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给她打电话：“这个月钱有没有到账？”他们有共同的投资物。

每次都有一个理由，不是问钱有没有倒账？就是有其他重要的必须联系的事情，总之是有一个理由，但是中间从不会隔一天。她非常希望，他打电话来，说：“我想你了。”

无论如何，接到他的电话，她会开心，一点点的开心。但是马上又忧伤起来，以为不是真的，不好守护，很快就会消失。这样患得患失？

孤独其实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也许是因为内心的兽性不允许。

她失恋的事情终于在朋友中告一段落了，但是她始终认为她的失恋和其他人不一样，她再也不愿意这段感情示人。

她觉得和他，两个人纠缠在一起，是相互缠绕的生活在一起的一对大蛇，总有不经意的一天，不经意的就把对方缠绕死了。

可能到最后，已经不留恋那个人，留恋的只是些感觉。有时候连他的名字听起来都非常遥远，像是辽阔的草原上空飘过的一些什么东西。

“如果我哪天有钱了，你愿意再回来？”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虚伪。

他只淡淡的回复”“到时候再说吧，等你真有钱了，就不一定了。”一阵滥情的酸楚涌上心头。

办公室的领导经常和她说：“跟我在一起，你会学到不少东西。”她有几次听着真是非常烦。还以为自己付出了很多？靠，这些都觉得是付出，还不如去死，更何况，他并没有什么值得借鉴的人生经验，看着他的工作习惯、为人方式、专业知识都觉得是下三滥的层次，还好意思倚老卖老。

人怎么会这么自私，什么都需要回报？

办公室的这种关系，她看的这样清楚，历历在目。但是一想到他，就黏腻成一堆浆糊。

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刚走出办公室的门，从一条路望过去，成堆的方形建筑物间，苍白的一****圆月，挂在避雷针上，霍霍的足有一个脸盆那么大。

月亮下一群面孔各异，仿佛互不不相干的人坐在一辆车里。她觉得一堆人在一起也是温暖的，毕竟有人的温度。

回到家，看虫师。突然就讨厌起日本的小说动漫来，那过分追求细腻人性与阵痛感强烈的表达方式或词语，让她非常的不适应。其实观众有作者不能估量的忍受力，忍受翻译的强迫，语气，只要还有一点是好的，都愿意读下去，非读下去不可，不然觉得是种浪费。难道他们的关系也是？

老同学带着孩子路过杭州，一起吃了个饭。饭桌上，不知是什么理由，老同学突然教训起孩子，非常愤怒，大声喝斥，她在旁边非常的尴尬，想上前劝阻又不知说什么，那表情也是介于微笑与冷淡之间的一种默然。

但是马上想到有孩子的快乐，自己的漂亮小孩，是寄托。

也是怕未来年纪大了，没孩子，对别的孩子好，被认为是自己太孤独。“有钱没处花。”在她看来是最最恶毒的评论。

她的钱就算是烂在银行，也不愿拿出来。不是守财奴，但想到那贪婪的眼神就非常恨。

她突然觉得他的选择也许是对的。

她又开始写网文，当把一些和他之间美好的事情拿来贩卖，总觉得触痛了心底的底线。当然，她不拒绝他人的赞美，即使是违心的。这至少让她意识到在这一段关系中，他们之间美好的可以长存的一些记忆，原来并不少。

所以，她会莫名哭泣。但往往眼泪在最需要眼泪的时刻，反而流不出来。她几次的歇斯底里，哭天喊地的时候就是这样。

她非常喜欢吃楼下面包店的泡芙，量足，奶油又纯，一口咬下去，满嘴甜蜜。这个也是他最先买给她的。

早晨去上班，带着一瓶深绿色的猕猴桃汁，撕去了包装纸，在公交站咕噜咕噜的喝，瓶子又大，又是方形。旁边的人非常惊讶的“刷刷”盯着那瓶子，一些人慌忙的离他远点。

“以为我在喝农药？”

她立即呆若木鸡，一层水面的油似的疏离感立即蒙上心头。

记得小时候，放暑假了，老师说:“暑假，你们要记得做三件好事，写好日记。”她果真去做了，拣起掉在地上邻居家的衣服，扶正邻居家的垃圾桶。

她从来都是一心一意的活着的。落下现在这种局面，她不怪自己了。

无论如何，还是有默契。她发火的前兆，只有他知道，只有他知道她在烦恼什么，只有他能提前控制住她的火气。

经常是一句话。“你急什么？既然不擅长和人沟通，自己要有自知之明。”

她果然就是急了，只是不愿意承认，在那里拼命压抑住怒火。

她突然的大笑起来，是因为一件尴尬的事情在脑子里冒出来。最受不了被他人瞧不起，也是因为需要别人的赞扬或是嫉妒。每次这个时候，他都是一副万分不解的表情看着她，可是和他之间的尴尬很难分辨。

“有些事情发生了，便不容再抹去，即使感到羞耻，它依然在那里，刻在你的骨肉里，直到你死为止。”她在笔记本上写。

他送她的一条施华洛奇水晶项链丢了，她记得放在盒子里了，但是翻遍了整个房间，依然不见。立即觉得有什么在他们之间断掉了，能断掉什么？

她让那种悔意上升到顶点，曾经像命一样珍惜的物件，即使现在已经事过境迁，还是盼望着它出现，任何容器都想象着，可能就在里面，几乎是变态的渴望。

因为和他仅有一点的实物东西断了，实物。她要保留一点什么在万年之后来回忆。

但是也想到如果他知道她弄丢了他送她的项链，他会不会万分失望。

她觉得猜测他太过于痛苦，即使她已经非常客观的分析，那前面也是要加上“可能”。他可能想向她敞开心扉，他可能还是爱她的，做他的心灵伴侣也不是不好。可是她们都小心惯了，不会轻易露出来那渴望，不然又以为是离了你不能活。

保护自己？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