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遗迹外围

第二天一早，几人便坐上马车开始了枯燥的旅程。

“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费舍尔王国的骑士认为使用火枪是怯懦的，卑劣的行为。所以不使用火药武器，已经成了他们默认的共识。只可惜其他地方的骑士很少会这样想，比如加洛林王国，那里的骑士恨不得把火炮都背在身上…”

听洛比绘声绘色的讲起故事，莉奈忍不住问道:“那他们还算是骑士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带火枪的骑士算不算骑士，这是个至今都没争论出结果的问题。”洛比端起破旧的木杯，将里面的麦酒一饮而尽，满足的打了个嗝继续说道:“认为他们不是骑士的人觉得他们已经失去了冲锋陷阵的勇气，所以根本算不上骑士。而另一方则认为他们虽然使用火枪，但心中高贵的骑士精神并没有被腐蚀，所以他们也是骑士。”

就在此时，零起身拿了一块甜糕，十分自然的坐到了洛比身边。就是这样一个小细节，让凯瑟琳刚自然些的脸色又变成了猪肝色。

“当然了，因为雨天燧石无法打火的缘故，所以带火枪的骑士们也会训练格斗技巧。只不过相对于以前的骑士，他们放在这上的精力要少得多。而且因为魔法师现在不再是多么稀罕的存在，战争傀儡也成了战场上的主力，骑士变成了一种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作用的名号。一般初入宫廷的贵族子女都有骑士的头衔，而同样的头衔，则是平民们梦寐以求的人生巅峰。人生啊，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公平…”

“贵族的起点难道不是“宫廷贴身侍从”吗？”凯瑟琳像是故意在找茬一样问道:“人类的宫廷难道不是这样？”

“嗯，准确的说是只有大贵族的子女才有这样的特权，宫廷贴身侍从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他们每天与要上层官员打交道，左右逢源的同时还不能让王室成员对此感到不满，一般的小贵族子女可应付不来这差事。”洛比点了点头，十分自然的扭了扭脖子，把手伸向了面前的甜糕。

“你一个吟游诗人的儿子，是怎么知道这些细节的？”即使得到了明确的答案，凯瑟琳也没善罢甘休的意思，有些不依不饶的追问着，似乎在等着看洛比的笑话。

“额…我有个叔叔，曾经在某个大贵族手下当管家，这些是他告诉我的。”

虽然大家都能看出洛比并没有说实话，但出于对他的某种同情，几人都没再刨根问底的追查下去，这让洛比松了口气的同时感激的笑了笑。为了让有些冷掉的气氛重新热络起来，洛比从腰包里翻出几张粗糙而简略的地图，换上了一副正色说道:“这是我昨晚买的地图，在此基础上我重点标记了遗迹周围的环境。建筑、道路、林地、山脉、河流和地势这类关键信息我都写在上面了，对于专业人士来说，我想这些东西就已经够用了。”

“足够在高强度战斗下消耗两天的食物和水，厚底毡靴、熊皮毛毯、备用轻型防具，钩索、蜂鸣哨、治疗药剂三瓶…四人份的东西都装在你们包里了。”凯瑟琳十分不爽的瞪了零一眼，随后阴阳怪气的补充道:“老规矩，我负责探路、标记并偷袭。大块头吸引目标的注意，人渣你负责保护莉奈和咱们的“奖金”。没意见吧？”

“咳咳，队长，考虑到咱们必须尽快收工，所以如果情况不是太紧急，你就尽量别动手了。”看莉奈脸色不太好，洛比赶忙解释道:“凯瑟琳昨晚失眠了，脾气稍微有点暴躁，别在意别在意，哈哈哈哈…那个…我们都知道，你的法术虽然威力强大，但动静同样不小。你也不想引来一群亵渎者吧，所以…”

“我当然不在意，事实本来如此。”莉奈轻哼一声，用略带不满的鼻音表明了自己的心情。作为队长，她并不介意伙伴们越俎代庖，但一同执行任务，自己却派不上什么用场就让她感觉很不爽了。而一旁的零，丝毫没有被刻意忽略的不满，她正凝望着窗外的风景，抱着手臂用指尖轻轻敲着臂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她才是天启小队的雇主。这种姿态，让亨里克把脸涨的通红，欲言又止了许久，才缓缓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叹息。

作为一个外来者，零十分理解几人不愿接受自己的想法。换做她是其中某位队员，恐怕也不会给不知底细的“危险人物”分配什么任务吧…不过这样也好，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她可以光明正大的把这趟冒险当成一次悠闲的旅行。

由于亵渎者只会在夜晚出没，所以当五人抵达遗迹外围后又扎营休息了一下午，才小心翼翼的向遗迹摸去。洛比认为火光会带来许多麻烦，所以在他的坚持下几人只好挨在一起，跟着遁入黑暗的凯瑟琳前进。对黑暗中未知的恐惧让莉奈的手心出了许多汗，把法杖也抹得黏糊糊的，身上涂满了掩盖气味的磷石粉，让她痒的抓耳挠腮，却始终无法把手伸进防具里好好发泄一番。几人慢慢向前踱着步子，速度很慢，似乎只有把脚稳稳落在大地上，那种坚实感才会给他们带来一点虚幻的安全感。

“嘘！”走在前面的凯瑟琳发出了预警，后面的几人马上停下了脚步。无边的黑暗在生灵们极其丰富的想象力发酵下变成了无比深沉的梦魇，将他们紧紧包裹在夜空深邃的眼眸中，用力地挤压着，让他们身边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警报解除，是我看错了。”

听到只是虚惊一场让几人都下意识的松了口气。五人谁都没有再说话，继续在凯瑟琳和朦胧月光的指引下向前摸去。远处传来了某种野兽的嘶吼声，在一片断壁残垣中显得格外瘆人。

又向前走了二十分钟，几人的心头都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焦躁感，四周一成不变的黑暗压得人喘不上气，四周此起彼伏的嘶吼声像是一把无影无形的锋利剃刀，不断在几人的胸口划上一下。而重复着前进动作的麻木肢体，让时间的流逝变得格外缓慢。还有多久？是不是走错路了？到现在为止已经走了多久？走了多远？这烦死人的嘶吼声什么时候能停下？在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中，坚定的意志也无法起到太大的作用。各种念头接二连三地出现在众人的脑海中，围殴着他们的理智，侵蚀着他们的勇气。好在没过太久，几人就在凯瑟琳的带领下找到了一只落单的亵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