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破灭魂沟

入目之处尽一片灰褐色的暗岩，随着石昊身体的微微抖动，些许碎末状的石屑抖落了下来，将石昊那已经浸染上暗红色的手指携裹了起来，不过石昊却没有心情去理会这些轻微的异样感，他犹如机械一般，进行着爬行。

的，他还在爬行。向上爬行，不停的攀爬。

他不能停歇，他也不敢停歇，那缓慢上涨的淤泥般的地面已经渐渐漫了上来，他不敢掉落下去，他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再度攀爬上来。若这般也就算了，但那永无止境的攀爬却让耐性最好的人也为之绝望。

人的一生最怕的不劳碌，不苦痛，不漫长，也不寂寞，而没有目的、没有目标、没有希望的生活。

人看不到希望，就会对自己绝望，对自己丧失鼓舞的能力，但人却一种奇妙的生物，可以最脆弱的，也可以出现最坚强的个体。

石昊自诩不那个最坚强的个体，但他却懂得这些道理的，想想最开始的自己，不过只能在嘴头上或在脑海中想象如果对自己坚信的道理付出行动，而面对现在这个情况，难道就要逃避吗那和最开始的自己又有何区别，只不过更为下贱了

人没有能力只会或者想，面对困难苦痛的情况，屈服或者投降，石昊不会对这种人鄙视的。但若一个人有能力，拥有能够克服困难苦痛的力量，却还再逃避，再退缩，恬不知耻的继续饰演着被害者的角色，那这种人才真正的为人所不齿

或许人在最艰苦的时候总会回忆起最能支撑自己的人或事物吧，朦朦胧胧间，陡然想起了石乐。石乐这妮子还在等着他夜袭呢。想到这里，虽然手指仍旧钻心的疼痛，但石昊依旧忍俊不禁。

“为了石乐”石昊再次攀爬，只不过他更加的奋力，更加的充满着不屈，更多的充满着力量，他心中的希望之火又逐渐的燃起。

“吱”尖利的哀嚎陡然响起，新的变故再度产生，原带着锋利边缘的碎岩，突然传来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像在海底游泳的时候手指抚摸到了水母那种软体的感受，油腻腻，滑条条的触觉一下子传到大脑，瞬间背后传来一阵不舒服的凉意。

粗糙的岩壁在石昊面前，软泥一般的变化，竟然逐渐产生出了面孔，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每个面孔或狰狞、或迷茫、或憎恶、或恐惧，种种面容呈现在石昊面前。

“这”石昊迟疑了，或者震惊了，这一张张面孔他无比的熟悉，的，一个正常人怎么会不记得自己亲手所杀掉的人最后一瞬的表情呢只不过这些记录着人最真实也最深刻的情感的表情应深深埋藏在石昊的心底里面，这时却被拿来当成考验他的工具。

“你你你”那张张面孔却各个嚎叫起来，凄厉的声音刺痛着耳膜，尖锐的似乎在用金属摩擦着玻璃，愤怒的瞳孔猛烈的张开，泥土化成的脸庞简直要迸溅出来，他们的身体仿佛被埋进岩壁之中，扭曲着想要从岩壁之中脱困，枯瘦的手爪奋力的想要掐住石昊的喉咙，捏断他的脖子，撕裂他的胸膛，哪怕只能造成一丝血痕，对于他们也欣喜若狂的胜利

“死死你杀了我们你要偿命”其中甚至有着石家子弟的容颜，哭泣中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扑到他身上开始撕咬，没有了气劲的支撑，肉体也变得脆弱不堪，很快就血肉模糊。

那他第一次动手时最深刻的印象，那为了防止疫情扩散，他第一次下的杀手，也第一次见血。当初迟疑的感受、颤抖的刀锋、难以抉择的困境都被他深深铭记在心中。

莫名的石昊却没有感受到恐惧或者悲伤亦或疑惑，只有心头却似乎有股火焰咄咄燃起。

嘎吱

那个石家部弟子直接一口撕咬上了石昊肩部的肌腱，混合着血水直接吞咽下去，锁骨也发出了悲鸣，产生了道道裂痕。

石昊却丝毫没有觉得痛楚，这只会让他更为的愤怒，应深深埋藏在心底里的回忆，被生硬的拽出来面对，去相互碰撞，再去品尝当时的痛苦与懦弱，这难道不应该为此愤怒

“真”石昊拿捏住那石家部子弟干枯如死尸一般的后脑，脸上却怜悯。“对不住了”

咔嚓

“你还要再死一次。”看着失去活力逐渐干枯的躯体，慢慢又变化成沙子从手掌之中流逝，石昊语气虽然怜悯，却不会留手。

“我承认自己会胆怯，会软弱，会迷茫。”低沉的声音却异常坚定的从石昊口中一一道出。“但我胆怯的，我软弱的，我迷茫的，从来都不这些”

“这些与我何干”

“武道修行之日，就要有杀与被杀的觉悟”

“死人，不过一堆腐尸烂肉，也敢阻我”

“活，杀死，亦杀再复活，依旧杀杀杀”

“斩却心中烦恼锁，杀透红尘三千丈”

“杀杀杀”

怒吼从石昊口中一个一个迸溅出来，气劲随之汹涌喷吐，将那一个个扭曲的人脸，怪异的身躯、腐化的心境，全部包裹起来。

只一个收缩，就将剩下的一扫而空，尘归尘，土归土，就像这些扭曲的人脸如何出现的一般，消失也让人摸不到头脑，一切再次归于平静。

轰隆隆

但平静只有微微的一刹那，只一个瞬间，便再度发生异变，完全不给石昊回气呼吸的机会，天空瞬间黯淡了下来。

在这魂沟考验之中，石昊只能仰望无边崖底上方那一丝璀璨的亮光，但现在就无论如何运用起目力，一切皆在不断被黑暗笼罩，仿佛宇宙要回到那无限凝练的奇点，整个地域都包裹进了黑暗曼陀罗之中，暗夜之神降临。

石昊突然向上伸手，摸到了实物，同样岩石一般的感觉，原来两边的悬崖合并了起来，仿若将石昊包裹到胎盘之中，天地两仪，上下四方，入目只有黑暗，触摸只有石质，寂静、静默、凄冷，包裹着所有的一切，让整个人的身心都浸透着绝望。

提气、聚力

仅凭一个呼吸，便引动起了阵阵风啸，双风灌腋下，仅仅凭借着风力，就将石昊整个人带动了起来，而且辗转腾挪间，没有丝毫不适，这已经快要接近他在外面真实的实力了。

“那么这样起来，这就最后的考验”石昊冷冷一笑，对此不屑一顾，他愈发厌恶这个考验了。

他整个人反而平静了下来，这一种蓄势，山不高耸不雄，水不浩大不威，没有积蓄的成长，怎么能爆发出慑人的声势，怎么能凝练出百折不弯的刚强

但最先有动静的却不石昊，在崖底的深处，陡然亮起了刺目的强光，泛起了波涛一般的光纹，在亮光之中却逐渐透出了丝丝人影，传出了阵阵呼喊。

只见一个瘦的男孩，却在铁窗前，手指颤抖抚摸着铁栅栏，却染上了一层黑红的铁锈，窗下与他同龄的孩子们嬉戏玩耍的声音，这时候听起来却格外刺耳。但不知为何，这男孩的内心之声却无比响亮，不停回荡。

“爸妈你们快点回来吧”

“回来吧”

“回来”

这一幕幕如此的熟悉，因为这正他上一世的情形啊

“给我滚滚滚滚滚滚”

怒

怒了

彻底的怒了

石昊无可遏制的、歇斯底里般的愤怒了

“我的酸楚回忆，为了让我铭记伤痛的过往，而不让你在这里戏耍我的灵魂”

爆气

石昊中宫猛地一涨，狂乱的劲气龙蛇乱舞一般的在筋脉里面乱窜，猛烈的气劲不得不外放，包裹住躯体。

断脉

即使气劲护体，依旧抵挡不住内外夹击的痛苦，经过多次凝练的肉体，依旧喷射出层层血箭。

给我滚

暴虐的气劲包裹着石昊身体，如同巨灵神一般，手如铲斗，劲如钢钻，直接将那脆弱的光线倒影给撕碎，但那阵阵夹杂着孩哭泣的内心之声，依旧鸣绕在耳边，继续折磨着石昊，提醒着他的曾经。

给我滚开

再度爆炸穴

什么都好，快给我停止

摧毁摧毁

挖掘碾碎破灭折磨灭除

石昊已经疯狂了，他现在没有任何想法，眼中没有了考验，眼中同样也没有了过去，他现在想做的只有毁灭眼前这该死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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