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争霸天下展英才

一大早睁开眼，靖风已是起来案前独坐了，看我醒来，笑说：“快起来，你这懒虫，爷都起床这半天了。今儿思蜀国的十三皇子来朝，父皇让我们都去，一展大乾雄风。衣服我都给你想好了，就穿那身绿锦金线暗绣的，用我给你买那套碧玉簪子。”

言罢起身展袖：“和爷这身墨绿蜀锦的正配。”

我起身，抱着靖风啃了一口：“好绿好绿，真像一只大青蛙，等我把你吻成王子。”

靖风一脸黑线，转头不理我，催我去梳洗，他自去看书等我。

梳洗罢，我看碧玉簪似有些单薄，便让映雪又添了一枝淡绿的绒花缀在鬓边。一时准备妥当，我俩相携进宫。

传旨让三位王爷去英华殿陪思蜀十三皇子，我与其它两位王妃去琼玉阁与淑妃等相陪十三皇子妃。

入阁归座，淑妃举杯，言道与十三皇子妃洗尘，让众人尽欢。

我掩袖饮了。左右相顾，流觞王妃肤色白皙，眼波流转，璟炀王妃举止娴雅，动静有情，皆是绝色。

正看时，闻淑妃令我向十三皇子妃敬酒，依言离座起身，执壶为其杯继满。方想回座，只闻十三皇子妃噗笑一声：“这就

是淑妃娘娘的儿媳妇？这头上戴的是什么花儿？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我一听语气不善，正了身形，肃然：“皇妃，我确是靖熙王妃，这是五心攒梅的绒花，京城一家小店所特制，据说是家传手艺，店主孙女亲手所制，一天也就能做几枝，是以精致稀罕。如是皇妃喜欢……”

话未说完，皇妃哈哈一笑：“原来是绒花，还大国，还王妃呢，也真寒酸，竟然戴这种东西。堂堂王妃，把个买绒花的说得这么稀罕，他们不过都是些贱民，何值一顾？我朝虽是小国，本妃也是满头金玉。”

我一听气往上涌，强捏了袖口忍下，可不能因一时气盛，让靖风为难。抬头，冷冷：“原来皇妃眼里只有金玉。”向淑妃礼了一礼，告病自回王府。

心中担心，前后踱步，只等靖风回来，等至夜深，方见靖风回府。

抬眼见其志得意满的样子，似乎并未有什么麻烦，方放下心来，上前为他宽衣，换了家常袍子，犹疑开口：“今天那十三皇妃……”

靖风朗声大笑：“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爷给你出了气了。”

“这，是我不好，我连累了爷。……”

“说什么连累不连累，对你不敬便是对爷不敬！事儿多话多。自己搞不清楚身份，还跟我在这叫板！来爷给你细讲。”

上前，抱着脖子大大亲了一口：“爷太厉害了，亲口。”

靖风自斟茶，饮尽，笑言：“我听母妃说了，便向那皇妃讨个说法，她一出来就说她就是说了她的想法，问我有问题吗？我说你有想法可以，没有教养可以，如何当面胡说损人？她说她没错，想怎么样随我。那十三皇子还蹦出来说他皇妃不能任人欺负。我马上回他那我王妃就能任人欺负？”

我给靖风倒茶，继问：“那后来呢？”

靖风笑：“后来那皇妃生气回国了，十三皇子撂下狠话，也跟着回了。”

我掩口惊道：“那还不祸起萧墙了？……”

靖风推我：“快去洗浴，怕什么，有爷在，回头爷给你细讲。爷今儿累了，一会咱躺床上慢慢讲。”

映雪侍候我洗了澡，靖风已是床上翘了二郎脚哼歌了，我扑过去钻被窝里迫不及待逼问：“憋闷死我了，快给我说说，后来怎么了？”

靖风仰躺了，慢悠悠的开口：“说来话长了，这得从今儿一大早进宫说起。……喂，爷开始讲了，你这迷糊别听睡着了，浪费爷表情。”

我躺平了，看着帐顶：“我听着呢……”

“我到了英华殿，一会工夫，父皇、王兄、三弟，大臣们全齐了，宣思蜀十三皇子上殿。然后就是一番客套礼数，众人落座。

父皇有意考量我们，也给那蛮夷看看，大乾的文采风流，文治武功。先说以一柱香的功夫随性写文……啧啧……”

我推他：“快讲，啧什么呢？”

“别打岔，我叹老天能生出多少英杰，我往日最佩服义父顾朝以，素仰宁夜华和穆青之才，谁曾想，王兄和三弟亦是不可多得的俊杰啊！我所不及，我所不及……”

我呵呵笑了：“不，在媳妇心里，相公最棒最厉害。”

靖风瞅了我一眼：“是吗？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肉麻的？言归正传，然后王兄最先成文，好个才子，写的是一阙《少年游》，写得那是深情款款，意犹未尽……我念给你听听。

自别后，数归期，望断星辰，落落孤怀，萧萧双鬓，默默愁绪无语。锦夜碧澜，展眉舒意，笑解花语，逐镜影心入眉间，佳期泣花阴，又怎奈，欢情薄天意。

**处，月已浑，白钗盟约，洒墨折桂，提灯寻人，为谁吹彻天明？梦酣笤递，薄风无言，才尽弃笔，只守薄酒二三盏，拼醉为卿狂，无人识，契心深几许。”

我鼓掌称叹：“流觞王果然是天纵英才，风流倜傥，后来呢？”

靖风笑道：“你想不到，三弟虽然年幼，却是霸气尽显，他写的是，

一剑刃群敌容惧，策马平原扬刀立。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千里烽火硝烟起，塞外北歌春秋去。英雄立世，杀气浓；沙场征战，犹忆时。落雪纷飞，大漠白；寒风一啸，乾坤颠。孰可霸天下？御驾归来万人三呼！孰可争天下？曜临雄师铁骑齐鸣！”

我又鼓掌赞叹：“果然霸气，好文！那相公你的呢？我想定然不差，快给我念来。”

靖风轻吐了一口气，缓道：“我看那香燃起，以心度香，提笔写道。

沉者无境，香者悠远。合龛燎之，嗅而静，品而平。无大俗大雅，成独门之香。千人千面，百香百味，个中赏鉴，解者自知。不求木秀于林，惟愿幽谷独枝。世事纷扰，谁得闲心植树中庭以期亭亭如盖，谁得闲暇读陆羽茶经三卷，谁得片刻赏桃花坞里桃花庵，谁舍须臾听伯牙子期知音共曲。时辰过，事未完，独留叹。可还有工夫留待一龛香，犹未灭，室尽酣。香益浓，衣尽嗅，净手阅书。自不负岁月荏苒，诉尽千秋。”

我轻轻喟叹：“相公果是解香之人，难得以香为引，述尽世态人心，意蕴深远。”

靖风把一件冰凉的东西塞我手里，笑道：“三王文采不分伯仲，皇上皆赐了九龙玉佩，我的给你保管。”

我摩弄着那玉佩，追问：“那后来呢？”

靖风侧首对我一撇嘴：“后来？后来便是你得罪了皇妃，然后十三皇子和皇妃一齐怒走……满朝大臣议论纷纷……一边主战，一边主和，各持己见，争议不休。”

“啊！……”

“王兄主和，言今国有旱情，出征不利，如战，退不及者败如山。唯时狗烹，大乾征鸿哀哀，殿陷门破方悔，为时晚矣。

三弟主战，言英雄立世，当策马平原，思蜀小国，弹丸之地，此举可视为大乾之辱，应调兵遣将，让将士得以热血报国，国威彰显。”

我握住靖风的手：“那你如何说，朝臣们又如何说呢？”

靖风皱眉：“王兄乃皇长子，支持他的朝臣甚众，有一户部侍郎素有才名，甚至御前请旨，一柱香为限，摹写征战沙场的老将暮年概叹之况，以谏父皇主和。”

我起身，案前研墨展纸，燃香：“我亦知战事如起，祸害百姓，然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大乾国大物丰，人才济济，今如不一战，何以服天下？卖弄文采，书生所为，临阵却毫无用处，我也想以香为限同为摹写。”

靖风披衣起身，为我剔烛，笑道：“我相信，你写来我看。”

我沉思半晌，挥毫落墨：

四顾河山如朱丹，挥扇江南春雨酣。才俊朝上显持矜，美女婀娜秀影姗。无奈强徒视虎耽，强踏长城国辱尴。可怜塞上千户棺，黎民水火急相煎。

皇上震怒气如颠，引兵抗敌严辞坚。遥想当年朝旨颁，众志成城一肩担，一路高举战国幡，翻山越岭饮风餐。王爷出送雁门关，血誓要灭侵国番。将士头佩寒铁冠，衣着木兰亲织衫。铁骑缓缓引前迁，歼敌无数呼声欢。碧血阵前四散溅，白骨铺就国喉咽。粮尽弹绝前路艰，夜夜未眠毛房毡。遥望故国青山巅，怀想家人笑语喧。却见峰火燃狼烟，提马疲奔乱石滩。只闻朝夕阴阳端，难见日月常迤旃。一朝兵罢回故阡，四野茫茫荒草芊。国破家亡半壁坍，残泪孤抛映颜恹。

时光历历过眼翻，转瞬即至发雪苍。浊酒相敬陵墓龛，浇地无言心如剜。故人驾鹤已归仙，徒留旧情黄土湮。彩蝶双飞舞翩跹，难现梁祝神语鸳。

靖风仰笑：“你常说我巾帼不让须眉，我看你这好强之心也不弱啊？是有点意思，只是柔弱有余，霸气不足，终无男子气概。”

我撇嘴，伸手抚弄靖风浓眉：“那我也常着男装，跟着爷四处游荡，学学这须眉气概。”

靖风拉我睡了：“有爷在，你爷得起来吗？你老老实实呆府里给爷当媳妇，爷一个人装男人就够了，不想你也做这个。”

我心里一热，差点落泪，趴枕上半晌无声，终于开口：“那今天朝堂上后来呢？”

靖风慢悠悠回言：“后来爷向父皇请旨带兵征战思蜀，待将他们打得告饶，求和再议不迟。三弟与我相争，也欲带兵出战，没想到三弟虽然年幼，还真是匹黑马，兵法布阵，分析得头头是道……”

我拉着靖风衣袖，急道：“结果？”

靖风伸手为我掖了掖被角：“结果自然是爷胜了，想当初穿越过来之前，我和我爹就是属于那种坐一块就各种谈论怎么打仗的类型，我爹对战争各种有研究。我用现代战争的观点来分析，自然比成天看孙子兵法啥的古人有独到之处，能另人耳目一新嘛。呵呵~~”

我翻身坐起：“你是说你要当一回花木兰？那我可怎么办？我要跟你去！”

靖风拉我：“相信你相公，你现在不是“有孕在身”吗？去什么去，你呆王府里，爷去三五个月就回来。记得让映雪给你做绑腹上的棉包，要定时换。你别出府门，待爷凯旋归来，这皇太子的位子就稳稳的是咱的了，等大功告成，爷就带你穿回去！”

我对靖风附耳：“那你万事小心，你放心去，我呆府里哪也不去。等你凯旋，要是你有什么意外，我也不要独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