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15）

第十七章许愿（15）

好，我去做。倚衡咬着牙，喘息着气。答应了下来，她心里既酸又痛，又不解。陈蕖你既然如此挂心我，那为何要与我和离。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真的是搞不懂你究竟是怎样的想法，那一碗西米露是倚衡做的最沉重的一次，原来处在极度悲哀的情绪之际，所有到手的物件都会加重好几倍。汤勺是如此，柴火也是如此。西米露她做的很慢，就像是蜗牛爬步一般，逶迤不已。因为每一步都能勾起她的回忆，

当倚衡做好热腾腾的西米露捧到正厅的时候，陈夫人的一个回眸侧目，不禁令倚衡心悸。她……她……分明就是七八十岁的老妇一般，往昔乌黑亮丽如丝绸一般的黑发，居然变成了一头蓬蒿，还有那一张比桑田还要沧海沧桑的脸，都能赶得上自己的祖母了。从前与公爹站一齐小公爹一轮，挺年轻的。现下却比公爹大好几轮，看着比公爹还要老。公爹说养尊处优的她是一夜白了头，倚衡莫名感觉心疼那是揪着心塞。

当她捧着西米露的时候，她的眼睑里充满着懊悔与仇恨。要是早在三个月前陈蕖就能吃到这一碗西米露就好了，可惜自己的儿子永远闻不到西米露的香甜味，感受不到西米露的温度，看不到西米露的模样了。她端着西米露一步又一步蹒跚得往棺椁那儿走去，越靠近棺椁，她的脚步声就越加得沉重。

儿啊！你不是老惦记着倚衡给你做过的西米露吗？陈夫人舀了舀西米露，一旋雾弥开来，糊住了陈夫人的眼睛，遮掩住她狭隘的视野。那雾气涌入眼眶，陈夫人不停地搅动，就是想让西米露所有的香味都释放出来，他不想让儿子留有遗憾得离开。

儿啊！儿啊！那一声又一声的儿子，她想多喊几声因为以后没有机会喊了。到后面喊声越来越亮了，那喊声是她喉带迸血勉强撑住换来的。就像多喊几句。

晚间，倚衡与陈夫人一同为陈蕖守灵，俩人一排列得跪着，本来倚衡是不需要的，但是倚衡还是选择以妻子的身份替陈蕖戴孝披麻，她头束白额失魂落魄得跪在了陈夫人身侧，眼见那火塘里的草纸烧了一张又一张，焦黄的草纸一扑火转瞬间化作了焦黑灰烬，

那跳动的火舌一步步吞噬着，那干巴巴的草纸。燃起了撩天的火舌，夜里头冷，但是倚衡陈夫人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温暖，反而觉得越来越冷。婆媳二人缩在一起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天空又飘起了绵绵的牛毛纹般的细雨，空气当中弥漫了一些湿冷，还有一些诡异，倚衡让小曲取来了一块毛毡披肩，披在了陈夫人的身上，那披肩刚披在陈夫人的肩上，就被陈夫人给抖了下来，她的嘴唇干裂的发紫，她已经连续好久都没有吃饭睡觉了，好像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无尽痛霏的悲痛：

她皱着眉头，我的儿子躺在那冰冷的棺木里，那么冷，那么凉，他……，他要生生世世得躺在那棺椁里头，接受无尽黑暗与孤寂。我呢？陈夫人抱着自己，仿佛能够感同身受。她手臂的青筋猛烈得暴凸起来了，我做母亲给予不了儿子温暖，我又哪里有资格安乐安稳，享受温暖呢？我所承受的是短暂的，而我的蕖儿却是永远。有气无力的，外头一阵剧烈目的性极强的风刮进了灵堂，白幡烛火摇曳几近湮灭，携滚着沙砾风尘仆仆地灌入了灵堂，倚衡陈夫人呛了好几口泥沙。接连咳了好几声，迷得眼睛都睁不开。一霎那，光亮的四壁瞬间坠入了黑暗。

因为全部的烛火都湮灭了，陈夫人嗬了一声，又不敢大声喧哗。外头的光散发出幽闭阴暗的柔光，从黑暗的某一侧直射到墙面，那墙面光亮反射到倚衡陈夫人的眼睑中，婆媳俩个下意识的用手抵住了那突兀的光。如果不抵住那亮光会灼夏那双精灵般的眼睛。偌大冰凉的灵堂好像聚集了长安所有的冷气、悲哀、痛苦，一走进去就感觉消极的情绪作威作福，而积极的情绪处处受到了钳制。

古例，庄子发妻湮灭之际，庄子击鼓奏乐庆祝妻子登享极乐。前来吊唁的宾客纷纷嗤之以鼻，谁人能想到待吊唁宾客尽散之际，庄子回房紧闭房门大声哭泣。那种失去没有血亲发妻的伤痛都能痛到心扉肝胆上去，跟别说失去骨肉至亲了，那分明就是骨面取筋，骨里取髓。

白幡金泊材质的纸元宝呼呼作响，空荡荡的，溜过耳畔的每一丝风都是轻飘飘的。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恐惧感能够吞噬所有。陈夫人哭了好几天，气虚身子弱，尤其是胆气不够，虽然说是母子，但是这种诡异的情况出现，陈夫人倚衡依旧有些害怕，婆媳二人相拥着，全身都在发抖。陈夫人抖着牙床，她自己明明很害怕却还要安抚倚衡，

她紧紧得握住了倚衡一直冒汗的掌心：媳妇，不用怕不用怕。倚衡先前是害怕的，到后来镇静下来，再加上陈夫人那惊慌失措的一声媳妇，倚衡就更不会害怕了。因为她是从来都不相信鬼神论的。她只相信自己相信人。倚衡安抚陈夫人：婆婆，别害怕，这个世界上是没有所谓的鬼神的，就算是有的话，我也会保护你的。你放心吧！倚衡的声音略微大了一些，陈夫人就有点像受惊的小猫一般，“嘘嘘嘘，小一点儿声”陈夫人死死地攥着的胳膊，那种害怕能渗透到骨子里的，

响指一打，原先湮灭的那灯烛重新点亮了。重新照亮了四壁。啊，陈夫人突然瘫软到了地上。嘴角不停地抽搐，她惊恐万状的瞳孔如同布上一片厚重的阴霾，一把锐利的刀直接捅到她的命门一般。那种鲜血流干等待死亡的恐惧，满目充满着难以置信，她那根抖颤的纤弱指尖指向棺木的方向。倚衡顺着她指尖的方向望去。她的反应也是与陈夫人一样的，只见棺木一片狼藉，棺木被掀开了，婆媳俩壮着胆子，走上前察看，一步一步蚂蚁步，行了一会儿，倚衡扶着棺椁，啊的一声！啊的声音更加大了，里面空空如也。人呢？人呢？陈蕖的尸体已经不翼而飞。

短短一刹那，尸体就不翼而飞了。什么声响都没听到，那陈蕖就化成一阵烟火一般离去了，陈夫人东奔西跑召唤下人，只有倚衡是沉谧的。倚衡与陈夫人不一样，倚衡是懂得武功绝学的，而陈夫人是不懂的。震定下来的倚衡细细坐定，仔细嗅了嗅空气当中的气味。一品粉轩香，因为内力深厚的缘由，只要凝神聚气，她能清晰分辨出空气当中，常人闻不到的奄奄蜉蝣气息，比那狗鼻子还要厉害上几百分，哪怕沾覆多种的复合味道，她依旧能够分辨出来的，那个人的呼吸，

是一股来自于江南的咸鱼味、腊肠腊肉、还带有些鲅鱼馅饺子的味道。倚衡敢肯定这个偷走陈蕖的高手必然是南国人，她的脑海立即浮现出一个南国人的脸部轮廓，温润的皮肤、剑眉星目，如潺潺流水一般。说话的声音是和风细雨的。嗯，她印象当中的南国人是这个模样的，因为俗话说的经济发达的江南鱼米是出美人，美人不分男女，只要是好看的都是美人，久久怵立灵堂前，久久盯着一片狼藉的棺木，她的心境蓦然开朗。她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一个突兀的想法，兴许陈蕖命不该绝，兴许……，

她抱有一种侥幸的心态。嗯，她想或许有一个人是能够帮她的，告别了恋恋不舍的公爹婆母。那公爹婆母倚靠在大门口，目送倚衡，那是倚衡从来没有见过的瘦弱无助，斜烛光照下，映得他们的脸周苍老了不少，尤其是婆母，她仿佛老了几十岁，倚衡的心里油然生出了恋眷之情，毕竟是相处许久的婆母公爹。其实婆母不作的时候，人真的是特别的好。当初陈蕖执意与她和离的时候，

婆母还出手亲自干预了呢！说倚衡当初是陈蕖死心塌地娶回来的，说他们家祖祖辈辈是个痴情的种子，没有过和离的记录。婆母说的每一句倚衡都很感动，她装作不为所动，潇洒自由，其实内里早就吐的唾沫星子，够淹死陈蕖好几百回了。世间之事就是阴差阳错的，她当初与婆母不同队的时候，

陈蕖是婆媳二人的润滑剂。现下婆媳成一个战队了，那陈蕖又作妖了，作天作地作死人。倚衡是气的没吐血啊，婆母已经是尽全力在争取了，倚衡这跟明镜似的，心里头是一清二楚。倚衡讨厌地瓜的时候，陈蕖就一个劲得烤地瓜，等到那地瓜烤熟了，倚衡想伸手去品尝，那到手的地瓜都还没抹到个热呢！那地瓜又让陈蕖夺了去。这场略有些荒唐的地瓜婚姻草率得收了场，

倚衡是知道的，知道陈蕖的性子硬，但凡是他做出的决定，便是放出十头牛出来，也是没有用的。她呢！也不想强人所难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头吞。倚衡按下手印的时候，离开陈家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夜晚。只是没有白幡，不过那晚的风与今天的风不相上下。都是尖锥般的刀子，戳烂了倚衡的脸。那时候他们两口子也是站在门外的，缩在了一处的。倚衡凝望着瑟瑟发抖依依不舍的，

她实在是不知道陈蕖当初用了什么手段，让婆母对倚衡的态度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她突然有一种冲动好像跟婆母吵一次架，因为她知道以后再也不会有那一天了。

现下陈蕖下落不明，老两口又只有陈蕖一个孩子，其余的再也没有了。倚衡知道他们脸上的忧愁忧虑不完全来自于陈蕖的“死”有一小部分是担忧未来，眉头皱成了一张纸一般，无论如何舒展都是舒展不开的，就像一颗解不开的死结一般。过年过节无子孙绕膝的天伦，无尽的寂寞，只有当他们离开这苍茫大地的时候才会消失，他们害怕害怕百年过后会没有人替他们收拾，没有人会在清明节上一柱香，没有人会怀念他们。

他们来到这个世间上只是享受了短暂的幸福，余生都是痛苦与思念，就像是蜉蝣一般。白发人送黑发人多么残忍啊！人生是多么凄苦凄凉啊！要是有一个先走，那剩下那一个真成了孤家寡人了。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不生。养儿防老啊，倚衡突然明白了这句话的真实意义。倚衡停顿在街巷口，矮矮的身子，月光照到她的身上。她明白了公爹婆母应该是将她当做了支柱吧！

她的脖子一下哽硬，就像卡了一块石头一般。倚衡体内住了一头野兽，她朝着公爹婆母冲了过去，紧紧地抱住婆母，她不想松开就想抱住她，她想永远得保护他们，倚衡哽咽，气息也是一长一短：婆婆，以后你就与我一同住，陈蕖不在，我替他孝敬你。只要我活着，你们就不需要担心任何。

我萧倚衡替你们养老送终，倚衡一字一句颇有分量，一句话如同钥匙一般，她仿佛听到了陈夫人腔内哒的一声，她解开了婆母结成死结的眉头。又如同定心丸一般，定住了陈夫人焦虑不安的心。她虽然还有余留一些伤痛，但是感动就像泉水一般慢慢是溢出来。泪水也一并溢了出来，仿佛人生重获了希望，开启了新的篇章。陈夫人回望了陈老爷一眼，仿佛是在说，老头子，咱们余生真的是有指望了，倚衡的肩膀一下重了起来，

陈蕖的尸体不翼而飞，丧事自然是办不下去了，便临时撤下了，一时间引得无数人唏嘘，尸体不翼而飞是件足以轰动长安的大事，陈蕖毕竟是翰林院小吏，终究是为朝廷尽了些绵薄之力的，前阵子又为朝廷办了件十分漂亮的事，又是在任殉职。所以多多少少得了些不痛不痒的头衔，只是头衔这东西于死人无益，不过是为家属行一些便宜福利。陈夫人是不怎么在乎的，人都不在了，那些个头衔不过是个噱头。对外好听一些的噱头罢了，

因为倚衡不愿让陈蕖的尸体流落在外头，所以将婆母公爹交待给了自己的父母之后，便策马扬鞭往江南的方向去了，她也不是像无头苍蝇一般盲目去寻找的，是借由依然的帮助，依然在江湖上有些手段，她通过倚衡向她提供的讯息之后，迅速将目标锁定在江南水乡一带，她还给了倚衡一块令牌，那块令牌是香香甜甜的有点像糖果，攥刻了许多纹，应该是那个门派的标志图腾吧！是一根中通外直的劲道竹子模样，倚衡捧在手心里真害怕它会化成一滩糖水，倚衡也算是这个门派的弟子，第一次见到门派令牌，倚衡说实在的有些兴奋啊！之前她是搅尽脑汁想要见一眼本门派的令牌，依然死活都不肯呢！

其实依然此举也是有目的的，是想锻炼锻炼倚衡，本派武功以历练捶打著名，倚衡接触本派武功也将近一年了，倚衡的悟性高，反应能力又强，是天生的习武材料，只一年她就达到了别人苦练十年的功力了，前途实在是无量，现下的她不必再通过唆食毒物来保全性命了，也不必再倚靠毒丸。自身的功力已然能阻挡体内的反蚀，只是每一日亘古不变的是，她依旧是需要勤奋修炼武功，早晚一丝都不能苛待。若是荒废一日，那内功必然会弱，如同勤学上进的学子一般，一日不读书，那就会生疏一日的，正所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三天不练就生疏了。她虽然比别人聪慧，但是用功也是少不了的。

依然已然飞鸽传书至江南本派的师兄师姐们，届时，那本派的师兄弟师姐妹，自然会派一个人前来迎接的，

前半段路程也还算是太平的，后半段路程就不算太平了。尤其是路过了江东的悬街，总是能遇上了一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店，那倚衡又是个嫉恶如仇的，撸起袖子就是一个整顿，管他三七二十一，是个恶心肠的遇上一个便教训一番，就算他们忘记父母也绝对忘记不了，在世为人为善的训诫。将那些个黑心老板困成一只只鼻青脸肿的红烧大闸蟹，押解了便往官府那儿一扔，整治了好几个，

也解救了不少被他们欺骗押解的工人。其实一个巴掌也是拍不响的，要不是那些个工人对那些黑心烂肠的老板，恨到骨子里去了，与倚衡里应外合串通一气，凭倚衡的手段，她一个外地人也断然不能轻易将他们这些个黑心的老板，轻易得给绳之以法，必然是要周转许久的。说到底还是那些个黑心老板自作自受。

一路来，倚衡也在沿途一路打出了只字片刻的名声，都说江东一带有一个惩恶扬善的飞天女侠，坊间流传那飞天女侠能飞天遁地，能隐身，传得神乎其神。就连倚衡自己本人听到了如此玄乎的传闻，也是觉得甚是夸张。将近一年的修炼，她的心态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质的飞跃，现今的她已经是个不计较世人眼中所谓的名利了，只求自己无愧于心，能为世人多做一些好事，已然是她余生的目标与追求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

只是树大招风，倚衡的名头是打出来了，可是总有些急成兔子红宝石眼的人，蠢蠢欲动。他/她们对她是甚是好奇，这位突兀名声大噪的女侠究竟是何方的神圣大人呢？挑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烁烁山传说是道家仙风萦绕之地，众多修行之人都喜欢在烁烁山修行，一则是沾一沾那烁烁山天时地利人和的仙气，二则是暂时沉淀沉淀自己的浮躁气息，有些人是真心实意的，而不少当朝的股肱臣工，想洗净洗净蒙了不少浮尘铅华的功利心。有些是暂时看破红尘的人，口口声声厌恶世间情爱，男人女人的。希望能脱离失恋的苦海觅得良缘，有些是一心执迷于修炼成仙的凡俗之人，希望自己能成仙，长生不老，与天齐寿。总之大家伙都想沾一沾仙气，且各自怀揣着各自的愿望。

倚衡路过了烁烁山，那烁烁山地处于山坳，地势险峻的且终年云烟雾绕，长年累月发散着垠廣，一修行甚高之人凭空站在了悬峭壁之上，山风忽作，她又着的一身菇缈素衣，穿的与那天仙一般，绸带四处飞。一人独饮起了荤酒，正好让倚衡瞧见了，倚衡虽然会飞檐走壁，但是凭空却是不能够的，恍惚之间仿佛有种油然而生的崇拜。真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倚衡自崇慕高人，既然见到这番情景怎么能不停顿一会儿，瞻仰瞻仰呢？站了一会儿便准备要走了，那素来喜欢清净的修行之人，从天而降挡住了倚衡的去路。她长得真的好看，说她是天仙一点都不为过。而且态度也是好了，笑眯眯的。

倚衡出于尊重，向那修行的女子行了一个抱拳礼：姑娘实在是好功夫，姑娘实在是好功夫。只是……，倚衡只是后面的话没来得及说出来，那笑咪咪的修行女子的性子大变，变脸比变色花还要快。杀气腾腾，

她的眼往腰部一飘，眼睛一定，一抬。顾盼，眼随心飞从腰边里突兀飞出来一条白色的丝带，杀气腾腾得直冲向倚衡，那丝带如剑如刀，顷刻间嗖的一声，便削断了倚衡三寸青丝，倚衡实在是反应不及，因而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如同弦上预备的箭一般，倚衡只听到青丝断落的声音。

三寸青丝瞬间落地，那三寸青丝狠狠得砸向了地，落到了青苔铺面的石头上，那石头瞬间崩裂的声音。吧嗒吧嗒的。倚衡心里难免一惊，好厉害的内功，那游丝气若般的内功如同利刃一般。只可惜她心持歪念，急功近利，所以功力不如倚衡来得精进。难免浑浊一些，倚衡，心里头还有有把握的，古人云：比死刑更重的刑法是削发，削头发那是对不起祖宗的，对不起姥姥姥爷祖父祖母的。倚衡与那修行之人素来不相识，而今却收到了欺负，那倚衡岂是个良善之人。

那修行女子，一上来就是个暴脾气，分明就是当着她的面子吐唾沫星子吗？倚衡与她无冤无仇，上来就是挑衅，换做是谁都不可能心平气和的，好好说话吧！两个人的脾性也不是好惹的，她狠着气抖擞的牙床：姑娘究竟是何意？倚衡的声音一直压抑着随时迸发的怒气，那女子不屑：谁让你偷瞄我的，睡偷瞄了我就得死。倚衡牙根气的发肿，什么歪理，她从来只听过旧时待在闺阁的女子露出了脚踝让男子看了去，就要负责任迎娶那露脚踝的女子。她倚衡别说是无意的，就算是有意的，看一眼又如何。

是她自己好好石头板凳子不坐，偏偏要悬于半空，那不是故意引人注目的吗？两个暴躁的女人撞在一起的结果是什么呢？先是一轮骂战，你一言，我一句的，那女子的口才又比不过倚衡，骂不过她，倚衡是女状元啊！文采那都是一等一的尖酸，倚衡句句如同刀子一般。刮得那女子满脸开花，吵不过倚衡，那就当然是一言不合便开打了，那女子一鼓作气，那丝带倚靠着女子的内力，

那丝带钳制裹挟住绞住了倚衡的咽喉，那倚衡一度喘不过气。脸红耳赤，青筋猛然间暴起，倚衡死命得挣扎，没想到看热闹看热闹也能引出祸事来。不过那倚衡也不是个怕事的人，女子执意，她也是要奉陪到底的。灵机一动贸足了两分的力于一掌用力一握，那悬挂于高处的手掌，

朝着女子的脸上就劈头盖脸得劈了过来。一掌就打伤了女子的脸，那女子嗖的一下就飞了出去，径直抛向了不远处了一潭死水当中。不过她那凭空悬的功夫很是了得的，那脚尖半分未曾沾湿鞋袜，没有落魄跌入死水之中。但是她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整张脸都受了伤，转眼美人变成猪头一下浮肿起来。本来倚衡是不想伤及女子的，只是女子欺人太甚削她的头发。也就不能怪倚衡手辣心狠了。

那女子吐出了一口鲜血，如梅花一般高傲的脑袋，微微一笑，又狠狠得抹尽嘴角残留了那一瓣梅花血，哈哈大笑：没想到，我今天居然败在了你的手下。女子也是不服输的，就算处于倚衡的下风，她的姿态依旧高昂：但是我无语是绝对不会认输的，这分明是死到临头的鸭子还嘴硬的表现。四周的竹叶、尘烬都随着她手部的起伏而上下起伏，她那无形的功力如同汇聚成一阵剧烈的旋风一般。那些灰烬、干竹叶、枝条都围绕她而转。头发被吹的一个劲得往上飞，

那修行的女子坐地而起，凝聚了周身的功力，因为她衣袂充满了空气，又像是充满气的米袋一般，能装人，浑身都膨胀了起来。到后来，完全就像个几百斤的大胖子。这完全就是放大招啊！倚衡也不甘示弱，凝神聚气，将周围的树枝吧嗒吧嗒折断了。那修行女子感觉到了一股阵，知道倚衡的道行远在她之上。

两个女人的内功相互抵制，那修行凭空之术的内功，竟然被倚衡的深厚的内功，硬生生得给消磨殆尽，并且被那倚衡削去了一头的乌发，变成了一个光溜溜能放一坨子刀削面丕的光头。她那如刀如剑的丝带倚靠着她那内功支撑着，现今那女子的内功狠狠地被压制了，那丝带自然成了一件摆设一般，除了好看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的用处了。倚衡本以为那女子再无翻身的机会，

谁曾经想到那修行女子暗地里使用坏招，一把嗜睛粉，铺天盖地得撒到了倚衡的眼睛上，全部进了倚衡的眼睑，如同一罐烧的滚热的铁水浇到了倚衡的眼睛里，倚衡啊的一声，满地打滚。我……，我看不见任何东西了，霎时间乌黑一片，她拼命得想找到方向，可是找不到了如同坠入无尽黑暗的深渊当中。她最讨厌黑暗了，于她来说失去光明如同失去了全世界一般，夜里头一黑她就会喊阿娘阿爹，

阿娘阿爹，阿娘阿爹。她记得不远处有一潭死水，烁烁山有一处潭水，那里的泉水是能为了防止那噬睛粉悔坏倚衡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