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之第二十六章 巫妖（上）

“那么，我需要做些什么？”

为了真正让母亲回到人间，哪怕是以亡灵的身份，在卡鲁看来，无论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

伊达尔摊开双手，“你什么都不需要做，我会为你举行‘巫妖转职’的仪式，魔法阵早就刻画在大殿中，只需要等待片刻，关于亡灵魔法和死亡力量的知识将会传输到你的魂火中。仪式完成之后，你就是亡灵一脉的传承者了。”

这时，迷雾之中突然传来了动静。

伊达尔看向那边，眼睛由漆黑变得苍白。

不知看到了什么，他抬手啪地打了个响指，将魔杖在地上一顿，迷雾很快平静下来。

“原本还有不少亡灵的遗产留给你，但是现在看来，已经来不及了。不过放心，转职仪式我一定会为你完成。”

“那边……是……”

“所以我说，你的怜悯和惋惜是毫无必要的，因为卡姆教团的人，绝对不会轻易被解决掉。”

听到这个消息，卡鲁心中竟然莫名有些欣喜。

“我只能困住他们很短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必须完成你的转职仪式，否则让他们取走了仪式的媒介，就必须重新收集材料，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没有机会了。”

卡鲁表情凝重地点头，跟在伊达尔身后，走向了大殿的某个区域。

由于死亡迷雾的存在，卡鲁并不知道自己在大殿中的具体位置，只是静静地跟在伊达尔身后，来到了一块空地上。

这是一块规则的圆形空地，直径大概有三米。

空地的部分明显比周围要平整，可以在满地的尘灰中看出大概的轮廓。

空地的边缘是雾墙，雾墙之后影影绰绰，隐藏着什么东西。

“卡鲁，站到圆心。”

伊达尔用魔杖轻敲地板，空地上某处生成了一个反向的气旋，将尘灰都吹到了空地之外，模糊的边界清晰起来。

待边界完全显露出来，卡鲁才发现，反向气旋的中心正是圆心所在。

他走到圆心处，转身面对伊达尔。

“接下来呢？”

“站好别动。”

伊达尔举起魔杖，魔杖顶端的灰白色晶石逐渐发生了变化。

原本看上去完整一体的灰白色晶石开始变得斑驳，像是一团灰白色的烟雾被囚禁在透明的水晶里。

灰白色烟雾在晶石中间翻滚、收束、扭曲，形成了一个神秘的符文。

在符文形成的瞬间，吱吱嘎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圆形空地缓缓上升，同时勾勒出灰色的纹路。

同样的纹路在水晶符文的下方生成，与圆台逐渐同步。

标准的六芒星魔法阵，可以看出是魔法时代中期的严谨风格，异形魔法阵是后期理论发展之后的产物。

站在魔法阵中心的卡鲁感觉自己慢慢飘了起来，但他的身体并没有动。

魔法阵直接让他的魂火从头颅中冒了出来。

这是前所未有的新奇视角，卡鲁在半空中俯瞰着自己的身体，也看到了魔法阵的全貌。

此时圆台上的魔法阵在卡鲁看来是一个正在加速的旋涡，细小的符文裹挟着空气中的灰白色粒子，不断从魔法阵的边缘向中心汇聚，如同即将卷起的风暴。

弥漫在周围的死亡迷雾受到魔法阵的吸引，慢慢向圆台边缘靠近，在接触到边界的瞬间被捕获，顺着魔法阵的纹路向中心流动。

伊达尔抬起右手，掌心对着卡鲁，缓缓转动手掌，手指在空中转完一圈，啪地打了个响指。

魔法阵随着他的动作转动起来，清晰的六芒星和符文在转动中化作虚影，带着被卷入的死亡迷雾，在旋转中不断挤压，颜色愈发深沉，最终变成漆黑的一点。

随着挤压的继续，灰白色粒子相互摩擦，在中心处燃起了黑色的火焰。

伊达尔再次伸出手，手掌往左转动。

疯狂转动的魔法阵几乎是瞬间静止，然后逆转。

在魔法阵中心被压缩到极致的黑色火焰猛地向外扩张，颜色诡异地变成了苍白。

苍白的火焰充斥着整个圆台，静静地燃烧着。

伊达尔左手魔杖直立在地上，右手缓缓上抬，让苍白火焰旺盛起来，从数十厘米蹿到了近两米高，将卡鲁整个吞没，舔舐着卡鲁的身躯。

至此，准备工作皆已就绪，巫妖的转化正式开启。

卡鲁的魂火沉浸在苍白火焰中，像是冰块漂浮在河里，没有丝毫的排斥与耗散，有的只是相互交融。

首先是身体的改造。

苍白火焰携带大量死亡之力冲刷着卡鲁的身体，让他彻底适应死亡。

这一步事实上早已完成，所以苍白火焰毫无阻碍地穿过卡鲁的身体，开始凝炼他的骨骼。

但是，骨骼的凝炼刚开始，就遇到了一股极为强大的阻力。

那是从卡鲁的骨髓深处迸发出来的力量，让卡鲁的肉体逐渐膨胀，皮肤之下隐隐有毛发攒动，又在火焰中化为虚无。

在魔法阵的作用之下，那种力量被标记为狂野的青绿色。

青绿色力量一动，触动了隐藏在静止血脉中的猩红色力量。

这两种力量在卡鲁的骨肉中交缠，抗拒着苍白火焰的炼化。

“咦，你的身体……不是纯粹的亡灵……”

伊达尔看着卡鲁体内交缠的红绿色线条，陷入了沉思。

大殿另一侧传来的动静让他回过神来。

“不过没关系，巫妖的转化本身就是彻底的蜕变，不管你原本是人类、亡灵还是别的种族，都不会有任何影响。只需要跳过一个步骤……”

伊达尔用魔杖在空中画了个圈，苍白火焰温和起来，开始化作细微的粒子，悄悄渗入卡鲁的身体。

在某种神秘的平衡机制作用下，快速增长的死亡力量开始反哺其他三种力量。

看着苍白的线条在卡鲁全身逐渐形成精细的网络，伊达尔没有去管同步增长的其他两种力量，而是直接开启了下一阶段。

此时魔杖水晶里，神秘符文的每一根线条上，都长出了细小的分支，连成了与卡鲁体内完全相同的网络。

伊达尔将魔杖狠狠往下一顿，杖身尾端刺入了地板。

死亡之力凝成六束，像蛇一样从地下伸向了某处。

很快，某个东西顺着成束的死亡之力钻了过来，在圆台的边缘破土而出。

哧！哧！哧！哧！哧！哧！

破土的声音接连响起，圆台魔法阵中，六芒星的六个顶点，都被一种像骨节一样的怪异树根占据了。

六条根系扭曲着向上延伸，在圆台上空中心处汇合，交缠在一起，骤然往下垂落。

在接触卡鲁魂火的瞬间，交缠的怪异根系虚化了，如同幻影般穿过卡鲁的身体，扎进了魔法阵的核心。

一个更大的循环建立了起来。

整个大殿内的死亡迷雾都往这边汇集过来，被魔法阵吸入，苍白火焰在强大的补给之下，猛烈地抬升，将怪异树根搭起的半球空间完全填满。

所有的惬意消失无踪，卡鲁感觉自己像是一条焖在锅里的鱼。

苍白火焰将他的躯体和魂火灼烧成无数细微的颗粒，只是因为速度太快，还保持着原本的形状。

在这种煎熬中，卡鲁感觉自己的魂火与身体逐渐产生了极为紧密的联系。

但与此同时，他又直觉地发现魂火与身躯又能随时分离。

真是矛盾。

在骨节状树根的加入之下，属于血族的猩红力量和属于狼人的青绿力量出现了融合，然后与苍白的亡灵之力混在一起，成为了一种昏黄色的奇异力量。

这力量在火焰的洗礼之下，最终归于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