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李四的选择

李四从子默那里离开，便回到家中，他的手里握着一封信，准确的来说是一幅地图，从江宁到一个陌生地方的地图，这张地图的左下角写了“子默”两个字，证明这确实是一封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但是要相信这封信，并且相信子默这个相识不久的人，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情。

若是他选择子默的这条路，那么他梦想中混吃等死的日子就可能结束了。但是这是一条通往一个陌生之门的钥匙，而门就在面前，只要他敢，就可以了。

可是人生难就难在一个敢字上面，有许多的人，或者一辈子就因为一次退缩，后来便一直退缩，以至于退无可退，掉入悬崖。

等到回过头来想这些个事情的时候，他会后悔当时的不勇敢，可是那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徒增伤悲罢了。

今夜的月亮像一根银杏，世界很安静，桌上的盆栽是一盆水仙花，花正开着，有一股很淡的清香袭来。

若是再看远一点，就是树叶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水池印着远处人家灯火，大地和天空一样的黑，只有夜晚，天地才没有差别。

李四很惆怅，人生最难的就是做选择，有的人总是羡慕别人有的选，可是却看不到别人做选择时的艰难。

要是没的选，那便可以破罐子破摔，所谓破釜沉舟不过就是如此，于绝境中一博，说不定便博出了未来。

这个世界没有硬币这种好东西，铜钱到是有，可是李四想摸铜钱的时候却发现身上没有铜钱，所以做选择的过程便又停止了。

桌上的热茶已经凉了，茶壶里的也冷了很久了，他在这桌前已经坐了很久了。久到天色已经微亮了，远方一抹煞白已经出现了。

在朦胧的晨曦中，他把一壶冷茶一口气喝了，然后对着远方那天空说了一句话。

“老子就是要出去闯一下，我还年轻，精力充沛，生活无限美好，未来一片光明。”

“我才不在乎这江宁的一切，以前没的选择，所以觉得做一个混吃等死的二世主无所谓，但是老子要出去了，什么青楼女子，不过就是一片浮云而已，我以后肯定会干出一翻比大学士更厉害的伟业，到时候，我要脚踩五色祥云，身披大红斗篷，手握方天画戟，然后跑到先人祠堂，大声的告诉他们，你们都是垃圾，都化成灰几十年了，还想影响我，你们的庇佑老子不需要，再见了。”

然后他便真的再见了，上面那些话，他也写在了留个父母的那封信上，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除了子默。

他离开时坐的是一条船，沿着水路一直到一个镇，然后从镇的南边走入一座山里。

这是一座很奇怪的山，山上只有一条路，路并不到山顶，只到半山腰，当是子默给的终点却是山顶。

山腰处有一个寺庙，寺庙里面有一个老和尚，老和尚很老了，不过眼睛还是有神，而且眼睛里透着一股睿智，仿佛看过世间许多沧桑，但是心灵依旧淳朴。

由于没有路了，所以当李四到半山腰的时候，便停了下来。

他站在老人面前，问了老和尚怎么去山顶，老和尚并没有回答，有些东西的答案以后慢慢就会知道。

有些道理，当时无论别人怎么说，都很难说清楚，只有经历了，或者看明白了，才会恍然大悟，然后惊叹一句“原来如此”。

李四不是天才，但自然也不傻，当他看到这个老和尚的时候，就明白子默的信是写个这个老和尚的。

所以他交信给了老和尚，老和尚也看了信。于是李四便留了下来，生活在了寺庙里。

李四本以为自己会过上诵经念佛、清心寡欲、吃斋的日子，却是没想到里面的这个老和尚是一个花和尚。

整日里什么也没教，只是要李四去山林里打猎，然后烤野味吃，然后平日里没事就教李四念经打坐，还有就是下山买东西这些都是李四做。

所有的一切都是李四在做，而老和尚什么都不做，就是闭着眼睛，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要不是吃饭的时候，这老和尚来得飞快，李四都以为这老和尚坐化了。

“你知道，为什么地图的终点是山顶，可是半山腰到山顶这一段全是悬崖峭壁吗？”

“不知道，要是知道我还在这，我早跑山顶去了。”

“那倒也是。”

于是老和尚动了，除了吃饭以外，他居然动了。

只是动的极快，李四几乎感觉不到。当他缓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出现在山顶上了。

山顶的风景极好，可以把镇尽收眼底，有些不知名的鸟儿从面前飞过。山顶的空气也格外清新，就连世界都变得美好起来了。

李四知道自己没有选错，这真的是太值了，如果有一天能像老和尚一样，那么自己应该也是一个比祠堂里所有人都厉害的人了。

李四现在明白为什么子默标的是山顶了，这是子默对李四的期望，就是他有一天也可以像这老和尚一样，轻轻松松上到山顶。

只不过李四心里有了新的疑惑，眼下也是个解惑的好时机，所以李四便问了。

“地图标的是山顶，是不是表示子默来过，而且也到过山顶”

“没错，他只用了一个月就到了山顶。”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一个月就学会了你所有的本领”

“是的，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他确实是个天才，这种身法他只看了一遍就学会了。”

“那么他为什么又用了一个月呢？”

“因为他在寺庙里思考了一个月，他只是看了一遍不但学会了，而且只花了一个月又改进了这个身法。”

“那么你岂不是很没面子”

“但是他打不过我，就算再过一百年，他也打不过我。”

李四沉默了，他明白为什么子默打不过他，因为他活的比子默久，所以子默就算再是天才，也无法弥补境界上的差距，以及真气浑厚的差距。

“那一百年后呢？”

“如果我还活着，那我自然打不过他。”

老和尚说的是实话，再过一百年，他确实就打不过了。他这一生只怕也无法承天命，那时子默也是洞天巅峰，他也是洞天巅峰，而子默是气血正旺，而他已经是日落西山。或者子默已经承天命，而他还是洞天巅峰，那就更不用说了。

李四看着远方的天空，只是觉得现在的先生没有以前学宫的先生那么自信。那时候在学宫里，先生总是爱说大话，而且一说就不免要提到当年自己如何如何厉害，做过什么什么大事。而现在的先生，也就是面前的老和尚却是看得真切，但是也让人觉得太过没有志气。

“以后得事情谁说的准呢？说不定我就是你的希望，你要是把我教的好些，比子默厉害一些，不就行了。”

这话说的倒是漂亮，既可以提高老和尚教李四的积极性，也可以套个近乎，毕竟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就要在老和尚的地盘上讨生活，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就算李四再感激子默，但这个时候必须站到老和尚这一边，表明自己的立场，然后好好表现，争取把老和尚的本领都学会。

但是他的这些心思，对于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人来说，不过是一些班门弄斧的把戏。老和尚也不想搓破这些，因为他确实想证明自己。

在以往的岁月里，他都输给了一个人，一个他再也无法超越的人。那个人已经承了天命，很久就站到了人类的高峰之上。以前他没有希冀，现在看到面前朝气蓬勃的李四，他突然觉得这样年轻也很好，至少有些不服输的勇气。

从这次登顶之后，李四就过上了寺庙里枯燥的日子。他每天念的经是一种修行功法，这是慢慢他发现的。而对于真气的应用，就是在一次次尝试登顶开始的。无论是真气催动身法，还是运用真气护住自己，都是在一次次的登顶尝试，以及一次次的摔之中慢慢变得熟练。

有很多东西没有技巧，用的多了就熟练了，用的少了就生疏，真气的运用以及控制就是这样。

江宁城的李四走了，半山腰的寺庙多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