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灰色痕迹

丽莎是个细心的人，因为能够画出魔法印记，表示她心思足够细腻。但在这个时候，她不仅要缠住林奈，更要控制自身，免受情欲和药剂的影响，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到，林奈尾指上指环的小小变化。

而随着灰色指环的消失，林奈的精神虚空中，多出了一抹灰色的的痕迹。

精神虚空，是所有法师精神力源头，也是法师力量生发的根本。

当灰色痕迹出现后，林奈就感觉到了魔环的存在，以他自身为圆心，无数的圆环向外扩散，在空中如同漩涡状的刻痕，散发着奇异的波动。

林奈突然产生了一种，世界等于魔环的感觉。

你的魔环有多大，所掌控的东西就有多少。

也许法师的力量等级不止九环。

只不过是没有人能够超过或者达到那种力量境界而已。

但现在的自己，只有一环的实力，魔环的范围很小很小，仅在一环内掌控元素。

认清了这个事实，林奈产生出了从高空跌落的失重感，从那种浩瀚微妙的感觉中回到了现实之中。

似乎是灰色指环的神奇作用，他感觉自己的情欲已经完全消退。

大滴大滴的汗珠开始从身上排出来，林奈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温度开始在下降，鼻子里呼吸的空气不再灼热。

虽然身体还有些奇异的麻痹感，但是内心却是一片清明。

而失去了情欲的支撑，魔法阵就不能继续运行，空中躁动的魔法波动也逐渐平缓，基于媾和产生魔法的依修米斯剥离被切断了联系，失去了作用。

这就是灰色指环的作用吗？

在体验过指环带来的奇妙感受后，林奈知道指环绝非寻常魔物。

转醒过来的林奈，看到丽莎癫狂的模样，想到刚才自己即将死去，灵魂被撕裂的痛感，还有那种灵魂濒临破灭死亡的脆弱感，一种死里逃生的嗟叹，混着愤怒嘲讽的情绪油然而生。

他现在很想大声呐喊，很想将心间的情绪发泄出来，但林奈还没有行动，就感觉到精神虚空中的灰痕在波动着，一种奇妙的感觉笼罩在他身上。

好像是灵魂深处有一股冰冷的泉水向外漫溢，如同水银一般缓缓由内向外涌，逐渐将林奈的多余情绪包裹住。

林奈的双眸，多出了一抹灰色来。

丽莎对魔法波动还没有那么敏锐，但她赤身裸体，整个人像条蛇一样缠在林奈身上，很容易就能感受林奈身体的变化。

林奈的身体在变冷，变成了没有了丝毫的情欲的凡躯，这种变化让她有些疑惑，就算她姿色平庸，又或者林奈心志坚定，但秘药不是假的。

关于秘药的分量，可是作为关键环节斟酌再三才决定的，这个分量是一定能让人陷入情欲，而不会出错的分量。

为了更好的使米修尔斯剥离法阵运行，丽莎自己也摄入了少量的药水，高涨的情欲让她头晕眼花，软绵绵扭着身子，想要去确认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她看到了一双空虚的眼睛。

如果丽莎能够活得很久，这一幕足以在她年老衰朽，即将死去的时候在脑海闪现。

林奈的眼眸仍旧黑白分明，但是却多出了一层灰色，这层灰色如同活物，在瞳孔的周围涨缩跳跃，散发出某种令人心悸的波动。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和言语，丽莎的情欲已经如同火苗遭受雪崩那样熄灭。

那股空虚冰寒，透过眼神近距离的对视，几乎如同一柄冰矛，直刺入她的灵魂深处，让她的思绪连同身体动作都短暂停滞住了。

林奈知道自己有所变化，他现在的感受也相当奇妙，世界在他的眼里，变得更加清晰了，一切都仿佛无所遁形。

他将丽莎推开，低头看到了身上的血色印记。

血色的魔法阵很复杂，林奈却看的格外清晰，每个线条都仿佛一个小人，鲜活地跳进他的脑袋里。

这种感觉很妙，林奈不明白，为什么只是看，就能够产生这种像是在拆解剖析的效果。

他没有时间仔细领悟魔法阵的深刻含义。

下一刻就感觉到头疼欲裂，好像有人在用刀在搅动他的脑子，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如此剧烈的痛感，反射般闭上眼睛移开了视线。

虽然灰色指环让他发生了变化，但是自己本身的能力，似乎还是太过低幼了。

林奈立即明白，这是他自身的能力不足，却在灰色指环的作用下，强行要窥探魔法阵的奥秘，才会造成这样精神力受损，头疼欲裂的后果。

而一旁的丽莎在短暂的停滞后，也从那种巨大的落差之中回过神来，她的神色十分慌张，这个时候，她看上去才像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少女。

林奈没有说话，也没有擦掉身上的血色魔法阵，一言不发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

“林奈，你……我……”

丽莎憋得脸色通红，像是说不出话来，她身子微微弓着，把双手挡在身前，像是要遮住自己裸露的青春肉体，有种害羞无助的感觉。

林奈承认，这种欲迎还拒的姿态，在某些时候的确更加诱人。

很可惜，这时候即便是圣女脱光衣服勾引他，林奈也未必有兴致，更何况是丽莎。

她唯一能依仗也就是青春，但是她的动作矫揉做作，在林奈能看穿魔法阵的眼里错漏百出。

林奈什么都没说，推开了房间的门走了出去。

他不太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是林奈一推门走出去，就看到了楼下已经来了不少学院的人。

卡秋导师，还有他的几个学徒，拉姆塞尔和他的一群跟班，还有负责管理阿卡姆图书馆的老山姆和他手下的人。

林奈几乎是一眼，就把这些人都看清楚了，他惊讶于灰色指环带来的奇异效果。

从盘旋的楼梯向楼下走去，巨大的魔法水晶吊灯放出光，照在林奈暴露在外的血色皮肤上，恶魔的血液立刻产生了反应，升腾起了丝丝缕缕的淡红色烟雾。

连林奈自己也没有注意到，更多的恶魔血液，被他的身体吸收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