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之第三十章 鬼魂（上）

双手紧握着血晶，狄更斯终于开口回答查尔斯的疑问。

“鬼魂惧怕阳光，因为阳光能对它们造成不可修复的伤害。”

“这么说，刚刚你是在……”查尔斯惊讶地问道。

“是的，我在杀死它。为了释放鬼魂始祖，我必须杀死玛丽。”

“这是怎么回事？”

狄更斯闭上眼睛，声音中充满了疲惫。

“玛丽被仇恨蒙蔽了意识，成为了只会杀戮的恶灵，她从镜子中出现，杀死了这里的所有人……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当她杀完那些禽兽和走狗，开始杀那些可怜的女人时，我就该想到，那已经不是玛丽了……”

“她已经不记得我了，甚至连我都没有放过，像杀那些人一样，把我撕碎了。但是，在我的心脏停止跳动之前，那位大人苏醒了，为我夺来了血族的始祖核心，让我能够抵抗玛丽的攻击，然后，祂才抓住机会将玛丽封进自己的眼睛里。”

“因为玛丽能够在所有反光的镜面内跳跃，在一开始，祂只能闭着眼睛，借用我的身体找到您。直到后来，他的力量进一步恢复，才能睁开眼睛。”

“其实后来我明白了，那并不是真正的玛丽……”狄更斯看着手中的血晶，声音低沉，“在了解到玛丽的遭遇之后，因为我太过软弱，我疯了。我创造了一个人格，承载了我对玛丽所有的记忆，然后，在那天晚上，她活了过来，变成了恶灵。”

“那位大人告诉我，玛丽已经永远无法回来，但我还可以为她做最后一件事情，那就是不让她的悲剧重演。为此，我必须释放鬼魂始祖，也必须……杀死她……因为只有让她的意识消散，鬼魂始祖才能成为一种规则，让那些肆意欺凌妇女的禽兽，遭受恶灵的惩罚，因为身为鬼魂始祖的它，将会出现在任何一个有镜面的地方。”

“所以，始祖大人……”狄更斯看着查尔斯，“我会尽全力帮助您，建立起新的秩序，也会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依尼翠，因为这些种族都是依托于依尼翠而存在的，如果依尼翠彻底消亡，那么它也将一同毁灭。”

听完这番话，查尔斯沉默了，他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情。

棚屋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良久，查尔斯回过神来，突然想起了狄更斯话语中的一个细节。

“等等，你刚才说，你的血族始祖核心是那位大人为你夺来的，也就意味着……”

“是的，最初的血族始祖并不是我，您想想，在这个镇上，如此软弱的我，怎么能够称得上吸血鬼呢？最初的血族始祖，是那些人的首领。”

“这么说来，如果没有外力的干预，这些新种族的始祖获得力量，是有一定规则的。”

查尔斯很快发现了其中的关键。

“就像血族的始祖是剥削底层人民的贵族，鬼魂的始祖是充满怨恨的灵魂，那么，那些巨狼的始祖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您的猜测完全正确。事实上，您完全不必依靠猜测去寻找他们，因为那位大人给我留下了一些信息。”

狄更斯拉开自己的领口将血晶放进去，伸手指向了还抱着查尔斯后腰，将头塞进外套的安。

“关于依尼翠新种族的相关资料，您可以直接询问祂的人间体。”

“你是说安？”

查尔斯拍了拍安紧紧抱住自己的手，安扭动了一下，没有松开。

他略一思索，好像明白了安的想法。

“安？鬼魂已经走了，不在这里了。”

“真的？大叔你不要骗我……”

安抬起头，又很快将整张脸埋进了查尔斯的衣服。

“是真的，不用害怕，这里两位吸血鬼还怕保护不了你吗？”

“说得也对哦……”

话说到这个份上，安终于放开了查尔斯。

但是很快，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连忙开口说道：“大叔你可千万不要想歪啊，我刚刚抱你只是因为害怕，我才不喜欢男人！”

嗯？？？

眼看狄更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查尔斯有些急了。

“你可不要胡说，我也不喜欢男人！”

看狄更斯的眼中还有着某种的奇怪的意味，隐晦地看了安一眼，查尔斯又补了一句。

“……也不喜欢小男孩！”

安也有些奇怪地看了查尔斯一眼，狐疑地说道：“难道你喜欢小女孩？”

这……这让我怎么接？？？

查尔斯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的血族始祖就没法当了，连忙岔开话题。

“咳咳……我们先来聊聊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安，仔细想想，关于‘依尼翠’和‘种族’这两个词，你能想到什么？”

安先是鄙夷地看了查尔斯一眼，然后作回忆状。

“让我想想……当初选择来依尼翠，就是因为这里让我想起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唔，确实有跟种族相关的内容……”

“是吗？那太好了，快告诉我都有哪些？”

安没有理会他，只是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真是奇怪，我这肚子一饿，就什么都想不起来呢……”

“你这孩子……”

查尔斯一拍额头，再次对安无语。

不过，他也清楚，与自己和狄更斯两名血族相比，身为“普通”人类的安对于食物的需求自然要更加迫切。

“好好好，我先去给你找吃的。”

转悠了将近半个小时，查尔斯都没找到什么能吃的东西，只好返回了治疗区的棚屋。

“怎么样了大叔？等你找到吃的，我早就饿死啦……”

安躺在一个造型奇怪的木马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此时狄更斯已经开始处理棚屋里的尸体，将明显属于小孩的肢体拼起来，放进活动区空地的坟墓里，而那些恶徒的尸块，则直接粉碎埋到棚屋边上那几棵树的树根附近，当做肥料。

呜，呜——

昼时两点。

“走吧，我带你出去吃。”查尔斯将安从那个奇怪用途的木马上抱下来，“你想吃什么？”

“嘻嘻，我就在等你这句话呢，这里有没有吃的我还不清楚吗？为了控制我们这些人，他们从来不在这里囤积物资，每天会派人送来当天的食物。自从前天这里发生异变，早就没有东西吃啦。”

安扯着查尔斯的衣领，替他整理好，搂住他的脖子指向外面，“走，听我指挥，出发！”

查尔斯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狄更斯说：“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始祖大人，我已经忙完了。”

“那我们一起吧，看看现在的依尼翠究竟是什么样子。”

“是，始祖大人。”狄更斯将所有的坟墓填好，干脆利落地跟上来了。

查尔斯抱着安，往那个写着“阿卡姆疯人院”的栅栏门走去，那是这里唯一的出口。

来到外面，明显可以看到棚户区的人们大多已经起来，前往小镇外围的种植区开始一天的劳动，部分有工匠手艺但是没拿到认证的自由民，则是在自家的棚屋后开设了工坊，有各种颜色和味道的烟雾升起。

“那边，那边！”

查尔斯收回目光，向安所指的方向走去。

狄更斯静静地跟在他们身后，没有说话。

安指挥着查尔斯走上泰斯迪拉大道，辨认了一下方向，又往南拐进了旁边的一个小巷，顺着一排商铺酒馆的后街往东走去。

这里离依尼翠嘴繁华的区域只隔着一排房屋，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前面酒馆和商铺产生的各种垃圾废物都堆放在这里，污水横流，让查尔斯忍不住在口鼻上罩了一层魔法结界，这是他自然获得的传承之一。

狄更斯倒是面不改色，想来也是，这里的环境比阿卡姆疯人院要好得多。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安还在指着方向，绕过一间间横排房屋的院墙。

“安？你不是很饿吗？怎么去这么远的地方？”

眼看大半个依尼翠都走完了，吃早餐的地方还没到，查尔斯忍不住开口问安。

“放心啦，我这么多年都是这样，吃了上顿不知道下顿在哪儿，饿着饿着就习惯啦，这回彻底摆脱那个鬼地方，一定要好好地庆祝一下！我跟你说，别看那个地方远，那里的早餐可是最好吃的！”

查尔斯微微耸肩，继续按他指的方向前行。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片废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