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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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们俩便拿着象骨伞满帝都城转悠，愣是没寻着一丝一毫花灵的气息，直到第四日，还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对此，惜竹表示：“为什么一定是要楚琅登基为帝呢，天下之大，有治国之才的人比比皆是，他既无心这帝位，你们这些旁人又何必勉强？”

白砚之却是摇了摇头：“天命里，他本该是黎国的国君，贫道这么做也不过只是替其遵从他的天命。”

惜竹还是不太懂：“天命亦是他自己的天命，可你们现在这是强人所难……”

“嗯……这么跟你说吧。”白砚之也不急，指扣着桌子慢慢解释：“眼下这黎国，不出两年，必亡，国亡了且不说，东陆黎国百姓到时候皆会流离失所，而这一切都是楚琅逆天改命所造成的灾祸。”

“师父说得不错，这世间，唯天命不可违，但凡违了就没有什么好下场，你看看现在黎国帝都城的荒凉景象……”

“我可不相信什么天命，既然你说这是命运，何不顺遂其自然？”惜竹不以为意。

白砚之望着惜竹那蹙起的眉，噗嗤笑了：“实不相瞒，贫道曾经也不信，可是后来遇到了一些事情，便渐渐相信了。”

“是么？”惜竹挑眉。

“骗你做甚，但是信命却不意味着只能认命，就好比你知道有些事不该做不能做，却仍然会义无反顾。”白砚之说到这里，笑望着惜竹：“这就叫知错而故犯。”

惜竹觉得他这话里别有深意，还没开口问，白砚之就挪开目光岔开了话题：“再说，楚琅这天命乃是被超脱凡尘之外的灵物所更改，也就是那朵什么花灵，这非凡人所能解决的难题，贫道遇见了，自然要帮上一帮。”

惜竹闻言点点头，反正找寻这只花灵亦是她的任务。

白砚之说着望向窗外，神色忽然多了几分怅惘：“如果师父他老人家见到黎国今时今日的这番境况，想必也会选择插手的。”

惜竹闻言抬头：“听你说这么久了，我忽然很想见一见你口中的那位师父，听说他隐居在昆墟山附近的山林之中，而昆墟山就落座在黎国，这次我想亲自登门拜访一下……”

“怎么，你想上门提亲啊？”白砚之随手拿起了杯茶，还没开始喝，就被惜竹狠推了下手臂，茶水晃荡溅了一脸。

白砚之忙抹去脸上茶水：“欸，你别激动别激动，日子还早着呢这事不着急……”

“喂，你！”惜竹闻言拧眉，随手拿起一个茶盏，还没来得及扔过去，白砚之却忽然正色道：“我师父他其实不见了，来黎国之时我就去那茅屋拜访过一次，他不在那间茅屋之中。”

“那他去哪了？”惜竹放下茶杯问。

“贫道哪里知道。”白砚之耸耸肩：“没事，再找吧，不急。”

“……”

眼下黎国帝都所有重要的地方都去过了，唯一一处地方却未曾涉足，那便是这黎国的王宫，重兵把守下，没个身份还真混不进去。

而这几日，黎国王宫却是在准备国宴，扬言是喜迎瑄王楚琅凯旋。

“这晏帝昏庸归昏庸，想不到这面子上到是要顾足……”惜竹听闻这个消息撑着下巴又是一阵感慨。

“面子？”白砚之斜睨一眼惜竹：“那楚晏，风流成性，早已臭名昭著，还用得上顾及这点面子？”

“这场国宴，怕不是一场鸿门宴吧。”白砚之说着神情忽然凝重了几分，看向窗外道：“宫里的那只花妖不好对付，咱们先在这客栈住上几日，

等到宫宴那日，咱们再想办法混入黎王宫，你看如何？”

惜竹对这些凡人之间的算计不大懂，只好点了点头。

这几日风平浪静，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到了国宴的前一晚，这那柄骨伞上的黑色蝴蝶文印忽然又亮了起来，里面倏忽传来若影的声音：“小谷主，你快快放我出去！”

“只要你放我出去，念在昔日夙芳恩主的份上，我绝不拿你怎么样，但倘若以后我得了空子解了这封印，你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这收入骨伞里的幻念花，总是不安分，惜竹对此也不以为意：“月娆姐姐同我亲如姐妹我都收了她，你这等魔物，我为何要放你出去？”

说罢抬手准备收伞，却又听若影道：“你想知道你的心去哪里了吗，你想知道那些前尘往事吗，我都知道的，倘若你放我出去，我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你，这一个交易如何？”

惜竹闻声一顿，她的往事连她都不知道，那不成这若影会知道？

对，月娆是知道的，若影年岁比月娆还长几百年，知道那些旧事也不稀奇。只不过月娆觉得因为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一直瞒着她罢了。

比起这叛出花灵谷的若影，她自然更相信一直陪护照顾她的月娆。

惜竹神色冷淡了下来：“当年阿娘既然将你关在禁地，那么我不会放你出来。我的过去，我不需要从你口中得知。”

若影闻言猖狂地笑了：“那你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活着吧……”

这种嘲讽至极的声音让惜竹觉得很不舒服，不由微恼：“和你这魔物又有什么关系？”

“你这没了心的废物神仙，你以为你配得到别人的喜欢，那道士若是知道你那前尘往事，指不定会离你远远的……”

“闭嘴。”惜竹不知为何，窜起一通怒火，手一拂，骨伞刷地合上，那女子的声音瞬间消弥，只余一室寂然。

屋中烛火摇曳，惜竹就那样发着呆，怒火消弥之际却蓦然感觉害怕。

寻常人会患得患失，她又何尝不是，这短短几日的光景，美好得如此不真实，至今她都未能从那忘归林的那一场幻梦里走出来。

惜竹轻轻躺在床榻上，抬起手，望着自己的手指，她觉得她忽然不想去追究那些过去了，反正没有心，她亦可安好地活着。

她如今只求，等凡间这一趟后，她完成了她的任务，白砚之也办完了他师父交代的事情，他们就隐居山林，闲云野鹤，或者回花灵谷也行。

这样想着，惜竹放下手来，陷入沉睡。

这夜，思绪飘游间，她入了一场幻境，亦或者说，她做了一个梦，自洑城以来，她是从未做过任何梦。

而且这百年来，除了那个吹笛人的梦，她几乎是没有梦境的，而如今的这位个梦境，却是十分陌生的，陌生得让她觉得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