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惊夜（上）

刚整理好驴车上的行囊，星辰忽然抬起头来看向北方低声对蓝婆婆道：“婆婆，有奇怪的东西···”

蓝婆婆一把拉住星辰，看了一眼躺在车上昏睡过去的慕白，拿起了腰间的荷包。荷包里装的是一颗如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珍珠。确切的讲，是一颗鲛人的内丹。此时，那颗珍珠正发着莹莹的微光，如果不触摸，几乎感觉不到它的抖动。

“是妖。怕不怕？”

星辰轻轻地摇了摇头。

天空中殘星点点，已是月上梢头。月光映照下，但见她衣袂飘飘，只衬得她皎洁美好的轮廓愈发灵秀。

蓝婆婆把星辰拉上车，自己则坐在车夫的位置，喝到：“走！”

又看了一眼一旁的慕白，天心菩提丹已经吃了两颗，伤口的血早已止了，断腿也打好了护板，晚上也没再吐血，婆婆也早让人给他换了件干净的衣衫，粗布青灰色的衣衫穿在身上，可看着和村子里那些靠打鱼为生的汉子到底是不同——他不算瘦弱，可是长衫套在身上仍显得有些不合身的宽大，好看英挺的眉毛紧蹙着，除了青白的脸色，和紧抿着的薄唇，几乎看不出他受了那么重的伤。

星辰微蹙着眉毛问道：“婆婆，我们走了，那些村民们怎么办？阿筠、二娃他们会死吗？”蓝婆婆回头，望向渐渐后退的村庄，没有说话。

这样的夜晚格外的宁静，只听见车轮滚滚的吱呀声。

许久，才听到蓝婆婆叹了口气：“星辰，我们没办法。若是往常，婆婆绝不会袖手旁观，毕竟我们在一个村子里生活了那么久。只是此刻，婆婆灵力尽失，又带着这个重伤的小子，若真的回去，我们也只是勉强自保罢了。不是我们不救他们，而是我们没有能力。”

河水汤汤，映衬的蓝婆婆的声音格外悠远，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星辰，你要记得，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也是苍生的一部分，你可以悲悯苍生，但不要不自量力甚至自寻死路。蝼蚁尚且偷生，这样的行为是很傻的。”

太傻，就像他和她。看着星辰似懂非懂的神情，蓝婆婆不由得一阵叹息，爱怜的摸了摸星辰的头。

转眼到了寅时中，天边已经可见鱼肚白，忽然一阴风飒飒吹来，本已微亮的山间忽然弥漫起一阵浓雾。仔细去听，能听到周围响起沙沙的声响。

“婆婆！”星辰手指忽然收紧，挺直了背脊，紧抿着唇。

“故弄玄虚！”说着，抬手间，腕子一抖，一只弯月型银簪飞了出去，在周围环成一个圆又回到手中。银簪所到之处入收割般落下洋洋洒洒的一片粉色的血雾。

“诶哟！老人家！怎么这么凶！你看你身边的小哥脸都吓白了。”一丈开外的柳树上飘然而至一个妖娆的身影，定睛看去，只见她柳眉积翠黛，杏眼微迷离，一张薄沙遮面，手指轻轻拨弄着缠绕在手臂的一根手指粗细的软鞭，仔细看去，那根软鞭竟然是一条通体赤红的蛇！

“老人家，我们只要你身边这个小道士，只要你交出他，我们绝不为难与你。”一个精瘦驼背的男子策马而来，贼眉鼠眼的在星辰与蓝婆婆身上打了个转道。

星辰笑着轻哼一声，紧绷的气势松懈下来，对蓝婆婆道：“婆婆，原来那些传言都不可信的，妖怪哪里长得青面獠牙了？害我怕了半天，结果···也不怎么可怕嘛！”

“对对！不可怕、不可怕！”眨眼间，那在马上的精瘦男子呼戯而至，手中一双鹰爪银钩轻轻缠上星辰的玉颈。

星辰只觉阴风阵阵，心念一动，当即斜身轻飘飘向后跃出，衣襟轻轻随着风涤荡开来，轻轻触在那男子的臂上顿时留下一道剑痕，仔细去看便会发现，伤口流出的血已经被冰冻住了。

那男子不妨星辰这一剑，微微一愣，盯着她从腰间抽出的那把软剑，顿时牟中精光大作，“璇光冰魄！果然好剑！看来今天还真是不虚此行！伝呈，你可不许跟爷抢，这剑是爷的了！”嘴上说着，手上却不停，左手一个虚晃，右手中的鹰爪有意识般，爪随身走，直冲心口而来。

那个叫伝呈的女子懒洋洋的靠在树上，悌了那男子一眼，“你别急呀！料理完那个小的还有这个老的，姑奶奶今天心情好，都让给你了！”

那男子咧开嘴，发出喋喋的笑声，这笑声在空荡的山坳中传的很远，犹如一阵阴风刮过，听起来十分渗人。

星辰脚下蝶步轻移，避开心口，劈手去迎，言笑晏晏的道：“嘻嘻，你认识我这剑？那你也算是有见识的妖怪，不然你放我们走，我借你看看如何？”

那男子不说话，只见他手腕翻动，舞起手中双爪，一时间，四面八方都是鹰爪银钩，速度愈来愈快，渐渐围成一个圆向星辰抓来。

星辰大吃一惊，退避已不及，一时间找不出他的破绽，只硬着头皮，捏着璇光冰魄剑，低头，右臂内弯，手肘向前，反手握剑，似箭般向那男子斜刺出去。

那男子见星辰来攻自己下盘，急进步，右手虚晃一招，反手往星辰脸上来抓。

星辰反身闪过，挥剑就筑，哪知对方左手急缩，一下抓在星辰肩头，这一爪虽没使上内力，但星辰却未提防，肩头的衣服被抓破，透出血来。眼见自己得逞，右手跟着抓过来。这时星辰却有防备，当下挥手格开，“死妖怪！臭妖怪！你使阴招！”

二人又交手了十数招，哪知都被星辰一一化开，一时之间竟然奈何她不得。

斗到分际，那男子喋喋的又笑将起来，露出身后的鼠尾，蹲纵着跃向前去，空中翻了个转，将鹰爪护在胸前，双腿连踢，“小美人，你的剑借爷爷使使。”

再拆了数十招，星辰累的筋疲力尽，只觉得胳膊越来越沉，对方的招数也越来越快，越来越重，星辰只得变架边退，想要退到树林暂避，却始终给鹰爪的爪风罩住无法脱身。又退几步，只见那鼠尾爆长数十尺，重重的甩来，星辰抬腕去挡，鼠尾却绕过剑身朝左肩甩来，右腰银光一闪，确是鹰爪已到进前。情急之下，星辰以倒卷珠帘之势躲开鼠尾，挥动冰魄格挡鹰爪，只听“叮”的一声，冰魄险些脱手。

星辰趁这个空挡却跃将出去，如一朵白莲盛开在一丈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