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身份

书房里的陈设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延续了姜域一向喜欢的沉稳奢华风。

甘沛霖百思不得其解，怎么看了这样的书房就不敢离开他了？

姜域停在书架前，用手轻轻摸了下期中一本书。

轰的一声，甘沛霖面前的那面墙一下子就挪开了位置。

“似乎很多人都喜欢在书房里建造密室，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甘沛霖微微蹙眉：“只是你这个密室建的，似乎也没有多隐秘。”

“是么？”姜域不以为然：“你进去看过之后再说。”

这一扇门里居然有三个入口。

甘沛霖不禁皱眉：“这是……”

“以后再告诉你这些暗道通往何处。”姜域撬开了一块不怎么明显的砖，扭动里面的机关。里面上的石板打开，露出了有些暗的阶梯。

他牵着甘沛霖的手，慢慢的走下去。“别怕。”

甘沛霖心里有些发毛。她生怕姜域带她来看，被他斩首仇敌的头颅或者尸体。他该不会喜欢把那些战利品扔在自己的密室，慢慢欣赏吧……

越想越觉得恐惧，手心里直冒冷汗。

“你怕黑？”姜域能感觉到她身子明显变得僵硬，还带着轻微的颤抖。

“不怕……”甘沛霖想说，我怕你。

刚下完最后一层阶梯，刺啦一声。

甘沛霖吓得身子一缩，仿佛闻到了很难闻的味道。

姜域顺势把她抱在怀里，一边宽慰一边去摸火折子。“没事的，我在这呢。”

“你想让我看什么？”甘沛霖战战兢兢的问。

“等下就知道了。”有那么一瞬间，姜域不想点燃蜡烛。她若一直这么怕，他就可以一直把她这样抱在怀里哄。感觉不是也蛮好的么。

“能不能点上蜡烛？”甘沛霖有些无奈。

“好。”姜域依依不舍的照做，总算有光照在她略显得苍白的脸上。

甘沛霖从他手里拿过火折子，把能看见的蜡烛都给点上了。她真不是怕黑，可就是怕姜域目的不纯。好在这里没有她幻想的那些东西。

“你带我来看什么？”甘沛霖诧异的问。

“那只盒子。你打开看看。”姜域指了指。

那盒子不大，应该放不下个人头。甘沛霖麻利的走过去，却在要打开盒子的一瞬间，有些害怕。该不会是手指之类吧？

当然，她还是硬着头皮打开了。

盒子里的东西，远比一个人头和一根手指更让她恐惧。当她看清楚盒子里面的东西，整个人都懵了。

“现在，是不是不会想离开我了？”姜域语气平常，像是在说一句无关轻重的闲话。

可是甘沛霖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是不能离开姜域了，知道他这么大的秘密，若再想走，他一定会杀光所有和她有关的人，来灭口。

“怕了？”姜域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甘沛霖指尖冰凉，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的眼睛。

“其实这个秘密，我大可不必告诉你。”姜域若有所思的说：“可是今天在殿上，看你要俯下身为皇后整理裙摆的流苏，我心里不得劲。原本，那个高高在上的，应该是我的女人。没有一个人值得你为她屈膝，做这些事。”

“我真没想过……”甘沛霖从来没觊觎过凤位。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皇家玉蝶上，居然会写着姜域的名字。他竟然是先帝的私生子……

“那么现在可以想了。”姜域捏了下她的脸颊：“你那么聪明，做我的皇后最合适不过。”

“不。”甘沛霖摇头：“我其实很笨的。我根本不谙后宫之道。其实我觉得敖家姐姐比我更合适。要不，就当我从来没看见过，你从未带我来过这里。可好？”

她这样子，把姜域逗乐了。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儿吗？”姜域捏住了她的下颌，迫使她必须看着自己的眼睛。“原本我也没这个打算。不想让你背负太多。但那晚，你为了给我拿解药，和吴为决裂的那晚。我就下定决心，一定不会让你离开我。”

“……”甘沛霖倒吸了一口凉气：“所以我救了你，你反而要这样算计我？”

“是。”姜域毫不犹豫的点头：“是我算计你。甘沛霖，如果你敢离开我，你今天知道的这秘密，足以让我杀尽你身边的人。你还想离开我么？”

“……”甘沛霖摇了下头。

她确实不敢。哪怕这个男人看着她的时候，眼底有那么一抹温柔。

哪怕他真的愿意为她做很多事。可他是姜域啊，他的本质在那里不会变。

“这世上的人，只会想着怎么要我的命，你是第一个愿意为了救我做那么多事的女人。”姜域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居然有一丝悲凉。“你当我算计你也好，别的也好，总之，你必须留在我身边，不可以离开我。”

“……”现在甘沛霖明白，为什么那个做飞灯的女孩要死。为什么想要姜域命的人，居然是姜太尉。她也算是懂了，为什么他既想要权利，又拼命的挣银子。太多太多的怨恨、算计和不光彩的身世，早就了他这么冰冷的性格，这么残暴的手段。

可能，只有看见敌人咽气，他才会有安全感。甘沛霖能理解这些，可是她做不到认同。

“沛霖。”姜域伸手将她环在怀中。这样近在咫尺的感觉，让姜域莫名的心慌，他似乎能感觉到她想要挣脱却纹丝未动的那种心情。“时候不早了，送你回去。”

“好。”甘沛霖心情沉重的跟着走出了这间密室。

回去的一路上，姜域很沉默，甘沛霖也没吭声，两个人就这么慢慢的骑在马背上，直到马儿停在甘府门外。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进去了，你替我和岳父大人说一声。”姜域捋顺了她鬓边的发丝。

“嗯。”甘沛霖点头。

“别担心，我会好好的解决这件事。”姜域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嗯。”甘沛霖又是点头。

看着她这样闷闷不乐，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对不起，沛霖，我不能不自私一回。

这句心里话，他没说出口。也永远都不会说出口。

“大小姐。”留兰一直等在府里，见她回来赶紧迎上来。“三小姐想从宫里请个御医来瞧瞧三姨夫人。可奴婢怕动静太大，惊动了宫里的人，所以就说先回来问过小姐的意思。”

“你都和她说了？”甘沛霖问。

“没全说。”留兰挑眉：“就是关于三姨夫人怎么疯的，毕竟眼下还没有结论。奴婢也不想让三小姐乱猜。”

“嗯。”甘沛霖也是这个意思。“告诉她不必麻烦，我会找御医来给三姨夫人请脉的。”

“好。”留兰点头，让留下来的人赶紧带话回去。“大小姐，您脸色不怎么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甘沛霖当然不愿意再提她看到什么。“可能是进宫这一趟累了。先扶我去更衣吧。对了，告诉管家一声，大都督有事要处理，就不留在府里用晚膳了。让他转告父亲一声。”

“好。”留兰扶着她慢慢的往里走。

几百里之外，敖珟、敖珉领着大军回返，这时的心情与当初截然不同。

敖玒则被留在了西营，继续完善处理战后各项事宜。

说到底，因为晟庆王的事，他被牵连的最惨。以至于皇帝不想让他回朝中为官。

“二哥，你想什么呢？”敖珉看见敖珟心是满怀的样子，不免好奇。“是不是又在惦记甘家的嫡千金了？你真的想娶她当我的嫂嫂吗？”

“是啊。”敖珟毫不遮掩：“我在想，这次的战功，能否请皇上允准为我们赐婚。”

“可是上一回，皇上没有点头。二哥，你还要去求皇上吗？”敖珉不解的问：“你为什么不直接去甘府下聘呢？只要我未来嫂嫂点了头，那皇上那边不赐婚又如何。”

“你不明白。”敖珟没往下说，可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庶子的婚事，何来的风光？

他不想委屈甘沛霖，必得要皇上金口玉言赐了这桩姻缘，他才能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把她娶回家。

“有什么不明白的。”敖珉纳闷：“所为男欢女爱不就是这个样子么？为什么非要皇上点头呢？”

“休要再说。”敖珟瞪他一眼：“你还是先想想回去了怎么和父亲交代吧。你一无兵权，二无官职，单枪匹马就闯进了西营防线。父亲不担心才怪。”

“呵呵。”敖珉挠了挠头：“父亲才不会怪我。再说，这不都赢了么！”

“但愿。”敖珟不再往下说，他甩了下马鞭，加速往前跑。

夕阳西下，远处的天空泛着柔和的橙光，暖到他心里去了。

沛霖，你再等我一下，这次，无论如何我也要求得皇上的恩典，只有这样才能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我。

“二哥。”敖珉忽然开口，打断了他憧憬的美好未来。

“你烦不烦？”敖珟不悦的瞪他一眼。

“你说，如果她不愿意嫁给你怎么办？”敖珉若有所思的问。

“胡扯。”敖珟脸色一沉，狠狠瞪他一眼：“她会嫁给我的。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