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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十六】红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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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十六红窗影】

次日,我一大早刚刚出了房门,就看见一个红色身影站在楼梯的拐角处,也不是别人,正是琴歌,见我出来,她一转头刚要开口,我先她之前道,“你怎么在这?你不是还在被关禁闭吗?要是被陨若知道,就有你好看的了。”

“昨天是你捣鬼吧?”琴歌也不同我废话,反倒开门见山直入主题,“是你撺掇了书渠给我送那簪子的,是不是?”

“什么簪子,我不知道。”我戏也看了,此刻不想惹事上身,便索性装傻,撇开琴歌就想要下楼去,却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臂,我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干什么?松手。”

“书渠都告诉我了,你装也没用。”琴歌松开我的手,双手抱在胸前,瞧着我道,“你还真是管得宽,事事都要掺合。”

书渠还是把我供出来了,真是个傻子,我在心里骂了一声,但表面上还只是不在意似地随口道,“我可没有要管你的事,我只是昨天去后院看书渠在捣鼓那簪子觉得有趣,所以就看了个戏。怎么?看热闹都不允许了?”

我本以为琴歌会接着与我争执,但这次她倒没有,反而抿着嘴没有说什么,我也不想再与她多说,生怕说多了三句话不合又吵起来,于是便转了身准备下楼去,就在这时候我忽然听得琴歌在背后轻声对我说了声“谢谢了”,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可等我回头去看的时候琴歌已经不在那里了,我又四处瞧了瞧,都不见她的踪影,而刚刚那句话可真不像是琴歌会说的,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只觉得是我听错了,可又转念一想,如果真是琴歌对我道了谢,那又是为什么呢?她是要谢我帮了书渠,还是要谢我凑了她这个热闹?我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想不明白,但若是我再去问琴歌,她肯定不会告诉我,甚至连对我道谢都不承认了。于是我也不再想,只又下楼去用早饭。

老太皇太后的三个月丧期很快就过了去,仲夏已过,暮夏便没有那样炎热了,宾客们又接二连三地开始前往乐坊青楼寻乐,桑沃院的生意也渐渐又热闹了起来。流鹃也一如既往地安排着院内的大小事情,依旧处处都做得有条不紊,反倒比以前更要尽心尽力,而我之后也再没有对她说起过薛涛笺上情诗的事,她也再未提起,我也只当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心中也不禁松了口气,又觉得是我大题小作,流鹃到底也在桑沃院里修行了这样久,分寸也都是有的,我也是白担心了一场。而这三个月中唯一更让我和画翼揪心了的倒还是乐儿,他虽然跟着书渠后头练苦功夫,但到底是比不上书渠天生体力好,他又急于进益,更是没有好好歇息,本就疲惫,又勉强自己继续练功,这本就埋下了祸患。那一日我去后头瞧书渠的热闹,看他顶着那水缸练功本来就看得心惊胆战,只怕他出什么意外,可我脑中这一个担心没想到还真的应了。那一日书渠带着乐儿两人背着沙袋站在狭窄墙头上面扎马步练苦功,日头又晒得很,书渠还能应付得来,乐儿本就体弱些,再加上太阳太晒,竟眼前一黑就从墙头上栽了下去,好在是没摔坏了脑袋只摔折了腿,等小芦儿来喊画翼去瞧瞧的时候我跟画翼一同赶去,乐儿弓着背抱着腿躺在地上痛得满头是汗,而他练了那样多会的苦功早就虚脱了身子,见了我们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之后还是书渠把他扛回了后院的屋子,画翼调了安神汤又煮了粥给乐儿喝了他才好些,画翼又看了他摔折的那条腿,确认了断骨的地方,让书渠去后院里找了块柳木削成了木板,又让我去找流鹃要石青散,先给乐儿正了骨,然后抹了石青散,又贴上一片大桑树叶和木板,用绳子给他缠上了,忙完这些画翼也是一头的汗,只对着乐儿道,“是摔断了腿,但也不要紧,现在已经接上了。凡人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是仙质,能好得快些,但也得要个把月。但最近可是不能再练苦功了,若再摔断,那神仙也救不了,怕不是就要瘸了。”

画翼平日里总是腼腆又内敛的,但只要一到有人生病,需要她去看的时候就立刻严肃起来,那说话的样子也跟真正的郎中一模一样,甚至让我想到之前在涂山上常拿着药箱给小狐狸们看病喂药的春凝。我看着画翼给乐儿绑上了夹板,又给了乐儿一顿教训,站在一旁朝乐儿笑道,“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掉大牙,你堂堂银花白鹿,腾云都不算什么的,这回居然能从墙头上栽下去,还把你这鹿腿摔折了,这三界之内哪里有这样的奇闻?”

乐儿被我这样嘲笑,也只能低了头不吭声,只是他一向性子实,我也不敢再开他的玩笑,生怕他被我这样一说又勉强自己,只又转向书渠,道,“书渠,我知道你是好心带乐儿修行,但你那苦功夫乐儿实在也是学不来。要我说,之后你和乐儿修行的时候,还是不要让他吃那些苦了,这修行的法子也不止苦修这一种,乐儿你不是随着书渠在凡间做了不少善事么?那也比苦修好不是?之后你还是多读书勤思,又或是参悟禅经都行,墙头还是少站吧。”

“沉儿说的是,修行各人有各人的修法,书渠拿手的你不一定拿手,你还是不要再这样苦修了,这次好在是摔断腿,下次若是摔到别的地方,那不就是大事了?”画翼听我这样说,附和道,又取了笔墨纸砚来,对着书渠道,“我写个方子,是清热解毒又消肿的,你去药铺抓了来送到我房里。”

在那之后画翼日日在屋子里头用小炉子熬中药,熬好了就给后头的乐儿送去,又是每日都要去看他的断腿,生怕没给他接好落下什么后遗症。我虽然也常去看乐儿,但我不通医理,也只能扯些闲话,又或是拿些书去给乐儿看了解闷。而乐儿的事占据了画翼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陪我说话的时候反倒少了,闲暇时候我也就只能自个儿看看戏本子解闷儿。乐儿就这样歇了快一个月,终于是可以下床走路,虽然还有些踉跄蹒跚,但好歹可以走了,我和画翼也就都稍稍松了口气,而乐儿也到底是仙体,与凡人不同,又歇了几日之后便已经恢复如初,那条腿活络得就跟没断过似的,我和画翼也就都放了心,而更让我觉得有些惊讶的是画翼的医术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精湛许多,又精通药理,还会自个儿配方子,而这些还都是她自己摸索出来的,不禁让我更是觉得佩服,又想着之前春凝奶奶早就看好画翼要传她医术,又不得不感叹春凝奶奶慧眼识人。而画翼对乐儿的事又是比对旁人的事儿更要上心,但我虽看在眼里却也不敢揶揄她,否则按照之前的经验来看画翼定是要恼,我也只能悄悄地继续静观其变。而乐儿似乎什么都没有感觉到,腿好了之后他还是接着去跟书渠练功,只不过相比之前已经小心了许多,其他时候便在明都和周围的城镇里头和书渠一起行善助人。

“月姐姐,今儿听前头说,那林辉堂又要来了呢。”这一日午后和槐序鸣蜩一处玩花牌的时候,槐序忽然道,“上回小王爷的局,月姐姐和鹃儿姐在里头,我们就只能在外头端茶倒水的,也没见个正脸,不知道那林公子是不是传闻里的风度翩翩,气度不凡呢?”

“若是你们想知道,今晚他要来,就注意看着不就是了,”我看着手上的花牌,随口道,“要我说也不过如此。”

“月姐姐真是,连林公子都入不了眼。”槐序咯咯咯地笑起来,打出一张花牌,道,“也不知道那林公子是不是也是眼光高,不如今晚月姐姐去会会他,拿了他的初心,那可值多少修为呢?”

鸣蜩听了这话也附和起来,起哄道,“是啊是啊月姐姐,不如我们这回就赌林公子,你觉得如何呀?我才得了一支新的玉簪子,我出了。”

桑沃院中的姑娘们平日里聚在一处,也常讨论起明都城中出名的那些公子小姐,比起旁人来,他们眼光高些,又都是风月场上混惯了的,自然就难动心,也难得手。因此姑娘们便会拿他们的初心做赌局玩。做赌局的时候,每个人都要出一样首饰做赌资,簪子,手镯,项链耳环都可以,若是有哪位姑娘乐意展示手段去得了那人的初心,那所有参与了赌局的首饰就都归了那姑娘,但若接赌局的人失了手,那就要给每个参赌的都赔上一件首饰。此刻鸣蜩提起赌局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但我一来对那林公子半分兴趣没有,二来从一开始陨若便安排了流鹃,我可不敢步琴歌的后尘去出风头,于是我打了一张花牌然后道,“我可不同你们赌什么林公子,无趣得很,再说了,婆婆安排了鹃儿姐的。”

“也是,婆婆还真是高看那林辉堂了,”槐序拈了一块蜜饯儿丢进嘴里,一边吃一边道,“又不是什么做官的,不过是个邑社里读书讲学的,也没个什么功名,还能让鹃儿姐去接他,也真不知道是修了什么福了。”

“你还说呢,那不是婆婆一开始是让鹃儿姐去应付小王爷,才不是林辉堂,”鸣蜩嗑着瓜子道,“都是那小王爷指派的不是?倒便宜了姓林的。”

她俩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我听着倒又想起那薛涛笺上的诗来,只想着这也不过是一场萍水相逢逢场作戏,那林辉堂倒还认了真,巴巴儿地写了情诗来,国丧刚过就又来了桑沃院,大约也是冲着鹃儿姐来的。只是鹃儿姐那日的反应也实在是有些奇怪,最近虽然都不再有什么风声,但今日这林辉堂又来,我不知为何却有些担心,便对槐序鸣蜩说,“就打到这吧,早些回去准备准备,今儿是要上客的。你俩也是刚刚到前头去,还是谨慎些好。”

槐序鸣蜩听了我这样说,便也点点头,收了花牌便各自回了房去,我又换了一身衣服,到了上客时分下了楼去,正看到流鹃在前厅里对着几个新来的姑娘说着什么,我也就走过去喊了她一声,流鹃见了是我,对那几个姑娘道了句“就这样,去吧”,便携了我的手走到一旁,我对她道,“今儿是不是那林辉堂又要来了?我听槐序说的,也不知道真假。”

“你们消息倒比我还灵通,我还是刚知道的,”流鹃道,“他今日似乎还要带另一位邑社中的公子来,旁人我也不放心,不如沉儿你来便是了。”

我本就是来看看那林辉堂的,流鹃这样对我说正合了我的意,于是点了点头,此刻正有小福儿前来寻流鹃,又碰见我,先是道了声好,便道声“鹃儿姐,林公子来了,在红窗影。”流鹃应了一声,便与我一同去了,我也赶忙使了个变身术,一进红窗影的门,便听得是古琴声响,那该是澜笳弹的一首《山居吟》。我随流鹃进去,红窗影中除了几个安排碗筷酒食的小童,便只有澜笳在弹琴,那林辉堂正与另一位青年公子坐在屋中谈天,林辉堂我见过,自然认得,但另一位却面生,大约是邑社中的新人,此前也从未来过桑沃院的。流鹃轻手轻脚地走进去,也不行礼,只从澜笳身旁绕过走到那林辉堂身旁跪坐下了便拿了小茶壶烹茶,这本不合规矩,但既然流鹃这样做定然有她的道理,又或许林辉堂来过几回已经算是常客,于是我也就走到另一位公子身边跪坐下烹茶,就在这时候林辉堂一转头见了流鹃,倒失笑道,“你来了怎么无声无响的。”

“我看你与那位公子聊得兴起,不忍心打扰而已。”流鹃一边烹茶一边道,“那位是我的好姐妹星儿。也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他是邑社中人,姓季名迩轩,是今年来应试的,”林辉堂指了指那青年道,“我与他论了几回诗文,很是有些才学。星儿姑娘久仰,我听青霜说起过你好多次了。”

一听提起我,我赶忙搁下茶碗起身行了一礼,道,“星儿见过林公子。”又对那季迩轩行了一礼,道,“星儿见过季公子。”那季公子也起身还礼,我抬眼瞧了瞧他,也确是一表人材,衣着打扮也是不俗,而听林辉堂说他是今年进京应考的,那该是还无功名官职在身,却今日能来与林辉堂这个邑社领袖同席,想来也的确不简单,若不是真有才情,便是家世显赫,按他的装束来看,后者的可能性大些。果不其然,我刚刚又落座,就听林辉堂道,“迩轩此番来应试,是志在必得。季家是江南出了名的书香世家,又是名门望族,迩轩兄弟四人,他却是其中翘楚。年少有为,又与我投缘,因此今日才带了他来。”

“林兄谬赞,”季迩轩抬手还一礼道,“迩轩年轻,此次进京赶考也是头一回,能得林兄赏识已是大幸,又怎敢说是志在必得?林兄相门之后,我季家不过是读些散书,又怎敢担了书香世家,名门望族之名呢?”

“你这是谦了,在外头用这些虚礼还可,到了这里不用,”林辉堂道,又摆摆手示意澜笳退下,澜笳便收了琴退出了红窗影,林辉堂又道,“现在只你我兄弟二人在此,又何必说那些呢?”

“也罢。不过林兄曾与我提过几回青霜姑娘,今日得见,竟比林兄口中说得还要神姿绰约,”季迩轩笑道,“也难怪林兄挂怀。”

“青霜不同其他女子,风姿绰约的多了去,可这万两黄金容易得,知心一个也难求,你又哪里懂得。”林辉堂看着流鹃笑道,又道,“不过我听说前日应考之时有人被从考场里赶了出去,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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