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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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和琳琅学姐的长谈后我终于吃了颗定心丸，再也不用为分科的事情分心了。

我和唐宋的成绩的成绩稳中有升，他的数学一直都没下过145，而我的数学也能保持在135左右，这样的差距我是能够接受的，毕竟还有语文和英语，总算不用落后太多，想到分科以后我也能走向人生巅峰，说不定还能和唐宋成为学习上的金童玉女，想想就觉得激动。

不知不觉中，初夏已经来临，窗外的樟树上落了好多只知了，一旦阳光烈一点儿，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在我某个不经意抬头的时候，总会看见海棠一双幽怨的眼睛盯着我：叫什么叫，吵死了。

午饭的时候，老地方还是我、海棠、米奇的铁三角。海棠因为烦心的物理吃不下饭，我和米奇都心知肚明。不过我俩都不敢提这茬，生怕点着了炮仗。

“烦死了，烦死了，物理物理选择题总是半对半错。”海棠丧气地戳着盆里的白米饭。

米奇见状出手阻止：“米饭有什么错啊，粒粒皆辛苦啊。”

不能发泄的海棠双手抱头，痛苦万分。

我提醒她：“高二还有电场跟磁场，那才是终极黑洞。”

海棠大吼：“林知，你有没有良心，非得把我逼死才行是不是？”

我吐舌表示抱歉：“可是你有班长啊。”

本以为她会很高兴，没想到这句话令海棠更加惆怅了。

“班长是大家的，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她垂着头发出低低的嗓音。

“明明就对你比较特别，我问他题目的时候预期那个冷淡，好像我欠了他五百万似的。”趁着这次机会，我把平常在班长那里受的气一股脑儿全到了出来。

何老师那会儿选他做班长，选我做团支书，大概是想我们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谁也没想到我们两个这么不对付，好在我们都是公私分明的人，班级的事情也总能办得干净利落。

海棠却始终沉浸在我说的“明明就对你比较特“那句话里。

看着她忽然变花痴的傻样儿，真想找个扫帚扫扫地上的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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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奇和海棠是我最好的朋友。

米奇是久别重逢，小学的时候对于离别的印象还不是那么深刻，再见到她时直觉的惊喜，这姑娘虽然话不多，看起来温温柔柔，好像一阵7级的风就能把她刮倒似的，但她对林徽因等人的解读着实把我吓了一跳，这绝对是个有主见的女子。

和海棠则是相见恨晚，我欣赏她的洒脱，惊叹于她复杂而完善的人际关系，更是佩服她对班长从不遮遮掩掩的态度。我和她对比，一个像躲在阴暗处的苔藓，一个则是追逐着太阳方向的向日葵。海棠她是择校生，家里大概花了不少钱才进的一中，在班里学得磕磕绊绊有些困难似乎很正常，但我不一样，我有一个非一般的优秀初中，初中三年拿到的奖状堆起来大概墙板那么厚，单科成绩第一那是分分钟的事儿，总成绩全校第一也不在少数，我以一个非常骄傲的姿态进了市一中南溪校区，但现实却是狠狠扇了我一巴掌。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有着不亚于我的过去，不同的是他们孩童时拥有超强的在自信心和巨大的潜力。看着前几次的考试成绩，我真的想找个地洞钻下去，看起来名次不差，但明白人只会问理科成绩，让我那被政史地拔高的名次显得不堪一击。

曾经我是多么不想文理分科，如今倒要感谢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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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开以后，我连做题的速度都变快了，以前那些晦涩难懂的物理题似乎也不是那么面目可憎。

甚至连郭老师都特意和我说：“你看你现在卷面多好看，不像刚学物理的时候，涂涂改改，老师都不知道你最终的答案写在哪里，你看现在做题目一气呵成，正确率也提高了不少。”

我心里讪笑：“错题也是一气呵成。”

这天我和往常一样开始做题，麻烦同桌的次数越来越少，刚开始他还不适应，忍不住提醒我说：“不懂就问，不要不懂装懂。”

“嗯，等会一起问，你不要嫌招架不过来啊。”

见我不肯打扰他，他只是盯着我看了一小会儿，见我真的是下笔如有神，并不是装腔作势，便默默转过头，没再说话。

正当我和电子电路啥的激烈厮杀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这个点，谁会给我打电话。

拿起电话瞅了瞅，竟然是我妈。

我妈这么守规矩的人竟然在上课时间给我打电话。

我小心翼翼地低下头掩着嘴巴，“喂“刚到舌尖对面就火急火燎地吼我的名字。

”林知！“我不知多久没听见她喊我全名了，心里有些慌张。

”你下课后来校门口，我有事找你。“

”我还有一节课，你这是让我翘课啊？“我对妈妈的要求表示惊讶。

不等我反驳，她便草草挂了电话。

这电话实在让我心里发痒，到底出了什么事？

铃响不到一分钟我就飞跑出了教室，顾不上被风吹乱的头发。

远远看见一个穿着灰白格子外套的女人若有所思地踱来踱去。

直到我走到校门口竟然都没发现我。

上次她这样来找我是我六年级的时候，那次我教训一个欠揍的流氓，让那家伙在医院躺了三个月。

”妈！“我这一声妈喊得战战兢兢，非常没有底气。

听到我的声音，她立即像弹簧一样反应过来：”小知。“忽然眼神又有些紧张，随即把我拉离门卫室，悄悄在我耳边说：”你能联系到崇睿吗？“

”怎么了？你不是有他电话吗？为什么要我联系？“

我妈的脸上越发凝重，最终她选择了对我坦白，并且嘱咐我绝对不可对外宣传。

我承认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的思维是混乱的。

张崇睿喜欢男性，在美国有个稳定交往的男朋友。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一道数学加分题，对我来说是无解。

他平常把自己和男朋友的合照放在自己社交网络的小号里，前两天不知是喝多了还是忘了切换账号，竟然发布到了自己的常用账户上。

我不知道那究竟是怎样的几张照片，总之张伯父和伯母嗅到了不对劲的意味，一个越洋电话过去和张崇睿闹得不可开交。

后来他干脆整个人失联，只是在扣扣上留下了令人心惊地个性签名：那就死在你们面前。

据张伯父的调查，张崇睿已于今天早上9点到达魔都，至于他又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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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那节自习课我根本没办法集中精神，一登上扣扣就开始给张崇睿轰炸信息。

崇睿哥哥，你还好吗？

你现在在哪里？

你回国了吗？

我想见你？

记得联系我。

......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看我的信息，更无法断定他对我是个什么态度，又多了一个人知道他的秘密。

大概是见不得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同桌终于忍不住肘击了我一下：“怎么？网恋啊？”

我摇摇头：“失恋了。”

两眼婆娑地望向唐宋，看着他眼中的生气变为心疼，可见我有多憔悴。

“怎么了？”他忽然转换成温柔的频道，一言一语中透露着小心翼翼的呵护。

我怎么和他说呢，说我知道了一个无法与外人言说的秘密，他肯定会问我是什么秘密，我要怎么回答。

见我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终于不再追问，恢复了做题的标准姿势。

”有什么问题，记得第一时间找我。“虽然这句话对我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我仍是很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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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下课还有五分钟的时候，网络的另一端终于有了回复：我在万家灯火，你一个人来。

还好还好，他还肯理我，事情还不算太糟糕。

我推掉了海棠聚餐的提议，经过一个晚高峰的跋涉，终于到了万家灯火。

经过和服务员地简单交涉后，我被领到一张靠角落的餐桌前，桌子上火锅汤底已经沸腾许久，飘在水面的红油像个孩子般淘气地滚来滚去。

坐在桌旁的那个男生却和往常不一样，如果海棠见了他一定会大叫起来，才几个月不见，仿佛换了一个人，浓眉大眼，英气挺拔的张崇睿不见了，眼前的他看起来熬了几个大夜，嘴边的胡渣也没剃干净。

我尽量不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淡定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