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累赘

陈友陷入了沉默。

这两个孩子不用想就知道是累赘。

在这灾难大背景下带上两个无亲无故的孩子，就像是爬山的时候抱着两块大石头。只有脑子坏掉了的人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陈友不是什么道德主义高尚的人，却也不是冷血残酷的人。

假如现在一场洪水，而他有一艘船，船上也有多余的位置。他会毫不犹豫选择拉这两个孩子上船。可他现在没有船，更没有多余的位置。

“对不起，我可不是什么好人。”陈友心中默默的对死去的商人说道。

他不是坏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会把大量的食物都留下来给这一对姐弟，只带走一桶油和别的一些特别需要的东西，再然后，也只有为这两个孩子祈福了。

就在这时，也许是被手电筒灯光照射到眼睛的关系，女孩醒了。

虽然穿着有点脏兮兮的裙子，但却还是不能遮掩女孩的可爱，她看着就像是一个瓷娃娃，五官漂亮而又精致，一双眼睛之中带着特殊的光芒，似乎是因为光线的反射，但这样就显得更漂亮了，让陈友忍不住想起了小时候的赵君仪。

当看到一个陌生人站在门前，手中还拿着一把刀的时候，女孩吓得小脸苍白，她下意识的抱紧了怀中的男孩，而她的这个举动，让男孩醒了过来。

男孩揉了揉眼睛：“姐姐，怎么了。”

男孩忽然感觉到了女孩身体的颤抖，随后男孩就发现了陈友，下一秒，男孩便在恐惧下嚎啕大哭。哭声是会被传染的，女孩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却还坚强的没有发出声音，紧紧的抱着男孩。

陈友心中有点难受，他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带走这两个孩子的念头又一次冒了出来。

小房间里忽然变得有些怪异，只有男孩的哭泣声在响着。

一番天人交战之后，陈友摇了摇头，剔除了自己可笑的想法。

他终究是要对‘家’负责的，没有脑子的善良只会让把自己和重要的人都拖入火坑。

女孩忽然有了动静，也许是因为陈友的摇头让她产生了不好的想法。

她放下了怀中的弟弟，爬起来走到陈友的面前，咬着嘴唇对陈友说道：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弟弟。你把我怎么样都可以，我不会反抗你的，求求你放过我弟弟吧！”

灾难让人变得成熟，十二岁的女孩已经见识过了社会的黑暗和对女性的无情。她似乎做了什么特别的决定，目光里充满着勇气和坚定，紧接着开始脱身上脏兮兮的裙子。

陈友心中微微震动，连忙说道：

“别害怕，我是你爸爸的朋友。”

女孩动作停顿了一下，目光之中充满了惊喜，就好像从地狱来到了天堂。

“真的吗？你是爸爸的朋友？爸爸他在什么地方，是不是他让你来接我们的？”

再发现陈友没有反应之后，女孩脸上的高兴很快就消失了，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张了张嘴巴，眼泪不自觉的从脸上滑落，啪嗒啪嗒的砸在地上。

“爸爸他……是不是去见妈妈了？”

女孩的问题让陈友难以回答。

陈友心里有点堵，狠了狠心肠说道：

“我不会伤害你们，我来这里是为了拿一点东西。拿完之后我就会走……你们在这里要小心一些，可能会有人打你们的注意。你们最好想办法把出口从里面锁上。”

女孩愣了一下，她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并非是他口中说的那样是爸爸的朋友。

陈友说了一声“抱歉”，转过身去拿汽油。除了汽油之后，他还看中了一些别的东西，比如手表、镜子，陈友不打算太过仔细的翻找，这样会让他心里过意不去。

姐姐看着忙碌的陈友，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跑到了陈友的面前，请求道：

“叔叔，你能不能把我的弟弟一起带走？”

陈友装作没有听到女孩的话，在物资之中寻找着需要的东西。

“叔叔，求求你了，把我的弟弟一起带走吧。”

女孩跪在了地上，给陈友磕起了头。

这下陈友不能再装作看不到，只能把女孩从地上拽起来，苦口婆心的对女孩说道：“你们待在这里，还有希望。但如果跟着我的话，也许连明天都活不过去，明白吗？”

女孩像是没听到陈友的话，她咬着嘴唇，又脱起了裙子，请求道：

“叔叔，你带走我的弟弟吧。我可以陪你睡觉，我从来都没有和男人睡过觉，只要你肯带走我的弟弟，我什么都愿意做的，真的，我什么都愿意做。”

陈友连忙制止了女孩的行为，无奈之下，陈友只能选择昧着良心欺骗：

“好吧，我可以带他走。不过要等我先把这些东西给带走，你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危险，等我把东西都带回去之后，我就会回来，带你和他一起离开，好吗？”

女孩连忙道：

“叔叔你真的答应带我的弟弟走吗？”

“嗯。”

女孩破涕为笑：“叔叔，我来帮你吧，这里什么东西我都能找到。”

欺骗女孩让陈友的良心对自己一阵阵的谴责，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陈友一面敷衍着女孩，一面将想要的东西装进一个找到的书包里，最后拎着油桶打算离开。

但就在这个时候，女孩忽然抓住了陈友的衣服，不让陈友走。

女孩眨着眼睛，目光怔怔的看着前方，声音之中带着一点颤音：

“叔叔，你这一趟也把我的弟弟带回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下一趟好了，你不用太管我……”

陈友沉默了，放下了手中的背包和油桶，坐在了地上。

女孩以为陈友改变了主意，眼中泛出了泪花，她紧紧抓着陈友的衣服，哀求道：“叔叔，你答应过带我弟弟走的，你不可以反悔。”

陈友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出口，长长的叹了口气。

“唉，我果然还是当不了坏人啊。”

感叹完之后，陈友扬起右手，狠狠的在自己的脸上抽了一巴掌。

在心中陈友狠狠地对自己道：“陈友！你这是在自找麻烦！”

陈友的举动把女孩吓了一跳，但她始终抓紧着陈友的衣服，生怕一个不小心，陈友就会不翼而飞了一样。

陈友低下头看着女孩，目光变得认真：

“我可以带你的弟弟走，也可以带你一起走。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女孩连忙道：“叔叔，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只有愿意是不够的。我可以给你们两个人一个机会，如果你们能证明自己有价值的话，就可以和我走。不然的话，我劝你们就留在这里，这样还能活得久一些。”

停顿了两秒，陈友带着低沉的口吻道：“我不要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