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外国友人

65.

回到家的时候，爸妈端坐在沙发上像是面试时的考官。

其实我内心有一点抱歉，当了甩手掌柜，也不知爸妈是怎么帮我善后的。我家里总是这样，爸爸看妈妈的脸色，我和我妈互相看脸色，这时候谁先低头谁就输了。正当我鼓起勇气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想要进房间的时候。

“今天做得好！”我很怕我听错了，诧异地看着我妈。

而我爸却是已经被我妈教训过了的样子，躲在一角不出声。这样的场景不陌生，但却从未想过会是在这种事情上。

“还是对不起奶奶，怎么说今天是她老人家的生日。”我不敢大声说，得了便宜就不能卖乖了。

后来我分析了我妈的反应，她是那种受到不公平对待随时能上房揭瓦的人，今天恐怕也是借我的手帮她出了口气。妈是个好妈，如果是作为她的下属简直不能想像。

66.

成绩出来地太快了，老师们大概周末都没休息吧。要不是期中考试学校非得按照程序来改卷老师们大概扫一下就能知道一张卷子得多少分。

每发下来一科成绩，我都要仔细看看错在哪儿。看看数理化，再看看政史地。有些替文科老师悲哀，至少在这个学校，文科总是不被重视，政治写到最后的大题，由行书变为草书，都能和医生的病例报告有的一拼了。学生们也只是顺势而为，谁让文科的考点多而杂，记下了无数个概念却不知哪道题用哪个答案。对于政治经济文化影响的理解也仅仅限于字面，哪儿有那么多时间呢。这时候要是有记忆面包就好了，连例题和答案一股脑儿吃下去，让答题像百度一样简单。

于小轩在操场上打球，和他的对手们一起，有关系好的，也有关系一般的。篮球是一般女生不能理解的运动，科比和麦迪，傻傻分不清楚。同桌的卷子一科又一科地躺在桌面上，数学和物理的成绩让我无地自容，其实也就差十分，可我怎么就那么不高兴呢。

67.

每一次大考学校都会搞排名，班主任手中那一张薄薄的纸瞬间变得沉甸甸的。全班同学都在向它行注目礼。

第一名却超乎我的意料，竟然是齐修。当老师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全班惊呼！但好像又不能表现地太惊讶，人家怎么就不能考第一了？第一映象太重要以至于大家都认为那个染发的少年会是个学渣。而齐修本人坐在他的御座上，百无聊赖地转着笔，听着下面的名单。

第四名是我，我清楚地看到，当念到我名字的时候，齐修的眼睛里放了光，好像比他考了第一名还高兴。而同桌则向我行了个注目礼。虽然他排在我后面，但我心里清楚地很，一旦文理分科，我至少要落后他至少30分，当然如果他的语文英语还是那么烂，我反超他也不是不可能。

想起分科后可能会遇到的困难，我脸上简直愁云惨淡。

68.

海棠是不会懂我想法的，用她的话说：生于忧患，死于忧患，你累不累啊，珍惜当下最重要啊。

话虽这么说，可文理分科不是十年八年后才发生的事情，我怎么能不愁呢。

我在于小轩的面前也嘚瑟不了多久了，因为他做数学物理永远都可以提早交卷，因为他面对老师的提问，从来没让人失望，因为他从来没有对我的成绩感到羡慕。但看到我如此努力，他又不忍心泼我冷水，不过想想其实他是对的，如果我固执地学理科，应该和清华北大无缘。可我还是想努力一把，那种不喊口号的、默默地努力一把。

69.

后来我狂买理科习题，甚至买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这样的磨人意志的书。海棠和米奇都说我疯了，干嘛非得面对自己弱的一面呢。

我自己却不肯认输，从头开始遇到自己没学过的知识点就跳过去，学过的先做。你会发现学过的题也没那么容易，要不高中生们怎么谈《五三》色变。连李晶晶和侯晓雷等人看我都像看妖怪似的，在他们眼中，我大概已经疯了。

现在我连体育课都不放过，一到自由活动时间就开始做题。班长何小军给我送水，海棠和米奇服侍我左右。路过我的每个人看我都像看一个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人。唯独齐修不一样。

我想大概也只有他有能力和闲情来帮助他人了。

齐修就这么一屁股坐在我身后，我俩背靠背，像极了两尊佛像。

“有事儿叫我啊。”他懒洋洋地说，像是快入睡的样子。

“好嘞，除了同桌以外，难得还有人愿意帮我”。我一边弓着背演算，一边应答着。

“因为你只有让自己努力一把，才会知道什么叫放弃。”熟悉的台词，我却无心反击。

在所有的好天气里，我都在啃《五三》，在糟糕的天气里，我会去英语角锻炼下我的口语，那旮旯不乏国外生活过的前辈们，那美式英语说的，一遛一遛的。

“ifrodudbetter，westreiinagriculture，helpthepooresttriesdevelriceresearraesofion，aturesthatallowprodutobetraored”.学长巴拉巴拉的口语信手拈来。

“yes，yht.iinginagricultureisthekeythungeray.”

.......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总是神采飞扬，我自己还不知道，是齐修告诉我的。这家伙文理双全，难怪老师都那么喜欢他。

70.

不久以后做题对我来讲已经变习惯了，俨然变成一枚应试制度下的老司机。

于小轩要参加数学竞赛，我要担任韩国中学访问团的翻译。我想了好久才想起来为什么是我。

想我初三的时候填写保送报名单，在特长一栏写下跆拳道，还写了韩语。

我很想拒绝，因为我实在没把握。教导主任的一段话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林知啊，全面发展是好事，你看这不是给学校解决难题了吗！韩国欧巴不错，你们年轻人找得到共同的话题可以多聊聊，女生喜欢的那个什么组合？”明显不关注韩流的教导主任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

“东方神起。”

“对对对，东方神起。”那一脸横肉都在得意。

平心而论，我更喜欢活力十足的九姐姐——少女时代。

71.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李主任从各个班召集了一群吃饱了的孩子们，口号喊得震天响。

校门口那迎风飘扬的横幅哗哗哗地响个不停。

访问团的学生个个像自带p图似的。我都怀疑这领队老师是挑选了全校颜值最高人来，美瞳粉底一样不少。校服跟韩剧里一毛一样。深蓝色的主调，领带、裙子上点缀的酒红色不至于太沉闷。女生西装的纽扣为双排式，在下摆开出一个微微的弧形，显得俏皮可爱。

再看看我们，一件的衣服从80斤到140斤都能穿，长腿和曲线被遮盖地美感全无。很久以后才明白我们的校服只是为了保暖。

“林知啊，这两天你的主要工作就是负责陪同韩国来的客人，我已经跟你班主任说过了，这方面你不用担心。你要好好宣传我们学校。”教导主任的一番话瞬间让我觉得肩上的担子好重。

72.

“我们学校的水池花园是学校标志性的绿化，出于对学生安全的考虑，水池深度只有0.5米，池水清澈见底，鲤鱼游来游去，经常有美术生在这里写生。”我领着一队学生走过池中间的鹅卵石路。

“哇，这里太棒啦！风景好的地方最适合约会！这是不是你们学校学生的约会圣地？”金雅静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新奇，这个访问团的颜值担当异常活跃，一会儿跟我勾肩搭背像我闺蜜似的，一会儿到处找角度让我用她最新款iphone3g给她拍照。

“来来来，你也拍一张！“强行把手机塞给随行的男生。“不用了，不用了！“我的拒绝遭到了无视。

“咔擦”一声，我素面朝天的影像留在了外国友人的相册里。

73.

学校最摇滚的地方是音乐教室，绚丽的舞台和灯光像是等待着主人公的出场。所有韩国小伙伴都看呆了，也许是觉得中国的高中生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呆板，能在这样漂亮地舞台上表演的人一定很酷。

金雅静同学更是紧紧抓住我的衣角，兴奋不已。

忽然红色的大幕缓缓拉开，暖色的灯光照耀下站着的是一个帅气的身影和他的吉他。

“齐修？你不上课在这儿干嘛？”齐修的出现确实不合时宜，李主任也怕这家伙是来捣乱的，但碍于访问团在场又不好发作。

“体育课，我来给外国友人表演一曲！”眉毛和嘴角都在得瑟，眼神儿却慢慢地移动了我的身上，好像在说：我是唱给你听的。

说来就来，琴弦在修长手指的拨动下流淌出律动的声音，音符在空气中飘浮醉了所有人，天哪，这画面静止吧。

而齐修开口的一瞬间彷佛是舌尖第一次碰触棒棒糖的一瞬间，是甜的，但是却无法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甜美的味道。清楚的咬字，清透的音色，磁性的声线仿佛在倾诉：嘿！你看，外面天气多好。

“哪里有彩虹告诉我，能不能把我的愿望还给我；为什么天这么安静，所有的云都跑到我这里......“一首周杰伦的《彩虹》

沁人心脾，眼前这个深情款款的高中生和初见时的洗剪吹真的是一个人吗？

见惯了活力四射唱跳组合的韩国友人此刻像被施了魔法的兔宝宝，被齐修迷得不要不要的，帅气原来也可以这样不需要华服，不需要烟熏妆，更不需要绞尽脑汁编排新奇的舞蹈动作。

李主任一脸飘飘欲仙的模样自觉带头鼓起掌来，整个音乐教室被响亮的掌声围绕。

当我正准备鼓掌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爸爸打来的电话，我跑到教室外面，按下接听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