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蛛爪”

“接触魔力的感觉，你是否已经熟悉了？”艾儿靠在椅背上，语气平淡地问道。

“下仆的状况已经稳定，不会耽误陛下您的……您的事情！”火棍一时没想起来，按照新学的礼仪，这种情况应该如何用语。

艾儿随口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火棍低着头等候了片刻，见艾儿没有出声，正觉得奇怪，忽然察觉到一种正在被人审视的感觉。就好像巨龙的眼珠正绕着自己转悠，查看自己是否可口一般。

这……这是……是国王陛下的魔力触觉！陛下一定是想测试一下，我的感知大概到了什么程度。但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在我发觉之前，陛下已经试探我多久了？火棍背上一下子浸出冷汗。

不，没必要太紧张，如实作答就可以了。火棍定了定神，开口道:“陛下，下仆已经察觉到了。”

“还行，勉强能用。”艾儿点了点头。“西奥多，我相信你有足够的潜入经验，在鲨伦的王宫时，你能自由来去于我的居所之外，就是明证。”

“但这并不代表在虹谷城你也能如此畅行无阻，哪怕你有上天赐予的独特才能。我能在数十米外发现你的存在，我手下的大魔法师们同样也能。”

“您说的对，陛下。”

“所以你需要一点魔法感知，来让自己具备最基本的规避能力。但光有这样还是不够，你还需要一点特别的伪装，才有可能接近到合适的范围。”

“陛下的意思是……？”火棍隐隐又多了一些期待。

“我会把一个伪装术套在你身上，”艾儿说，“这可以让你在魔力感知下看起来像一只普通的老鼠。”

老鼠么……火棍稍稍有些泄气。

“不过，这个法术外观也会随着你缩小和变大，你不会希望别人看到一个超大号的老鼠，所以你必须自己来掌握开关的时机。”

一听到要由自己掌握法术开关，火棍顿时有些慌张:“但是，下仆还未学习到法术的运用……”

“西奥多。”艾儿打断他的话。

火棍识趣地赶紧闭嘴。

“我会交给你的，自然是就连你这样的初学者也能使用的版本。”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陛下。”火棍低下头。

“现在，运用你的能力，缩小给我看看。我要看看你的最小尺寸，才能比照决定伪装术的大小。”

火棍依言发动能力，很快，就变得不到手掌大小，看起来甚至比老鼠更小。

“大约用了5秒……”艾儿心想。

“在这个状态下，你能潜入别的房间吗？能攀爬吗？”

地上的小人做了一个表示肯定的动作，然后迅速窜到一个书架旁，拿出什么东西，手脚并用，两下就爬了上去，藏到了一排书的后面。

“可以了，变回来吧。”

小人从书本后面闪身出来，一边变大，一边跳了出来，等落地时，已经有小腿高度，很快就变回了常人大小。

“很熟练……”艾儿评价道。“刚才你爬上书架的时候，用的是什么？”

“回陛下，是一种攀爬工具。您知道，在峭壁群岛谋生，除了会驾驶翼龙外，潜水和攀爬也是必要的技能。”

说着，火棍掏出刚才的工具，那是两个不大的圆盘，上面织满了密密麻麻的鬃毛。

“这是……？”艾儿问。这种东西能爬墙？

“这是下仆自己做的道具。我们岛民大都会徒手攀岩，有时也用爪钩辅助。但您知道，我和别人略有不同，需要攀爬的地方也不一样。普通的墙壁在我缩小之后看来并不平整，满是凸起，很容易攀爬，但像鲨伦酋长的王宫那样打磨良好，能映照出人影的光滑石壁，就算是爪钩也无处借力。”

“所以……？”听少年这么说，艾儿也来了兴致。

“所以在下从那些能爬墙的动物，比如蜘蛛和壁虎，身上寻找灵感，希望能发现它们附着在墙面上的秘密。”

“看来你发现了它们的秘密。别人无法看清如此微小的事物，但你却可以。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蜘蛛和壁虎是如何附着在墙面上而不掉下来的？”艾儿微笑着说。

“如陛下所言，下仆变小之后再观察这些生物，发现它们的脚上都长满了极其微小的绒毛。这些小到常人看不见的绒毛，似乎能勾进墙壁中极其细微的缝隙，让它们牢牢附着在墙面上。”

“原来是这样。”艾儿脸上的笑意更盛了，“所以你做了这个？”

说着艾儿伸手接过其中一个圆盘，仔细端详起来。

这东西不大，背面有一些布带，正好可以戴在手心里，戴上之后，可以看出鬃毛都斜斜朝向下方。

“是的，陛下。这个工具在正常大小时毫无用处，不比寻常的毛刷更有用，只有在缩小以后，才能一展所长。”西奥多·火棍说，“这是只有下仆自己才能使用的东西。”

“很好，西奥多，你比我想的更像法师。”艾儿看着火棍，眼神里满是赞许。

火棍一时没明白艾儿的意思:“陛下的意思是？”

“我们法师和战士、神官都不同。你过去是战士，战士磨练的是肉体，神官磨练的是精神，而我们法师，磨练的是智慧。”

“你能独自思考，发现动物爬墙的秘密，并加以运用，这就是智慧。”艾儿继续说，“你的确不适合做战士。魔法之神赐予你的，不是力量，而是头脑。就算你的灵魂黯淡，你也仍有成为一名伟大法师的潜质。因为我们法师提升灵魂，不是靠天分和锻炼，也不是靠冥想与感悟，而是靠自身的知识与智慧。”

我有希望成为强大的法师！听到这个消息，火棍仿佛被雷击中，一下子愣在原地。哪怕身体羸弱，灵魂黯淡，哪怕被人瞧不起，哪怕有天赐能力也只被认为是躲在阴沟里的老鼠，我也仍然有希望成为强大的法师！

饱足感。在无止境的饥饿中，火棍第一次品尝到了饱足感。

“谢……谢谢您！陛下！”

“不必谢我，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去学习。”艾儿说。

“我会认真学习的！”火棍大声回答。

“这个工具，你给它起了什么名字？”

“还没有，陛下……”

“不如就叫‘蛛爪’吧。”艾儿说，一边把老鼠伪装术释放到火棍身上，再教给火棍开关的方式。

“好了，西奥多，当你发动能力时，这个法术也会被你改变，基本能对应你的最小尺寸。小心使用，不要被人看到巨型老鼠。”

火棍点头应承。

“接下来就是你的第一个任务。”说着，艾儿拿出准备好的卷轴，递给少年。

“这是……？”火棍展开卷轴，看到里面是一幅幅的地图。

“这是虹谷城的大致地图，以及几位侯爵的宅邸地图。这些你不能带走，你要在这里把它们全部背下来。你能背下来吗？”

“能！”火棍答道。

“今晚，你将潜入这些府邸。记住，只去侯爵府，千万不要去公爵府。绝对不要接近任何看起来像是贵族的人士五米以内，否则我的伪装术也救不了你。尽量保持十米以上的距离。”

“寻找这种法术的痕迹，听听他们在商议什么。”艾儿随手释放出一个隔音术，让火棍熟悉其中的魔力感觉。

“我的部下有事瞒着我，而你，将替我查探出他们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