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青西县招待所陆陆续续走进许多农村面孔的老百姓。他们穿着灰色与蓝色为主色调的服饰，尽管显得有些土气却都洗的干干净净，老人的衣服最有代表性，折叠出的痕迹表明是珍藏在箱底许久不穿才压出的褶皱。他们散乱地站在厂院里像是等待着什么？
上官文燕很好奇，来了几天县招从没有这般热闹，从窗户看了会弄不清干么的？忍不住溜达下楼看西洋景。
一辆黑色奥迪轿车停在宾馆楼下，一个方脸的小伙子兜着脚垫做着清扫。宾馆新楼住客不多，上官文燕认得扫车的小伙子斜对门住着，是某省领导的司机。
“什么情况？有聚会？来这么多老乡。”走过去和小伙子搭讪。
“我们头快退休了，趁着还在位回村看看。老区，村子偏僻，交通不便。也不好打扰！就借用县招食堂请请一村老少。”小伙子望着越来越多的人向上官文燕介绍着情况。
“你们领导不错嘛！当了高官还不忘家乡的父老乡亲。”
“锦衣还乡那是荣耀，干一辈子图个啥？光宗耀祖！再说这穷地方一桌也花不几个钱。乡里乡亲的也算一份不忘故土的情怀！”司机了解头的心思，看着簇拥的人群主动为领导歌功颂德。
“那得请几天啊？”
“得两天，第一天村干部加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和老者。第二天村里男女老少带孩子全来。反正一个村5、6百号人分两天全请到。”
“你们头在省里是什么级别干部？”上官文燕心中有所思。
“原本是省里副职，退之前给了个省里的正职，也算圆满。”司机为领导服务的时间长，知根知底。
“省里领导回家乡县领导该出面接待吧？”
“昨晚县委，县政府的领导请了，蛮热情的喝倒好几位。”
“哦。”上官文燕想起来昨晚看着有些好车进院却没想是县里领导给省领导接风洗尘。她脸上露出些许遗憾！假如能有机会结识县里的领导该多好。
“小姐不是本地人吧？”司机的语气是肯定的。都说人配衣裳马配鞍。但上官文燕只穿件领口绣花的白衬衣，一条蓝色短裙，高筒肉色丝袜，黑色高跟鞋就显出与当地女子不同的气质。
“塘州市的。”上官文燕的目光望着人群没有收回她的脑子还在臆测着这种场面县领导有没有可能来？
“小姐来青西做什么事？我看这两天你进出都是一个人。”
“我做企业的跑业务来的。”上官文燕没准备司机的提问，只得胡编乱造。
看着上官文燕白皙的肌肤和亭亭玉立的身材司机一脸不屑地反驳。“别搞笑了，你跑业务。你要说是电影演员我信，说跑业务打死我也不信啊！”
上官文燕忽然心中一动，或许能通过他做公关。“你说说我怎么不像跑业务的。”
“我提前声明，我说的对不对你别生气啊！”
“你说。”上官文燕放松地站立，表现出大度不计较的样子。
“跑业务的女子不是像风尘女子疯疯扯扯的模样就像老爷们似地大大咧咧。”
“行啊，看不出来你还阅人无数。”
当然，通常女业务员要能应付骚扰，就是不在意客户吃豆腐。第二能陪酒，喝个一斤八两的不在话下。第三能来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这么多讲究。”
“那是，看着你也就刚大学毕业，得比我小好几岁，可以说我走的路也比你走的桥多。”司机骄傲地笑起来。
“你判断正确加一百分。我去年刚毕业，现在在塘州一家房地产公司实习，还没转正就给人家公司捅了娄子！这不在青西进退两难。”上官文燕做出悲观自责的样子。
“一个实习生能捅什么篓子。”
“把投资文件打错了！结果会计转账后才发现。”
“那追回来不就得，没什么复杂的吧。”
“合作公司，两家老总意见不一致，僵那了。”
“那你一个实习生能怎么样？”
“了解一下青西县政府有没有什么大项投资。然后悄悄看看合作公司在县农行的流水账。完事提交个调研报告再请示怎么办呗！反正责任在咱，咱不得想办法拿出个报告将功补过夹缝中求生存。”
“我以为多大的事呢，回来帮你找个人问一下？”想起昨晚副县长拍着他的肩膀称兄道弟的情形司机十分自傲地想在美女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能量。
“真的！那妹子先谢了！如果方便能否中午赏个脸允许妹子请哥吃顿饭？”上官文燕抓住时机套起近乎。
刚夸下海口李剑不肯掉了尊严。“既然喊哥了，那饭局自然由哥做东。这样一会县里经贸办的李主任来我喊着他咱们一起坐。有事你直接说，我在一旁敲边鼓。对了，喝点酒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一切听哥安排。”上官文燕硬着头皮撑着，有一瞬间她真希望夏欣妍在场，应付这样场合她最有能耐。
“能喝酒就好办，由我托着，保你解决问题。
“哥这么爽快妹子先谢了！哥你看这样好不好？”上官文燕近身和司机耳语了一番。
“让妹子破费多不好！”小伙子心中暗喜却在脸上表现出犹豫。
“哥能帮助我把事办成，保住工作花点钱没事。”
李剑省领导的司机，也算知情人。他知道回归故里省亲的潘主席家中财政大权由妻子掌管，本次回村探望乡亲们在钱的方面有点捉襟见肘。本来希望在县招摆桌能减免点费用，没料想昨晚县招的主任在县里领导面前哭丧着脸喊穷要拨款一下搅乱了计划。
中午潘主席看着摆上桌的菜品直皱眉头。三十张桌子每桌就两瓶老村长酒壮门面，那菜品实在弱的让他心情烦闷，除了豆腐就是白菜粉条煮肥肠，没两个硬朗像样的菜。
李剑悄悄走过去低声向潘主席做着汇报。潘主席警觉地抬眼向边桌上官文燕这边望了望，随后仿佛很严肃的样子对李剑交代着什么？不一会李剑笑模笑样地走到青西县经贸办李主任身边拽着他走到一旁。
上官文燕的目光不敢有丝毫懈怠始终追踪着李剑的身影，她知道胜败在此一举。茶沫沏的茶水很苦，但上官文燕不觉得，一口一口地灌，洇湿着将要冒烟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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