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病人伤到了头部,大脑皮层功能严重损害,可能会长期处于深度昏迷状态。也就是植物人。”
夏云初看着被医生护士推出来的明峰。
那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此刻失去了全部意识,成了活死人。他是因为她,才变成这副模样,而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夏云初闭了闭眼睛,转身往洗手间走去,罗严下意识地想跟,却听见她的声音缓慢响起。
“我想自己待会,行吗”
她话说到这份上,罗严自然不好再跟,只目送夏云初消失在走廊拐角。
医院门口和内部都已经安排了保镖,足够保证夏云初的安全。
夏云初走进女洗手间,用冷水狠狠地搓了记下脸,让自己清醒让自己冷静。她在洗手间里待了近十分钟,让自己恢复平静,这才出去。但一个白衣人影却在半道上拦住了她。
“你是夏小姐吗”
夏云初用哭红的眼睛盯住来人,正是刚才给明峰动刀的医生。
“是我。”
医生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第三个人,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块带血的布料递给夏云初。
“这是病人在手术之前,拼着最后一点意识,求我交给你的东西。”
这是明峰撕破身上的衣服,用自己的血留给她最后的线索。
触目惊心的三个大字凶手,许
许
夏云初只觉得天旋地转,她心里天崩地裂,而表面却平静得出奇。
她甚至礼貌地向医生说了句“谢谢”,伸手去拉包的拉链,可她手抖得太厉害,几次都让冰冷的拉链从指尖滑落,医生看不过去想帮忙,被她低喝一声:“你别碰”
医生被吓住了,愣在原地不敢动作。
夏云初终于扯开了皮包拉链,把那块带血的布料塞进去,又重新拉好。
她走到楼梯口,罗严不声不响地等着她,带她去明峰的病房。
单人单间的vip房,奢华无比。
她忽然觉得很讽刺。
罗严停在病房门口,给她和病人独处的空间。
夏云初缓步走到床边,凝视着病床上的男人,自责不已。
“明叔。”她哑着嗓子,刚一开口,眼泪先掉了下来,“真的对不起,把您连累成这个样子。我一定替您讨个公道”
她在病床前坐了好几个小时,最终起身时,发现浑身都僵得厉害。
她摸了摸脸上已经干涸的泪痕,转过身,看见许黎川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并不进来,只站在门外静静看着她。两人之间不过数米的距离,却好像遥隔云端。
终于是夏云初先有动作,她擦干脸上的泪痕,迈步朝他走过去。
许黎川轻声说:“肇事司机是酒驾,他的背景我已经找人去查了。”
夏云初抬眼看他,笑中带泪。
“许黎川,你是不是觉得除了你自己,谁都可疑”
他知道她此刻心里难受,浑身带刺,不和她计较。见她脸色憔悴,苍白如纸,他不由得微微凝眉:“这件事我会查到底,你先回家休息。”
她不语,只冷淡地看他一眼,径自往前走。
“罗严,”许黎川沉声吩咐,“送太太回家。”
“别跟着我”夏云初不管不顾地回身吼道,“许黎川,我爱去哪去哪,你管不着”
他轻吸一口气,尽力克制着。
“别闹了。”
他倒是还以为她在闹脾气。
夏云初笑了,笑得浑身发抖。她伸手揩去眼角的水气,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你把我当什么”她身形轻晃着,近到他跟前。许黎川能看清她眼里的血丝,她似乎在笑,声音却透出疯狂,“许黎川,在你眼里我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吧你说什么我都肯信,你说什么我都会听。像条哈巴狗一样围着你,无论你做了什么,只要事后给我扔根骨头,我就会继续冲你摇尾乞怜是吗”
许黎川心里不免有些窝火,又体谅她此刻的心情。只淡淡地说:“你闹够了,就回家休息。”
夏云初真想抽出包里那带血的布料,扔在他脸上。
“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她摇着头,步步后退,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慢慢拉远,“许黎川,我有时候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
许黎川抿了抿嘴角,看着她身形不稳地走向电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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