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初现端倪

略施小计从医院逃出后，任枫的眉心就一直跳个不停。

他怀疑自己中风了或者神经过于紧绷，走路时不得不把帽檐压低，以免谁会看到一个眉心一蹦一蹦跳舞的家伙，把他当做什么特异人类，送到电视台去表演。

“哥，你的伤口没事吗？”

“缝了针之后会慢慢好的，不用担心。”

在路上，卫泫给任枫讲了自己和左右护法交谈的内容，听得任枫忍不住想笑，但一笑起来伤口就会疼。

dyfirst这个绅士原则在鬼神界倒也适用，看来我没想错。换成是我，早被毒打一顿了，之所以一定要你去学会念护法咒，就是为了你们能沟通顺畅。他们再凶恶，也不好为难一个女孩子，会有失身份的。”

“嘁，原来哥哥你是拿我当挡箭牌了啊。”

“哪里有。”

何文雄跟在他们俩身后，表情十分严肃，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任枫注意到了他的异样，但还是觉得等他主动开口更好。

星灿网咖的老板是何文雄的大学同学，在他们逃出去之后，何文雄就和他联系上，请他帮忙。他们可以在网吧的豪华包间待几天躲躲风头，有吃有喝，上网用老板的身份证就行，老板会替他们盯梢。

任枫和卫泫一个靠左一个靠右，由于疲惫而躺在可以调节角度的椅子上沉沉睡去。何文雄吃了两桶泡面，一直在网站上搜索能够用上的信息，并请自己的黑客网友们帮忙。

正在聚精会神的敲字，右下角弹出了一个新闻弹窗，内容是十几个小时前加拿大温哥华的大学校园枪击案。何文雄不耐烦的关掉弹窗，这时黑客群里突然又开始热烈的讨论起这件事来。

“加拿大这次的事件，与首尔那次财阀企业法人死亡案相似度极高！”

“还有伊斯坦布尔的商场恐怖袭击案也是。”

“拉巴特的教堂纵火案也一样！”

“该不会是连环杀手吧？”

“到底是什么组织能在二十年内接连制造这种恐怖袭击的呢？”

“每次都是不了了之，真奇怪。”

“买凶杀人的话也不至于在全球各地惹乱子吧。”

“就是，有精力到处跑，到处躲避追捕，不如调集阴兵算了，好用又划算。”

阴兵？

的确，如果有阴兵存在的话，任凭多先进的武器也奈何不得。

那么厉鬼是不是同样有被利用的价值呢？

何文雄回过头去看了眼任枫，他睡得正香，还吧唧嘴咽口水，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何文雄不忍心打扰他，最近这段事件他们遭遇的太多了，任枫每次都会受伤，最辛苦的就是他，而自己总是处于最弱势的位置，什么都帮不上，只会喊救命。

他关上包间的门，去公共卫生间解手。刚脱下裤子，就听见身后有开门的动静。习惯性的回过头看了一眼，发现男厕门口居然站着一个不知所措的女孩。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走错了。”女孩夺门而逃。

“别走！”何文雄忍住尿意，赶紧提上裤子追出去，一把拉住女孩的胳膊。女孩一转头，便是一张白到反光的面孔，一咧嘴，还亮出了两颗獠牙。

何文雄第一反应便是用手指使劲儿戳她的眼睛，任枫和他讲过，这是一种克制鬼怪的办法，只要力气足够，哪怕不会法术也做得到。

女孩的眼睛被他戳出两个血窟窿，怒不可遏，掐住何文雄的脖子，就想用牙齿去咬。何文雄一记膝顶，伴之以泰拳式的侧踢，女孩被他踢出去老远，顺着窗口飞走了。

听到动静的网管跑上楼来查看情况，却只看到何文雄不好意思的捂着自己的裤裆，请求道，“小兄弟，能帮我买条新裤子去吗，还有内裤，越快越好。我吃坏了肚子，所以就……”

其实他是被那女孩给吓尿了。

网管很快买来了他要的东西，何文雄在男厕换好了干净的裤子才回到包房。

“哟，怎么，偷着出去找女人，结果连裤子都丢在那做定情信物了？”任枫调侃他。

“放屁，老子是那种人吗，刚才差点儿吓死我了。”

“女鬼吗，看样子是看中你身上的阳气了。”

“去你的吧，老子的阳气要留给未来的老婆！”

“难道就没有一个安全的地方了吗……”

这时候，对话框的消息一直在闪，何文雄凑过去看，脸色一下变得铁青。

“怎么了？”

“我终于弄清咱们背后是什么样的势力在博弈。”何文雄握紧拳头，“双方都是狠角色，想要全身而退，难喽。”

卫泫不明所以，对话框里那一连串奇怪的文字她也看不懂。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当初这个网站是两个人合伙成立的，后来因为利益上的分歧，他们分道扬镳，但有时候还是会合作。我以字母代替，a继续运营着暗网，并从中收益。b建立了自己独立的黑客王国，还进行着很多神秘项目，比如人体研究，基因篡改等等不能被公之于众的东西。”

“雇佣我们的是？”

“b。”

“难道是说……”任枫摸了摸下巴，“这个工具一样的女孩子，是b组织创造出来的。”

“恐怕是这样。但a组织想夺走她，估计也是想以此作为要挟b的工具，或者抱有其他目的。”

“尽管他们在高科技上都是顶尖人物，却对鬼奈何不得，所以才找上了我们？”卫泫一拍大腿，突然明白了什么。

“会捉鬼的，全天下可不是只有吕家。a组织估计也雇佣了和我们有相同能力的人，所以这一路上我们才会处处遭遇凶险。”任枫喝了一口水，清清喉咙，“问题是，我们不知道对方是谁，会怎么出招。”

“而且杨警官遇袭的事，肯定也和他们有关，两方都有动手的动机，不知道具体是谁干的。杨警官当然没有何文雄的本事，自然想不到什么ab组织，嫌疑最大的首当其冲就是我们啊，所以他才会来找麻烦。”

“还真是四面楚歌啊，a组织追杀，同行人使绊子，b组织步步紧逼，警察力量也来搀一脚。”

“对了，对了，我问你！”何文雄十分激动的拉扯着任枫的袖子，“阴兵借道这种说法，可靠吗？”

“这东西我没见过，但不是没有可能。古时候各国打仗，就有利用阴兵这一说法。”

“如果是厉鬼呢？”

“除非降服，否则鬼怪不会轻易为人所用。”

“你想想看！你现在降服了这个女孩，那么之后会怎么样？”

“有人会逼迫我利用她去做一些事。”

“对啊！”何文雄拍拍自己的脑袋，“他们利用不了鬼，难道还利用不了你吗！”

“笑话，利用我？就凭他们？”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渣，会拿你最在意的去威胁你，让你乖乖就范。”何文雄紧张的看了看卫泫，“本以为家人重聚是件好事，可现在……”

“不是偶然，不是。”

任枫突然想明白了，从一开始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偶然。

妹妹的突然出现，断手的启示，与何文雄一起接手黑客的生意，罗攀被怀疑做不良买卖，杨成的儿子杨肃前来寻仇，所有的一切都和自己身边的人有关。

甚至可能在更早，就已经埋下了伏笔，等着任枫亲手去完善情节。

吕家将成为两股势力斗争过程中的牺牲品，无论听命于哪一方，甚至保持中立，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反正，这个在北方曾经显赫一时的家族，只剩下两只小虾米了。活着或者死去，都没有什么分别。

母亲当年难道是料中了这一点，才破坏祖制，做出让男孩接手家业的决定吗？可在她成为继承人那个年代，这个世界上还没有网络的存在。

还是说，她已经算出自己的一生，乃至下一代人的命运，才会不得不出此下策的吗？

任枫的生母没有继承家业的能力，而倒霉的卫泫也受到了连累，只能做一个平庸之辈。可任枫不一样，他就像天选之子一样，拥有了成为巫师的天赋，才会被母亲从生母身边夺走，由她抚养长大。

命运的车轮，终究会把人推向何处呢。

“哥，你在想什么？”

任枫一言不发的摘下脖子上的吊坠，在手心里握了握，“我要把它丢掉。”

“可是，哥，那女孩还被封印在里面呢！落到别人手里，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施了咒，只有我才能解开。就算他们有解咒的本事，这孩子也不会听从他们的命令。他们反而会因为莽撞的把她放了出来，而遭到她的袭击，这可够他们喝一壶的了。毕竟，他们可是把她害成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啊。”

“这样不是不可以，但你要想好，这么做等于宣战，先不说杨肃，ab两股势力都会发了疯一样想要你的命。”

“我从来不愿意这么做，但现在看来，是时候了。和魑魅魍魉打交道这么多年，收了无数的鬼，这点儿情分还是有的。而且死人往往比活人更好利用，不是吗？”任枫得意的一笑，“挑一个黄道吉日，我要让他们看看，鬼门大开是一种怎样的场面。”

“你该不会……天呐，你驾驭的了吗？”

“不过是少活几年而已。”

“不行的，哥，你不能因为这个就损伤自己的寿数！”

“这是我的命，如果你心疼我，就替我活久一点儿。”任枫第一次像哥哥一样摸了摸卫泫的头，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